第391章 風雨
在這海上，天氣永遠是最危險的，別看那三層樓船足夠堅固，可是隻要丟失了航線方向，再堅固的船在海上也隻是孤島罷了。
眼瞅著那烏雲越來越近，前後兩船的船工都在加班上跑來跑去，前麵這船船尾站了一個旗員，正在揮舞著一青一百的旗子跟後麵的船交流，旁邊的傳令員則是將兩邊船長的交流互相傳達著。
兩架小船正在慢慢放下去，一會兒再靠近淺灣的時候便會由他們先進去探一探情況，若是那淺灣裏麵的情況太過複雜，那他們也隻好重新提速，往前再找找地方了。
海麵上的風越來越大，七八名船員在副舵的指揮下，先將三方帆全都收成半下的狀態，迅速的降下了那船隻的速度，兩艘船的步調基本一致，將那船速都降了下來。
然後是按照從後往前的順序，先將第三麵帆、第二麵帆都收了起來，僅僅靠著那半麵帆來控製船前進的方向。
洪金寶看在這甲板上他幫不到什麽忙，便全權放給了馮涼，跑到了下麵的船艙裏麵。
二層和三層的船艙都有著船員，那船員正拿著木板四處巡邏，生怕在這猛烈的海浪中，船底會發生什麽突發狀況。
他在底艙巡查了一遍，有對著每一層的大副都交代了幾句，便去了船尾，要求旗員告訴後麵那一艘也這麽操作。
船上的每一個人都腳步匆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那侯公子卻是一副剛睡醒又慌亂的表情在這甲板上逆行，他突然看到了洪金寶，過來拉住了他的袖子。
“怎麽回事?這是怎麽了？”他有些單薄的身子在這大風裏麵根本站不住，隻能掛在洪金寶的胳膊上。
洪金寶嫌惡的看了他一眼，想把他給甩開，可是突如其來一陣晃動，還伴隨著從遠處追過來的閃電和雷聲，將那侯公子嚇得更是緊緊的抱住了洪金寶的胳膊。
洪金寶感覺自己沒被這極端的天氣給嚇到，反倒是被貼上來的那小子給搞的渾身不自在。
他往旁邊看了看，對著那侯公子的小廝們招了招手，“將你們公子送回去！”
洪金寶的黑臉還是很能嚇到人的，那小廝們趕忙過來將侯公子從他身上撕扯下來了。
那侯公子卻是不放棄，他被那閃電和嘞嚇得臉色都蒼白了，抖著手衝洪金寶吼道，“返航！返航！我不去了！！我要回去！！”
旁邊跑來跑去的船工都用看傻子的表情飛快的看了一眼那咋呼的像隻大螃蟹一樣的侯公子，然後就都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絲毫不覺得尷尬的侯公子還在繼續叫喊著，他的小廝們卻是頂著眾人的目光，堅定而尷尬的將侯公子給拉回了二層的房間。
風越來越大，海浪也越來越翻騰了，洪金寶跟大舵站在一起，焦急的等著淺灣裏麵那兩艘小船的信號。
那小船其實已經快要看不見了，可是眼尖的大舵卻是第一時間看到了那邊有些晃動的白旗和青旗，在互相交叉著揮舞了三次之後，又連著揮動了白旗六次。
在看了兩遍白旗的揮動之後，大舵和洪金寶對視了一眼。
“走吧”，洪金寶朝著那有些年紀的大舵拱了拱手，“就拜托您了。”
“放心吧”，大舵習慣性的撚了撚大拇指，那旗子打的是剛才他們商量好的旗語，青色白色旗交叉三次是在引起船上這邊的注意，而六次白旗是在說著淺灣裏麵的情況看起來還好，可以停靠。
大舵走到了船舵的位置，吆喝著下達了一條又一條的命令，那被喊到代號的船工便迅速的行動了起來，轉帆、放半麵二帆、拉舵、轉向看風向，船後的旗手也飛快的向後麵的那條船傳達著大舵的指令，所有人都有序的忙了起來。
樓船的三帆都很沉，在這樣的風速下更是難以調整，一麵帆就要六個船工來控製，四個人拉那控製船帆上升下降的纜繩，另外兩人則是緊緊的拉住控製那船帆方向的繩子。
那兩條船上拉著繩子轉帆的船工們嘴裏麵都喊著號子，喲嘿喲嘿的，即便是在這樣的天氣裏麵，也響亮的合並在一起，想著天空衝去。
這兩條剛剛還在海麵上搖搖擺擺看起來像是失去了方向的樓船，卻在這一刻都動了起來，朝著那淺灣的方向過去了。
後麵的那條船才堪堪進了淺灣，身後的雨就追著來了。
嘩.……
雨夾著風，風伴著雷，雷扯著閃電，浩浩蕩蕩的朝著整個海麵傾瀉，哪怕是進了淺灣，那船還是被風吹的晃動，被海浪打的來回搖動。
在船艙裏麵守著小姐的梅良感覺自己像是在罐子裏麵放著的一顆黃豆似的，被那風浪拋起來又扔下去，她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杏兒小姐，這一刻竟是有些羨慕她。
而那在房間裏麵待著的侯公子早就抱著個木桶在大吐特吐了，他這幾日也因著濕氣太重沒什麽胃口，此刻就覺得自己是被外麵那黑漆漆的天空給壓在了海麵上，整個人都快喘不過氣了。
“嘔……回家……我要回家……”他感覺自己將膽汁都吐出來了，眼淚鼻涕也糊了一臉，這眩暈的感覺確實絲毫沒有改善。
“嘔……”侯公子又吐了幾下，竟是抱著那木桶暈過去了。
船工們則是還有這自己的任務，有的在底艙巡邏，有的披著蓑衣在甲板上巡邏，而無事的船工大多都在底艙，用繩子將自己綁在牆邊，這樣就可以避免被那風浪給甩出去。
“這風不小，我感覺一會得上去清清水的”，和房間裏麵的“客人”們不同，船工都習慣了江上、海上的風浪，甚至還有人抱著繩子就睡著的了。
這風雨一下便是一夜，後半夜的船工們甚至喝上了酒，這在行船中卻是少見的，不過因著下雨，氣溫變得越來越低，甚至在這初夏有了一絲絲的涼意，要在夜間也看著船的情況，便隻能靠著酒來取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