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暴雨前夕
夜雨淅淅瀝瀝，漸漸下的很大，漫天的雨絲和深沉不見任何光線的暗夜似乎將一切都掩蓋住了。
清早，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徐杏兒剛起床就看到自家姐姐麵色很奇怪，她偷偷湊過去，“姐怎麽了？”
“嗯……”，徐桃兒的表情一半疑惑一半擔心，“我今天早上起來時候，小姑居然不在我身邊唉？我摸了摸床是涼的。”
徐杏兒伸著脖子環顧了一圈院子，“也沒見她啊？難道是一早和爺奶回去了？”
徐杏兒話音剛落，就看見她爹和她爺拎著魚簍出現在院子外麵。
“奶奶呢？”徐杏兒心中不知道為什麽莫名不安，盯著她哥的房間仔細看了一會兒。
徐桃兒背上竹簍，拿上鐮刀，“奶奶應該還沒起來，估計小姑去茅廁了吧？”她把另外一把小鐮刀遞給徐杏兒，“走吧，趁著雨小，咱倆去多打些草。”
徐杏兒看了看陰沉的天，換上草鞋跟著她姐打算出門了。
徐姚氏從廚房裏麵出來，給她們倆一人塞了一個甜饅頭，“早點回來，別去濕滑的地方。”
兩姐妹還沒能走出院子的大門，就聽見哐當一聲，徐老太非常大力的推開了臥房的門。
她身上胡亂裹著衣服，頭發也亂糟糟的，衝到徐家姐妹的房間前，推開門就衝了進去。
“這是怎麽了？”正蹲在院子裏喝水的徐老頭眉間皺出了個“川”字，心裏麵嘀咕著老太婆又發什麽神經，潑了碗裏的水，慢慢站起來往臥房那邊走。
“春兒呢？！”徐老太又一臉堂皇的從姐妹倆的臥室裏麵衝了出來，她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慌張，“春兒在哪呢？”
“怎麽了？”徐老頭走到她麵前，聲音裏麵有些不耐煩，“春華天天睡到三竿才起，你不是知道的麽？”他看著徐老太這衣衫不整、瘋瘋癲癲的樣子，一早上起來的好心情全都沒了。
“老頭子！”徐老太衝上來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她的嘴都在打哆嗦，心裏麵的堂皇和不安全都化作眼淚噴湧出來了，“我，我剛才夢見春華在哭，春華，小妹不見了！”
突然一道閃電劈了下來，慘白的亮光瞬間點亮了整個院子，徐杏兒緊挨著桃兒站著，很明顯的感受到了她姐姐被嚇得一哆嗦。
徐老頭扶起自家的老太婆，張口想說什麽，從廚房裏麵出來的徐姚氏也朝著不遠處屋簷下的徐正旺疑惑的說了一句，徐杏兒也仿佛聽到身邊的姐姐低聲說了一句話，可是這些都被尾隨雷電而來的巨大的雷聲所淹沒了。
雷聲仿佛就在耳邊炸開，帶著心跳一起咚咚咚的一下下扣在人的耳膜上，徐杏兒心裏麵升起來了無比荒謬的猜測，不會吧？
徐正旺踏著雷聲往姐妹倆的方向走來，他蹲下來伸手按住仍在發抖的大女兒的肩膀。
又一道閃電劈了下來，它在雲層之中分成兩道，帶著紫色的熒光，不管不顧的衝著地麵撞了下來。風也被雷電招來了，漫山的綠葉被吹的翻著白眼互相碰撞發出驚恐的摩擦聲，比現在的天空更陰沉的雲從遠處成群結隊的翻滾著占據了半邊天空，暴雨似乎馬上就要來了。
“我早上起來就沒見到小姑。”
在不知停歇的風雷聲之中，徐杏兒斷斷續續的聽到了她爹和姐姐的對話，臥房前的徐老頭也將徐老太攙扶回了屋子。
不一會兒，稍微收拾了些的徐老太又衝了出來，後麵的徐老頭竟跟不上她這個半小腳老太婆的步伐，她衝到了徐姐姐妹所在的地方，撞了徐杏兒一個趔趄，占了她的位置，扯住了徐正旺的袖子，“旺哥兒，你妹妹不見了！”
孫縣令在前一日的傍晚赴了金掌櫃的約，地點是在邵陽城外胡家的一座園子裏麵，此處名為小番園，卻不是江南園林的風格，而是一派異域風情。園子中種植的多是香味宜人的花樹，此時正值花開時分，火紅的夜神花像火一樣開遍整個園子，往來的侍女都是從番國買來的女奴，穿著和夜神花同樣耀眼的紅色紗衣在園中穿梭，昏黃暮色中滿是異香，讓人一時不知身處何地。
金掌櫃宴請孫縣令，定的自然是小番園裏麵最好的院子和席麵。金掌櫃早早的就等在了那裏，作陪的還有一位邵陽本地有名的風水大師——葛先生。
孫縣令是帶著李師爺一起來的，在金掌櫃介紹那葛先生的時候微微皺了眉，旁邊的李師爺眼色極快，連忙介紹道：“這位葛先生是上陽葛氏本宗後人，曾跟隨明繁道人學習過。”
“失敬失敬”，孫縣令有些吃驚，沒想到眼前這個其貌不揚身材幹瘦的葛先生竟然是明繁道人一脈，那明繁道人相傳是活了兩百多年的老道，曆經三朝，最後據說是騎鶴飛升了。孫縣令雖說不太了解上陽葛氏，對著明繁道人卻是略知一二的，隻是他不懂這金掌櫃怎麽把他請來了。
雙方稍作寒暄，一眾紅紗侍女便妖妖嬈嬈的抬著菜上來了，這紅紗似透還遮，隱隱約約中能看到那柔軟的水蛇腰，一時晃了孫縣令的眼，直到熟悉的香味將他喚回來，那上了桌的菜不是江南菜係也不是這小飯園往日酒席裏麵的異域菜品，而是正正宗宗的京城菜。
“孫大人您來我們這江南偏僻小地，實在是辛苦了”，那金掌櫃今日穿了件壓金線的袍子，在昏黃的燈光下閃著點點金光，一張白胖的臉上一團和氣，笑的人畜無傷，“小的鬥膽，請了一位做京城菜的師傅，擺了這麽一桌，為大人您廖解鄉愁。”
這還真的搔到了孫縣令的心上，他一個個小小縣令赴任自然不敢帶個廚子來，平日裏吃的都是江南特色——濃油赤醬，甜的他吃不下飯，這會他還是真的想念京城菜係，特別是桌上的那一盆燒鹿尾。
金掌櫃有意投其所好，孫縣令許久一解饞蟲，身邊侍女素手添酒，賓客談笑相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