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夜
午飯吃的是紅燒魚，徐杏兒也沒跟她爹娘告狀隻是說自己牙掉了，可憐巴巴的得了一碗打了蛋花的粥，聞著紅燒魚的香味吃完了。
晚飯的時候洪金寶來了，徐老頭這次來帶了一些自家種的稻米和新做的年糕，就是想感謝一下洪少爺，洪金寶也不提上午的事情，笑眯眯的陪著徐老頭喝了點他帶來的酒，把他和徐正旺如何被水窩子卷進去，如何進了地下河，如何在黑暗中求生的事都細細說了來。
別說徐老頭了，徐姚氏都沒聽過這麽多細節，在講到洪金寶掉進深坑徐正旺跟著跳進去的時候徐姚氏就暗自抹淚了，說到兩個人碰壁絕望的時候徐杏兒的心都碎了，徐老頭也從不知道原來二兒子真的是九死一生才回來的。
“你怎麽什麽也沒說”，徐姚氏輕輕的捶了身邊人一下，又心疼又埋怨。
徐正旺其實都被大家的目光搞的不好意思了，他摸了摸脖子，“我不是說了麽？金寶救我出來的，要不是金寶我就出不來了。”
徐老頭心裏麵除了心疼還有自豪，他年輕的時候性子直急公好義，後來成家了以後就慢慢改了，沒想到最像他的卻是這個一直沒什麽出息的二兒子。
徐老頭思緒萬千，一杯接著一杯就喝多了，晚飯後也下起了雨，兩位老人今天也就住在了這裏。
徐姚氏換了新的被褥，徐老頭徐老太住明年的屋子，徐春華和徐桃兒睡一間，徐杏兒就隻能跟著爹娘睡了。
這頓飯因著洪金寶的故事，一直吃到了夜深，徐姚氏泡了茶給他們醒酒，直到雨暫時停了下來，洪金寶才微醺提著燈籠去了蔣家。
蔣祺瑞端著藥碗往廚房走，正與回來的洪金寶撞個正著。
“金寶哥”，蔣祺瑞見他略有些踉蹌，趕忙上去扶住了。
“我沒事”，洪金寶此時臉色被酒氣熏的沾上些粉紅，眼尾的那一抹桃紅更加明顯，他看了眼蔣祺瑞手裏的碗，“怎麽樣？大伯有好轉麽？”
他們倆下午就是去秦醫者那裏取新配出來的藥，秦醫者從古書裏麵又找出來個方子，以烏靈參為君新配了藥方。
蔣祺瑞點了點頭，“秦醫者的醫術的確是出神入化，大伯這喝了第二劑藥，睡的很安穩。”
烏靈參的主要功效就是安撫心神，蔣儒風之前心力虧損的厲害，這時候能好好睡覺就是最好的修複方法了。
“那就好。我今晚還睡後廂”，洪金寶露出個涼薄的冷笑，“徐家的老頭老太婆住下了。”
之前洪金寶也有住下的情況，房間就在他大伯的旁邊，蔣祺瑞點了點頭，“那金寶哥你回去休息，一會兒我給你送水過去。”
蔣祺瑞現在這種事已經做的很熟練了，家裏麵沒有下人，給大伯喂藥的事隻能他做，給洪金寶端茶送水他也不覺得丟人，畢竟是自家的大恩人。
洪金寶掙脫了他的攙扶，提著燈籠繼續往前走了幾步，蔣祺瑞卻跟了上來。
“金寶哥。”
“嗯？”
“我知道你是為了徐杏兒好，可是那畢竟是她的親奶奶……”蔣祺瑞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心中所想說了出來，“咱們幫了她一時，可是她奶奶卻會記著她很久的。”
“……”洪金寶回頭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了。”
蔣祺瑞是知道些後院的陰私的，他大伯娘當家的時候做了什麽事處置了誰，他娘都會揉碎了跟他說，省得他以後栽在了後院。
可是洪金寶其實對他的擔心不以為意，他根本不覺得那古靈精怪的小囡囡會處理不好，那老太婆後麵肯定會被她坑，隻是他見不得自己人被欺負，才衝動的擋在了她的麵前。
夜慢慢的深了，徐桃兒已經進入了夢鄉，徐春華卻不知道因著下午她娘的話心咚咚跳睡不著。
“春華”，門外傳來了低低的敲門聲和徐老太的聲音，徐春華在被窩裏麵抖了抖很想裝做睡著了。
“春華”，又是幾聲敲門聲。
“哎，娘，怎麽了？”徐春華裝做剛睡醒，捏著鼻子回答。
“娘想去上茅廁，你陪我一下吧。”
正房的徐姚氏本來都起身披上了衣服，聽到這句話又停下了，她和徐老太也沒有那麽不尷尬，還是讓春華陪她去吧。
“娘”，徐春華有些不情願，她被徐老太拽到了後院，陪著她上了茅廁。
“你今天去送晚飯時候都弄好了麽？”徐老太拽著幺女的袖子追問。
“娘。今天還下著小雨呢”，徐春華哀求著，“要不，要不就算了吧。”
“不行！”徐老太聲音不大卻斬釘截鐵，“洪少爺是個有身手的，今天他喝了那麽多酒，你不去，還能找到下一次機會麽？！”
“可是…可是這要是不成，我就，我還怎麽活啊！”徐春華雙手握在胸前，她娘的法子無非就是趁著洪少爺醉酒溜進他的房間裏麵，這樣過上一夜明天就算生米煮成熟飯，隻要洪金寶還惦念著一點徐正旺的恩情，就不得不把徐春華娶回家。
“沒有什麽不成的！”徐老太眼中似乎有精光閃過，今日晚飯時候洪少爺講的故事裏麵她聽出來的卻是洪金寶對她那二兒子的感激，還有他家錢莊輕易的拿出了一千兩的官銀這件事。
徐老太想了想小兒子前些日子回來跟她說的，洪家還跟縣令扯上了線，要是徐家和洪家成了親家，那麽徐正澤怎麽也能蹭上些好處，說不定還能混上一官半職，這再拿了童生試，可不就是名利雙收了麽？
徐春華沒想到她“嫁”給洪金寶牽扯了徐家這麽大的前途，她隻是單純的覺得害怕，雖然送晚飯的時候，她偷偷繞到蔣家的後門把門打開了，可是半夜一個人去那男子的房間，她還是沒有勇氣的。
“娘，我非去不可麽？”
“對！你也不要回屋了，你慢慢的往那邊走，抓住機會就進去！”
“好……”徐春華答應了。
蔣家離徐家不遠，再怎麽墨跡，她還是站在了蔣家的後院，選了一間房，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