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惡人先告狀
徐老太身後還跟著牽著騾子的徐春華，她們兩人本是要去避風塘一問究竟的，誰想到才出了村，無意間徐春華一回頭就看到從另一條小道裏走出來的兩手滿滿的徐正旺。
徐春華張口就要喊人，徐老太卻鐵青著臉打斷了她，她下了騾子，雙眼冒火的盯著那個不孝子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跟著他走。
“娘？你怎麽啦”，徐春華格外不解，“那不是二哥麽？”
她想了想剛才走過去的徐正旺手裏提的東西，興奮的補充道：“娘，二哥是不是給咱買了好東西！咱快追上去吧！”
“哼”，徐老太可不是見到吃就發暈的蠢貨，她看徐正旺走的方向根本不是去徐家的，“走吧，看看你這二哥到底是把誰當爹媽孝敬的！”
“娘？”徐春華不明所以還在問，得了句徐老太的“呱噪”也隻能乖乖牽著騾子跟了上去。
越跟徐老太是越心驚，看著徐正旺拎著東西進了族長家，她更是心咚咚跳個不停，眼下既不是年也不是節，更沒有清明前後去人家走親戚的道理，徐正旺這奇怪行為讓她困惑。
“難道是……”徐老太本就疑心小兒子的不見蹤影和徐正旺有關係，此時更是覺得徐正旺來這裏是來告狀的！“說不定正澤已經在他手裏了，這這可怎麽辦啊！”
徐老太在門外什麽都聽不到，事關小兒子她是越想越慌，便不顧一切推開門，衝著徐正旺就是一頓罵：“徐正旺！你還知道回來？！”
“哎喲我的命真苦啊”，徐老太一下子跌坐在門檻上，拍打著大腿哭訴道，“我這二兒子打小生的就不容易，我這把他拉扯大了卻沒想到這麽不是個玩意兒啊！”
“他為了個婆娘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兒，去追那什麽漁汛”，徐老太抽出帕子捂著眼睛，瞄見門外已經有村裏麵人駐足在看，聲音就更大了，“他掉進水窩子裏生死不知，我這心啊是比挖了肉還疼啊，我是一夜一夜為他念佛禱告啊，我啊！”
她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繼續哭天搶地的吆喝道：“如今他回來了是吃香喝辣，也不回來看看我們啊！我這老婆子是遭人嫌棄了啊！也不知道那個壞心眼的婆娘在後麵說了我們什麽樣的壞話，我這孝順兒子是再也沒了啊！我的兒啊！！”
說著說著徐老太想到了自己掛心的小兒子，竟真的哭了起來。
屋裏屋外的徐家人都是一臉的震驚，外麵的鄉親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唉，那裏麵那個是不是就是死裏逃生的徐家二小子麽？”
“是啊，我聽說了他是發大財了啊，昨天在避風塘那兒殺豬做流水席了啊！”
“真的嘛？那徐老太昨天可沒去啊？我昨天還見她了啊！”
“徐老太也太可憐了，聽說她二兒媳婦是個夜叉，以前住一起就偷針拿線的，才被趕了出去。”
門外的議論越來越熱鬧，門檻上的徐老太也是越哭越傷心，徐大爺看著不像樣，拄著拐棍頓了頓地，指著門外的徐春華說道，“還不快把你娘扶進來！”
徐春華一向畏懼這個大爺，聞言趕忙去拽她娘，徐正旺卻是站在旁邊一動不，他兩手握拳緊緊捏住，嘴邊的肌肉也一直在不自覺的顫抖，他真的像問一句他娘說的那些日夜祈禱是不是真的，也想問那拿了錢就不顧自己死活的人是他弟弟麽，還想問問為什麽他弟弟會拐了自己的親之女，拿去做什麽龍王祭品！
徐春華被傷心的徐老太一下子給扒到了旁邊，徐大爺氣的不成樣子，他指著徐老太說道：“你都是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人了，還要不要臉了！”
徐老太其實有點怕這個大伯哥，隻是她卻是要先給這徐正旺定個罪，讓他告狀都不會有人信，她流著淚拍了拍地，又用拳頭去捶自己的胸口，“我這兒子都不要他這可憐的爹娘了，我還要這臉有何用啊大伯子啊，我心裏苦啊！！”
“你這是幹什麽啊？！”徐大爺用拐杖戳了戳徐正旺，“還不快去把你娘扶起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徐正旺深深的吸了口氣，麻木的走上前去扶他娘，徐老太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一口啐在他臉上，“滾！我沒你這麽個兒子！”
徐正旺覺得自己的血全都冷了，他跪在了地上咚咚咚的磕了三個頭，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
徐老太更是來勁，她站起來左右看了看，從牆邊立著木棍裏挑了根粗的，一棍子就敲上了徐正旺的背，邊打邊罵道，“我打死你個不孝子，你還活著幹嗎？！早知道今天你還不如死在那水裏得了！”
徐老太越想越氣，她生這個兒子時候就受了很多的苦，整日裏什麽都吃不下又得幹全家的活兒，生的時候更是因為難產差點沒保住命，徐正旺生出來不知怎麽地就有牙，常常把她咬的特別疼，再加上她去算命時候，那先生跟他說徐正旺的命格就是與她相克，她便更不喜歡這個兒子，連帶著他媳婦和他的那些孩子都不喜歡。
家醜不能外揚，門早就被徐平關上了，徐大爺雖是族長卻也不能阻止徐老太教訓自己的兒子，況且按徐老太說的那樣，徐正旺的確是不孝，他心底不信卻也隻能在旁邊勸說幾句。
徐老太卻是個不聽勸的，她掄起棍子重重的打了三十幾下，累的氣喘籲籲的停了手。她看著跪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兒子，心裏的那一絲關於二兒子不再受控製的恐懼似乎消失了，她顫顫巍巍的靠近徐正旺的耳邊問道：“是不是你把正澤藏起來了？！”
徐正旺不回話，她也不在意繼續說道。“你別想跟你大爺告狀，你這個不孝子說出來的話，一分都不會有人信的！快把你弟弟放了，你這個畜生！”
徐正旺終於抬起了頭，他的頭被徐老太敲了好幾下，此時血從頭上慢慢流下來和眼淚混在一起在臉上拖出長長的痕跡，看起來就像是流出了兩條血淚。
徐老太被唬了一跳，啊的一聲向後癱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