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宋永波隻覺得手中的照片像是烙鐵般滾燙，幾乎讓他抓握不住。他廢了好大的勁才扭動了僵硬的脖頸，望向了李冉，一字一句的質問這照片究竟是從哪兒得到的。
李冉坐在二老身旁，用紙巾擦著眼角的淚，哭著說道：“當初別人把照片發給我的時候，我還不相信那是你，心想會不會是ps的假照片，但現在看你們的反應，顯然是真的了。老公，我隻想問你，我究竟哪兒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我？”
“是誰給你的照片？”宋永波又重複了一遍，隻覺得怒氣從嗓子眼裏全傾瀉了出去。
“你喊什麽喊？”宋父一巴掌甩在了宋永波的臉上，然後從他的手中搶過了照片。結果這一看，宋父更是火冒三丈，接連又甩了他兩耳光，隻打得他雙頰火辣辣的疼。
“你給我跪下！”宋父一邊怒斥，一邊操起客廳角落裏的一把掃帚，作勢就要打向宋永波。
最後，宋永波在宋父的追打和曹文晴的拉扯下逃出了家。兩人坐進了車廂後，她看著宋永波狼狽的模樣，不禁笑出了聲。
“你說你爸以後要知道了李冉的真實嘴臉，他會不會和你道歉？”
“不會的，老頭這輩子從來沒說過對不起。”宋永波看到她的左臂上紅腫了一塊，知道那是宋父用掃帚抽打的結果。“那個，真的很抱歉，連累你還受了傷。”
曹文晴用手指按壓了下手臂上的紅腫，倒吸了一口涼氣。“幸虧沒打到臉，不然我肯定要和你爸拚命。”
宋永波隻好露出尷尬的苦笑。
“你說那照片是誰給她的？”問這話時，曹文晴正在低頭發動引擎，好掩蓋臉上的紅霞。
“她死活不說，我哪兒能知道。”宋永波氣惱地捶了大腿一拳，表情變得很凝重。“我怎麽覺得整件事情像是有人操控的一樣，我們就是台上的演員。”
“大白天的別說那麽嚇人的話，我看你就是老想著伊甸園的事兒，魔怔了。”曹文晴輕笑了一聲，隨即把車子駛出地下停車場。
“或許吧。”宋永波也覺得這個想法有些荒謬，尷尬地笑了一下。
“那你認為李冉今天說的是真的嗎？”曹文晴問。
他知道曹文晴指的是上周夜裏李冉的去向，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又搖了搖頭。“既然她說得這麽篤定，我估計八成是真的，而且也不隻他們三人在場，隻是我總覺得，她肯定還隱瞞了什麽。”
“嗯，我和你想的一樣，不過出於保險起見，我們還是去她說得飯店和ktv問問吧。”曹文晴將吉普駛出小區，擠入擁擠的車流。“總之，我預感到事情的突破口還是得放在吳美惠的身上。”
他們來到了李冉所說的那家飯店，提出了觀看監控的要求，起先老板並不同意，甚至要把他們趕走。但曹文晴指出了飯店中好幾處違規的消防設施，並聲稱要去有關部門投訴，老板這才服了軟。
他們在監控中看到，六點剛過幾分時，李冉三人來到飯店，又過了一會，又進來了兩名年輕女子，正是李冉說的那兩名閨蜜。宋永波曾在吳美惠的朋友圈裏見過她們的模樣。
這一切倒和李冉陳述的完全一致，隻不過當吳美惠進入飯店時，臉上卻帶著歡愉的笑容，一點都不像是企圖自殺的人。
接下來，她們又去了ktv,並用同樣的辦法看到了監控。
監控分為兩組，一組是ktv大廳的監控，另一組是包廂走廊上的。大廳的監控一切正常，然而包廂走廊的監控卻有一個疑點。
原本包廂走廊有三枚攝像頭，可以拍攝到整個走廊的全貌，然而靠近安全樓梯的那枚攝像頭竟然損壞了。恰巧的是，在八點二十分時，李冉獨自離開了包廂，走向了靠近安全樓梯的那段監控空白地帶。一個半小時後，她才重新返回了包廂，期間並未發現他有上下樓。
另外，九點半時，吳美惠也曾離開過一次包廂，同樣去往了監控拍不到的那段走廊，但不到一分鍾就返回了包廂。
而這段時間，正好是激情直播上演的時間。
宋永波懷疑李冉正是利用這段時間，偷偷來到別的包廂，完成了表演。他詢問ktv的工作人員，監控沒有拍到的那幾間包廂裏，分別都有什麽人，可惜他們也並不清楚。
他不死心，又查看了當晚進出的所有男客的模樣，結果自然是一無所得。
除此以外，整件事情還有另外一個疑點。李冉他們十一點四十分離開了ktv，但李冉一點十分才回到家，。根據李冉的說法，離開ktv之後，她就直接回了家，然而從ktv到家大概也隻需要二十分鍾。
宋永波想到了蒙麵女子屁股上的黑斑，以及李冉屁股上的黑蝴蝶紋身。之前他就猜測過，李冉在結束了激情直播後，就去繪製了紋身，以此掩蓋黑斑的痕跡。而李冉路上多出的這五十分鍾，足夠用來紋身了。
離開ktv後，他就給李冉打去了電話，說出了這兩個疑點。“別以為你有二老撐腰，我就不敢和你離婚，如果你說不出個子醜寅卯，我們明天就去民政局吧。”宋永波衝著電話咆哮道。
“老公你別這樣，你聽我說。”李冉的聲音依舊輕輕柔柔，仿佛不帶一點煙火氣。“那天晚上，正好有兩個女聽眾也在ktv，我得知了後，就過去和她們坐了一會。至於回來的路上，出租車出了點問題，司機修了好久才弄好，這才回家晚了。”
“車壞了，虧你也想得出，你難道不懂換輛車？”
“當時很晚了，叫不到別的車了。如果老公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把那倆聽眾和司機的號碼給你，正好我還有保留號碼。”說完，她就將三人的手機號發到了宋永波的微信上。
宋永波聯係了他們，結果說辭全都和李冉表述的一模一樣，然而卻讓他的疑心不降反升，因為他們就像是事先排練好的一樣，不得不懷疑李冉是否早已買通了他們。
事情繞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起點，宋永波覺得自己就像是如來佛掌心的孫猴子，而李冉就是如來佛，無論他怎麽突圍，都始終無法跳出李冉精心編造的謊言。
看著宋永波如喪考妣的臉，曹文晴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別太沮喪，事情還沒有走投無路，我們還可以去找吳美惠問問情況。”
“她倆好的就像是穿一條裙子，我可不指望她能說出什麽。”宋永波自嘲地笑了笑。
“她不說，我們可以逼她說。”
“怎麽逼她說呢？”宋永波的眼神亮了一下，但轉瞬又暗淡了下去。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曹文晴笑得很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