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
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的,反正這一場戰爭沒能打起來,下面的一眾兵卒陪著兩個將領怔愣了一會兒,順便又陪著他們看他們說了一會兒話,然後就跟玩笑似的雙雙退兵了。
雙生也有些不能理解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難道這兩人就是為了面對面吵上一場?
再晚些的時候,雙生也沒被終黎傾送出去,反倒是跟著他又回了魔界。還是那間小院子,但是終黎傾又變相的將她囚禁了起來,同時每天都呆在她的院子里,甚至於在此地另開了一間屋子,每天做任何事情都不曾離開過。
但是他從來都不會打擾到雙生,她做任何事情他都只是看著,從來不會發表任何意見。
直到某一天,雙生看見他躺在院子里的那條花凳上睡著了,幫他拿來被褥的時候卻見他痛苦的掙扎著,雙生不解,想了想回去拿了能夠安神的香來,在他身邊廢了好一番力氣才點燃,過了一會兒終於看見他那緊皺的眉頭舒緩了些。
下一刻,雙生卻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那裡好像是很久之前的魔界。
還疑惑時,有人撞到了她,然後又快速的跑遠了,那人小小的一隻,看著背影……倒是像極了終黎傾。雙生不敢多想,連忙跟了上去。
小小的孩子也不知道要跑去哪裡,只是一直在往前跑,雙生跟在他的不遠處跑的氣喘吁吁,最後終於在一處空地上停了下來。
只是不是他自己願意停下的,反倒是一群人將他攔了下來。他們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就開始動手。那個小小的人兒被他們圍在中間,承受著一下又一下的重擊,卻從來沒有發出過一點聲音,雙生有些著急,想上前去,當然她也真的就上前去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的她已經不是實體了,再著急也沒有用,只能幹看著。
也不知道是多久過去了,直到那地上的孩子再也沒了一絲動靜,那些個大漢才罵罵咧咧的離開了。雙生站的很近,卻感覺不到一點生機,心頭一緊。
下一刻,那本來還一動不動的孩子就抬起了頭,再然後,雙生就被拉回了現實當中。
揉了揉眼睛才發現自己是在終黎傾的身邊睡著了,還做了個很奇怪的夢。不過那個孩子,看起來也就是終黎傾小時候的樣子,他小小的一隻,被那群人圍在中間,看起來實在是讓人心疼的很。
雙生想看看終黎傾的時候,一抬頭卻發現對方正在盯著自己,目光冷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倒是下一刻,又變為了迷茫,有些不知所措的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
他從來沒有遇見過這樣純粹的生靈,他的領土上多也是死靈,多數時候甚至根本就見不到死靈。或許在別人眼裡,面前的這個傢伙也就是只普通的死靈,但是終黎傾是接觸過的,他知道那種氣味,絕對不是死靈,她甚至與那人是十分相像的。
最後,終黎傾也沒能守住這一方凈土,某天早上醒來的時候,雙生便已經不在這裡了。終黎傾翻遍了自己領土上的每一寸土地也沒能找到。
雙生本來的目光該是跟隨著自己的,但是她卻明明白白的看見了終黎傾的絕望,那樣的彷彿天地之間都灰暗了一般。
院子里的花草樹木很快就枯萎了,即便終黎傾用盡了辦法,也沒能保住一顆,就像它們的主人一樣,既然離開,那就斷然不會留下一點痕迹。
其實雙生離開不會留下一點痕迹嗎?那是斷然不可能的,光憑藉終黎傾的本事,她根本就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逃開。
她是被人帶走的,再醒來時,雙生已經在了九重天上,那裡的一切都乾淨純粹的很,與魔界的所有都截然相反。雙生喜歡這裡,是來自靈魂里的。這裡的一切都十分稱和她的心意。
只是,她有些放不下終黎傾,她都離開了,那魔界還能有一方凈土嗎?那裡的一切是否又回歸了污濁。而走終黎傾是否又回到了那個灰暗的生活里再也難以逃離?
錦瑟為她布置的屋子自然是耗費了一番心思的,甚至於一切都是最好的最純凈的,怕是連自己的宮殿都沒這麼純澈。
他沒有出現在雙生的面前,任何事情都是交代別人來的,雙生也有些疑惑,這樣的一個人,體貼入微,任何的安排都好像就在她的身邊一樣,但是卻從來沒有見過。
某天她隨處遊玩的時候,遇見了不少的人,看起來好像是個很盛大的場合,一列列的排著,看起來莊嚴而神聖。
雙生有些好奇就悄悄想擠進去,但是這麼整齊的隊伍里突然出現一個人,那是很顯眼的,幾乎是第一時間,錦瑟就看見了那個小傢伙哦在人群中亂動的腦袋。
他抬手一拉,將那個還在四處找地方的小傢伙帶到了自己的身邊。隨後雙生也就看見了那個被圍在最中央的人……是終黎傾。
這一列列的人將他圍著,他的臉上還帶著血,看起來狼狽的很,卻又傲氣的很,雙生的腦子裡有一段畫面瞬間與此時的情景相融合,那個小小的孩子,與今天的終黎傾又有何差別?
雙生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開身邊人的控制,然後擋在了他的面前。
終黎傾擦了擦嘴角的血漬,開口喃喃的說了一句:「你來了啊。」目光有些渙散,根本就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誰,但是那熟悉的氣息,讓他想起了自己幼年時的情形。
那個男子,也是這般,在他快要失去意識之前,狠狠護住了他。於是他的一輩子,也就栽了進去。
雙生聽見他說的話,有些意味不明,高台之上傳來的目光與四面八方透出的打量意味,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所有人就那麼僵在了那裡,就像多年前的那副場景,一切都在暗中對峙較量。
錦瑟看著那攔在終黎傾身前的女子,眸子里沒有一點光芒,似是暴風雨前的激烈與考量,最後他緩緩開口:「我不會傷他,你回來便是。」
雙生有些愣怔,但是她的潛意識裡就是相信他的,既然他說了那就不可能再動手。
只是此話一出,下面一眾列著的人就都不願意了,著是什麼意思,就這麼放了他,讓他回去?這怎麼行,豈不是放虎歸山嗎?
雙生看著那些蠢蠢欲動的人,一時間也不敢離開終黎傾的面前,生怕他們下一刻就會衝上來對身後的人做些什麼。
終黎傾的意識雖然已經快要消散了,但是他還是清晰的聽見了那麼一句:「我不會動他。」真好,那聲音溫溫潤潤的,倒是與多年之前重合了起來,他似乎還能想起那溫柔的笑意。
錦瑟見下面的一眾人都有些蠢蠢欲動,眸光在下面掃視了一圈,漸漸就安靜了下去,他再看那還死死守在終黎傾面前的雙生,終於又開了口:「我不動他,你過來。」
雙生猶猶豫豫的看了看身後的人,見他低垂著頭,想了想,終於是回了錦瑟的身邊。
她剛一離開,那本來還低垂著腦袋的人就抬起了頭,有些迷茫,那個人,終於還是走了嗎?
錦瑟看著一步步走過來的雙生,眸子里的戾氣才稍微壓了下去,隨後下令,讓人將終黎傾送回魔界去。
魔界首領公然的跑到他們的土地上來,而且到處肆無忌憚的搜索,所以一眾人也不願意將他放回去,這樣的隨隨便便,那以後豈不是誰都能欺他們一層?
只是既然那高台上的人下了命令,那就不可能再反悔了,而且是絕對不允許反駁的。於是一眾人也就只好作罷,親眼看著那男子被人帶走,送回了他的地盤。
雙生有些畏懼身邊的人,但是對他的氣息倒是熟悉的很,這麼多天了,她還是第一次再見到他,依舊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樣,確實比以前更多了些威嚴,讓人不自覺的想要臣服。
只是那副骨子裡的親近是掩飾不了的,雙生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
也就是從這天開始,錦瑟再也沒有放她離開自己的身邊,這個小傢伙,流落在外那麼久,竟然也就將他忘了個一乾二淨,還護著那終黎傾,若是再不看緊些,錦瑟覺得即便她趁自己不注意跑掉都是有可能的。
雙生也不大了解,這些傢伙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就那麼喜歡看著她,將她束縛在身邊,恨不得每一秒都不離視線一般。只是錦瑟的糾纏比終黎傾還要厲害,他允許她去任何地方,但是所有地方他都會跟隨著。
雙生有時在夢裡醒來的時候,甚至能看見白天一直陪著她的男子在批閱公文。她只是盯著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卻被他發現了。
錦瑟沒轉過頭來,視線依舊落在手上的公務上,開口問了句:「怎麼醒了?」聲音依舊是溫涼的,帶著些暗啞,有些疲憊。
雙生沒有回答他,只是又閉上了眼睛,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又睡著了。
再往後的事情,雙生便一概不知了,因為有人在叫她:「雙兒,雙兒啊,你到底啥時候能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