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

  相較於那些個朝官大臣們的激動,雙生反倒是有些莫名其妙,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喜怒無常。他為什麼突然看起來那麼高興?也對,登基大典能不高興嗎?

  終黎傾牽著雙生的手,將她帶到了高台上,舉禮祭祀一氣呵成,讓台下本來覺得還會再出什麼變故的一眾大臣們都放下心來。

  也好,左右終黎袁已經死了,這黎國的江山必然也就在終黎傾手上了,祭祀沒有出什麼問題,那基本就算是禮成了。這黎國,也真正是易主了。

  「還請幫我守好這座城池。」錦瑟離開前交代誰也不能去自己的帳篷里,一切命令由南宮武身邊的一眾暗衛轉達,旁人若是進入帳篷里直接殺無赦。

  這個命令很快傳達下去,眾士兵也不知道這上面的人究竟要幹什麼,這種關鍵的時候,明天敵軍就來了,小將軍居然還不出帳篷迎敵,反倒是躲進了帳篷里,說什麼在帳篷里發號施令,免得在外面受到打擾做出錯誤的判斷來。

  這些個話,說的再漂亮,在士兵們眼裡也就是個縮頭烏龜,這是怕了,怕上了戰場,有去無回,恰逢這糧草被燒,軍中已經快要鬧翻天了。但是這時候也只敢在暗地裡說幾句,抱怨幾句,甚至罵上幾句。但若是再過幾天,沒有糧草供應過來,沒有合格的將領或者打了敗仗,那這個士氣,怕是會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錦瑟收到了暗衛那邊終黎傾的回復,當即也沒再猶豫,因為他知道,那個人,就是個瘋子,他說到做到!如果明天他沒有按他所說出現在他的面前,那這個國家,就完了!

  從邊關快馬加鞭回到京城,至少要大幾個時辰,再快的馬怕是也來不及,錦瑟布置完了之後,將軍營里的一切事務都交給了夏雲,讓夏羽輔佐,夏滬則守著南宮武。

  南宮武這兩日的情況實屬不秒,自從雙生離開之後,這病情一下子就轉變的萬分危急,直接恢復了之前許逸給他用藥吊著命的階段。許逸告訴他,再這樣下去,南宮武撐不過三天,即便不是為了這黎國的滿朝文武,只為了南宮武,他也是要去太子府一趟的,他得把雙生帶出來,毫髮無損的帶回來。

  可是等到他快馬加鞭到了太子府的時候,卻發現太子府早已經毫無動靜,該是早就走了,他該是來遲了。錦瑟不敢多想,留下馬就用輕功往祭祀的山上去。

  經過宮門口的時候看見有人再收拾屍首,他略過的時候輕瞟了一眼,認出了那是終黎袁。錦瑟是知道終黎袁一直被終黎傾控制著的,只是沒想到,終黎傾盡然真的下得去很手,將他直接殺了,這畢竟是他的父親啊!

  錦瑟一點也不敢耽擱,哆哆嗦嗦收拾屍首的侍衛只覺得身邊有什麼東西一晃而過,他背後一涼,說什麼都再不敢去碰那終黎袁的屍體了,直接喚了自己手下的侍衛來做。

  錦瑟速度飛快的來到了祭祀的後山,在天邊的第一縷霞光出來之前到達了地點。

  他發現自己一進入到山頂的範圍就好像被人盯上了一般,他抬頭往那邊看去,是終黎傾,他朝著錦瑟笑了笑,然後上了高台。

  錦瑟的拳頭握緊了些,終黎傾牽著雙生上了那高台,他這是要幹什麼?封后?可是這黎國的江山他自己都不喜歡,為什麼要拖上雙生一起!

  而且,雙生好像一點反應都沒有,就那麼乖巧的被他牽了上去,就像是個提線木偶,按著他的想法,亦步亦趨。

  終黎傾肯定對雙生做了什麼,她不該是這樣的!

  高台上的終黎傾倒是開心的很,親手為雙生戴上了鳳冠,然後往錦瑟的方向看過來,笑的依舊是前所未有的燦爛。

  錦瑟心下一緊,這終黎傾!又要做什麼!

  終黎傾看著錦瑟的方向看了好久好久,久到一眾大臣們都不自覺的隨著他的目光往那邊看過去,卻沒有發現任何不一樣的地方,但是他們又不敢開口,生怕說了些什麼,讓那高台上現在看起來情緒還算穩定的人翻臉。

  終黎傾的目光太過柔和,讓人覺得他在此刻,也算是個溫柔的讓你,但只要想起來他剛剛乾了什麼,一下子就像被毒蛇盯上了一般的陰冷。高台上的那個人,可是親手,當著這無數朝官大臣的面殺了自己的身生父親,殺了這黎國的皇帝!

  終黎傾看著錦瑟,卻發現他很快就偏過了目光去,他有些不大高興。他看向高台下的眾人,愉悅的開口:「今天還有我的一位故人也在此,他會成為我們黎國的國師。」

  錦瑟的眉心一跳,他知道這高台上的人究竟想幹什麼了,他想把他留在這京城,扣死在京城裡。

  一眾大臣聽了終黎傾這話,一下子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來了,這國師?又是何方神聖?能讓這冷血的太子殿下,哦不,現在是皇上了,能讓他如此光明正大,或者說是聖寵萬千的就這麼在這登基大典上這麼說出來,明顯是想要抬高他。

  「怎麼?我的國師還不出來與諸位愛卿們見上一見嗎?」終黎傾依舊看向他的方向,眸子裡帶了三分寒意。錦瑟知道,今天若是不如了他的意,那這也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終黎傾這個人啊,他是越來越莫不透他了。

  錦瑟從藏身的地方出來,衣服還是濕的,帶著昨日雨夜的寒氣,就那麼孑然一身的站在了眾人面前,他抬手拱禮:「微臣多謝皇上抬愛。」

  終黎傾這才滿意了,他介紹完了錦瑟,也不再多言,直接帶著雙生從高台上下來了:「好了,今日禮成了,這黎國以後便交由我來掌管了。」

  雙生的意識有些混沌,他好像聽見小師父的聲音了,可是小師父不是在邊關嗎?她呢?她自己在哪兒?她好像是在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上,太子殿下好像說了要封她為後,只是這裡該是京城啊,小師父的聲音,又是哪裡傳來的呢?

  雙生掙扎著抬起困頓的頭,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場景,好多人,好多好多,他們為什麼都低垂著頭?他們看起來,為什麼那麼像她夢裡的那些個死靈?

  這到底是在哪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的頭好疼,疼痛使得雙生低下身子去,蹲在了地上。

  終黎傾嘴角的笑意一下子凝固了,他給這南宮雙生下的結界,又要被衝破了,他見她蹲下身子去,一把將她拉了起來,動作粗魯的要求,強迫她與自己對視:「困了就睡吧,別想那麼多。」

  耳邊的聲音似乎有著魔力,雙生就那麼順應著他的話,閉上了眼睛,果然一下子就不頭疼了,她想自己一定是太累了,對太累了,可是,她累什麼呢?不知打,反正她困了,困就睡,對,睡覺就好,醒來就一切都好了。

  終黎傾將她軟倒下來的身子接進了懷裡,抱著她往錦瑟走過去,錦瑟的神色綳得緊緊的,若是再多些時間,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會出手,但是他不能,這滿朝文武,只要有一個依舊在現場他就不能動手,這些官員都會是他控制自己的籌碼!

  終黎傾就那麼在眾人面前一步步的走進他,然後將雙生遞給了他,錦瑟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抱著,生怕出一點差錯。

  終黎傾見他那麼小心翼翼的樣子嗤笑了一聲,然後不顧眾人的目光攬上了他的肩膀:「我的小師父,這是終於捨得回來了?」他的聲音里儘是笑意,低低沉沉,暗啞的很。

  錦瑟掙開他的手臂:「皇上還請自重。」

  下面一眾人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該擺出什麼樣子的表情來,只覺得自己的腦子不大夠用了。這突然多出來一個國師倒也罷了,這皇上將皇后給國師抱是個什麼道理?甚至他還自己攬住了國師的肩膀。

  多數人是不認識錦瑟的,但是還是有幾個當日參加了雙生及笄禮的大臣的,即便錦瑟這些日子在邊關有了些變化,但是他那副驚人的容貌,多數時候只需一眼就能認出來。

  柳宇心下大駭,他不知道這太子殿下究竟是怎麼回事,就這樣突然性情大變的樣子,當著一眾大臣的面直接殺了那老皇帝,現在又多出了個南宮雙生的小師父來說是要做國師,這到底,是怎麼了,南宮家也真是一點都不能小覷啊,即便那南宮武在邊關病重,瀕臨死亡,但是這其餘的人都活的好好的,甚至一個個都發達的很!

  錦瑟說完自重之後,終黎傾也不再做出些什麼舉動來了,直接上了轎攆,並且伸出了手,要求錦瑟與他一同乘坐這個皇上的轎攆。

  錦瑟沒有搭理他伸過來的手,直接自己上了轎攆。

  將軍府對南宮武重傷的消息止口不提,也沒傳出南宮月懷孕的消息,但是這新皇登基,玉柳還是告訴了南宮月的,並且告訴他小姐被冊封為皇后了,與太子殿下同時冊封的,這得是多大的榮耀啊!

  南宮月本來上次沒見著女兒就有些擔心,現在聽說自家女兒被封了皇后,還是太子殿下登基時親自一同封的,一下子也就放下心來,看來自己的女兒現在過的還是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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