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

  「小雙生早些起來的好,昨晚折騰了一夜不餓嗎?」終黎傾邊穿上了外衣邊說。

  雙生的臉一紅,自然是明白他話里的意思的。只是她仔細回想卻又記不起來什麼東西,思來想去,也想不起來什麼清楚的細節也便放棄了。

  雙生眼下的日子過的是極其悠閑的,每日睡到日上三竿,然後起來吃午飯,再然後就賞賞花品品茶,或者再睡個午覺,然後起來吃完飯,簡而言之,雙生感覺自打自己嫁進這太子府以來,除了吃就是睡。與以往在將軍府也沒什麼區別,左右不過吃喝玩樂,只僅僅晚上多了件事。

  哦,對了,自己好像已經好幾日沒有見著母親了,左右閑著無事,倒不如去將軍府一趟。

  雙生想到了,便也直接對終黎傾開了口:「殿下,這幾日我想尋個功夫回府一趟,去看看母親。」

  終黎傾聽見她說話,轉過身來,示意她看外面。外面嘩啦啦的下著雨。

  「今日恐怕不行,我可捨不得我的小雙生淋了雨,要是受涼了怎麼辦。」

  像是為了迎合他的話一般,雙生打了個噴嚏。

  果然是入秋了,這天氣一下子就冷了。雙生想著往被子里縮了縮,揉了揉鼻子。

  終黎傾探手過來,在她額頭上摸了摸。他的手冰冰涼涼的,沒有一點溫度,分明剛起床不久,就又涼了。

  雙生躲了躲他的手,那麼涼,她怕冷。

  終黎傾笑了,不著痕迹的收回了手,開口道:「我說吧,這還沒出去呢,就受涼了,回去將軍府還是緩上幾日吧。」

  雙生點頭,這下雨天,她也不喜歡,不想在外奔波。左右也就幾天沒見,沒什麼大問題。而且她也不想讓母親過來找她,本來她嫁來這太子府,除了特定的時候,就不該再回去了才是,但是她又不能讓自己母親過來,南宮月現在肚子里可懷著一個呢,不比以往身子骨硬朗。

  既然太子殿下能答應她回將軍府,那便不能再急於一時了。

  終黎傾已經穿好了衣服,雙生也起身,想喚春生過來,卻不見屋子裡有除了她和終黎傾以外的任何一人守著,心想估計是昨日守了她一天太累了,還沒休息好,於是也就沒再叫人。

  「小雙生不要著急,為夫出去吩咐下人準備早膳。」終黎傾見她也起來了,徑直往外走去。

  院子里站著個人,低垂著眼帘,一動不動,任由雨水沖刷在自己的臉上。

  終黎傾直接略過她,冒著雨去了前院。他走後,院子里的人彷彿收到了什麼命令,也便木木的離開了。

  她的手腳極不協調,像個提線木偶,手上還有些乾涸的血跡被大雨沖刷的快要消失了。雙生在屋子裡只覺得外面好像有人走過,也無暇去看看是誰。

  這一件短短的時間裡,很多事情都悄無聲息的便了個花樣。

  京中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今早起來,大到禮部尚書柳宇,小到街頭巷尾賣包子的小販,無一不知,無人不曉,這黎國,要換人了。但這也不是什麼稀奇事情,本來這皇帝立了太子,也就是要接手這江山的,現在皇帝病危,下了道聖旨,讓太子接班,也沒什麼值得驚奇的地方。

  但這一下子要改朝換代,對於那些個朝官大臣來說,卻是有些苦惱的。一直追隨終黎傾的人倒也罷了,至少他們是高興的,這太子殿下上了位,那他們的好處自然是跑不掉的。

  至於那些一直沒站隊的,現在開始慌了,想擠進太子殿下那一個行列中,卻發現根本擠不進去,那些個老傢伙都人精似的,這種時候,怎麼可能會再放人加入來跟他們分一杯羹呢?

  「太子殿下要登基了,太好了。」柳檐聽見這個消息,簡直不要太驚喜。這太子殿下登基,把那愚昧的老皇帝換下來,那定然也是會按著他的命令把邊關將領換了,那自己心心念念著的錦瑟公子豈不是很快就要回來了嘛!

  相較於她的歡喜,柳青墨其實也暗自生出了一分歡喜來。若說這太子殿下還是太子時,父親不讓她嫁與人做小,現在這太子殿下成了皇上,總不能說是做小了吧。這當妃子的,若是再得了帝王寵愛,那她的家族必然是會陞官發達的啊!

  柳家也不是很擔心,畢竟一開始,因為柳青墨的關係,這柳家就一直是支持太子殿下的,這一下子江山易主,於他們來說也沒什麼差別。

  京城幾家歡喜幾家憂愁,但這邊關卻是很沉重的。

  昨日夜裡,有人偷襲,燒了他們大半的糧草。

  「我就說這京城來的貴公子做不好這事,若是南宮將軍好好的,誰敢這麼放肆的來燒我們家的糧草。」楊振有些憤憤,對著自己手下的兵說。

  夜裡被人燒了糧草,軍中一時怨氣衝天,都喊著要換將軍,也好在這京城今日傳來消息說是這江山要換人了,不同意換將軍的是終黎袁,大家都知道,暗中不知道罵了他多少遍愚昧。現在換上這太子殿下來領導這個國家,多數士兵的心裡彷彿又看見了希望似的。

  錦瑟在南宮武的帳篷中,聽著暗衛來報,眸子里儘是怒火。

  夏羽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小姐現在該是沒什麼事情的,畢竟太子殿下不是會亂承諾的人。」

  錦瑟自然是知道的,可是他知道,那傢伙不僅不亂承諾,更可怕的是,他喜怒無常。既然讓他儘快回去,那即便他不回去也是會被他用些其他手段帶回去。

  他的心裡一陣冷意,終黎傾!簡直就是個瘋子,他要用這黎國的江山,用這千千萬萬百姓,士兵的性命來與他堵,堵什麼?堵一個他?這真是荒唐啊!

  錦瑟閉了閉眼睛,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他,把糧草備好,不然我便是死在這邊關也不會再回去了。」

  夏羽心下大駭,這終黎傾到底與他們家的小公子是個什麼關係,為什麼如此執著於他。且小公子也不像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就按他這個吩咐來說,他就是,在以死相逼!

  便是這樣,也不是他們這些個暗衛該問的,他知道小公子自然是不會做出對這國家不利的事情來,他的所有吩咐他照做便是,反倒是那個即將擁有天下的太子,對這天下,都彷彿是他握在手裡的玩物,他,要用這天下來做一場豪賭!

  錦瑟是越來越看不清這軍中的情況了,這終黎傾究竟在他的身邊安插了多少人,簡直防不慎防,他簡直就是個瘋子,明知大戰在即,居然還燒了這最重要的供給。那下一次呢?他是否也會在戰爭的時候,在那戰場上,派出那些個殺手來,幫助敵國,去對付本國那些普通又無辜的士兵?

  錦瑟的眸子里一時間波濤洶湧,這個終黎傾,簡直,無可救藥!

  讓外面掀起軒然大波的正主,現在卻呆在西院里,跟自己的太子妃共進早膳。

  「小雙生嘗嘗這個,這是膳房廚子新做的糕點。」終黎傾親自為雙生布菜。

  雙生不知道哪裡來的感覺,她覺得今天,眼前這個人特別不對勁,但具體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只當是他突然就膩歪了起來,坦然接受了他遞過來的糕點。

  終黎傾自己不吃,就那麼看著面前的小姑娘,她像只乖乖的倉鼠。也是,這麼乖的傢伙,充滿了活力,誰不喜歡呢?

  他眸子里的笑意似是從眼底漾開,眸子里儘是歡喜。

  雙生看著他那麼看著自己,有些尷尬:「殿下您不餓嗎?為什麼只看著我吃。」看得她很不自在。

  終黎傾還是看著她,眼裡的笑意卻再也不達眼底,他開口:「我昨夜處理公務的時候吃了些,一不小心吃多了,現在還不餓。」

  雙生聽他說昨夜處理公務,還沒來得及細想他是什麼時候離開自己身邊,又是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自己一概不知。這些很關鍵的問題,只在她的心裡停留了一秒,下一刻便滿滿都是心疼:「殿下那麼晚也要處理公務嗎?未免也太不注意自己的身體了。」

  她有些責怪的語氣,說來也奇怪,這話說出了口之後,她的心裡那種心疼的感覺也就消失了,好像只是來走個過場。

  終黎傾沒動,依舊是之前那個撐在桌子上看著她的動作,似是在分辨她這話里有幾分真心。

  隨後開口:「因為啊,父皇昨日傳了聖旨過來,讓我明日登基,現在禮部已經在準備禮服了呢。」

  他用著最平淡的口吻,說著最驚心動魄的消息。

  雙生手裡的糕點沒有拿穩,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終黎傾笑:「怎麼?小雙生不高興嗎?」

  雙生邊低下頭去邊說:「怎麼會呢?我可高興了。」

  她低下頭去拾掉下去的糕點,手卻不由自主的有些哆嗦,心裡的不安在此刻上升到了極點。

  她聽見他開口,語氣裡帶著笑意,似乎心情不錯:「那就好,若是小雙生不願意,那這皇帝我不做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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