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借的螞蟻花唄
「嘀嘀嘀嘀！」四下喇叭聲接連響起。
蓉城交通廣播電台，女播音員接通實況熱線。
「這位司機朋友，請問有什麼實時交通情況需要向我們反映嗎？」
「唉呀媽呀，這是蓉城交通頻道嗎？我要反應，橫江路上有個電動車又超速又超載！」
羨慕嫉妒的促使下，有人打了舉報電話……反正堵著也是堵著……
「您別著急，我現在就向交通局反映，感謝您為蓉城交通做出的貢獻！」
陳凡車技高超，擦著紅綠燈穿行而過，迅捷如風。
「你開慢一點啊！」
顧蘭有些不滿，感覺陳凡這樣開車很丟人，特別是四周此起彼伏的喇叭聲。屌絲就是屌絲，估計這種騎車技術就是他平時送外賣練出來的，為了幾塊錢連命都不要了。想到這裡，她不禁暗暗為李姍姍這妮子擔心，這小丫頭沒什麼社會經驗，被陳凡騙財騙色那可就慘了。
「慢什麼慢，這樣的速度我覺得正好！」陳凡不耐煩道，真男人就是要快！
粗鄙、無禮！顧蘭又給陳凡打上了兩個標籤，至此為此，陳凡一共有五個標籤：送外賣的、屌絲、姍姍的男朋友、粗鄙、無禮！
一路飛馳，三人終於來到大躍城商業廣場。
「到了！」陳凡剛停車，顧蘭就迫不及待地下車，左顧右盼，生怕別人知道她剛從這輛破電動車上下來。恥辱，這絕對是恥辱，顧蘭皺者鼻子，再次瞪了李姍姍一眼。
李姍姍不以為意，挎著陳凡的胳膊道：「哥，待會讓蘭姐幫你挑身瀟洒一點的衣服！」
顧蘭心道：挑，我給你挑，保證你「滿意」！
「走吧！」陳凡收起電動車鑰匙，悠哉悠哉地向商場內走去。
大躍城商場特色店鋪林立，包括售賣各種名牌衣飾鞋襪的店鋪、酒樓餐廳、電影院、卡拉ok等。
商場一進門，就是一個兩米高的噴泉。地上潔白的瓷磚一塵不染，倒映著吊頂的水晶燈，各種環型、橫型電梯交錯縱橫，各種時髦的女性，挎著名牌包包，揚著宛如白天鵝的脖頸，來來回回地走著。
顧蘭心道：小赤佬，看我怎麼整死你！
「我知道頂樓有個品牌很不錯耶，我帶你們去看看。」
環形電梯一路向上，下面的人影越來越小。
頂樓人不多，整體的裝修的風格帶著暗金色，低調、奢華。
「LouisVuitton，就這家店了。」顧蘭嘴角微微上揚，一馬當先的走進店內。
這路易威登是有名的服裝奢侈品牌，店內的女導購彬彬有禮地介紹：「這是我們最新款的……系列，承襲了復古風格，追求完美氣質的典範。」
「喏，這一件，這一件，還有那一件！」顧蘭走一路點一路，低於一萬的看都不看一眼，她根本不是來選服裝的，而是來整陳凡的。
「哥，蘭姐的眼光很不錯的，要不你先試試？」
「可以啊！」陳凡要了XL碼的，去更衣室換衣服，這是一件帶著黑灰色的尼龍搭扣短袖T恤，脫下幸福外賣的外套，穿上T恤，貼身的輕盈感讓他有些無所適從，這T恤的材質、流線完美貼合人體的設計，穿在身上跟沒穿似的，舒適、愜意。
陳凡點了點頭，不錯，穿的舒服，而且看起來非常有氣質，他沖著鏡子理了理頭髮，嘴角勾起一絲邪魅的笑意。
接著他又換上修身牛仔褲，走出更衣室。
李姍姍看了陳凡一眼，立刻驚訝的張大嘴巴：好帥！
果然人靠衣裝馬靠鞍，陳凡本來是那種長相平平無奇，細看起來略帶小帥的普通人，而現在穿上路易威登的衣服，把他整個人都立起來了，如果原先看起來松垮垮的，那現在看起來就是挺拔、優雅。
顧蘭上下瞥了一眼，哼，不錯倒還是不錯，可惜了，這樣的衣服穿在一個屌絲身上，真是對路易威登這個品牌的侮辱。
「這件外套穿上試試。」
顧蘭隨手從衣架上取下價值48000RMB的暗灰色防風外套遞給陳凡。
陳凡套在身上，左右轉圈道：「怎麼樣。」
「很帥哦！」顧蘭豎起大拇指，似笑非笑地道，四萬多的衣服，不帥也帥啊！
李姍姍接連點頭：「嗯嗯，很帥！蘭姐的眼光非常不錯！」
女導購跟著笑道：「先生，這件衣服跟您的氣質非常搭呢。」
繼續挑！皮帶、皮鞋……
一個小時后，店裡堆滿了大包小包，一共七八套。
顧蘭的眼光非常出挑，選的衣服確實很合陳凡的身，不過這價格嘛！
導購臉上的笑容一直就沒停過，買這麼多衣服，她得拿多少提成哇！
「先生，總計四十六萬五千八百元！請問您是支付寶、微信還是信用卡？」
顧蘭捂嘴，打算看陳凡笑話，一個屌絲打腫臉充胖子，結果只能是貽笑大方。
陳凡掏出手機，劃了一下微信，顧蘭踮起腳湊過去一看，零錢：0元。
導購的笑容陡然收斂住了，她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就是這位顧客是穿著外賣服裝過來的。
一個送外賣的，能拿的出四十六萬五千八百元現金嗎？
「額，我微信上好像沒錢了……」陳凡這才想起，昨天把微信餘額全轉到卡上去了。
「向前跑……迎著冷眼和嘲笑……」陳凡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他搖了搖手機，出了店門，「不好意思，我接個電話。」
顧蘭拉過李姍姍，語重心長道：「看到了吧，就這個屌絲，連件像樣的衣服都買不起，還喜歡打腫臉沖胖子，你呀，就是遇人不淑！」
陳凡出了商場，按下接聽鍵。
「喂，是陳凡嗎？你今天怎麼沒跑單，昨天訂單超時，扣了兩百塊，怎麼滴，你還不打算幹了？」一道渾厚沉重的嗓音從對面傳來。
陳凡心中下意識地顫抖，這聲音可是他長久以來的噩夢！
蓉城幸福外賣眾包平台的老闆，付三刀！外賣平台是這兩年才火起來的，在平台還沒火起來的時候，付三刀便花了五十萬拿下了蓉城外賣眾包平台的代理許可權。比如專送的話，一單能掙8塊錢，而在眾包平台手下跑單，要被抽去一大半，一單隻能掙3塊錢。
靠著壟斷的眾包平台，付三刀這兩年不僅把五十萬連本帶利的掙了回來，而且還額外掙了三四百萬，出門豪車接送，美女相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此刻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滿和質問，如果換了以前的陳凡，肯定屁顛屁顛地負荊請罪去了。
「哦，我確實不打算幹了。」陳凡淡淡道。
「嗯？你不想幹了，上個月的押金你都不要了？」付三刀威脅道。
押員工一個月的工資就是為了防止員工突然跑路不幹，攥著這個小尾巴哪個員工看到他不是服服帖帖的？
「對，不要了，爺賞你了！」陳凡冷笑一聲，掐斷電話，一個吸人血的老闆，有屁個資格值得他尊重。
去年他有個同事小六得了白血病，這付三刀直接把人家開了，像隨腳踢開一個沒用的工具。
冷血、無情、貪婪……這就是付三刀真真切切的形象，所有關係在他眼裡都只有利用和被利用，他堅信所有的一切都可以用錢買到，親情、愛情、友情，甚至是健康、安全！有了錢，可以上更好的醫院，有了錢，可以買高額的醫療和意外傷亡保險。
有了錢，便有了一切。
掐斷付三刀的電話，讓陳凡有了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他以前從來不敢掛付三刀的電話，要掛也是付三刀先掛，這個感覺，真TM爽！
陳凡吸了口氣，走進店內。
顧蘭正在跟店員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們只是試試衣服，這麼貴我們買不起的……」
導購一臉幽怨，買不起你TM還裝這麼像，試來試去一件都不買，有這樣做人的嗎？導購決定晚上回家在天涯社區好好曝光一下這件事。
陳凡進店，只見導購正將大包小包裡面的衣服拿出來，重新上架。他微微皺眉：「怎麼回事，誰讓你掛回去了，我要買的。」
「你要買？」顧蘭神色變化，這小赤佬不會活在夢裡吧，這可是四十六萬五千八百元！不是四千五百八十六元！
「對，我要買！刷信用卡。」
導購愣住了，她驚訝地打量著陳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位先生，你確定嗎？」導購吞了吞口水，反覆確認道。
陳凡拿著信用卡在透明玻璃前台上用力敲了敲：「當然是真的，還不快點來刷卡。」
「好！」
導購驚喜地回到前台，在刷卡機上輸入金額，陳凡刷了一下信用卡，輸入密碼后，金額到賬！導購立馬笑逐顏開，殷勤地從架子上取下剛才的服裝，重新打包，一再致歉：「先生，不好意思啊，剛剛那位小姐說你付不起錢……」
顧蘭此刻匪夷所思，腦供血都有些不足，她對導購道：「你確定四十多萬已經到賬了？」
「當然是真的。」導購微笑點頭。
「你，你哪來這麼多錢？」顧蘭的世界觀都有些崩塌，一個送外賣怎麼可能隨手拿出四十多萬，除非他是個拆二代！
「借的螞蟻花唄。」
陳凡咧嘴，露出森白的牙齒。
「哦，我就說嘛，原來是借的貸款……不過螞蟻花唄，下個月要還的呀！」
「我分期的……」陳凡淡然一笑，拎起大包小包出了路易威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