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秀髮如緞
桔東木區桐福茶館:
王五左臉右臉左腿均纏著紗布,一瘸一拐走進店來,一見趙六便道:「手下敗將,你一天不被虐,一天就不痛快么?來來來,哥就成全你。」
童鄉鈺對王五道:「客官,今兒個你可得悠著點兒,一不留神,明日你就得坐擔架來了。」
……
王五、趙六擺上棋,一會兒,趙六王室告急。
王五又開始花式損人:「要勝哥一局棋,你得將生命延長至一萬年。」
趙六腦門冒汗:「再來!」
……
王五:「若論意志力,此生哥誰也不服,就服你!」
趙六:兩眼發紅:「再來!」
……
王五:「哥一直想做一個謙遜的人,可又怕別人說哥虛偽。」
趙六:臉色發青:「再來!」
……
王五:「倘若勝你是一種錯,哥已是一錯再錯;倘若勝你要受刑罰,哥豈不得千刀萬剮?」
眼見趙六要發作,童鄉鈺趕緊上前攔住趙六:「客官息怒,他就那張嘴,你當沒聽見不就得了。你要把他弄殘了,明兒個你找誰下棋去?」
有人阻攔反倒讓趙六越發來勁:「誰也別攔我,治不了他的嘴,我先廢了他的腿!」
……
趙六將王五背肩上,王五道:「再來一局,哥還能扛一會兒——」
桔西金區韓府攬月館:
琴音繞樑,琴韻悠悠……
葉已姍碧衫白裙,輕靠在座椅上,閉目享受著韓承旭的音樂按摩。
琴音停下,便聽得廳外有人聲:「公子,葯好了——」
「端進去,有我就行。」
「是!」
朝雲把葯端進卧室里:「姑娘,該上藥了。」
葉已姍:「好。多謝朝雲姐姐。」
韓承旭進來,葉已姍含笑道:「笑凡,這藥效不錯呢,覺著不似先前那般疼痛了。」
韓承旭亦含笑:「是嗎?那真是太好了。可——還是不要好得太快了……」
葉已姍立時收了笑容,一下沒反應過來:「啥?」
「太快了,姍姐就回去了。要見一面都難了……」
葉已姍沒回答。
韓承旭低頭,俯下身子,替已姍輕打起一角衣裙,露出已姍的一截細白的小腿。
小腿上的疤痕色澤越來越淺。
韓承旭上藥已是駕輕就熟,葉已姍也由得他了。
上一次葯和上十次葯,本質是並無不同。
「笑凡——」
韓承旭抬眼,凝視葉已姍眸子里那一泓清水。
「蕭韓兩家親如手足,你與夢寒又感情甚篤,你就拿蕭府當自個兒的家,蕭府的大門隨時為你敞開。」葉已姍道。
韓承旭低頭輕輕抹葯,低聲道:「這些承旭都明白,承旭來蕭府就不能有……別的緣由——」
「聽雅塵說,得虧了你的那盤棋,才保住了含煙?」葉已姍岔開話題。
韓承旭:「姍姐,你還這般年輕,就不想——」
「是中炮七路馬對屏風馬雙炮過河的布局?」葉已姍緊追不捨,「能給已姍擺擺嗎?」
韓承旭擦好葯,將葉已姍的裙擺輕輕放下。
朝雲端來臉盆,韓承旭洗了手,擦乾道:「朝雲,讓雨蝶彈琴。」
「好的,公子。」
……
琴聲再度響起,已姍突然發覺那琴聲似乎少了些什麼。果然還是笑凡的琴聲更有韻味。
韓承旭擺好棋子。
葉已姍看著韓承旭纖長的手指輕靈地撥弄著棋子,尤如撥動著琴弦。
「是不是彈琴人的手指都很纖長?咱家夢寒的手指也是細細的長長的,很是好看。」葉已姍輕聲細語地道。
韓承旭聞言停下棋子,凝神看她。
「平生聽過太多優美的樂曲,卻沒有一首曲子是自己彈奏出來的。明明不會彈琴,卻偏生在房裡配了一副好琴,你說可笑不?」葉已姍象是自言自語,又象是在詢問。
「姍姐要學琴的話,承旭樂意為你效勞。」韓承旭道。
「不成,已姍沒藝術細胞,夢寒試著教過我,這兩手啊,總配合不過來,加之府上瑣屑頗多,總不能靜心練琴。」葉已姍嘆道。
「姍姐,你得試著放下,你瞧瞧這段時間不在府上,天還是沒塌下來,府上不是也挺好的么?事必躬親,這擱誰身上不得累個半死,宇航都說了,你這麼年輕就有白髮了……」
韓承旭一面說,一面朝葉已姍的秀髮望去,「沒瞧見白髮呀……」
葉已姍笑笑:「不多的,這要有一根冒出來,我就讓暮雨給我弄掉,這宇航有時也替我整這事……來了這些天,應該又有了吧……」
韓承旭立馬站起來,走到已姍身畔:「姍姐把頭轉過來,承旭替你瞧瞧。」
已姍還真轉過來:「你替我把絲帶簪子拿下來,仔細地瞧瞧……」
韓承旭取下絲帶碧玉簪,葉已姍的長發去了束縛,自然地垂在耳際肩畔,象緞子一般細膩柔軟,使葉已姍更添了幾分柔美幾分嫵媚。
把一個桔西第一美男韓承旭看得呆了。
「有沒有啊?」葉已姍問道。
韓承旭這才回過神來,一雙眸子在葉已姍發間展開地毯式搜索:「還沒發現呢。姍姐的頭髮烏黑髮亮,哪象有白髮的啊——」
「葉公子來了!」
「姐姐,姐姐——」
幾千瓦大燈炮葉劍鋒衝進卧室,又看到一幅和諧圖景,但他倒不介意,直接衝到葉已姍身畔:「我來!」
「得細細地找。」葉劍鋒輕車熟路地撥弄著葉已姍的長發,一眨眼功夫,在萬千極為隱蔽的細絲中找出兩根銀絲,輕輕拔掉,「這下,應該沒有了。」
韓承旭笑道:「宇航這操作技能相當嫻熟啊。莫非長期訓練有素?」
葉劍鋒道:「那是當然……對了,你們擺棋啊?這棋形好生熟悉……想起來了,是賭柳含煙與念伊的那盤棋……我還正要問你呢,你那步炮3平6是怎麼想到的?」
「炮3平6?」葉已姍問道。
……
桔西金區蕭府慕秋院洗浴室:
柳含煙將頭擱在浴桶桶沿上,身子泡在溫水中,光潤漆黑的長發如瀑布般流瀉。她閉上雙眼,任思緒如柳絮般飄揚……
【「沒法,本公子是講信用的人,答應小姨的事,勢必全力為之。」
……
「蕭公子,你身旁的小仙女是你什麼人啊?你那麼護著她!」
……
「那你要娶她嗎?」
「對,要娶!」
……
「苦尋不著,又怕你回來找不著人著急。所以,我先回來了。」
……
「勞煩老伯給她來幾串不辣的。」
……
「撞上會破相的。」
……
「她是在下小姨母的孩子,如出言冒犯了公子,還望公子海涵。」
……
「我答應你,什麼都答應你,快起來!」
……
「不,我在意的是你勸慰的態度,而非你勸慰的言辭。」
……
「含煙,陌塵這裡,你是最安全的……」
……
「這可是一對。」
「所以才送你啊。」
……
「含煙哪,你的煩惱就是想法太多。」
「往後,還是活得簡單些吧。」
……
「啟稟皇上,含煙自幼深居簡出,未曾見過世面,適才在聖上面前失儀,還望聖上恕罪。」
……
「我可不是什麼正人君子,君子那些偽禮數對本公子沒約束力……」
「含煙,笑凡只是笑凡,笑凡作何回答都給不了你要的答案,只因每個人的處境和心境不盡相同。」
……
「你跟笑凡能坦然說棋,跟聖上有牽扯不清的瓜葛,獨獨對陌塵,你心存芥蒂,心懷戒備,我怎麼就這麼不招你待見?」
……
「姍姨讓我趕緊娶了你,將延續蕭家香火的事兒提上議事日程!」
……
「全府都是本公子的,對本公子而言,蕭府沒有禁地。」
……
「對陌塵沒感覺的女人,陌塵何至於如此費心接近?柳含煙,那些日在皇家酒店,你對陌塵的心意便明白的傳遞給陌塵了。」
……】
滿腦子儘是那人的聲音、身影,怎麼甩都甩不掉,好生煩惱……
蕭陌塵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亦正亦邪?她竟無從判定。
「人呢?」蕭陌塵的聲音在客廳里響起,柳含煙屏住呼吸,小心臟怦怦跳起來——
這節骨眼上闖進來,那可真是要命——
臭小子不會連洗浴室也闖吧?
聽到腳步聲逐漸遠離,柳含煙一顆懸著的心方始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