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沈姨死了

  「布穀,布穀!」

  穿過半個村子,來到山腳下,林雲傾聽著樹梢上布谷鳥的叫聲,心裡微微驚訝。

  這個時間,居然有布谷鳥?

  難道……

  心裡一驚,林雲傾加快了腳步。

  來到門口,還沒進入房間,她就感覺到了一股凄涼之意。

  吞了口口水,林雲傾穩住心中的慌亂,沖著屋內輕喚了一聲。

  「巧哥?」

  「巧哥,你在嗎?」

  沒人回應,夜晚,巧哥家沒有點燈,黑漆漆的,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林雲傾以為他不在家,又接著喊了一聲,「沈姨,沈姨你在嗎?」

  回應她的,依舊只有夜裡的寒風。

  周圍靜悄悄的,巧哥家在山腳,距離陳岩家的毛驢房不遠。但是周圍沒有村民居住,因為這裡很容易有野豬下山來霍霍。

  見家裡沒人,林雲傾失落地轉身就走。

  剛離開門口,身後就傳來一道陰冷刺骨的聲音。

  「什麼事。」

  嘶~

  凄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如同寒冬臘月里的冰雪,輕而易舉就凍住人的心臟。

  林雲傾僵硬轉過身。

  夜裡太黑,加上今晚的月光被天邊層層的烏雲遮住,只露出微弱的一點光。

  她只能看到對方模糊的身影,卻看不到那張臉。

  「巧哥?」

  林雲傾試探性喊了喊。

  「嗯。」

  巧哥冷冷應了一聲。

  聽到他的聲音,林雲傾鬆了一口氣,走到他跟前去,抬起腦袋望著他。

  「阿姨睡了嗎?我剛剛喊你們,沒有聲音。」

  「她死了。」

  「什麼?」

  「她死了。」

  巧哥又重複了一遍。

  林雲傾愕然,獃獃地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沈姨死了……

  什麼時候的事?那巧哥他……

  「巧哥……」

  「進來吧。」

  巧哥轉身回屋,林雲傾沒有猶豫就走了進去。

  也許是怕她害怕,又也許是怕她看不見,巧哥點燃了油燈。

  借著微弱的燈光,林雲傾看到了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沈姨。

  她面容安詳,嘴唇略帶一點慘白,但是神情是柔和的,看起來沒有一點痛苦。

  她靜靜地躺在那裡,不像是死了,更像是睡著了一般。

  林雲傾張了張嘴,發不出一個字。

  「怕嗎?」他問。

  「這有什麼好怕的。」林雲傾苦澀一笑,上前拉住沈姨冰冷的手,把它貼在自己臉上。

  沈姨常年卧病在床,前世她對自己也是極好的。每次她來找巧哥玩,她都會給她吃好吃的,自己捨不得的東西,也都會送給她。

  今生重生歸來,甚至都沒能來得及看她一眼,她就死了。

  依稀記得,前世她是在自己九歲那年,臘月初八后的一天死的,怎麼就……提前這麼早。

  「巧哥,沈姨怎麼死的?」

  久久得不到回應,林雲傾皺眉,轉頭,看到巧哥怔怔地看著自己。

  「巧哥?」她又喊了一聲。

  巧哥回神,收回目光。

  「昨晚上我送你到鎮上,沒人照看她。她夜裡想方便,就自己爬了出去,被下山來霍莊稼的野豬咬死了。」

  「!!!」

  轟隆!

  林雲傾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到家的,夜裡,村子一片漆黑,她甚至連路都看不清。

  渾渾噩噩,跌跌撞撞回到院子,可把焦急等待她的何芸和林業嚇了一跳。

  何芸緊緊把人抱住,托起她的臉,卻摸到一手的熱淚,瞬間嚇住。

  「乖乖,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別嚇媽啊,哪裡受傷了?還是誰欺負你了?」

  「媽媽……」

  林雲傾一把撲進何芸懷中,哭的撕心裂肺。

  「沈姨死了,沈姨死了。」

  「什麼!」

  二人震驚。

  「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沈姨才會死的,嗚嗚嗚,都是因為我,巧哥才沒有了媽媽。」

  說到後面,心絞痛習慣性發作,林雲傾暈死過去。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揉了揉昏脹的腦袋,她下床走出屋。

  院子里空蕩蕩的,孫莉家的大門也是緊閉的。

  她猛然想起什麼,拔腿就往山腳跑。

  遠遠地就看到那茅草屋前站了一堆人。

  心中苦澀蔓延,奔跑的腳步停下,走的一步比一步沉重。

  「埋的地方找好了,就在不遠處的山頭。巧哥,你也別太傷心,你媽媽久病纏身,可能這是她最好的解脫。」

  村裡人無一不在安慰巧哥。

  巧哥直直跪在沈姨床邊,不哭不鬧,一言不發,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林雲傾走進屋,沒看到自己的父母。

  她忍住要哭出來的衝動,直直跪在巧哥旁邊。

  一動不動的巧哥,這會子總算是有了反應,回頭看了她一眼。

  「好了,時間不早了,棺材也帶回來了,我們快去埋了吧,讓她安息。」村長提議。

  幾個大男人開始去抬沈姨。

  林雲傾默默跟在後面,不顧旁人的勸阻,愣是跟到了墳地。

  一直到沈姨下葬,巧哥走到她跟前,擋住她的視線,她才緩過來。

  發現周圍人都走光了,只剩下了她和巧哥。

  「走吧。」

  「巧哥,對不起……」

  低下頭,眼淚終究是沒能忍住。

  林雲傾對著沈姨的墳墓磕了一個又一個響頭,磕破了腦袋,流出了鮮血。

  巧哥眉頭緊皺,將人強行抱起就往山下走。

  「巧哥,對不起。」林雲傾又重複了一遍。

  「不是你的錯。」巧哥悶悶回答。

  接下來就是無盡的沉默。

  二人回到巧哥家,家裡乾乾淨淨,是何芸和幾個嬸子幫忙打掃的。

  「巧哥,阿姨聽說了,這事……是我們對不住你。以後,你就和我們住,我們就是一家人。如果你願意,阿姨就是你媽媽,好嗎?」

  何芸紅著眼拉住巧哥的手,期待又愧疚地望著他。

  巧哥抽手,臉上依舊冷冰冰的,沒有一點表情。

  「不用了。」

  說完,再沒下句。

  林雲傾走過去,拉住他的胳膊,神情無比認真。

  「巧哥,你就來跟我住吧!我對不起你,對不起沈姨,你給我個機會,讓我彌補你,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心安的。」

  她那雙充滿期待,又小心翼翼的眼神,實在不忍心讓人拒絕。

  見他不說話,林雲傾以為他要拒絕,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巧哥,你就答應我吧,不答應,我就不起來了。還是說……」

  「你在恨我,怪我間接害死了沈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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