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兩碗面
林業和何芸轉身去了河邊清洗。
得虧村裡的河不遠，不到十來分鐘就到了。
林雲傾趴在窗口，盯著吃的滿嘴流油的孫莉一家。
等到他們吃完，自己這才走了出去。
孫莉收拾碗筷的時候，看了她一眼，滿臉的鄙夷和厭惡。
林雲傾不予理會，出門去尋了小蘭。
小蘭是她最好的玩伴，兩人天天粘在一起。
只不過她前兩天發燒了，一直在家養病。
來到劉家，碰巧一家子正在吃午飯，頓時感覺無比尷尬。
正準備轉身離開，不料劉蘭轉頭就看見了她，高興地起身招手。
「雲傾！」
聽到聲音，劉陽和朱敏也轉頭看了過來。
朱敏的臉色幾乎是在一瞬間，由晴轉陰，林雲傾看的清清楚楚。
她知道劉蘭媽一直不喜歡自己，就以為她和馬艷不對付，連帶著也不喜歡林雲傾。
尷尬一笑，林雲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劉蘭放下碗筷，飛速朝著她跑來，一把拉住她的小手就往裡拽。
「雲傾，快來，我們家有雞蛋吃呢！」
劉蘭長的壯實，他們家就她一個孩子，什麼東西都緊著她吃，因此她是同齡人當中，唯一一個長的比男孩還要壯實的。
林雲傾掙扎了兩下，見掙扎不脫，只得跟著她來到餐桌前。
低頭看去，飯桌上是難得一見的白米飯，還有炒雞蛋和兩碗野菜。
看的出來，這雞蛋是給她補身子用的，劉陽和朱敏幾乎就沒朝里伸過筷子。
一上午沒吃東西了，聞著炒雞蛋的香味，林雲傾的肚子叫的格外歡。
「雲丫頭，還沒吃飯呢吧，坐下，一起吃。」
「孩子他媽，去給雲丫頭拿副碗筷來！」
劉陽熱情招呼，和一臉不悅的朱敏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林雲傾察言觀色，趕忙後退兩步，連連擺手。
「叔，嬸，我吃過了，我就是來看看小蘭的。」
「我沒事了，吃過葯，好多了呢。」劉蘭笑著道。
「既然你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我爸媽還等著我嘞！」
林雲傾上前一步，將一毛錢塞進劉蘭的手中，快速跑了出去。
這一毛錢雖然不多，但能買好幾個雞蛋了。她作為朋友，目前能做的，也就這麼多。
匆匆回了家，發現林業和何芸都已經收拾好了。二人還去陳岩家借了毛驢車過來，準備上鎮上。
孫莉看他們要上鎮上去，來到門口，陰陽怪氣道，「喲，這吃頓飯都要上鎮上啊，果真是奢侈，幸虧我們分家早，不然早讓你們敗光了。」
林業和何芸對視一眼，二人都選擇了隱忍，禮貌笑了笑，就說去帶林雲傾上集市看看的，並沒有應下她的話。
孫莉明顯的不滿，醜陋的嘴臉如同一張骯髒的抹布，令人看了噁心。
她還在後面嘲諷著什麼，一家人誰也沒有選擇搭理。
孫莉被無視，罵罵咧咧地轉身回了院子。
走到半路，林雲傾將賣香菌賺到的一塊錢拿了出來。
「這是……」
「乖乖，這錢你哪來的？」何芸看著一塊錢無比震驚。
將自己采了野香菌賣錢的事簡單說了一遍，何芸和林業心疼到不行。
「以後不準一個人上山。山上野豬野狼多，萬一被叼走了怎麼辦！」
「我知道了爸爸，我以後不會一個人上山了。」
見自家老爹生氣，林雲傾趕忙保證。
「這野香菌還多著嘞，媽，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這玩意有人要嗎？」何芸犯難。
「放心吧，會有人要的。」
就算現在沒人要，等晒乾了，再過段時間，這裡會來一批城裡的學生，到鄉下踏青，他們可稀罕這東西了。
到時候賣給他們，說不定還能多賺點。
這事林雲傾沒有說，免得被懷疑。
父女三很快就到了鎮上。
到了一家麵館前，點了兩碗面，又要了個小碗過來。
林業將一碗面分成兩半，多的留給了何芸，自己吃最少的一份，還不到半碗。
林雲傾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
她將林業面前的碗拿了過去，然後把自己的大碗面推給他。
「我吃不了那麼多，爸，你吃這碗。」
「傻孩子，你先吃，能吃多少算多少。吃不完爸爸再吃！」
林業將碗換了回來。
她知道爸爸這是怕自己吃不飽，所以才這麼說。
忍住要掉眼淚的慾望，說道，「爸，再點一碗吧，三碗，我們一人一碗。」
「這一碗面要三毛錢呢，可不便宜。爸爸媽媽不餓，吃點就飽了，沒事，你吃你的。」何芸柔聲安撫道。
林雲傾心臟狠狠一抽，將腦袋深深埋進碗里，任由豆大的淚珠顆顆掉入碗中，和米線湯融為一體。
連碗三毛錢的面都捨不得吃，可卻獨獨讓自己吃上一碗。
他們的寵愛，是她上輩子最還不起的債。
沒關係，林雲傾，還早，還早。你還有機會，一定能讓爸爸媽媽過上好日子的。
林雲傾心裡不斷安慰自己，這才讓她躁動的心平靜下來。
簡單扒拉了兩口，就把碗推了過去。
「我吃飽了，爸爸你吃，我去上個廁所。」
說完，也不等他們開口，尋著記憶，林雲傾往廁所去。
在拐角處躲起來，悄悄探頭。
看到林業將自己吃剩下的面挑了分了何芸一半，自己大口吃著另一半，就是湯也喝的乾乾淨淨。
再沒能忍住，林雲傾蹲坐在地上，捂著嘴痛哭。
心臟在狠狠撕扯著，讓她疼的喘不過氣來。
習慣性狠狠捶打自己的胸口，那種接近窒息的感覺這才慢慢平復。
深吸一口氣，林雲傾擦掉眼淚，這才走了回去。
「走吧，去買點面和大米，不然晚上都沒東西吃。」
林業說道。
來到米倉買了點米和麵粉，一塊錢就這麼出去了，這集市也算是趕完了。
回到村子，林業拿了點麵粉，去還毛驢的時候順便給陳岩兩口子帶了過去。
畢竟借了人家東西，也不能白借不是。
將東西放好后，林業就說去看山丘，林雲傾坐不住，也便跟著去了。
來到熟悉的山丘前，看著還未被夷為平地的山丘，林雲傾有些錯愕，她沒想到這山丘居然這麼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