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為了一頓飯
林郎念過幾年書，所以每當村幹部，或是鎮上有哪裡需要用到書寫，摘報等一些用到的地方，都會叫他去。每次去，多多少少都會給一些糧票或者錢。
雖然很少，但蚊子腿再小，它也是肉。這也是他們林家能在逢年過節吃上一口肉的原因。
不僅僅是因為林郎賺來的糧食，更因為聽說要置辦學校，那這林郎極有可能要去當老師的呀，可不得好好巴結巴結。
吃過午飯，林雲傾沒急著回去。這回去指不定又要被安排做什麼活呢。
她來到田埂旁，站在上面，彎腰撿那些因為天氣熱，跑出來的田螺。
這可是好東西啊，不僅好吃，還能拿去賣了。
田裡的東西沒幾個人吃，尤其是田螺，都忙著種地，哪有那心思處理，也就沒多少人吃了。
更重要的是田裡的貨都味重，不會處理，吃起來一點香味沒有，也就沒人多看一眼。
除了前幾年鬧飢荒，沒什麼東西吃以外。
不過自從建立合作社后，田裡的貨就多了起來，即使泛濫成災，也都沒人願意碰。這味重的跟什麼似的，吃一口吐一口的，誰也不想找麻煩。
不到一個小時，林雲傾就撿了一大包，放進何芸帶來的麻袋包里。
抬頭看了看天，估摸著還有兩個小時才能回去。她也不急，就躲在遮陽房下，將思緒好好整理了一遍。
和大房分家是必須的，不過這太爺爺留下的房子，雖然說是大房子，夠全家十幾口人住在一起。
但這要是分家的話，還在一個院子難免會產生不必要的麻煩。
她要趁著還沒分家，趕緊賺到錢，然後自己另外蓋個房子，免得被孫莉他們一家掏空。
林雲柱那小子，可是一個妥妥的白眼狼。好吃懶做不說，還沾染上了惡性，把家裡的東西都輸出去了，最後孫莉哭著喊著求他們家幫忙，爺爺把家裡唯一的一頭牛拿去賣了抵債。
從此耕地就只能靠爺爺和爸爸，一人拉，一人推。
雖然說可以借別人的，但是一次兩次還好，誰會借你一輩子。爺爺的腳就是是因為長期泡在水裡，犁地耕田，最後腐爛，一直延伸到全身，早早去世。
想到爺爺去世時的場景，林雲傾心臟狠狠一抽。
不知不覺，眼淚居然流了下來。她慌忙擦拭，然後將裝著田螺的袋子綁好。
兩個小時后，全家收工準備回家了。
走到院子里，發現屋子靜悄悄的。原本應該炊煙裊裊的廚房，也是緊閉著房門。
林雲傾淡淡瞥了一眼，讓何芸把田螺倒在盆里，然後舀了些水進去，免得被乾死。
「怎麼回事？人呢？廚房連火星也沒瞧見！」林強推開廚房門，看了一圈后，氣沖沖地走出來說道。
「這就要問大嫂了，她不在嗎？」白蘭問。
「在個屁啊！這個死婆娘，不知道上哪野去了，飯飯不做，地地她不下，看我怎麼收拾她！」
提起鋤頭，林強氣沖衝出門。
何芸嘆了一口氣，轉身進了廚房。
林雲傾將田螺洗好后，就去幫何芸做飯了。
孫莉不在，這毒蘑菇是不能下了。於是她將有毒的蘑菇挑了出來，丟到了垃圾堆里。可惜了，這麼好的分家機會。
「這蘑菇……」
看著一籃子的香菌，何芸一臉驚訝。
以她對孫莉的了解，她是不可能去采蘑菇的。
林雲柱又是個不懂事的，貪玩的，更不可能了。那就只有一個人。
目光轉向幫著自己生火的寶貝女兒，何芸滿眼心疼。
她是知道的，孫莉總是趁著他們不在家，給林雲傾安排各種活。
可是她是長輩，自己要是說出來，難免會讓她覺得難堪。到時候指不定會給寶貝女兒安排更多的活，所以她一直假裝不知道。
長嘆一口氣，何芸憐愛地摸了摸林雲傾的小臉，慈愛一笑。
林雲傾不明所以，回了她一個甜甜的微笑，這讓何芸的陰霾散去不少。
半個小時后，晚飯總算做好了。太陽已經落山，每個人都餓的飢腸轆轆。
點上唯一一盞煤油燈，借著微弱的亮光，一家人就圍在了飯桌前。
過了十來分鐘，林強才揪著鬼哭狼嚎的，孫莉的耳朵走了回來。
一進門孫莉就坐在地上撒潑。
「我不活了，我不活了啊！不就是沒有做一頓飯嗎，你讓我在鄉親面前把臉往哪擱啊！」
「你愛擱哪擱哪！」
「我們辛辛苦苦下地幹活，回來一口熱乎飯吃不上，你倒好，帶著小柱上別人家蹭飯去了。你個丟人現眼的東西，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說著，林強憤怒地舉起鋤頭。
孫莉被嚇得顧不得哭了，狼狽從地上爬起來就往何芸身後躲。
「林業媳婦，你往旁邊去，看我不打死這個臭婆娘！」
「大伯，大伯母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別生氣了。」何芸為難道。
「你個殺千刀的，我為了這個家累的半死，你就這麼對我。有種你就打死我，打死我看你不成個老光棍！」
孫莉是個不嫌事大的，看有人袒護自己，說起話來越發的沒有腦子，將林強激的怒目而視。
「你這個……你這個賤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林強憤怒地拿著鋤頭去，林業和林岀趕緊上去幫架。費了好大勁，才把林強給拉住。
孫莉見狀，越發的沒有分寸起來，指著林強破口大罵，什麼難聽的話都罵了出來。
這巨大的動靜，吸引了隔壁的鄰居，不少人開始湊到門口湊熱鬧。
林強感覺自己的老臉被人丟光了，氣的青筋凸起，滿眼殺氣。
眼看孫莉還在不停刺激他，林雲傾眼底一片陰寒，上去拉住何芸的手。
雙眼通紅，一臉恐懼。
「媽媽，我害怕！」
「乖，雲傾乖，別怕啊！」
何芸將林雲傾抱起，想要走，偏生孫莉死死拉著她的胳膊，不讓她離開。
「媽媽，我怕！」
林雲傾哭出聲，這下何芸沒再猶豫，狠狠甩掉孫莉的手，哄著她走到一邊去。
林雲傾眼底一片陰寒，盯著瑟瑟發抖的孫莉止不住的冷笑。
哼，她孫莉自己要作死可以，但前提是不能傷害她的至親。
她這般有恃無恐，不就是仗著有人拉架嗎？再這麼刺激下去，估計沒人攔得住發怒的林強，到時候還連累她媽媽。
這就是林雲傾為什麼要將何芸騙走的原因。
沒了何芸在身前擋著，孫莉頓時沒了囂張的氣焰。
她把目光轉向白蘭，後者迅速別開臉，假裝沒看到。
白蘭和孫莉是不對付的，平日二人就沒少吵架。雖然說是一家人，可兩人之間的仇恨就跟互相看不順眼的婆媳似的，都恨不得對方有點事。
這會子看孫莉要被打，白蘭心裡樂開花，沒敲鑼打鼓就不錯了，哪能指望她勸架。
門口的村民指指點點，都在看熱鬧。孫莉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臉都被丟盡了。
她憤怒地瞪了一眼林雲傾的方向，然後依舊死鴨子嘴硬道，「孩他爸，我不就沒有做一晚上的飯嗎？你就要打死我嗎？好，你就打死我吧，讓父老鄉親都看看，你林強是怎麼為了一頓飯打死老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