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二十六章 追問
與萬長青對戰的是一個赤手空拳，全憑一矯健拳法的男子，因為只是一個單純的影像，蘇夜倒也沒辦法確定其到底是什麼境界。
然而鏡面之上的印象卻也沒在萬長青上多做停留，反倒滿滿拉到其他那些在實驗基地中搗亂的黑衣人上。
雖然一個個都把臉裹得很是嚴實，可卻還是讓蘇夜與安華明顯察覺到萬長青好像是在找什麼人的模樣。
一時間，蘇夜不由眉頭一皺，沉聲便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麼？」
「當然是確定當年到實驗基地里破壞，使得那個研究不得不終止的那伙人里，有沒有師傅他老人家了……」
萬長青話音落下時，八咫鏡上的畫面也定格到了一個形略顯佝僂的老者上。
蘇夜一下看得有些愣愣出神，雖然全都裹得嚴嚴實實，可卻還真就給蘇夜一種感覺，此人便是蘇佑國無疑。
就連那萬長青也不由啞然笑了起來，悵然就嘆道：「果然如此……」
也就只有壓根不認識蘇佑國的安華有些錯愕，更在意的看到是畫面不遠處的那一群被火光圍困的幾個孩童。
如果仔細看的話，恐怕不難發現，其中兩人有蘇夜與安華兒時的模樣。
看到這一幕的安華倒是恍然了，原來當年他與蘇夜逃跑，被暫時困住，就是這人出手相助的么？
而就在安華有著這樣念想的時候，畫面上確實顯示那黑衣人一掌拍出，卷出一道罡風后，其面前的火光頓時直接被扯開長長的一道口子，被困其中的孩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順著火光便倉惶出逃……
只是八咫鏡上面的畫面卻突然又啞然而止了，直接恢復了一面平平無奇的銅鏡模樣。
就見萬長青往後一靠，深深吸了口煙后，悵然道：「我說當年的事本來就是絕密中的絕密，實驗基地怎麼會被人察覺呢，原來還真是從我這裡泄漏出去的啊……」
安華原本只是通過消息，知道這萬長青與當年的事件有關，如今卻通過八咫鏡上映的那副無比真實的畫面更加確定了這件事，起震撼程度自然是更甚幾分，緊緊握拳后，咬牙切齒道：「為什麼？」
好像隨時都控制不住那暴跳如雷的怒意似的。
卻見萬長青無奈笑了笑，緩緩道：「你也看到了，師傅不但沒有參與當年的事，反倒從我這得知我在做那種研究之後，召集了人馬把那個地方給搞掉了，所以你的猜忌完完全全就是多餘的，沒人在誆騙你什麼，反倒是師傅他老人家啊，為了消除你上的印記，不惜自損境界，把你體內多餘的靈魂排出了體外，讓你回歸了普通人的形態……」
「為什麼？」
蘇夜同樣握了握拳，問出了與安華一模一樣的話來。
顯然這兩人都一直有著同樣的疑惑，為什麼自己要經歷那樣的事。
卻見萬長青淡然笑了笑，輕聲就嘆道：「我能告訴你們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其他的，無論如何，我也是不能說的。」
蘇夜臉色一愣，開口便怒喝道：「還有什麼不能說的，如今當年那些人只剩我們兩個了，難道我們想要一個真想也不行嗎？」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萬長青眯了眯眼，緩緩道：「為了救更多人，不得不犧牲一部分人的之後，那一部分人都得做好犧牲的準備。」
安華沉聲道：「不管要被犧牲的人同意與否？」
萬長青一臉淡然道：「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沒有誰可以例外，我們能做的，不過是坦然面對而已。」
「坦然面對？」安華忍不住冷笑道：「你說得倒是輕巧，誰能真的坦然面對？」
「如果被犧牲的人里沒有你，為了救大部分人，你不是會生出贊同的想法么？既然如此，若是論到了你，別人有同樣的想法不也是無可厚非么？」
對於萬長青的質問，安華一下就啞然了，一時間竟然有種無言以對的感覺，畢竟這番話確實不無道理。
人們總是在沒有損害到自己的時候，表現得大義凜然，也能義憤填膺的喊上幾句為了天下蒼生的口號，可一旦只有剝奪他自的利益，才能拯救天下蒼生的時候，就又得看剝奪利益的大小了，若是只九牛一毛，那不知道有多少人願意擺出一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姿態，可若是到了要捨棄命的層次，又不知道多少人會生出這個世界要我的命，那我便要這個世界的命之類的想法了。
這樣的想法難道有錯么？人之常而已……
安華也知道，當年的研究是為了破解普通人與能力者之間的隔閡，如果一旦研製成功，那這個世界必將不再區分什麼普通人世界與能力者世界。
很多很多人都會得到救贖，不至於沒資格知曉世界的真想。
試想誰又甘心低人一等，別人隨隨便便能活個數百年的光，並且掌控毀天滅地的本事，而他永遠只能是一個在那些人面前如螻蟻一般的存在呢？
可想要得到，總歸是要付出的。
而付出的只不過是一小部分人的命而已，這樣的買賣，可不知道到多人會覺得划算呢。
甚至說，在絕大多數人眼中，阻礙了大部分人的利益的事物，不都是被定義成了惡么？
「我可不是來聽你辯論的！」
就在安華愣愣出神時，蘇夜沉聲就說了這麼一句，幽幽便道：「對也好，錯也罷，我們現在想知道的，不過是真相而已！」
安華立刻就恍然了，重重點頭道：「對！我們想知道的，只是真相而已！」心裡忍不住罵了一句，去tm的對錯，本對錯就只是因立場詫異而產生的不同想法而已，反正我tm的也沒說自己是什麼好人！
萬長青淡然抖了抖煙灰，緩緩便問道：「真相對你們來說，還重要麼？當年的那些事，事到如今，你們心裡不都已經有了個大概了么？」
蘇夜與安華一下就愣住了。
畢竟萬長青說的倒也沒錯，真相什麼的，蘇夜跟安華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此時追問，著實是顯得有些多此一舉了。
無非就是為了大多數人的利益，特意選出來的一些充當接觸能力者與普通人界限的試驗品而已，而那些試驗品本並沒有選擇的權利，而能幫試驗品們選擇的人從一開始就做出了選擇。
為了天下蒼生，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又是對是錯呢？
對於天下人來說，恐怕那些做出選擇的人無疑是令人欽佩與值得歌頌的大善人，也只有對於試驗品而已，那些大善人又淪為了不折不扣的惡人而已。
恐怕蘇夜與安華如今，唯一還疑惑的，只是當年那麼多實驗者，為何就只有他們兩個活到了現在而已了。
於是乎，蘇夜與安華都沉默了許久。
直到萬長青手裡那跟煙點完，又拿起煙盒彈出一根往嘴裡叼時，蘇夜與安華才勉強回過神來。
就見蘇夜開口便質問道：「為什麼只有我們兩個活了下來？」
萬長青淡然笑了笑，緩緩道：「你嘛，自然是因為運氣好，碰到了師傅他老人家把你救下，而且實驗在你上並不合格，所以也沒必要非得除掉你，索就給師傅一個面子了。」
安華愣愣的撇了蘇夜一眼，皺眉便問道：「這麼說來，我能活到現在的原因，與他還不一樣了？」
萬長青眼睛一眯，顯然有種正是如此的感覺，偏偏沒有要繼續開口的意思，好像有些秘密是絕對不能隨意說出來一般，只自顧自抽著煙。
然而萬長青不想說，安華可不會就這麼算了。
只見其伸手王宮桌案上狠狠一拍，冷聲便罵道：「遮遮掩掩的有什麼意義，反正你終究是不能活著回去了！難道要守著你所謂的秘密去見閻王么？」
萬長青淡然一笑，沒有理會安華，而是撇了蘇夜一眼，緩緩道：「我知道你肯定會殺我的，可我卻也能肯定的告訴你，哪怕死，不能說的事我怎麼也不會說，這點原則我還是有的。」
蘇夜臉色頓時一沉。
卻見安華開口便喝道：「別瞧不起人了，我確實只是個普通人，然而你現在也是負重傷，我可不是沒有殺你的機會！」
不管怎麼說，無論萬長青是不是自己師兄，蘇夜心裡的想法從來沒有動搖。
蘇夜可不管萬長青在大多數人看來是多麼了不起的好人，可對於他來說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惡魔，那便已經足夠了。
只要稍稍想起當初失去的那些人，蘇夜決然是沒有原諒這萬長青的可能。
而在安華的斥責下，的確負重傷的萬長青卻一臉的淡然，聳肩便道：「要打打殺殺的，也等我把這根煙點完吧？」
安華牙關一緊，雖然很是氣惱，卻一時也沒有要立刻出手的意思，先不談萬長青負重傷，他是不是就有機會，就說他為什麼沒人搭救，卻也逃過了後續追殺，一直安然無恙活到今天的原由，在安華心裡也是十分想要知道的。
卻見蘇夜伸手也再一次拿起一根煙點了起來后，才突然挑眉幽幽便問道：「你哪怕在華夏的時候，還不知道我的實力，可到了這島國，哪怕你在關島，也不可能沒聽說過我的事，那既然已經對我的實力有所了解，知道來見我必死無疑，為什麼還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