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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舊事 父親

  十八

  紅船是來往河裡青花樓的工具,船體連槳都刷紅油,寓意月老手裡紅缐牽動姻緣,船夫需戴斗笠且邊划槳邊喊道:「續姻緣,須盡歡,今宵夜夜千金還。」

  無名離開醉仙居,前往無子松的紅船,路邊尋歡人都興緻勃勃地討論著司理坊的金牌花魁——慕容雲朵,形容其身姿曼妙,多才多藝乃人間尤物。

  無名對風花雪月的糜爛生活很是反感,進紅船后,見到無子松,心裡百感交加,難以形容。

  紅船划槳,並未去青樓,而是劃到清明河中央停著,無子松中年老邁,身體健壯,氣色紅潤,精神奕奕,邊泡著茶邊打量著無名,笑著讓他坐下。

  無名看過很多面孔,可是無子松面孔端正且氣派,嚴肅帶慈祥,這與自己構思的父親形象如出一轍。

  二十年的時間,父子倆初次見面,兩人坐下喝茶。

  「無名,辛苦你護送公主回北漢。」

  「……不辛苦。」

  「你若不介意,可以稱呼父親,若介意就罷免,我是虧待你母子倆。」

  「母親與我在延國甚是安好,此次見你,也想替她向你問聲安好。」

  這話令無子松感到欣慰,笑得十分的溫暖,也隱約觸動到無名對父愛的渴望。

  「我過得安好,身心健魄,倒是無名略顯消瘦,要多吃早睡,勤奮鍛煉才行。」

  「實不相瞞,我到北漢邊界時,無畏為何要殺我?」

  無名有話直說,此次能見面,不知何時能見,需要把心裡疑惑都解開。

  無子松喝茶時愣住,似乎對邊界的事情渾然不知,便嘆氣道:「還是先講講我與你娘親的故事吧。」

  「那年是我首次趕赴洛陽參加科考,信心十足,結果卻錯失狀元,只得探花,雖然成績不錯,可是我不滿意,特別難過,直到遇到陳萍萍。」

  「那段日子,陳萍萍就是洛陽紅人,其美貌與才藝絕世,甘拜其裙下的高官富豪數不盡,可是她很傲慢,除月初時節彈琵琶外,就寸步不離房間。」

  「雖然我高中探花,可是拒絕到翰林院任職,也不回縣當師爺,流離於清明河畔寫詩作畫,也時常透過窗隱約看到陳萍萍身影,甚是喜歡,於是我創作十二卷《洛陽清明上河圖》,每卷都不同景,可每卷都有她的身影,也附淡雅的詩句。」

  「昨夜東風驚夢醒,二十五載霜同雨。不憶江南花與月,再無春色入我心。——看似淡雅無慾的詩句,偏偏深得美人芳心。」(慕秋寒《醉夢歌》)

  無名透過窗看著長長河畔,也聽著無子松講述著滴滴往事,似乎腦子浮現起舊時畫面。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我雖是探花,卻不想為官,仍是愁,陳萍萍雖得寵愛,但流落異鄉,還是愁,愁緒就這樣維持很久,直到兩人認識,相互惺惺相惜,而每逢初月時,還會乘小船幽會,談得歡悅。」

  「我遇到陳萍萍非常快樂,四年裡,我們由相識變成知己,由知己變成戀人,轟動洛陽城,也再次迎來科考,那年,我奪取狀元成為焦點,直接提拔為五品文官。」

  「恰恰是仕途錦繡,讓我犯煳塗,變得看重名利功勛,忙於應酬,忽略身邊的戀人,令自己與陳萍萍日益疏遠。」

  講到此處,無子松面容難堪,似乎心感懊悔,無名體諒,畢竟那時候他名聲漸大,前途漸高,非要追逐權利,權利也會自然靠過來。

  「兩個人觀念不同,終究分道揚鑣,傷心欲絕的陳萍萍便不知所蹤。半年後,我晉陞為鴻瀘寺卿,也與戶部侍郎的女兒司馬理相識成婚,並有個兒子——無畏。」

  「至於陳萍萍躲於延國誕下男嬰的事情,我得知甚晚,也知道難以挽回,既然她想過著平淡的日子,那麼隨她意願,隱瞞我倆父子關係,算是對你一種保護。」

  「無名,從你名字能看出,你母親對我存在怨念與報復,我確確實實是無意間辜負她,拋棄她。」

  無子松嘆息后落下眼淚,滿是懊惱與慚愧,他不斷提出要補償無名,可是無名不是來索取補償,只要個真相。

  「這些我都能明白,不能全怪你。」

  「無名懂事甚好,至於無畏執意要殺你,僅是一時糊塗,他怕你回北漢威脅到家中地位,若他還在洛陽,我便令他給你磕頭認錯。」

  「我還活著,那就算了,也表明下,我無需任何補償,也不爭奪絲毫財產,僅僅是護送公主回北漢,也要調查些事情。」

  「無名,你是外人,關於洛陽情報是很難得知,而我身為鴻瀘寺卿,雖主管外交事情,可手裡掌握的情報很多,也佈有眼缐探子,或許能幫到你。」

  無名猶豫不決,也無能為力,若是無子松能相助就不同。

  「我是你父親,也是你在北漢唯一依靠的對象,難道還不願意信任我?」

  「你認識林相之女——林允兒嗎?」

  「知道有此人,她是洛陽才女,前段日子離開都城,便再無消息。」

  「林允兒在護送公主途中遇刺身亡,我正要調查幕後的兇手是誰。」

  「此事由父親替你調查,你先回延國照顧母親,以後我倆便用飛鴿書信聯絡。」

  「可是我要親自查出原因!」

  「你暫時不適合留在北漢,若暴露身份后,你將成為眾矢之的,明白嗎?」

  「我自有分寸。」

  「你現在瞧瞧外面。」

  無名打開窗口,看到遠處的醉仙居在湖畔燃起熊熊大火,心裡感到陣陣冰冷。

  「洛陽是個危險之地,身為父親,我不願意看到兒子遇到傷害時,自己卻無能為力,那會特別的心痛,勸你早點回延國。」

  「我明白。」

  ——

  小紅船由河中央划回河畔處,無名離開,而無子松繼續喝茶,還在等一個人。

  「無大人,你還在等我嗎?」

  「坐下來聊聊。」

  沈嚴坐下,邊喝茶邊抱怨道:「大理寺司徒浩然真是狡詐,查出有反賊私藏兵器,便向聖上稟告領功,再將殺人後事推託於錦衣衛,真麻煩!」

  「沈大人,別忘了,殺人正是錦衣衛強項,不推託給你,難道讓我去嗎?」

  「無大人,這話過分,若不是我剛才照顧著世侄,你能上演一幕父子情深同游清明河嗎?」

  沈嚴的反問令無子松冷笑。

  「無大人不虧是鴻瀘寺卿,能言善辯就能忽悠個外來兒子,難怪當年鳳凰金花能被甜言蜜語騙得團團轉。」

  「沈大人,請注意言行。雖然我與無名能相聚,離不開你相助,但是他還會停留在北漢些許日子,你就替我盯著他,別讓他出岔子。」

  「無大人,看來你是真心為個外來兒子著想啊,我會盡量幫忙,但他亂來,死掉的話,可別責怪在下。」

  「你我皆知,他此地不宜久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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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屬薄荷蓮花原創,請勿抄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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