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要清君側,但我才是君
入夜。
大羽王朝的皇城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宵禁,反而燈火通明。
不知道內情的,還以為在過什麼隆重的節日。
皇宮內,大羽王朝皇帝吳機坐在龍椅上。
正左右各攬著一個妃子,笑眯眯地看著台下的舞姬們載歌載舞。
很快,吉時已到。
各路大臣們紛紛獻上自己的壽禮,將宴會的氣氛推向了高潮。
隨後,便輪到了吳機的三個兒子出場。
「兒臣為父皇準備的壽禮,是世所罕見的東海紅珊瑚。」長子吳能首先躬身說道。
在大臣們的一片讚歎聲中,通體粉紅的珊瑚礁被從殿外抬了進來。
「自從百年前海獸肆虐之後,東海海濱直到現在都是危機四伏。」
「大皇子能排除萬難,取來這東海紅珊瑚,足見其孝心啊!」
大傢伙兒的馬屁都拍得響亮,至於這紅珊瑚到底是下海底挖來的還是黑市買來的,這很重要嗎?
「好!好!好!」吳機龍顏大悅,連叫三聲「好」字,然後大手一揮:「來人吶,賞大皇子金千兩、馬十匹、壁一雙!」
「謝父皇!」
隨後,二皇子吳用不甘示弱,也上前一步:「兒臣為父皇獻翡翠玉枕一支,祝父皇事事順心,高枕無憂!」
「哈哈哈哈!二皇子的禮還是一如既往地有文采,好!」吳機剛剛淡下去的笑意又再次揚了起來,「來人,賞二皇子文房四寶一套、名家字畫十卷、熏香一塊!」
「兒臣謝父皇厚愛!」
最後,三皇子吳瑙獻上了一個鹿頭裝飾。
「兒臣願為父皇逐鹿中原,成就千秋霸業!」
「好,有志氣!」吳機倍感欣慰,腦中已經浮現出了大羽王朝統一北域的場景,「來人,賞三皇子寶劍一柄、鎧甲一套、硬弓一張!」
獻禮環節結束,典禮官剛想宣布進入下一個環節,大殿門口卻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今日父皇壽宴,兒臣來也想為父皇獻上壽禮。」奕歌臉上帶著不達眼底的假笑,款款步入大殿,「不知父皇有沒有膽子接下兒臣的禮啊?」
大殿內的奏樂聲瞬間停了。
所有人都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要知道,長公主的衣冠冢早就立起來了,該走的流程也已經走完了。
現在她這麼大一個人站在大殿,還問陛下敢不敢接她的禮。
這換誰誰不怕啊?
吳機大腦宕機了半晌,才緩過神來,立刻表現出父女情深的樣子,擠出了兩滴眼淚:「朕的奕歌啊,快過來讓父皇看看!」
奕歌上前幾步,臉上帶著一絲嘲諷:「父皇可是看清楚了?」
「兒臣現在是人是鬼?」
吳機臉色頓時僵住。
說是人?那不就是在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說是鬼?那你究竟幹了什麼虧心事才能讓自己的女兒死不瞑目?
「奕歌,文武百官都看著呢,這裡不是你任性的地方!」吳機立刻換上了嚴父的表情,企圖矇混過關。
「父皇說的對,今天是您的壽辰。」奕歌不屑地笑了一聲,朝門外拍了拍手。
很快,一個本子被送到了吳機手中。
「父皇還是先看看兒臣的禮合不合心意吧。」
吳機滿臉堆笑地打開本子,只看了一頁,他的臉色就徹底綳不住了。
「看父皇的樣子,父皇這是喜歡得緊了,連眼睛都不捨得挪開了?」奕歌再次嘲諷道。
台下的大臣們也開始交頭接耳,紛紛猜測到底是什麼本子能夠讓陛下只看一眼就沉迷其中。
「大膽!」吳機當場暴怒,瘋狂地撕扯著手中的本子,「竟然敢公然誹謗仙師,來人啊,將這個女人給我押入天牢!」
大臣們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不輕,個個戰戰兢兢連大氣都不敢喘。
反觀奕歌,她自始至終臉上都掛著職業假笑,彷彿現在正在發生的事根本就無法影響到她一分一毫。
等了一會兒,吳機發現沒有衛兵進來,又吼道:「來人啊!都聾了嗎!」
「快來人啊!」
奕歌就靜靜地看著他滑稽的表演,在他終於喊累之後,她輕輕打了一個響指:「來人!」
呼啦啦——
兩隊訓練有素的黑甲士兵從殿門湧進大殿,瞬間就將大殿圍得水泄不通。
吳機身旁的兩個侍女眼看情況不對,拔出腰間的軟劍,就朝士兵沖了過去。
但還沒走過半招,就被秒了。
「父皇喝多了,需要休息,你們幾個先帶父皇下去。」奕歌冷冷道,「記住,一定要『好生照顧』!」
「是!」
兩個黑甲士兵從隊列中走出,一左一右,粗暴地抓著吳機就往外拖。
「等等!你到底想幹什麼!」吳機拚命地掙扎,但整日紙醉金迷的他怎麼可能是士兵的對手,「朕可是一國之君,你難道想篡位嗎!」
「我想幹什麼?」奕歌冰冷的眸子從每一個賓客臉上劃過:「清!君!側!」
「既然你敢做,為什麼不敢讓朕看!」吳機死死賴在地面不肯走,「有本事,你就當著朕的面,說說誰是該被清出去的!」
奕歌笑吟吟地看著吳機:「父皇,我是說清君側,可我沒說這個君還是你啊。」
「你已經老了,是時候頤養天年了!」
「帶走!」
吳機一下子癱坐在地上,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直到他被士兵拖出大殿,他都沒能從獃滯中恢復過來。
「那就從你開始吧,戶部侍郎,王雲。」奕歌緩步走上大殿,端坐於龍椅之上。
「發往兩河一帶的賑災糧,明明出京城時還是白米,進兩河時卻成了麩糠。」
「關於這件事,你有什麼要狡辯的嗎?」
王雲渾身抖得跟篩糠一樣,立刻跪到地上大哭冤枉。
「冤枉啊長公……呸呸!冤枉啊陛下,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完全沒有理解微臣的良苦用心啊!」
「臣在賑災一事上兢兢業業如履薄冰,陛下卻要因此治我的罪,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請陛下明察!」
王雲的思路很簡單,哭慘不是目的,只是手段。
只要自己能拖上足夠的時間,等御林軍前來,危機自然迎刃而解。
「二河地區受災嚴重,農田顆粒無收,餓殍遍野。」王雲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道,「朝廷撥下去的賑災糧最多三天就會被災民吃完。」
「但麩糠不一樣,同樣的一石糧食,麩糠可以比精糧多養活十人!」
「陛下,您想想,二河地區別說糧食,就連樹皮草根都快被吃完了。」
「這個時候災民哪裡還會管什麼麩糠,只要能入口的,那都是好東西啊!」
「微臣這是在用一萬人的口糧,救活十萬人啊陛下!」
奕歌反手一個賬本摔在王雲臉上,打斷了他的喋喋不休:「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若是你真的一心為百姓著想,又怎麼會貪污受賄高達黃金萬兩!」
「給我拖下去斬了!九族流放,家產充公!」
王雲被兩個士兵拖出大殿後,奕歌冰冷的眸子又落到了另一個人身上。
「兵部侍郎李寅,我大羽王朝西南邊陲告急,你為何扣下守軍的求援信!」
李寅抬了抬精明的眼角,低頭對著奕歌解釋道,「西南邊陲遠在千里之外,一封兵書從前線傳到朝廷,最少也要半個月。」
「援軍從最近的城池出發,最快也要行軍一個月。」
「裴將軍只有兩千人馬,面對達拉部落萬人圍城,怎麼可能堅持一個半月?」
「與其大動干戈,勞民傷財,還不如將軍費省下來,用作軍屬的安撫。」
奕歌怒極反笑:「那依李侍郎的意思,我大羽王朝的國土就是外人可以隨意侵佔的了!」
「為了國土拋頭顱灑熱血的將士,是可以隨意拋棄的了!」
李寅被堵地啞口無言,只能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冷汗。
「來人,宣裴東來!」
片刻,裴東來走進了大殿。
他雙眼滿是戾氣,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殺意。
當看到他的那一刻起,李寅瞬間就嚇尿了。
「李寅知情不報,貽誤戰機,導致我西南邊陲五城被奪。」奕歌壓抑著滿腔的怒火,連語調都變得有些生硬,「數罪併罰,判凌遲處死!」
「裴東來,若是他在被割夠兩千刀之前就死了,那你就替他挨剩下的刀!」
裴東來單膝跪地,瓮聲瓮氣地應道:「臣,領旨!」
鬼哭狼嚎的李寅被人拉出去后,奕歌又叫了一個人的名字。
很快,那人也被拉出去了。
奕歌翻著心裡的小本本,把大羽王朝的蛀蟲一個一個地揪出來。
然後當著文武百官的面,該死刑的死刑,該誅九族的誅九族,該流放的流放。
至於反抗?
呵呵,先打得過她身邊的兩個辟穀期修士再說吧。
將整個朝堂清理一遍后,原本滿滿當當的大殿此刻只剩下了一小撮人。
「明日午時,朕會在天台舉行登基大典。」奕歌從龍椅上起身,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諸位愛卿,可千萬別忘了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