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去尋仇了
葉予寧淚水奔涌而下,哭濕了衛祁均的大片的衣衫。
對,寧寧怎麼辦?我不能去送死,我還有寧寧,我必須照顧她,我不能死,衛祁均閉上雙眼,一行清淚從眼角滑落。
拳頭越握越緊,心難受的炸裂,為什麼這世道不讓人活?為什麼自己無權無勢?為什麼自己什麼都做不了?不能保護寧寧,沒法給乾爹報仇……
葉予寧見衛祁均已經動搖,便順手拿起灶台旁邊的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寧寧,你不要衝動,我不走,快把刀放下!」見葉予寧把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衛祁均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衛祁,你不能走,你死了我怎麼辦,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沒有一個親人了,如果你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不准你死,你不許去。」
「衛祁均,我告訴你,你要是敢去尋仇,我現在就死給你看,我說到做到,不信你試試。」說著葉予寧將刀向自己的脖頸的動脈劃去。
「不!寧寧快把刀放下,我不去了!不去了。」衛祁均徹底慌了,伸手去奪葉予寧手裡的刀,刀很鋒利,他的手被劃了很長的傷口,鮮血浸滿了整個刀刃。
衛祁均像似沒有感覺到疼痛,擦去葉予寧眼角的淚痕,「寧寧不要哭了,我不去了。」
……
「寧寧,我只是去打獵,我不會走的,你回去休息吧,不要跟著我,我真的不會走的。」
衛祁均心痛的撫上葉予寧熬紅的雙眼,她比前些日子更瘦了,面色蒼白,眼眶向內凹陷,熬紅的雙眼,眼眸無光,像是一片枯黃的落葉,沒有一絲生息。
都怪自己的衝動,才讓葉予寧憔悴成這個樣子,衛祁均心裡滿滿的自責。
從那天衛祁均說要去尋仇開始,葉予寧一直守在衛祁均身邊。
衛祁均去哪裡,她就跟到哪裡,晚上也不敢睡覺,生怕衛祁均會趁自己睡覺后離開,衛祁均再怎麼勸她也不聽,她就這樣苦熬了整整五日。
「你真的不會去尋仇嗎?」葉予寧忍不住落淚,哭濕了眼圈,說實話,一日日的苦熬著,她真的受不了,但是她好怕如果她睡著了,再醒來時就永遠見不到衛祁均了。
衛祁均打趣道:「小傻瓜,哥哥真的不會走的,因為寧寧這麼可愛,我怎麼捨得寧寧哪?」
「討厭。」葉予寧禁不住嗤笑,抹了抹眼淚,「真的不會去尋仇了?你保證」
衛祁均伸手指著天發誓,「我保證,如果我敢去尋仇就掉山崖里摔死。」
「別發這種毒誓。」葉予寧慌忙抬手捂住衛祁均的嘴,「不吉利。」
葉予寧打了個哈欠,「我好幾天沒睡了,得回去睡覺,你千萬不要去尋仇,我相信你了。」
時光荏苒,又過了幾個月,轉眼間已經進入了冬天。
現在的局勢越來越混亂,三川郡被穎川郡吞併,穎川郡郡守漸漸生了造反之心,蠢蠢欲動。
三川郡雖然號稱擁兵百萬,但實際上九層以上的士兵都是暮春時節被抓壯丁入伍的,很多人心中都有怨氣,士氣不足,逃兵更是數不勝數。
因為兵多而軍糧又沒有保障,軍中的怨氣更大,所以三川郡兵力多而不精,士氣低落,難成大器。
特別是三川郡郡守優柔寡斷,色厲膽薄,貪小利而不顧大局,軍官更是多半都是自己的親信,沒有將才和善戰之人。
對比三川郡,穎川郡歷經三年的發展,兵多糧廣,士氣高漲,雖然三川郡在人數上呈壓倒性優勢,但是戰鬥力遠不及穎川郡。
於是戰時,三川郡士兵像一群烏合之眾,臨陣脫逃,陣前倒戈的事情屢有發生,僵持到了冬天,因為士兵沒有棉衣,軍糧短缺,士氣低落到了最低點。
所以穎川郡趁此良機,一舉佔領了三川郡,三川郡郡守被俘。
之後穎川郡郡守下令大肆屠城,坑殺降將。
穎川郡郡守在徹底佔領三川郡後向朝廷上表,說三川郡因為經常發生暴動,三川郡無法治理,所以三川郡請求穎川郡派兵保衛三川郡。
煙朝皇帝因為他的愛妃生了重病,心中煩惱,已久不思朝政。而且類似於暴動,吞併,造反之類的摺子每天都有無數封。
建川皇帝沒有頭緒管理,又怕若貿然治罪會引起穎川郡明目張胆的暴動,只能聽之任之。煙朝的黑夜已經來臨,再也無力回天。
原本現在衛祁均和葉予寧早該成親了,但是因為葉父的去世,按照禮儀,他們必須給葉父守喪三年,所以他們要等到二十三歲才能成親。
天氣漸漸寒冷,滴水成冰,幾乎要把人凍死,衛祁均和葉予寧在山中的日子越來越難熬。
雖然他們躲在山裡,躲過了屠城,直到現在也沒被發現,但是葉家已經被燒成灰燼,他們從暮春時節來到這裡,沒有棉衣,沒有棉被,山洞裡冰冷無比。
更何況衛祁均是南方人,本就畏寒,葉予寧雖然是北方人,但是這樣寒冷的日子她還是頭一次經歷,所以這個冬天格外的漫長,格外的難熬。
從暮春到現在,半年的時間,帶來的糧食根本不夠吃。幸好葉予寧有遠見,夏秋季節盡量吃野菜,野果子和衛祁均打獵到的野物,盡量不動帶來的糧食。
到了冬天,沒有野菜野果,連野獸也很少出沒的時候他們再吃帶來的糧食。其實糧食根本就不夠。
為了能撐過這個冬天,葉予寧把晒乾的野菜剁碎了摻到粥里。晒乾的野菜和乾草一樣,食之如同嚼臘。但是為了生存,他們也只能如此。
這一年的光陰漫長而又煎熬,但他們失望卻不絕望。因為在衛祁均和葉予寧心裡,兩個人能保住性命,還能在一起,還能相互依賴,相互扶持,比起那些死於戰爭的人,他們還能活著,還有彼此,已經足夠幸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