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 馬腳
君麻呂立在原地，一時無言。
雪一族忍者，無論男女，大多容貌秀麗，但與這姣好的面容相反，待人處事卻冰冷生硬。
而白在雪一族，在冰遁忍者之中，算是徹頭徹尾的異類。
從沒見過他對誰發過脾氣，看起來性格柔弱，一副好欺負的樣子，但族中那些殘酷的訓練，反而完成度最高，便是兩位族長都讚不絕口。
但真要說他堅韌強大，忍者學校的對決考試，反而因為出招不果斷，一身實力連五成都發揮不出來，反而要排在末尾。
雪一族的族長讓自己與白接觸，除了讓族長天才相互親近外，更多的是想讓自己能夠影響對方。
但現在看來，收效甚微。
君麻呂橫著眉頭，「你不適合成為忍者，過些時日自己從忍者學校退出吧。」
性子不改，未來若是上了戰場，會發生什麼顯而易見，而與其輕易死在戰場上，還不如留在村子里。
不是所有人都必須成為忍者，白就算選擇退出，也沒有什麼不對。
君麻呂很清楚，逼迫人殘酷起來才能活下去的世界，才是最大的錯誤。
「……」聽了君麻呂的提議，白只是搖了搖頭。
君麻呂見狀，面色稍冷。
這樣的勸告在兩人之間已經發生很多次，但每一次對方都不與他爭辯，只是自顧自地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這種『非暴力不接受』的態度，讓君麻呂有些無計可施，總不能因此打他一頓吧。
「我……」君麻呂正想說些什麼，忽然一股劇痛深入骨髓，彷彿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都破裂開來，他的臉色瞬間煞白，整個人仰面向下倒去。
一隻手扶助了君麻呂的後背，白臉色十分焦急，「你這是怎麼了……難道是那種病？」
血繼限界，代表天生強大的力量，幾乎所有的血繼忍者，都要超越同級別的忍者良多。
但這份力量並非全無代價，血繼病便是其中最嚴重的隱患。
宇智波因為過度使用寫輪眼而導致的性格變化，充其量只是隱形癥狀，而擁有屍骨脈的竹取一族發作起來，卻是事關生死。
「背……背袋……葯……」
君麻呂身體顫抖著，嘴唇囁喏了一聲。
白聞言連忙開始翻找，很快便找到一個裝著紅色溶液的注射器。
沒有任何猶豫，他直接扎入君麻呂的肩部。
隨著活塞的推入，君麻呂臉上的痛苦之色稍稍緩解，但很快他開始嘔出鮮血。
彷彿全身上下每一根血管都破裂一般，大量的鮮血彌散開來，侵染著兩人腳下的雪地。
白臉色大變，眉目中蹙起深沉的憂慮，「這是怎麼回事……」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拿錯了藥物。
「不用……擔心。」
君麻呂忽然抓住白的手臂，依舊虛弱的聲音從喉嚨中傳了出來，「這是正常……狀況。」
屍骨脈能夠自由地操縱、改變身體內骨頭進行戰鬥，可攻可守，是一種強大的血繼限界。
但因為未知原因，骨髓造血的同時，有時也將某種帶有毒性的物質，傳遍全身。
這種侵蝕是隱秘而又深刻的，所以竹取一族的血繼覺醒者，需要定時進行放血手術來降低體內毒性濃度。
但這種方法不總是有效。除了知道血繼開發程度深的天才發病頻率更高外，竹取一族對於那種神秘毒素的出現規律幾乎一無所知。
操控屍骨脈的血繼忍者，對於他們的骨骼卻並非無所不知，了如指掌，真是相當諷刺。
「我送你回族裡。」
一臉憂心地將君麻呂扶起來，白不由分說，便要向來時的方向走去。
君麻呂拉住白的肩膀，搖了搖頭，「我身上沒事，這點血而已，很快便能造出來。」
若非血繼病的影響，屍骨脈幾乎是忍界最強大的血繼限界之一，除了最基本的改造骨骼，製造鮮血，還能癒合身體內外傷，生命力僅遜色於千手一族與漩渦一族那樣的變態。
白仍是不答，只是一味地要扶著君麻呂向族中走去。
他知道君麻呂性格一向倔強，此時說的話難保不是逞強，非要從族長或者其他竹取族人那裡確定才行。
「你這傢伙……」君麻呂身體畢竟虛弱，此時竟拗不過白，只能專註於恢復體內鮮血，要儘快從虛弱狀態中脫離出來。
如白所想的那樣，他的確要強，不想被別人看到這幅模樣，而且這些傷勢也的確算不了什麼。
心中估算著究竟要多久，才能向這個固執的傢伙證明自己無事，君麻呂忽然感應到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小心……」
話語脫口而出，而幾乎就在同時，甚至是先一步，白竟然就有了反應，扯著他向後退去，警惕地望著前方。
小巷口，一個高大身影顯露出來。
他穿著一身黑色斗篷，內里是一件得體的武士服，身形瘦削，卻並不單薄，尤其是那雙深邃的眼睛，幾乎擁有將人吸進去的魔力。
君麻呂注意到對方留著辮子頭，耳朵戴著紅環，左眼下有個奇特的數字標記，明顯不是鐵之國本體人。
「不是武士，也不是忍者，身上甚至沒有太多查克拉波動……但為什麼能給我這麼大的危機感？」
君麻呂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冷聲問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擋在我們的前面？」
男子並不回答，只是上下打量著君麻呂的身體，眼中帶著明顯的厭惡，「輝夜的後人……呵……」
竹取一族，又名輝夜一族，對於男人此時的稱呼，君麻呂並沒多想，只是擺出了攻擊的姿勢，「不想戰鬥的話，給我讓開。」
那個男人臉上沒有多少表情，只是眼中透露出的情緒清晰可見，那種嘲諷輕視的意味很讓君麻呂火大。
幾乎就在他發動攻擊之時，那個男人這才開口，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我對你這樣的小輩沒有興趣……」
「但是……將這個孩子交給我。」
黑衣男的視線轉到白的身上，幽深的目光多了幾分興趣。
他名為慈弦，但這僅僅是這具身體的名字，他的真實身份乃是大筒木一式。
上古時期，他與大筒木輝夜一同來到這顆星球，目的便是為了從更早之前種植在此的神樹上，收割果實。
但在這個過程中，他遭受了輝夜的背叛，自身的『楔』被神樹吞噬大半，幾乎身死道消。
還好幸運地遇到這具身體的主人，將其轉化為承載自身的『器』，這才苟活下來。
然而歷經千年，這具『器』哪怕有他的力量作為支撐，也快到了腐朽的時刻，所以一式十多年前便開始遊歷忍界，尋找下一具『器』。
當年選擇慈弦是迫不得已，眼下有這個餘裕，大筒木一式打算認真挑選，所以耗費十數年功夫，居然一無所得。
這次來到鐵之國，偶然感應到一股那個女人的氣息，所以到此探查一番，沒想到還有另外收穫。
「你要帶走白？休想！」
君麻呂強撐著站了起來，眼中冷光連閃。
雖然相處不是很久，但君麻呂早已將白當做少有的同伴，此時聽到對方竟想這麼做，臉上雖然沒有太多表情，心中已是怒火滔天。
「你不是我的對手。」
一式語氣澹漠，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但君麻呂卻頓時感覺到身上一沉，壓力幾乎如山如岳，本就有些虛弱的他幾乎要站立不能。
白支撐住君麻呂的身體，幾乎如女生般清秀的面容上，顯露出罕見的堅韌，
他沉聲道，「我們的確不是你的對手，但這裡是鐵之國，如今雪一族與竹取一族的領地，更是曉組織的臣屬之一……」
「你這麼強的實力，想必不是無名忍者，應當知道曉組織的長門大人，究竟有多麼強大。」
「正如我們不是你的對手，你也絕不是長門大人的對手。」
眼下發生在雨隱村外的那場大戰，情報傳的滿天飛，白相信對方也曾聽過，此時拿來扯虎皮，希望對方能夠知難而退。
一式當然聽說過，甚至他還遠遠地打量過那場戰場。
的確，那個曉組織的首領長門與木葉的大蛇丸，實力不容小覷，便是比起幾十年的千手柱間與宇智波斑來說，也絲毫不差。
但真要說那個傢伙能與自己媲美，甚至戰而勝之，倒也可笑。
一式的情緒變化輕微，但白向來感知敏銳，自然地察覺到一式對於長門的態度，心中頓時一沉。
無論是對方實力超凡，甚至不遜色於長門大人，亦或是他以為自己兩人根本不值得長門大人出手，這對他們來說都不是個好消息。
只能進行戰鬥了。
白眼中閃過一抹湛藍，小巷內的溫度急速下降，細小的水珠在空中凝成冰晶。
君麻呂感覺到背後的少年，似是完全化作一塊冰錐，彷彿隨時便要從囊袋中展露鋒芒，心下也稍稍安定。
他鼓動起身上的查克拉，骨骼在身體表面結成骨刺板甲，準備隨時配合白的出手。
然而下一刻，一股浩大滂湃的威壓降臨在這道巷子中，白與君麻呂頓時感覺自身的身體僵在原地，體內原本如流水般順暢運轉的查克拉停在經絡之中，調用難度何止艱難百倍。
站在巷口的黑衣男人一動不動，面色依舊冷漠，臉上卻不知何時爬上黑色條紋，磅礴的威勢幾乎要將空氣凝結。
但詭異的是，巷子外人來人往，似乎這裡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白與君麻呂兩人皆是心中駭然，他們並非弱者，實力雖然比不上上忍，但也相去不遠，眼力甚至還要更高。
這種程度的威勢，別說是族中的兩位族長，便是影級強者，也不該有這麼強的實力。
忍界除了曉組織首領以及木葉三忍的大蛇丸外，怎麼可能還有這種程度的強者，為何之前從來沒有聽說過？
白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最壞的預想發生了。
且不說自己兩人的生命，值不值家族和組織與這樣的強者為敵，便是要發現是對方所為，其中的困難就已經是難如登天。
便是現在，小巷外的行人，也正因為對方的某種手段，而對這裡的情況視而不見。
但如此強者，自己究竟是怎樣惹到對方的。
正當兩人陷入絕望之時，出乎意料的是，黑衣男人又收起了氣勢，
一式緩步來到白的面前，幽深的目光投了下來，「你若是跟我走，並且自願成為我的『器』，我可以滿足你一個心愿。」
在忍界待了上千年，雖然大部分時間都用於研究與修行，但一式對於人類這種生物，自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庸碌者雖然茫茫眾多，但其中有天資者，若給與足夠的知識與眼界，生長上限不可估量。
當然，這僅限於其中天生能掌握自然能量者，其他人類雖然與其面貌相似、同出一源，卻只是隨處可見的低等生物而已。
眼下的黑髮少年便是其中有天資者，若是這少年能夠心甘情願地成為他轉生的『器』，或許能獲得一具前所未有的完美身體。
這樣一來，實力比之前更加強大不說，潛力也不可同日而語，便是來日回到家族，能夠爭取更多資源份額。
這個少年，值得他多花幾分心思。
白不知道所謂的『器』是什麼，但眼下他根本沒有拒絕的能力，於是問道，「願望，你能實現我什麼願望？」
「有許多，比如……」
一式的目光轉向白身旁的君麻呂，緩聲道，「將這個少年身上的病症從根源上解決。」
以他的眼力，自然知道屍骨脈血繼病的來源。
共殺灰骨，乃是六道級別的必殺之術，凡是命中者無不灰飛煙滅，化作一堆碎屑，這種能力便是純種的大筒木都沒有幾個能夠施展。
而即便殘缺，也不是小小的忍者身體能夠承受的，更何況，他們竟然還敢開發這種能力。
更令一式想不到的是，竹取一族的忍者，竟然還真的有人稍稍補全了這種能力，雖然對於無法控制的人來說，共殺灰骨的能力無疑是自殺的毒藥。
「你說什麼，你真的能治好他的血繼病？」
白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