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病來如山倒。
尤其是在原主身嬌體弱過了二十一年之後，身體都恢復得比常人要慢很多。
和薇回家后卧床不起一整天，葯吃了一大把，一直昏睡到了晚上，才迷迷糊糊醒了過來。
夜色已深，房間里沒開燈，外頭的路燈光透進來，地板反出了一層光。
和薇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頭，打開床頭的檯燈，然後拿過手機看了眼時間。
八點半多。
和薇先回了晏辰的消息：【睡了一天，頭疼，起床吃完葯繼續睡。】
她把賣慘的尺度掌握得好，不用力過猛，也不蜻蜓點水。
晏辰應該吃這一套。
果然，那頭很快回了消息：【感覺好點了沒？要不要再去醫院看看？】
他還天真的以為和薇今早真從醫院出來的。
和薇下床倒了杯熱水，慢吞吞喝下之後，已經是十分鐘后，晏辰消息已經又發過來七八條。
有了前車之鑒，他這次幾乎每隔一分鐘就叫她一次。
和薇嘴角扯了下，嗓子火燒火燎得有些疼，她抬手按著嗓子咳了聲，不緊不慢地給他回了幾個字：【我睡啦，晚安。】
發過這一條消息之後，和薇就沒再管他，剛把手機扔在旁邊打算繼續睡，屏幕就又亮起。
這次是程諾的消息——【薇薇，我聽我哥說你病了，怎麼樣，嚴不嚴重啊？】
當然嚴重。
不過程諾跟晏辰不一樣。
後者她恨不得把自己所有悲慘的一面展現給他，至於前者，和薇不想跟她說任何一句可能會讓她擔心的話。
她簡單解釋了句：【昨天晚上沒吃飯，又發了燒，不知道怎麼就暈倒了，不過現在已經好很多了。】
程諾：【家裡還有葯沒？】
和薇：【已經吃啦。】
程諾：【真的不用我陪你去看醫生嗎？】
大晚上的，和薇立馬拒絕道：【別了，我都要睡覺了。】
隔著手機屏幕，程諾又聽不見她的聲音，又跟她確認了好幾次之後才稍微放下心來，又趕緊催她好好消息了。
和薇頭痛欲裂。
她躺平在床上，想著等這次生病好了，一定要堅持鍛煉，把身體養好點。
這種嬌弱體質她實在吃不消。
別說打怪虐渣了，到時候說不定全變成自虐。
房間里呼吸聲都比之前粗了不少，像是躺了一個男人。
和薇閉著眼睛醞釀睡意，睡意還沒來，手機就先一步響了起來。
她有氣無力地摸過手機，眯著眼睛瞥了一眼，然後憑著習慣滑到接聽。
男聲很快傳過來，「薇薇，沒睡呢吧？」
聲音有點熟。
和薇是燒糊塗了，所以一時間沒分辨出來，知道又看了眼來電顯示才應了聲，「程琰哥。」
「現在給你打電話說通知你《皇女》的試鏡過了。」
和薇用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彎了下嘴角，「謝謝程琰哥。」
「還有，宋真真的女二號角色被撤了。」
和薇明知故問：「為什麼啊？」
「投資商要求換人。」
程琰「嘖」了聲，「都是這個圈子裡混的人，這麼真情實感幹什麼？」
和薇不語。
程琰這才意識到自己用詞不當，一不小心也把和薇囊括在了裡面，他乾笑兩聲，「不包括你。」
和薇也咳嗽了一聲。
她嗓子實在癢。
程琰已經又直入主題，「本來我一直沒告訴你試鏡過了這事兒，就是在想要不要把你調成女二號，不過後來想了想，女四號更適合你一些。」
葯勁兒上來，和薇聽得昏昏欲睡，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那邊。
「去年年底就有個憑藉反派角色成名的女演員，我想著說不定你也可以走這條路。」
「……嗯。」
程琰聽見她應聲，話也一時沒收住，繼續道：「到時候我讓編劇多給你加點兒劇情。」
「……嗯。」
「女二號有個備用人選，這周如果試鏡沒問題的話估計就這麼定了。」
「……嗯。」
「下周差不多就能開機，到時候我再通知你，你這幾天養好身體……」
這次那頭還沒應聲，旁邊男人先皺了眉：「別吵了。」
程琰一愣，搞不懂自己哪裡吵了。
他這完全是一個導演對演員做的正常通知工作，而且和薇這還是特殊待遇，一般人他才懶得通知。
程琰瞥了晏淮一眼。
後者臉沉了一天，這會兒神色才緩和了些，「她睡著了。」
程琰：「……」
目瞪口呆了一分鐘后，程琰把電話掛斷，「你不是要放了嗎？」
晏淮皺眉，「嗯。」
「那你還這麼關注她幹什麼？」
晏淮還是皺眉，「我沒有。」
沒有個屁。
程琰曖昧一笑，懶得揭穿他。
今後的日子可算有意思了，程琰美滋滋地想。 -
和薇掛了三天的水，三天後又吃了四天的葯。
一周過去，她的感冒總算好的差不多了。
這周是她過得最安穩舒心的一周，不用應付晏辰，也不用擔心碰上惡毒女配對她下手。
周日晚上，和薇抱著電腦看了個短片。
片子只有二十來分鐘，和薇看到後面還是覺得眼睛疼。
她這幾天睡太多了，沒怎麼出門見過陽光，眼睛有些適應不了電腦屏幕的光線。
八點半，她收到了校園雜誌主編約她拍攝插圖的消息。
和薇想起程琰的話，婉拒了。
到了第二天，就是新的一周。
程琰果然收到了程琰的電話，通知她開機時間在周二。
周二開機，周一晚上有個劇組開機晏，專門給幾個主演準備的，用來讓彼此熟悉磨合一下。
和薇不幸在內，想拒絕，但是真拒絕的話，肯定要被傳耍大牌。
實在沒辦法，晚上的時候，和薇還是準時趕了過去。
在場三個導演，三個投資商，一個製片人兩個編劇，還有七個主演。
十三個人，十一男五女。
推杯換盞才半個小時下來，和薇就一陣反胃。
她這幾天葯吃得多了，嘴裡發苦，胃似乎都常人薄了一層。
實在不舒服。
和薇找了個空擋從包廂里溜出來，衝進洗手間洗了把臉。
她酒倒沒喝幾杯。
程琰估計她身體弱，所以明裡暗裡替她擋下了不少。
和薇在洗手間待了幾分鐘，出門的時候找服務員拿了瓶礦泉水，她漱了好幾次口，直到把整瓶水用到見了底。
晏辰的電話剛好在這時候打了進來。
和薇聲音有些虛，微微帶喘，「喂？」
「和和，現在在家嗎？」
「劇組的開機晏，我現在在飯局上。」
「這種地方不太安全，你自己注意著點，不要誰給你酒就喝，那些人喝醉了什麼都乾的出來的。」
和薇應了聲。
晏辰又囑咐了幾句，幾分鐘后，電話結束。
和薇今天其實心裡是有底的，因為系統根本沒有提醒她有虐點。
她把空了的礦泉水瓶扔進垃圾桶，然後踩著高跟鞋又回到包廂。
這次直到夜裡十一點，這場飯局總算結束。
三個小時中，和薇瞅見旁邊那個中年地中海投資商四次把手伸進了女演員的裙子里。
兩個人一個願打願挨，和薇權當沒看見。
她有程琰護著，在飯桌上倒是沒被占什麼便宜。
結束的時候，還有個投資商打趣地問程琰：「程導，這個是小女朋友嗎？你一直護著，酒都沒喝幾杯呢？」
程琰笑笑，「妹妹。」
眾人曖昧又明了地笑笑。
和薇也不多解釋，這幾個人誤會才好，這樣應該就不會對她動什麼心思。
十一點一刻，一行人分散開，各有各的。
有兩個女演員乾脆直接跟著投資商去樓上開了房，和薇重來了這麼多次，早就對這種事情司空見慣，一眼都沒多看。
胃酸又湧上來，和薇跑去洗手間，把晚上吃的東西全部給吐了出來。
再出會所的時候，時間就越發地晚了。
最近天氣回暖，和薇身上穿的衣服並不多，裡面是白襯衫黑休閑西褲，外頭套了一個風衣，腳上蹬了雙七八厘米的高跟鞋。
她腳踝裸著，所幸這幾日溫度高，連風都帶了點暖意。
和薇剛想去路邊打輛車回去，身後就有人叫住她，「和小姐？」
和薇停住，然後轉頭。
是今天飯局上的某個投資商，看起來三十來歲，長得還算人模人樣。
但是誰又知道這層皮下，究竟是人還是鬼。
和薇沖他點了點頭，不冷淡也不熱絡。
投資商又開口：「這麼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謝謝。」
「你跟程導怎麼認識的啊？」
和薇整理了一下思路，還沒來得及回，那人突然湊近她低聲問：「你陪他睡，他就給了你個女四號啊？」
他誤解了程琰口中「妹妹」的意思。
和薇臉色冷下來。
投資商明顯喝了不少酒，說話的時候，酒氣夾雜著風一起飄了過來，「你也陪我睡一晚，我給你個女二號怎麼樣？」
「就是那個最近很火的校園劇，女二號還沒定。」
他說著手已經伸了過來，「你長得這麼清純，更適合校園劇啊……」
和薇皺眉，後退了半步，「請你自重。」
話音落下，系統提示道：「宿主，趕緊跑！」
和薇還沒反應過來，男人的咸豬手再次伸過來，一把拽過了她的手，「自重還怎麼給你女二號啊，是不是？」
他身上的味道實在難聞，和薇眉頭皺得越發深，乾嘔一聲。
男女力氣相差本就懸殊，何況原主的設定本來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妹。
和薇掙了掙，怎麼都掙不開。
她呼吸急促，也顧不得想那麼多，膝蓋一抬，直接朝那人胯/下頂了過去。
男人沒忍住嚎叫一聲。
趁他手勁兒鬆開這幾秒，和薇趕緊掙脫開，朝路邊跑了過去。
那男人也不是吃素的，一邊追一邊喊，「站住！不然等被我追上饒不了你！」
後頭男人步子大，跑的也不慢。
和薇邊跑邊把礙事的高跟鞋脫了下來，乾脆赤腳跑到路邊。
沒有計程車經過。
和薇心跳加速，餘光瞥見不遠處停了輛白色瑪莎拉蒂，車牌號熟悉。
是程琰的車。
和薇慌忙跑過去，一把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上車，她還沒緩過神來，聲音微喘，帶了半分哭腔，手下意識緊抓住主駕男人的胳膊，「程琰哥哥……」
後座的程琰酒都醒了一半：「……」
妹妹你抓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