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當銀湖院院長王不二帶領一眾大教習,以最快速度趕到現場時,趙廣已躺在血泊中。
胸口一個大洞,觸目驚心。
在現場觀戰的教習,個個麵如死灰。
他們之中沒有五重高手,擋不住李清歌那一擊,即便有心阻止,也無力為之。
這下完蛋,全銀湖院教習,有一個算一個,都跑不掉,要被趙家清算。
“院長,躺在地上的,是趙家人。”
有教習絕望傳音道。
“哪個趙家?”
王不二心說,千萬別是那個趙家。
“郡城劍南院地師,趙毅舉……”
“!!!”
足足窒息三秒,王不二才回過神,冷汗一瞬間濕透裏衣。
卻看見李清歌縱身一躍,手持飛劍,要取趙廣首級。
怕打蛇不死,趕緊補刀。
“救人!”
王不二一聲大喝,發動學宮陣法,延緩李清歌身形。
不過在他喊出聲行動之前,已經有人預料到會發生什麽,提前作出判斷與決策。
正是楊須。
他囑咐應語薇:“等她氣出了,再攔住她補刀,盡力救下趙廣。”
應語薇不解,滿臉不願意。
“成熟點,形勢比人強。
你二人家族中,任何一條生命,都沒有義務給她與你買單。
但有一人因此付出任何代價,你與李清歌,都可謂罪孽深重。
去吧,再遲就晚了。”
話音未落,應語薇已經極速衝向擂台,撥開李清歌認出她收了力的一劍,並將後者拉開:
“清歌姐冷靜,你為我出頭,語薇深感大恩。
但此人殺不得,我們需要為無辜族人考慮。”
李清歌紅著眼:“沒用的,殺不殺都是死仇,不如一命換一命。”
“與他換命,不值。”
應語薇緊握住李清歌雙手,間接解除她飛劍凶器,讓她更容易冷靜下來。
“放心,我有法子,將此事就此打住,不牽連任何人。
他死事小,地師顏麵事大,不好全然無視。”
李清歌上下打量應語薇一遍,這會兒沒心思占應語薇便宜,即使雙手被牽著,也被後者言語吸引注意力。
“語薇,你老實說,你入楊府,是不是在替人辦事?”
那人一定位高權重,神通廣大。
否則何以給應語薇信心,覺得能擺平地師家族。
什麽叫不好全然無視?
意思本來可以無視趙家,但沒必要!
應語薇一窒,內心突然覺得自己有夠蠢,太容易被看穿底細。
李清歌也好,楊府的葉飄瑤宮非魚也罷,這些出眾的女修,個個智商勝過自己的樣子。
好在楊須極為聰慧,小小年紀,心智不比我見過的任何聰明人差分毫。
不,是比她們更聰明。
想到這裏,應語薇放心了不少。
“我不能說。”她道。
李清歌不再多問,輕鬆不少,殺心頓消。
氣也出了,若能大事化小,不牽連家族,再好不過。
那邊廂,王不二更是長出一口氣,暗讚應語薇機靈。
他是煉氣武士,五重馭氣境三段,論修為比此時的李清歌還要高。
但當真打起來,他不會是李清歌對手。
修士也是人,老了,不可避免身體素質下滑,拚不過年輕人。
隻要沒成仙,再強大的修士也會有衰老的時候,無法逆轉生老病死規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修行世界,也是公平的。
王不二立刻鼓蕩真氣,飛身趕到擂台上,對著趙廣一頓操作,又是秘法鎖血又是喂靈丹妙藥。
總算吊住趙廣性命。
臉色陡然陰沉下來,質問主持月考的教習:“到底怎麽回事?”
“稟、稟院長。
我院四境生第一輪月考,首席李清歌與次名應語薇擂台比鬥後。
此人……趙廣便不知從何處冒出來,走上擂台,辱罵兩名學子。
言辭極其不堪。
李學子氣他不過,便與他切磋一招,未曾想惹他大怒,要收李學子為奴,種下認主咒。
若非李學子臨場突破,跨入五重境,恐怕此時已經修為盡廢。
是以含恨出手,欲殺趙廣。”
有一名教習出來,比較客觀講述事件前因後果。
“發生這麽大變故,為何不早早通報?
爾等作為教習,又數十之眾,為何不事先阻止?”
王不二怒罵道。
那教習隻能苦笑,要是有實力阻擋四境生巔峰對戰,他們誰還會來做教習?
回家做個富貴家主不香麽?
至於為何不通報,卻是不好明言,便斟酌道:
“院長息怒,我等……未料到事態會發展到此般地步。
待意識到嚴重性,為時已晚。”
“放屁!狡辯!”
王不二豈能不知這群教習的德行。
“你們分明是看趙廣來頭太大,唯恐遭他記恨,不敢輕舉妄動!
豬!一群蠢豬!
本院長說過多少遍,越是怕事,越容易惹出大事。
今日你們之中,但凡有一人,敢於擔當,何至於此?
啊?何至於此!”
眾教習聽著,皆低頭作慚愧狀。
心裏想的,卻是四個字,說得好聽。
你是院長,道理在你那裏,還不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當時真的通報了,阻止了,人趙廣,人地師,損了顏麵,秋後算賬。
你會保我?
嗬嗬。
王不二罵了幾句,知道屬下油鹽不進,事已至此說再多也無用。
唉,該如何是好啊?
不禁扶額,大感棘手。
他年輕時,曾在還未成地師之名的趙毅舉課下,當過學子。
了解那個表麵和和氣氣,時刻笑麵待人的家夥,內裏其實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不過隻要利益足夠大,趙毅舉可以隱忍,可以讓步。
王不二心內苦笑搖頭,可他已經是地師,眼界身份不一般,得多大利益,才能讓他放下麵皮?
難呐。
要不昧著良心,把李清歌賣了?
不行!眾目睽睽之下,傳出去,後果不比得罪趙毅舉輕易。
正苦惱間,一名修為幾近為零的年輕人,來到擂台上。
先是探了探趙廣鼻息,再與應語薇眼神交流,後者傳音入密,說了什麽。
這年輕人便點點頭,來到王不二麵前,禮節周到:
“晚輩楊須,見過院長。”
他就是楊須?
王不二勉強擠出笑容,算是回應。
如果沒有這檔子事發生,此時他會很熱情與楊須交談才對。
但現在實在沒心情。
卻聽楊須指著躺在地上的趙廣道:“此人自稱郡城劍南院首席學子趙廣,有誰可以證明?
誰又知道,他是如何溜進銀湖院?
不修德行,囂張跋扈,不似學宮學子作風。
這般來曆不明,企圖不軌之徒,出入學宮如無人之境。
學宮陣法禁製的安全性,令人堪憂啊。事件背後,可能隱藏大禍患。
院長何不速速與京都總院聯係,說明利害;再與劍南院友好溝通,說清原委——
比如,就說有人冒充地師後人,招搖撞騙,欺壓學子什麽的。
在總院監督下,兩方驗證,三方討論,為學宮建設添磚加瓦。
哦,對了,銀湖院首席學子李清歌,英勇過人,為保護眾學子不被賊人傷害,以命相博。
好在上天眷顧,她又天資高絕,潛能激發,對戰時竟然有所感悟,是以擊敗強敵,護住了學宮體麵。
還望院長,記得為李清歌請功。
這樣的傑出學子,若是不嘉獎,恐令大正學宮無數分院上上下下寒心。
長此以往,誰還視學宮為母校,視大正為祖國?
願意為之拋頭顱灑熱血?”
趙廣懂得蓋大帽子,站在道德高點,為惡行找符合大義的理由。
楊須心智嘴炮卻也等級不低。
他也會搞虛頭巴腦的那一套,以彼之道還施彼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