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第一美人墮落以後（七十四）

  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轉過頭，對她微微一笑，招招手，似乎在說「下個世界見」。

  然後，他扛著沙包，去堵住缺口。

  等到下一個水浪來臨的時候，「啊——」的一聲，有人在尖叫，「太子殿下落水了！」

  「救太子啊……」

  她忍不住踉蹌兩下，跑到了岸邊，她的手裡還拿著他剛剛脫下來的衣服，還帶有他的氣息，他的體溫。

  可是幾個浪捲來，他的身影早就被捲入滾滾的洪水之中，沒過多久，再也看不到了。

  堤壩邊一片混亂。不論是縣令、府官、還是普通的監工、老百姓，他們都愣住了……有不少人跳下水打算去搜尋太子爺。

  太子殿下在他們面前死了，他們承擔不起這個後果啊！

  雲兮擦乾淨眼淚，站了出來，看著烏泱泱傻掉的人，主持秩序。

  「太子殿下掉入河裡，已經死了！他以身殉國了！這種時候，你們跳下去救人，只是白白浪費自己的性命！在殿下的心中，他的命沒有百姓的性命重要，所以大家不要白白犧牲，振作起來，把堤壩修好，以告慰殿下的在天之靈！有什麼事，我一力承擔！」

  柔弱蒼白的女子，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

  她的丈夫在她的面前犧牲了，她該有多痛苦。

  可是她最先想到的，卻是老百姓……

  那麼好的殿下，那麼好的太子妃……

  那些傻掉的人，有人帶頭「嗚嗚」地哭了起來：「殿下啊！」

  「殿下啊！不值得的啊！」

  「我願意用我的命換太子的命啊……嗚嗚嗚……」

  「不……太子不能死……」

  哭過，發泄過，那個堤壩最終修建好了。

  它有學名，可是老百姓卻自動自發地把它稱之為「太子堤」。

  還有人在淮河邊上修建了太子廟，自動自發地給他塑了金身，日日去磕頭，送上新鮮的供品。

  太子神像的旁邊，有的廟裡還有太子妃的像。

  兩個人一左一右，男才女貌。雲兮去看了一次，心如刀割，便不再去看了。

  蘇公公給了她一封信，是季洛早就寫好的。

  他說，對不起，讓我自私一次。每一次，都是我看著你先走，這一次，換我先走好不好？

  他說，如果你感到痛苦，說明你也是愛我的，那麼，下次再相逢的時候，答應我，好不好？

  他還說，一輩子太長也太短，可是我生命的意義只有你。原諒我狠心這一次，我不想聽到你拒絕的答案，那麼，下次，不要再拒絕我了……

  雲兮哭了半天，很想狠心地把信給撕碎，但是想了想，還是把它留著了。

  季洛這個人，有時候幼稚得像個小學雞，大部分的時候卻又心機深沉，算無遺策。

  皇帝聽到太子殉國的消息，一下子就病倒了。

  哪怕是全國各地如同雪花片一樣的摺子，都在讚美他最心愛的兒子的功勛與品德，甚至要求他加封太子，也無法給他任何一點慰藉。

  直到雲兮在季洛留下的人的保護下回京，回了宮，來到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