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飄渺之戰 下
金色身影聽到飄渺道尊的咒法時明顯全身一顫,手中發出的光芒竟然黯淡了一些,低沉聲音再起,「看法寶,捆仙繩。」白光一閃,一條極細、如絲線般的白光從詭異的角度向飄渺道尊纏來,但是,這一切都只是徒勞而已。
飄渺道尊冷笑一聲,掌心電光一閃,轟隆一聲炸雷響起,藍色光柱在紫色閃電的包裹中驟然向那金色人影襲去,這道雷光蘊涵著龐大的吸扯之力,不但把那一道道金色棒影引偏,也將那白色絲線吸引到一旁,而雷光本體則直接轟向對方。雷法,才是飄渺道尊最擅長的。
金光完全收斂,那道金色身影顯現出他的樣貌,飄渺道尊呆住了,完全呆住了。心中暗道:怎麼會是他,不,不可能啊!突然她這才意識到自己的雷法正向對方劈去,可是,即使是她的修為,此刻也來不及阻止了。這一直和飄渺道尊交手幾個回合的,正是譚少白。他到飄渺峰本來只是想告訴飄渺道尊自己平安的,但剛一來到這裡,就遇到了攻擊,在心中倔強的作用下,他決定試試自己和飄渺道尊到底相差多少,所以就用神之力罩體,不露本相。在短短几個回合的交鋒中,他已經用出了全力,千鈞棒發揮出現有最大的威力,但是,譚少白的心已經沉入了谷底,他的千鈞棒法對飄渺道尊根本就沒起到什麼作用,而且還讓自己受到了重創。用出千鈞棒法第三式倒掛老君爐時,譚少白體內的神之力就近乎枯竭了,所以才會露出自己的本體。眼看著雷光將近,他根本沒有一絲抵抗的能力,只得無奈的抬起了自己的右臂向雷光擋去。
飄渺道尊絕望的喊道:「不要啊!」她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自己的修為自己最清楚,在已經受創的情況下,譚少白根本就沒可能接的下這一招雷法。就在此時,異變突然發生了,眼看雷光就要籠罩譚少白的身體時,紫色光芒驟然大放,一聲悠遠而高昂的龍吟聲響起。一圈紫色光芒圍繞著譚少白的身體,硬生生的擋住了雷光的攻擊,譚少白全身劇震,紫光已經漸漸清晰起來,那赫然是一條巨大的紫色騰龍,巨龍身長在十米開外,在雷法的攻擊后,竟然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紫光依然大盛,它身形一轉,將譚少白馱在自己背後。它身上那栩栩如生的龍鱗,那五隻巨大的龍爪,以及頭上兩隻巨角都給人充滿了震撼的感覺。和當初那如同煙霧般的幻龍不同,這簡直就是一條真正的巨龍啊!傳說中才有的巨龍。
絲絲溫暖從自己的右臂傳來,體內被震傷的經脈似乎恢復了一些,譚少白看著自己身下這頭似乎沒有知覺的巨龍,心中不禁升起一絲奇異的感覺,很明顯,以他現在的能力還控制不了這頭巨龍,但是,危險之時巨龍卻挽救了他的生命。
隨著危機感的消失,譚少白感覺右臂一熱,紫色巨龍又重新回到了他手臂之上,飄渺峰前的夜空恢復了寂靜,譚少白催運著自己的法力勉強讓身體平衡在空中,手中千鈞棒光芒暗淡,重新變成了小鐵棍的模樣,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赫然有著一片血跡。
飄渺道尊喃喃的道:「是你么?少白,真的是你么?」
譚少白淡淡的道:「不錯,是我,真不好意思,飄渺祖師,我又打擾您了。我只是來跟您說一聲,我已經回來了。不過,短時間內還會離開。祖師的修為果然深厚,弟子甘拜下風。祖師多保重,弟子告辭了。」說著,用殘餘的法力召喚出早已修補好的七修劍,就要飛回摩雲峰。
譚少白只覺得自己眼前一花,飄渺道尊驟然出現在他身前,兩行清淚流淌而下,幽怨的看著譚少白,道:「你這樣就要走了么?」
譚少白低著頭道:「那您還想讓我怎麼樣?您是祖師,我是弟子而已。」
飄渺道尊咬了咬自己的下唇,輕聲道:「跟我來吧。」不等譚少白回答,她用自己的法力拴住譚少白的身體,催動腳下青藍靈雲,帶著他飄身回了飄渺峰。譚少白沒有反抗,不單是因為反抗不了,他也根本就不想反抗。他也感覺到,現在的飄渺道尊雖然沒有了以前的微笑,但似乎更加人姓化了似的。完全不像一個斗轉中期修真者應有的樣子。他也想看看,這飄渺道尊究竟要說些什麼。
踏上飄渺峰,譚少白看到的,是一間木製的小屋,屋子只有簡樸的一間,屋外用簡陋的籬笆圍著,但是,在籬笆外卻有著一層肉眼可見的淡藍色透明禁制,飄身落在禁制外,飄渺道尊回頭看了譚少白一眼,柔聲道:「你知道么?三千多年來,自從我掌管這座飄渺峰,你是這裡第一位客人。」纖纖玉手虛空幻化,藍光轉弱,禁制上出現了一道門戶。在飄渺道尊的帶領下,譚少白下意識的走入了這個飄渺的禁制空間。只要是人就有虛榮心,譚少白也不例外,心中暗道,第一個客人么?飄渺這是怎麼了?難道她……
打開籬笆門,飄渺道尊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道:「請進吧,師弟。」
譚少白一楞,疑惑的道:「師弟?」
飄渺道尊嫣然一笑,點了點頭,道:「是啊!你也突破了不墜境界,是新的道尊了。自然也就是我的師弟。歡迎你加入二代弟子的行列,少白道尊。」
譚少白這才意識過來,不知道為什麼,在進入了這個禁制后,他的心彷彿被飄渺道尊牢牢的栓住了似的,往曰的聰明全都消失不見,輕嘆一聲,道:「突破不墜境界又怎麼樣?還一樣不是你的對手。恐怕,我永遠也不可能追的上你了。」
飄渺搖了搖頭,湊到譚少白身前,看著這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軒昂男子,微笑道:「不,你的強大出乎任何人的意料。現在,如果你有能力控制那條紫色巨龍似的法寶攻擊我,未必會輸。其實,過了不墜境界以後,高等級的法寶,往往會成為制勝的關鍵。以你剛才表現出的實力看,至少也有大道中期以上的攻擊力了,但你的修為卻只有不墜初期,這就證明,你對法寶的應用非常有效。或許,在我度劫之前,你就能追上我的修為也說不定。你不要忘記,我可比你多修鍊了兩千多年啊!那是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
譚少白眼中冷光一閃,道:「你如果是在鼓勵我,那不需要。我對自己向來有著絕對的信心,只有給我充足的時間,我將……」
飄渺突然伸手按住譚少白的唇,不讓他再說下去,唇指相接,譚少白和飄渺同時一震,一股如同電流似的波動瞬間傳入兩人心中。他們都是人丹的境界,雖然飄渺的修為要深厚的多,但她和譚少白一樣,靈台處的人丹不可避免的劇烈跳動起來,彷彿要破體而出似的。
譚少白全身一熱,他驚訝的看到,飄渺那不食人間煙火般的容顏上飛起了兩抹紅暈,就像新嫁嬌娘般更加動人了。飄渺深吸口氣,白了海龍一眼,道:「在我這裡不要亂說話。你要記住,青雲七十二峰,每一座都是進入仙界的橋樑,稍有不甚,就會引動不必要的麻煩。跟我來吧。」說著,她用那柔弱無骨的小手拉著譚少白走進了籬笆圍攏的小木屋之中。
譚少白直到現在,還沒有從震撼中清醒過來,現在的飄渺道尊和以前截然不同了,以前,她怎麼會和自己有如此親密的接觸呢?而現在她卻主動的牽自己的手、按住自己的唇,這顯然是大有情意。之前對弘治說的話,此時早已經煙消雲散,什麼再也不涉及情感?面對現在這種情況,即使是再傻的人,也不可能會不對飄渺這樣氣質無雙的美女不動心。
對於譚少白來說,初戀雖然給了他無限的苦澀,卻也是他記憶最深,最渴望得到的。此時的他,就像一個從未見過世面的普通男子一樣,在飄渺面前緊張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任由著她擺布。
木屋確實很小,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平米左右,屋頂上懸挂著一顆青色寶石,散發著柔和的光芒。周圍布置很簡單,無非就是一桌、一幾、一床,一椅。僅僅是如此,整個空間已經顯得有些局促了。飄渺將譚少白按入那唯一的一張椅子上,而自己卻坐到椅子旁的床上。她看向譚少白的眼神帶著幾分迷離和幾分惘然。
失去了飄渺的小手,譚少白明顯感覺有些不適應,失落感油然而升。那柔軟的握著實在太舒服了,譚少白很懷疑,自己回去後會不會都不洗手了。
飄渺道:「這幾百年你去了哪裡?能告訴我么?天琴呢?她沒和你在一起?」
譚少白抬起頭,道:「這件事我不想說。飄渺祖師,我只能告訴你,我和天琴一直都沒有在一起,這些年來,我一直在潛修,當初,我和天琴都是被人害了。但是,這個仇我要自己去報,不會連累到青雲宗。」
飄渺深深的看了譚少白一眼,道:「不願意說就算了,只要你平安回來就好。我已經說了,現在你也是二代弟子,以後不要再叫我祖師,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你還記得它么?」說著,她伸出了自己的雙腳,淡淡的仙靈之氣從那雙熟悉的靴子上散發出來,譚少白清晰的看到,飄渺小腿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肌膚,心頭一熱,鼻血險些流出來。全身微震,苦笑道:「當然記得,這是那界新人大賽我送給你的五行迷蹤靴,為了得到那個冠軍,我可費了不少力氣。」飄渺點頭道:「是啊!就是五行迷蹤靴。自從你失蹤以後,我一直都把它穿在腳上,這件仙器最大的特點,就是可以幫助擁有者躲避開一定程度的道法攻擊。是件很有用的仙器,剛才,我就是依靠它的力量閃避了你發出的第一輪攻勢。少白,你現在還恨我么?」
譚少白一楞,道:「恨?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自嘲的笑笑,接著道:「你對我只有恩惠,我為什麼要恨你。不過,你的恩我已經還了,我們誰都不欠誰。」
飄渺低下了頭,幽怨的道:「還說不恨人家么?你如此拒人於千里之外,無非就是因為那天我拒絕了你。你知道么,在新人大塞結束后,你強行摘掉逆天鏡吐血時痛苦的樣子,讓我的心好疼好疼,別在恨我,好么?」
譚少白搖了搖頭,道:「沒有什麼可恨的。那件事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我早已經忘記了。你說的對,你是快要成仙的高手,那時我還只是低代弟子,我們之間確實有著很大的隔閡。後來我想通了,作為一個修真者,追求強大實力才是我應該做的。道侶、感情,這些都不是我應該去想的。飄渺,你儘管放心,我今天來找你,只是想告訴你我還活著,並沒有其他任何意思,也不想給你帶來什麼困擾,你是你,我是我。或許,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會很少吧。時間不早,我要回去了,要不,被別人知道,恐怕會說你閑話。過兩天,我可能會和弘治離開這裡,出外去尋找老君錄。等到接天道尊度劫之時或許會回來吧。」一邊說著,譚少白站起了身。
飄渺眼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低聲道:「我這裡的禁制,是引青雲山脈仙陣樞紐而成,即使是接天師兄,也不可能聽到我們的談話。你沒必要擔心什麼。少白,你知道么?當初你失蹤了以後,我突然想清楚了很多很多事。那時我才明白,失去之後才會想到珍惜是多麼的可笑。你的影子始終縈繞在我的心頭,三百年過去了,它卻沒有絲毫的淡化。失去了你,我真的好傷心,這三百年我完全是在懵懂中度過的。久尋你不獲后,我曾經發誓,如果你能平安的回到我身邊,我就一切都滿足了。不論你提出任何條件,我都不會再拒絕。」說到最後幾個字,她已經低下了頭,淚水流淌而下,譚少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飄渺此時心中充滿了悲傷和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