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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狂妄之徒?

  「鑰匙?」我還是一頭霧水。

  「不錯。」秦松點點頭:「鑰匙,就是若淵的舞蹈。」

  我突然恍然大悟。

  凌若淵莫名其妙學會的象雄舞蹈,可能正是讓我們多次暢通無阻的鑰匙。

  我越發覺得,這個凌若淵,頗為古怪。

  但,這個古怪的凌若淵,彷彿對我們的熱烈討論,絲毫不感興趣。

  她,正直愣愣地立在前方,呆若木雞。

  我順著凌若淵凝望的方向看去,正看到一個高台。

  高台有近百米高,被一條長長的水晶階梯連接。

  高台盡頭,赫然端坐著一個鶴髮童顏的老人。

  滄浪宮主人!

  他雙目緊閉,面容慈和,卻正襟危坐,右手一把長劍點地。

  老人一身白色長袍,鬚髮飄動,顯得不怒自威。

  他彷彿正要作勢站起來,俯瞰下方的數百人。

  但時光,凝固在了這一刻。

  這一刻,如同琥珀一樣,定格千年。

  這便是數百里浩蕩彭澤之下的秘密。

  這便是層層機關步步驚心的最終結果。

  這便是無數人捨生忘死要探尋的真相。

  這真相,竟是以血雨腥風,萬人枯骨作為代價。

  這真相,此時安安靜靜,雲淡風輕。

  我們卻難以壓抑,內心的惶恐。

  我們面面相覷,不知何言。

  秦松輕咳一聲,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看這架勢,好像是某個遠古的門派。」

  我點點頭:「高台上之人,就是老大。」

  鍾懿面露難色:「此人威儀不減,我們,還是不要去招惹他了吧。」

  沒想到,鍾懿話音未落,這邊廂,凌若淵已經踏上了招惹滄浪宮主人之路。

  她,竟自顧自地登上了階梯。

  不但登上了階梯,凌若淵還快步跑了起來,彷彿急不可耐。

  我的心中叫苦不迭。

  果真是千里送人頭,不亦樂乎。

  罷了。

  反正已經在鬼門關外徘徊許久,哪有地府來一遭,不見鬼王的道理呢?

  古往今來,好奇總是比恐懼,更令人折磨。

  許多人,奮力攀上山頂,只是想知道,山頂上到底有什麼。

  哪怕山頂的景色令人失望,爬山者也會心滿意足:哦,原來山頂是這樣的。

  因此,我一邊抱怨著凌若淵的衝動,一邊也麻溜地跳上了階梯。

  百米的階梯,在凌若淵的帶領下,被我們兩三下就走到了盡頭。

  水晶階梯的盡頭,是一個只有十餘米的小平台。

  滄浪宮的主人,正端坐在平台中央。

  但我們此時,根本無心去看,這位不應該招惹的老人。

  因為,我們看到了更加怪異的一幕。

  平台之上,竟然還有另一個人!

  一個死人。

  整個滄浪宮,只有這個死人,最像死人。

  因為,這個人,已經化為了白骨。

  這具白骨,面向滄浪宮主人,盤腿席地而坐。白骨的坐姿肅然,彷彿臨死之前正在沉思入定。

  白骨身上的銀灰色長袍,已經破爛不堪。但依稀可見,長袍上花紋繁複,頗有貴氣。

  奇的是,白骨左手手握一把長劍,同樣劍尖點地,與滄浪宮主人的神態頗為相似。而白骨的右手,竟緊握一本書。

  我走近一看,書只有半寸來厚。書皮深藍,書頁不知是何材質,通體暗黃。書名竟是漢文,只有三個字:真言宗。

  「真言宗?」我很是感興趣:「能被放在此處的,一定是逆天的武功秘籍。」

  說罷,我將那本真言宗拾起來,卻是大失所望。

  這本逆天的武功秘籍,除了書名是漢文,其內密密麻麻,全是令人費解的古怪文字。

  我忍不住抱怨:「這裡的人,也真是小氣。既然有心留下絕世秘籍,卻又要這般晦澀難懂。幸虧我是個生意人,對這些爭強鬥狠的事情,不甚了了。只是不知道秦公子你們會怎樣失望呢。」

  說罷,我轉過頭,想安慰安慰失望的秦松等人。

  怎曾想,我這一轉頭,竟然嚇了一跳。

  只見我身後的秦松等人,表情複雜,神色古怪。

  凌若淵,面無血色,定定地望著白骨,神情獃滯。

  而秦松和鍾懿,圍著凌若淵,驚慌不安。

  秦松的聲音,都有些顫抖:「若淵,大概是我們搞錯了……」

  凌若淵的臉上,露出一種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怕神色。

  那種神色,就像是三月的料峭春風,不暖反寒,刺人骨肉。

  寒著臉的凌若淵,連聲音也是冷冰冰的:「搞錯?如果搞錯,那他是誰?」

  聽到凌若淵發問,我忍不住答道:「他定不是這滄浪宮中的。滄浪宮中有逆天的保存方法,從宮主到燈侍,無一不栩栩如生。而此人腐朽如斯,定是從外面尋了來路,沖著滄浪宮的財寶而來的狂妄之徒。只是這個狂妄之徒,是千年來,唯一一個能走到此處的,倒是身手了得……」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發現鍾懿,正沖著我拚命使眼色。

  我有些迷惑,不明就裡,只聽到凌若淵刀鋒般的尖利聲音震耳欲聾:「胡說!」

  凌若淵的臉,憤怒得扭曲變形,陰沉得彷彿馬上就要落下雨來。她冷冷地道:「狂妄之徒?一派胡言!」

  凌若淵這個人,平時雖然喜怒無常,但我從來沒有看見過她如此盛怒暴戾的神色。我心中莫名地一驚,哆哆嗦嗦地道:「那,那他是誰?」

  「他……」凌若淵一時語塞,愣在原地。

  秦松走過來將凌若淵一拉,就要走下平台。他邊走邊溫言道:「他誰也不是。他不過就是個來尋寶的狂妄之徒。」

  凌若淵一把將秦松的手甩開,冷哼道:「休要騙我!他是狂妄之徒?那他手中,為何有師叔的霖昆劍?」

  我這才注意到白骨手中的長劍。

  果然是一把好劍!

  長劍通體發青,光澤悠長,凝而不散。

  更特別的是,長劍劍柄之上,有一塊四季豆形狀的白玉。

  白玉小巧通透,色如凝脂,雕工上乘,絕非凡品。

  只是如此長劍和劍掛,都稍顯婉約,似乎是女人使用的。

  但霖昆劍身上,卻有累累的破損,觸目驚心。

  「霖昆劍是師叔以前行走江湖時所用,聲名赫赫,你我早有耳聞,不會不知。這塊四季平安玉掛,本是一對,一青一白。青色的如今在師叔所用的玉缺劍上,與如今這塊白色的一模一樣,難道你們也不認識?」凌若淵冷言道:「師叔說霖昆劍贈與了故人。此人,此人,就是那個故人……」

  我恍然大悟。凌若淵曾說進滄浪宮是為了尋訪故人,莫非就是這具白骨?

  我不禁對著凌若淵脫口而出:「我早就說過,這滄浪宮中,怎可能有活人?原來你要找的故人,已經成了白骨。」

  我剛說完,就後悔了。

  因為,我感到了深深的寒意。

  兩道寒光,從凌若淵圓瞪的雙眼中射出來。

  我將脖子縮了縮,試探道:「這位故人究竟是誰?你們會赴湯蹈火地來尋訪他?」

  但凌若淵依然瞪著我,也不言語。

  而秦松和鍾懿則低下頭,面露難色。

  我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便走到白骨身邊,細細觀察起來。

  「此人身材高大,應該是個男人。」我繞著白骨踱起步來,邊走邊說:「他的長劍已然出鞘,劍身多有破損。可見此人生前應該是經歷過激戰。但此人身上並無重傷。我猜,他應該是力竭而死。」

  我皺皺眉頭,沉吟道:「此人武功高強,但是運氣不好。他能來到此處,可能是歷經了平台之下的數百活死人的車輪戰。可惜,他一路掙扎至此,卻力竭而亡。」

  此話說完,我頗為得意。

  數年的商海沉浮,讓我為之仰仗的,便是我的才智。

  這一輪分析,我自認為八九不離十。

  我眨眨眼睛,偷偷地瞟著呆立在一旁凌若淵。

  沒想到,凌若淵突然快步走到白骨前方。

  她在白骨前方站定,竟然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咚咚咚磕了三個響頭。

  磕完了頭,凌若淵噌地一下站起來,轉頭就要跑下階梯。

  這一番操作,行雲流水,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幸虧秦松一把拉住想要跑下平台的凌若淵。

  凌若淵低著頭,默然不語。

  秦松拉著凌若淵的手,只是低頭嘆息。

  而鍾懿更是奇怪。她走到凌若淵面前,竟然抹起了眼淚。

  看到這三人的詭異舉動,我如墜雲霧。

  「這個……」我清清嗓子,想要勸解一二。

  凌若淵突然轉過身來,打斷了我:「姬無意,你不用瞎猜了。我也不想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這個人,據說是我的父親。」

  我頓時愕然。

  還沒有等我回過神來,又聽到凌若淵冷聲道:「可惜,這個父親,我沒有見過他,他也沒有見過我。甚至,他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一向堅硬如鐵的凌若淵,說道此處,竟然眼睛一紅:「我自幼,便知道自己是個孤兒。既然要我孤苦一生,我認命便是。可是為何,偏偏又要給我,一絲希望。當我拼盡全力,去追尋這一絲希望,如今卻又是一場空。」

  她嘆了一口氣,語調有些悲哀:「人生真是可笑。起起伏伏,總是不得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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