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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後續,更加糟糕了

  被陽光光線充盈的安靜客廳內,平川哲文站在了原地,手中還攥著一件洛麗塔長裙,不知所措。

  現在,一名少女的身體,就在他身後一米處。

  只要他一個轉身,就能夠欣賞到。

  其實不轉身的話也可以,因為這具身體已經被他的視線掃過了,每一處細節都被他記錄進了腦海中,纖毫畢現。

  雨宮夜可愛得像是精緻娃娃的臉蛋,帶著一點點茫然的神情,眼神也是,可愛倍增。

  往下,嬌小的身形,微微起伏的弧度,白色的內衣,還有晶瑩透亮的肌膚,以及,如初春的山櫻花一樣的粉嫩。

  一切都在展示著這名少女最為純潔的美好。

  美好到會讓人忍不住轉過身,用眼神肆意地掃過每一寸。

  這是人類最為原始、最為本能的衝動。

  不過平川哲文還是儘力克制住了,閉著眼睛,身體一動也不動。

  當然,就算他能夠剋制住身體,但是,無論怎麼樣,他都控制不了此刻不斷將圖像展示在他眼前的大腦。

  人類對於自身的記憶並不能隨心所欲。

  圖像揮之不去,怎麼都忽略不掉。他的思緒也因此混亂了,就連雨宮夜小小聲的解釋,也沒能聽進去。

  或者說聽到了,但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身體也僵住了。

  客廳內就這麼陷入到了某種不可言說的短暫沉默之中。

  而打破沉默的是一聲貓叫聲。

  被浴巾蓋住的米迦勒,伴隨著它「喵喵」叫聲的,是它到處亂竄的聲音。

  被浴巾遮擋視線的它,就這麼蒙著浴巾,開始在客廳內,邊「喵喵」叫著,邊四處跑了起來。

  緊隨其後的是雨宮夜的聲音,這名同樣被這種不可控事件打亂了思緒的少女,此刻聽到米迦勒的聲音,看著它就這麼帶著她的浴巾跑掉,終於有了反應。

  「——米迦勒!」

  腳步聲中,少女喊著,追逐貓而去。

  一團亂。

  不用想都知道身後一團亂。

  但「不用想」是個偽命題。

  因為人類的大腦真的非常的神奇,它非常的善於「腦補」。

  魯迅先生說過:「一見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

  人類的想像惟在這一層能夠如此躍進。

  平川哲文在這一刻,僅僅聽著身後混亂的聲音,腦海中就能夠腦補出很多細節了。

  披著浴巾四處跑的米迦勒,追逐貓的雨宮夜,最重要的是——她只穿著一件內衣。

  糟糕,簡直糟糕,糟糕透頂。

  多少個糟糕都形容不了現在的局面。

  平川哲文的耳朵不可避免地捕捉著這些聲音,然後盡職盡責的大腦迅速將聲音腦補出畫面。

  剛剛才見過的少女可愛的身體,一遍又一遍地在他眼前展現出各種不太妙的姿勢。

  老家秋田的湖畔,湖岸邊粉嫩的花,隨著清風搖曳,花瓣微微開合。

  他感覺他宕機了,完全僵硬在了原地。他是誰?他在哪?他要幹什麼?

  不過事件不會因為他的停下而停下。

  他聽到了貓輕盈的聲音,由遠及近,隨後,從他身邊一跑而過。

  並且,「啪嗒」。

  很小聲的一聲,柔軟的、微微潮濕又帶著些許溫熱的浴巾,落在了他的腳下,將他的腳蓋住了。

  「……」

  「……」

  雨宮夜的腳步聲也停住了,在經歷了被米迦勒帶走浴巾、幾步追逐、還發現追不上它、還被它跑掉——這樣的屈辱的慘敗之後,這名少女的腳步停住了。

  「——米迦勒!」

  平川哲文聽見了他身後,雨宮夜最後喊了一句——帶著點點哭腔。

  雨宮夜,總是幻想著自身實力強大的中二少女,現在遇到這種突發情節,被區區一隻貓變成這樣。

  而且,被看光了身體,現在還就這麼毫無遮擋地、站在平川哲文的身後。

  就算是她也是會感到羞恥的。

  而這種恥辱終於還是讓這名少女忍不住了。

  身後短暫的安靜之後,平川哲文聽到了身後的這名少女微小的啜泣聲。

  「……」

  「……」

  米迦勒跑掉之後,僅剩兩人的客廳,少女令人心疼的啜泣聲飄在耳邊。

  平川哲文久久宕機的大腦,終於在她的抽泣聲中恢復了一點點冷靜。

  他睜開眼睛,看著前方空蕩蕩的樓梯,乾涸的喉嚨吞咽了一口唾沫。

  幾秒后。

  「那個……」他試探般地開口了,「雨宮同學?」

  「……」

  少女的啜泣聲還在繼續飄著。

  平川哲文不得不再叫了一聲:「雨宮同學?」

  少女終於回復了他,帶著哭腔:「平……平川老師……」

  「……」

  「……」

  「那個……」平川哲文對著身後揮了揮他手上的裙子——他終於想起來了——「先把衣服,穿上吧?」

  「……」

  雨宮夜此刻蹲在了地上,委屈巴巴地說著:「我……走不動了……」

  「……」

  「……」

  平川哲文從聲音的方位,是能夠聽出這名少女大概是蹲下著的。

  他又腦補出不妙的畫面了。

  人類真是糟糕至極。

  「……走不動了嗎?」

  「走不動了。」雨宮夜撅著嘴,自暴自棄地說著。

  她真的走不動了。

  被她的契約獸變得這麼狼狽,這絕對是她這輩子最屈辱的事情。

  內心的屈辱反映到身體,她感覺完全提不起走路的力氣了。

  「……」

  「……」

  平川哲文無言,

  他想把衣服放這裡、然後他先走開、讓雨宮夜自己過來拿的想法還沒說出口就失敗了。

  「那……怎麼辦?還是要先穿上衣服的吧……」

  夏天,屋內開著冷氣,儘管溫度不低,不過這麼繼續下去,著涼的可能性不低。

  「平川老師拿過來吧。」雨宮夜用手指擦了擦溢出的眼淚。

  「老師怎麼拿過去呢……」

  「我捂住了。」

  「……」

  「……」

  雨宮夜短短的一句話,非常得簡短,但……留下了非常大的想象空間。

  少女蹲在地上,一隻手捂著,大腿夾著手……

  「砰!」

  非常用力的一聲沉悶聲響,都把還在抽泣的雨宮夜嚇了一跳。

  「平川老師?」

  「……沒事。」

  前額的疼痛,讓平川哲文暫時性的將糟糕的畫面驅散出了腦海。

  大腦恢復清明,理智回歸。

  「我把衣服丟過去吧,雨宮同學你趕快穿上。」

  這麼說完,平川哲文沒再徵詢雨宮夜的意見了。

  憑藉之前的聲音,加上少女離他不遠,他是能聽出她大概的位置的,而且就算歪了一點應該也沒事。

  他後退一步,手抓著裙子,往身後一丟。

  「噗。」

  衣物掉落的聲音。

  「……衣服能拿到嗎?」

  「……嗯。」雨宮夜小幅度地點頭。

  「那就好,那雨宮同學你先穿上,穿好了喊我。」平川哲文語速飛快地將這句話講完,然後,就像是逃離犯罪現場一樣地,迫不及待地往前快步走去,走上樓梯、走進房間,關上門。

  消失了。

  只剩下雨宮夜。

  眼眶泛紅,嬌小的身體可憐地蜷曲在地上,身前一點,是她的洛麗塔長裙。

  ……

  平川哲文關住了房間的門,身體靠在門上,一動不動。

  他前方,床鋪上,有四隻貓。

  「喵?」三隻小貓大概是玩累了,在睡覺,只有米迦勒看了他一眼,這名罪魁禍首、始作俑者、乖乖巧巧地喵了一聲,聲音柔軟。

  「……」

  平川哲文盯著它。

  米迦勒立馬因為他的眼神跑開了,跑到了床的另一邊。

  「……」

  跟一隻貓置氣大可不必,而且現在平川哲文也沒精力和貓置氣。

  剛才的畫面,雨宮夜的身體……

  平川哲文雙手捂住了臉。

  亂七八糟,很不妙,荒唐至極——今天發生的事情就是這樣。

  如果有神明的話拜託請讓今天的事情不要發生吧,他現在實在是受夠了。

  很可愛、很誘人,這是沒錯。

  可是這是他的學生啊。

  想起來的時候,除了可愛、誘人,內心屬於教師的道德感會讓他備受煎熬。

  想忘掉。

  就算沒有神明的話,那來個鎚子吧,給腦袋來一下然後把所有畫面都忘掉——然而很可惜這也做不到,把記憶帶走的同時生命也要隨風消散了吧?

  已經發生了什麼都改變不了,畫面怎麼都忘不掉——不管是他看見的、還是他腦補出來的,都忘不掉。

  就像是時隔數年,他都忘不掉秋田的那片湖。恐怕這種令人煎熬的記憶會隨著他良好的記憶力一直、一直地記錄下去。

  想到這個事實,平川哲文無力地蹲了下來,腦袋趴在了身前的床鋪上,完全埋進了柔軟的被單里。

  ……

  但是再怎麼不想面對都是要面對的。

  像鴕鳥一樣埋著臉的平川哲文聽見了下方雨宮夜的喊聲,他不得不抬起臉,準備開始面對糟透了的現實。

  他撐著床站了起來,最後再看了一眼背對著他安然趴著的米迦勒,用手拍了拍臉,讓精神振奮,順便讓一些控制不住浮現的畫面散去。

  他起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

  然而在剛出門口的瞬間,腳步就像灌了鉛停頓住了。

  他看著延伸向下的樓梯,下方,雨宮夜在等他。

  「……」

  現在的他要這麼面對這名少女呢?

  完全不想去思考這個問題,本能地想逃避。

  不過這是不行的。

  平川哲文停頓了幾秒,最終還是用指關節頭疼地敲了幾下前額,往下走去。

  ……

  平川哲文看見雨宮夜了,這名少女坐在了沙發上,手捧著一杯水。

  以他的角度只能看見少女的側臉——一動不動地,再加上她此刻的洛麗塔長裙,這名少女更像是那種擺在櫥櫃之中的人偶了。

  平川哲文走下了樓梯,在樓梯口再次停住了。當然最後不得不邁開腳步,走了過去。

  「那個……雨宮同學……」非常勉強地開口之後,他看見雨宮夜終於動了,朝他看來。

  他看見了雨宮夜眼眶之中還未散去的一點紅色了。

  「平川老師……」她這麼說一句之後就沒聲音了。

  平川哲文默默地走著,走到另一邊的沙發,坐下。

  「……」

  「……」

  坐下之後,他低頭看著一邊的茶几,完全不知道該說點什麼才能稍微緩解一下這個場面。

  雨宮夜也沒有說話,盯著她手中水杯微微晃動的水面。

  今天的事情,放在任何人身上都覺得羞恥。

  就算是她也不例外。

  完全沒有準備,沒有預料,就這麼突兀地發生了,還是區區一隻貓乾的。

  唯一、勉強能夠接受的就是,看見她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平川老師。

  諸多恥辱之中的唯一慰藉了。

  儘管如此雨宮夜還是撅了撅嘴。

  再怎麼自我安慰,也還是太早了一點,沒有心理準備。

  委屈。

  不過……

  『平川老師會怎麼想?』

  她的腦海中還是好奇地、羞澀地出現了這個問題。

  雨宮夜悄悄抬起了目光,往前方的平川哲文看去了。

  結果正在盯著茶几一動不動。

  「……」

  「……」

  「平川老師。」糾結了一下雨宮夜開口了。

  「……」平川哲文的視線離開茶几,看向她了,停頓著,最終擠出微笑,「……嗯,雨宮同學。」

  「……那個。」果然還是不太敢看這樣的目光,雨宮夜低下頭了,看著水杯,「平川老師也不用太介意的……」

  「……」

  「意外而已。」

  「……」

  「一切都是米迦勒的錯。」

  「……」

  再怎麼說,明明對方才是這件事情的主要受害者,還是一名女生,都這種時刻了還讓對方安慰他——這也太差勁了。

  平川哲文吸了一口氣,直直看向雨宮夜,又低下頭,誠懇地說道。

  「雨宮同學,抱歉。」

  「……沒事的,平川老師也不是故意的。」

  「還是很抱歉,非常抱歉。」平川哲文又低了一點。

  「……」

  「很糟糕的一點就是,我也不知道除了抱歉能幹什麼了。」

  「……沒關係的。」

  這種事情不是抱歉、或者是一句沒關係就能夠若無其事地揭過的吧?

  不過他又能做什麼呢?負責?

  「……」平川哲文最後不得不又陷入沉悶了。

  這種沉悶持續了片刻,他才開口。

  「雨宮同學,之前我答應過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好的,暑假結束,開學之後,我就找個時間,和你一起把事情解決吧。」

  「……嗯。」雨宮夜點了點頭。

  ……

  又安靜地坐了片刻之後,雨宮夜提出了告辭。

  「那……開學見。」平川哲文起身了,向她告別。

  「嗯。」雨宮夜應了一聲,最後再鞠了一躬,「老師再見。」

  起身後,她走向玄關了,平川哲文跟著她走了幾步,然後,忽然想到了什麼。

  「那個……」

  平川哲文叫住了雨宮夜。

  雨宮夜轉過身來,看向他,問:「平川老師?」

  「……」平川哲文在雨宮夜的注視下,有些話怎麼都說不出口。

  他偏過眼神。

  「就是……穿了嗎?」

  「嗯?」雨宮夜沒能理解。

  「……」

  向女學生詢問「內褲穿了沒有」真是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

  還好平川哲文深吸了一口氣后想到了委婉一點的說法:「就是……雨宮同學還有東西落在老師家裡嗎?」

  「……」

  「……」

  平川哲文從雨宮夜的忽然記起的神態之中知道答桉了。

  雨宮夜撅起嘴小小聲地說道:「因為內褲什麼的,脫下來再穿上去的話,會覺得很髒的。」

  「……」

  又是這個解釋。

  平川哲文幾乎無力了。

  「……在哪裡?」

  「浴室。」

  「……穿上吧。」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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