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毒瘤
「命還沒有那些身外之物重要？」
聽到徐福海這句話，躺在病床上的陳家豪神情巨震！
一旁的陳澤凱則有些緊張地看著自己的父親。
和父親在一起六十多年了，他太清楚父親這個人了。
雖然他在外面的名聲很好，很多人都說他慷慨大方，他也做過很多慈善，但本質上，自己的父親絕對是一個極度自私的人，而且掌控欲很強！
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會這麼長時間不把集團交到自己的手上。
其實一開始，知道父親想要藉助生命修復中心治病的時候，陳澤凱也沒有太把這個當回事。徐福海雖然在發布會上宣布了那個驚人的滑動收費模式，但很多有錢人包括他，都只不過把這個當成一個笑話。
開玩笑！對於那些身家上百億甚至上千億的超級富豪來說，讓他們治個病就傾盡家財？只給人家留一千萬和一輛車一套房？誰會傻到同意這樣的條件？
就算真有人同意，徐福海敢收嗎？
這錢他不怕燙手？
可眼下，看著父親的樣子，陳澤凱真有點緊張了。因為對父親這個人太過熟悉了，所以他知道，此刻的父親可能真的心動了！
不行，絕對不能同意這樣的條件！
開什麼玩笑？陳氏可是資產近千億美元的超級商業帝國啊，是他們幾代人打拚的心血，怎麼可能讓老爺子治個病就拱手讓出去？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徐董，留步。」徐福海已經走到門口，卻聽到了身後病床上傳來陳家豪氣息微弱的聲音。
「怎麼？陳老爺子，還有事？」徐福海轉身，笑著問道。
「別這麼急著走，這是大事，總要讓我考慮考慮。」陳家豪淡聲說道。
「父親！」聽到老爺子的話，陳澤凱頓時急了，連忙看著他提醒道。
「你不要說話，陳氏是我一手打拚出來的，這裡還沒有你說話的份！」陳家豪淡聲說道。
「沒事，老爺子你慢慢考慮，我剛才說的話到什麼時候都有效，既然是呂主任開了這個口，那我怎麼著也會給你這個方便。剛才小雅已經對你的情況進行掃描分析了，按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最少也有一星期左右的考慮時間，不急的。」徐福海笑著說道。
「一個星期？徐董的意思是，我可能就剩下一個星期的生命了？」陳家豪依舊淡聲問道，聲音里卻不免有了一絲顫抖。
「差不多吧，也有可能多兩天，不過基本上就是這麼個情況。」徐福海又拉過來那個塑料凳子，重新坐下來說道。
「一個星期，一個星期……」陳家豪不斷重複著這句話，眼裡的恐懼之色越來越濃。
他不甘心就這麼死去，一想到自己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什麼也看不到，聽不到，摸不到，沒有人再記得自己，這個世界上沒有了自己的痕迹，他就有一種巨大的恐懼！
「如果我在你那裡接受了治療，你可以保證我再活五年？」陳家豪盯著徐福海，有些緊張地問道。
「五年是保守估計。我說了，如果護理得當，保持良好生活習慣和心態，再活個十年八年也不是什麼問題。」徐福海笑呵呵地說道。
他這倒不是瞎說，小雅已經把他的身體分析數據告訴自己了。
「820億米元，買五年壽命，徐董不覺得這個價格有些太過了嗎？一百億怎麼樣？我想全世界任何一家醫療機構，也不會收取這麼誇張的治療費用，一百億米元都可以蓋幾十座醫院了。」陳家豪拋出了一個價格，誠懇地說道。
「對，老爺子你說得沒錯，沒事，你可以拿著這一百億去別的醫院試試看，我想他們一定會全力救治你的，我也祝老爺子你能夠早點康復。行了，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家了，老爺子再見！」
徐福海笑呵呵地說道，絲毫沒因為剛才陳家豪的那個報價而生氣，也沒有激動，只是像沒事人一笑呵呵地站起了身。
看著徐福海又要走，陳家豪終於忍不住了！
「徐董，談生意也不是這個談法的，你總要聽我把話講完！」陳家豪沉聲說道。
「老爺子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先說好，如果想在我這裡治，就要按照這個收費標準來，如果是想要談價格的話，就不用說了。」徐福海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他覺得陳家豪有點墨跡。
「徐董，我想知道，我這個五年甚至更長時間的存活期，生存質量如何？」陳家豪問道。
「和正常人一樣啊。哦，我的意思是，和你這個年齡的正常老人一樣，能吃能睡，能走能跑，甚至偶爾想要過個夫妻生活也沒關係，只要別太頻繁就行。」徐福海說道。
「什麼？能恢復到這個程度？」聽到徐福海的話，陳家豪震驚了！
不光是他，這次連陳澤凱和呂主任、韓主任三個人都露出了吃驚之色。
同樣吃驚不已的還有陳家豪的幾個隨行醫護人員。他們都是擁有極高醫學素養的精英，而且已經護理了陳家豪十幾年，老爺子身體什麼狀況，他們比誰都清楚。
徐福海那個生命修復中心什麼情況他們不清楚，或許真能把陳老爺子治好，可要說讓一個八十六歲的老人還能走能跑，甚至能過夫妻生活，這~~~這不是開玩笑嗎？
看著徐福海一本正經的認真表情，主治醫生很想勸陳家豪一句，這太離譜了。可是這裡都是大人物，哪裡有他一個小醫生說話的份？
看著陳家豪不相信的表情，徐福海樂呵呵地說道：「當然，呂主任和韓主任都在這兒呢，我總不能當著他們兩個人的面說瞎話吧。再說我徐福海是什麼人？犯得上因為這點小事瞎說嗎？真要是你治完了發現不是那回事，還不天天找我來？」
聽完徐福海的話，陳家豪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緩緩地說：「我十六歲開始到碼頭上做事，干過跑腿，出過苦力，開過船行，超市，做過郵電、公交，地產，現在，我的手上還有一家銀行、兩家地產公司……」
陳家豪說得很慢，徐福海聽得著急，直接對小雅說道：「你給他看一眼他的資產和負責狀況清單。」
小雅點頭嗯了一聲，隨即投了一個光幕在陳家豪面前。
陳家豪愣了一下，自己不過是想回憶一下光輝往事，沒想到徐福海會打斷自己。
他獃獃地看著光幕上列出的自己的那些產業，陳氏地產，陳氏商業銀行，港星寫字樓，九龍船泊有限公司，大潤連鎖超市……
大大小小近百家公司，包括持有的基金、股票、證券、期貨，還有銀行帳戶上面的存款……一筆筆一樁樁，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董，連我都不知道自己有這麼多的產業，你的這個助理實在是太厲害了。」陳家豪回過神之後，看了一眼小雅，有些羨慕地說道。
「她不是我助理，是我的個人電腦。」徐福海糾正道。
陳家豪笑了笑，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糾纏，而是繼續問道：「徐董，就算我同意了你的條件，把陳氏交給你，可你能管理這麼大一攤子人和事兒嗎？據我所知你並沒有專業的商務團隊……」
徐福海擺了擺手，沒等他說完就搶過話說道：「老爺子你這就不用擔心了，我沒有商務團隊，但有小雅這個超級人工智慧啊。放心吧，別說就你這點產業，就算是再多，她也能打理得井井有條。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放心，這些產業到了我手裡，只會經營得更好，不會倒閉，更不會被我賤賣。」
「這樣嗎？那如果我同意的話，什麼時候可以開始治療？」陳家豪說道。
「馬上就可以啊。我可以讓我的運輸艦拉你們去帝都，幾分鐘就到了，然後到了那兒也不用排除隊，我讓馨月直接給你先做，兩個小時之後，你就可以下地走路了，今天晚上你就可以回香江開慶祝晚宴。」徐福海笑著說道。
「爸，千萬不行啊，陳氏是你一輩子的心血，怎麼能這麼交出去？徐福海，你別逼人太甚了。一百億如果你不滿意，我可以再給你加一百億，但陳氏集團旗下的不動產不可能給你！治個病而已，你難不成還真要讓我們陳家傾家蕩產不成？」眼看著老爺子有要答應下來的趨勢，陳澤凱急了，也顧不上什麼形象了，恨聲對徐福海說道。
這個時候，呂主任和韓主任也紛紛上前打圓場。
「徐總，兩百億已經很有誠意了。陳氏那麼多的產業，給了你你還要費心經營，何必非要這麼麻煩呢？」
「是啊，福海，陳老是有貢獻的企業家，這次就當你幫我們一個忙，我們會記得你的付出的。」
……
聽著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徐福海也被氣樂了。
「你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怎麼這個時候都這麼墨跡？治就治，不治就拉倒！」
說完這話，徐福海瞅著韓主任。
「你說他是有貢獻的企業家，我沒有貢獻？我這兩年在福市和其他地方投資建廠，興辦企業，哪項技術沒給地方帶來經濟收入和稅收？沒拉動就業？從高密度電池到飛行汽車工廠，再到新型燃油發動機生產線，這些加在一起的產業規模都破萬億了吧。靈動島建設行星級可控冷核聚變反應堆的時候，光工人就用了六十多萬，增加了多少家庭收入？我比他貢獻小」
徐福海這番話說得很不客氣，韓主任的臉色頓時變得很不好看。
「老爺子，知道我為什麼要搞這種滑動收費模式嗎？為什麼要對你這樣的富豪收取這麼高的治療費用嗎？你覺得我是很缺錢？」徐福海不理會其他三個人，直接來到陳家豪的病床前，直言問道。
「當然不是，你富甲全球，哪裡會缺錢？這也是我怎麼想也想不明白的地方。」陳家豪搖搖頭苦笑道。
「想不明白我就明告訴你！」徐福海重又來到他的病床前坐下，大聲說道。
「願聞其詳。」陳家豪淡淡說道。
「因為像你這樣的人，像你們陳家這樣的家族，已經成了阻礙這個社會發展進步的毒瘤。」徐福海語出驚人，頓時把屋裡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呵呵，我拼搏了一輩子，打下了偌大的家業，香江小半的人都是我在養，你說我是阻礙社會發展進步的毒瘤？」陳家豪呵呵笑了一聲，顯然很不服氣。
「你白手起家的確是你的本事，但也不過是趕上了時代。是時代成就了你陳家豪，而不是你陳家豪造就了這個時代！沒了你陳家豪，也會有李家豪，王家豪。老爺子，別把時代的紅利，當成你自己的本事！」
「香江小半的人都是你在養？他們在你的工廠里上班，憑本事賺錢吃飯，怎麼就是你在養了？」
「你口裡說的那些靠你養活的人，大多數人辛辛苦苦幹上一年，賺的錢還不夠你一頓飯錢，在城市打拚半輩子連個屬於自己的容身之地都沒有，你自己呢？住著半山的豪華莊園，坐著私人飛機游輪，享受著他們想都不敢想的生活，你的這些錢哪來的？到底是誰在養活誰？」
徐福海一席話毫不客氣，說得陳家豪和其他幾個人臉色都十分難看。
半晌，陳家豪才幹笑了兩聲說道：「看不出，徐總還是一個心懷天下蒼生的人，這是要強行打我的土豪了？徐董準備把我這些不義之財都還給那些普通人？」
徐福海聽出了陳家豪語氣里的譏諷之意，但他毫不在乎，接著說道：「什麼時代了？放心，我不會打誰的土豪，只是覺得有些人的吃相太難看，吃不飽飯的都快掀桌子了，都不肯從指縫裡漏出一星半點，難道你就沒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陳家豪淡淡地問道。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看著低頭不語的陳家豪，徐福海同樣淡淡地說道：「我也不是多偉大的人，只是覺得再這麼玩下去，這個世界就要被你們這種人玩壞了。我挺喜歡這個世界的，這麼做，只是單純地希望它更好一些。你這麼大歲數了，還那麼拼幹嘛？一千萬，對於普通人已經是一輩子都賺不到的錢的，簡單點，夠吃夠花就行唄，拿著那麼多東西幹嘛？不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