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六面都是六的骰子
戰場的切割，讓靈術師彼此間的距離更加遠了。
靈力劃分出的分割線不僅僅只是一條畫在地上的線而已，而是更像擂台上的圍欄，觸碰到邊界時不會跌出去，而是被風之障微微彈回來。
嘉娜坐在高處，離她近處的戰場，已經有三分之一的人倒地不起了。士兵們多多少少都受了傷，但大多傷勢不重，不會像白漣舟那樣被迫終止比賽。
雖然分組規則複雜，但是在戰鬥方面的規則卻少之又少。
除了不能使用元素禁術、不能造成人員死亡之外，沒有其他明文規定了。
第一輪還未結束，場上還在繼續戰鬥的五十餘人，現在仍然處在白熱化階段。
凜夜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第一場就碰上最強靈術師高爾德。
他也沒想到，這不是因為自己倒霉，而是師弟遙隔數十米，在訓練場另外一邊，對他施了一次「愛」的詛咒。
但對手的攻擊讓他應接不暇，難以抵抗。
凜夜乖乖聽了小西塞爾的話，只防守不進攻，只有這樣專註防禦的話，破綻才會比較少。
再則，他們二人的實力差距的確大的誇張。
在最初的幾次過招之間，高爾德表現出的大多是簡單的風靈術，這些凜夜都見白漣舟用過，並且有辦法反制。
但逐漸的，當風暴之力穿插在優越的劍術之中后，凜夜這把小破劍就完全抵擋不了了。
他早就知道對手是左手持劍，所有的劍術都是反著來的，只要自己也反其道而行之，絕對能夠找到對手的破綻。
但是風元素向來就是克制水元素的，想找破綻，談何容易！
現如今，只是防禦暫時能穩住罷了.……
後方的營帳，神統軍醫療兵正在緊急處理白漣舟的燒傷。
凜夜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師弟的側臉，手中的劍，已經略微有些發抖了。
他分神了。
只這一瞬，原本是一個極佳的進攻機會，卻被對手抓到了破綻。
高爾德飛身而起，拎著劍向前一跨步，身形迅捷如風，正前方，兩道鋒利的氣旋朝著凜夜雷霆萬鈞地斬了過去！
肆虐的風暴迅速逼近，所到之處，水靈術幻化的冰面被透明的氣流撕裂出深深的口子。
冰屑四濺，就在風刃快要斬到胸前時，凜夜瞳孔驟縮，迅速向後一躍，隨之而起的一道道冰刺從他腳下破土而出。
鏗！鏗！鏗！
拔地而起的巨大冰牆彷彿一面面盾牌，那兩道深深的斬痕觸目驚心，幾乎要將冰面完全擊碎。
高爾德剛想躍上冰面再補一劍，卻倏然眼前一花，凜夜已經搶在他前面揮劍攻擊了。
短暫的錯愕間，他迅速揮劍一擋，蓄滿疾風的劍刃與冰晶相碰，驟然一道白光，刺眼無比。
二人在這一次碰撞之後拉開了一段距離，誰也沒有下一部動作，只是冷冷地對峙著。
高爾德有些吃驚，這小子剛剛那一刻的表現，就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誰也不知道一個骰子會為了這次的車輪戰付出了多少努力.……
依照凜夜原本的靈力，雖不是頂尖，但排在平均線以上綽綽有餘。大靈使是青，凜夜差不多也會是青期，或是綠期，明明可以打一個很不錯的成績，卻無法由主觀控制。
所以他能做的，只有不斷地練習，練習。
持劍而立，凜夜表情痛苦，喉嚨里窩著一口血，拚命想往下咽。
實際上私底下吐過不少次了，每次都會伴隨著腹腔劇烈的疼痛，但他都忍過去了。
「你左手持劍，同時右手能用靈力凝聚成一柄高密度的風刃，形成雙劍的效果，這種打法挺不錯的。」不適感消減后，凜夜冷冰冰地說道。
「知道就好。」高爾德冷笑了一下，「你就是那個骰子吧？前後反差這麼大，這次搖了個幾？」
凜夜不回話，表情依舊是平靜如水：「無論是幾，你都沒那麼容易贏我。」
「瞧你的臉色，快挺不住了吧？要不幹脆輸了，留點體力去打下一場吧。」高爾德眼神中流露出寒光，「你和他，誰厲害一點啊？」
「你管得著嗎？」凜夜不耐煩道：「還特么打不打？」
「你師弟已經倒了，那看來是你厲害一點啊。」高爾德不理會他的逼問，平靜地繼續說道：「他是藍期，輸了這第一場，後面恐怕會很多人敢來跟他較量較量.……一旦前面就遇上勁敵，戰鬥時間就會被無限拖長，越到後面越難打。」
「你就不擔心他？」
凜夜沒好氣道：「你怎麼不擔心擔心你自己？」
「其實，就算是你沒有被淘汰，也不會有哪支小隊要你。你是個骰子，萬一衝上去跟人搏鬥的時候突然脫力，會死的很快。」
高爾德說的簡單明了，也很現實。
「你只有白漣舟一個人作伴啊，他是藍期，未來肯定會做個小隊長什麼的……你應該不想因為你自己的原因，把你師弟害死，還搭上一個小隊的隊友吧？」
「人家是第一，你是第二，」凜夜不以為意，舉劍，「他是藍期，你是青期，你覺得帶不動的人，他能帶。」
「再說了，老子不差。」
凜夜向來心理素質優秀，面對對手的挑釁，他的內心沒有絲毫動搖。
這次換他主動進攻。
老子是骰子又怎樣呢？搖一還是搖六，都得打。
況且出手之前，誰還在乎自己是一還是六。結局如何，只有打完才知道。
空氣中一陣蜂鳴，高爾德眼前一花，凜夜的整個人已經閃電般朝自己沖了過來。以近乎不可思議的速度，少年整個身體拉出了一道灰色的殘影，就連他手裡的細身劍，也在一次揮舞之間劈出一道道銀白色的冷光。
但是，驚訝歸驚訝，幻術靈使的戰鬥素養也不是吹出來的。
高爾德只是恰逢其時地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看起來不緊不慢地，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次挪位，便將凜夜這一記凌空斬擊躲了過去。
在這樣高速的移動之下，凜夜嘴角已經溢出血了。
他太想贏了，太想證明自己，所以直接斬了過去。
幻術師嘛，一定是狡詐無比的。所以凜夜在最開始就做好了被對方躲開的心理準備。
這一斬，偏了些許。
剛好是高爾德瞬步移開的位置。
然後……中了。
當少年穩住了身形，回過頭來凝望著對手時，雙眼之中一片詭譎的星辰風暴。
他虛弱地笑了笑，說道：「老子能看到你的未來。」
「在未來，老子比你強，強他媽的一百倍。」
還好，剛才衝上去的時候是六。
這一刀貨真價實，是紫期的水平，甚至在不斷向那個向上的箭頭努力著。
「沒師弟在的時候就是猛……這小子，真是個倒霉蛋。」凜夜在心裡罵了一句，不過這只是開玩笑，真正決定他成敗的，仍舊是靈能——
洞察一切。
凜夜已經很直觀地感受到自己骰子的潛質了。就在剛才，他的靈能幾乎能看清高爾德的每一個想法，他下一步動作要去往什麼方位、力量大小、靈力強弱，一清二楚。
高爾德胸膛上多了一道長長的血口，往外汩汩地冒著粘稠的鮮血。
實打實的重擊，這一刻，痛覺讓他沒有任何力氣再戰了。
腰帶上的紅光亮了起來。
「凜夜.……勝！」
裁判官在宣讀時愣了一會兒，新兵手冊上沒有記錄這個士兵的測試成績，但他剛才的表現……一擊致命！
「你的成績，報一下。」
「我沒成績.……我是骰子。」
裁判沒說什麼，只是略微點了點頭。
凜夜不知道，像他這樣的稀有物種，不光人間界少見，神界也很少見，即便遇到，神統軍也不會輕易收這樣的人進編隊。
誰都不能為一個不穩定的因素承擔風險。
作為一個士兵，當然是下限越高越好。
而骰子，卻恰恰是容易沒下限的，並不是每次戰鬥都會像現在這樣觸底反彈。
凜夜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沒有大喜過望，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格溫德林。
她還在交戰之中。
格溫德林的對手也是一位風靈師，名叫梭洛，是弗吉利亞幻術族的另外一位靈使，身為大靈使的她完全不落下風。
當！
梭洛的直刀在即將擊中格溫德林的瞬間，被那頭顱般大小的流星錘掄滿擊飛。
下一瞬，少女手臂一抬，兩刃游蛇般靈活的冰凌瞄準梭洛的手臂，從身側刺了出去！
驟然間，小格子里塵煙四起，在凜夜的方向上已經看不到二人下一步的動作了。
心中焦急期待結果的同時，凜夜已經無數次洞察到少女內心的聲音了。
「.……做六面都是六的骰子，你可以。」 ……
「凜夜士兵，請你挑選下一個挑戰目標。」
「凜夜士兵.……」
裁判官的聲音打斷了凜夜的思緒。
「裁判，我可以申請休息嗎？」
「當然，但是你只有十五分鐘時間。」
凜夜點點頭，飛速沖向正前方的營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