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黃雀在後
白漣舟真的給足了格里帝國王室的面子。
梅莉·蘭登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她也知道,能如此年輕便作為弗吉利亞帝國間諜的少年絕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近幾年的水火大戰,格里帝國前前後後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若是一點兒好處都撈不回來,恐怕未來幾年也會一蹶不振。
只是貿然跟不熟悉的弗吉利亞人聯盟,配合不默契不說,互相猜忌永遠比互相信任來的更早一些。
二人間的沉默很久,梅莉·蘭登也打消了刺殺白漣舟的心。
忽然間,他們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梅莉殿下最近的訓練的怎麼樣?」
梅莉轉過身去,隨口答了一句:「還行吧,你呢,索錫?」
「我也一樣,來的路上,我還為殿下帶了一束花。」索錫款步走過來,站在白漣舟身邊,「希望您能喜歡。」
梅莉看著他遞過來的花束,有些失笑。
再冷酷無情的女人也會喜歡花的,更何況是個曾經養尊處優,如今卻風餐露宿數日的帝女。
白漣舟不確定這個索錫今天是來救場的,還是看穿了他的計劃,故意來這裡拆穿他的。
新兵營多日的磨礪,索錫的皮膚變黑了不少,加上他瘦削,面部輪廓十分突出,看上去像是個漂泊多日的流浪漢。
嘉娜長官把新兵成績張貼在天啟神樹上時,白漣舟就注意過這個占星靈使的成績,是個黃期,不高不低,算是正常的占星師水平。
除了剛來那會兒,他們沒再有過接觸。
單憑那一次簡短的聊天,白漣舟根本無法判斷對方的立場時好時壞。只是索錫身上帶著的那種權貴弟子的囂張模樣,讓他格外不舒服,甚至是討厭。
梅莉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接了過來,輕笑道:「謝謝,我很喜歡。」
「二位這是在聊什麼呢?」索錫訕笑著說道:「刀劍相向,不太好吧。」
白漣舟答道:「切磋,切磋。」
梅莉偏頭看了一眼他,沒說什麼。
一時間,氣氛陷入了略微尷尬的境地。
「有空我也陪你切磋切磋,小白。」
「行。」
鬼才要陪你切磋。白漣舟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三人之間如果真的要切磋,或者互相偷襲,毫無疑問,自己絕對是最弱的那個。雖然拿著最高的藍期評分,在這種生死一線的時候屁用沒有。
至於梅莉·蘭登和索錫之間,誰生誰死,仍舊是個未知數。
或許梅莉更佔優一些。
四大帝國中,王室後裔的靈力水平是不會算在幾大種族靈力排行里的。二人屬性互不相剋,真實實力仍然在隱藏,只是因為白漣舟接下過梅莉的一套組合斬,所以才更看好梅莉一些。
至於占星師的靈力水平……是個謎。
比如他師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切磋時能跟手持聚魂之劍的師娘打個五五開。
白漣舟自然不敢隨便與他較量。
「我也只是碰巧路過,不巧聽到了二位的對話,冒昧了。」索錫端著一副官腔,微笑說道:「殿下不必懷疑我們弗吉利亞帝國,如果聯盟破裂,對我們可半點好處都沒有。」
「是嗎?」既然說到聯盟,梅莉·蘭登的語氣也嚴肅起來,轉頭看著他,「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再做出當年的醜惡勾當來。」
此時,二人針鋒對麥芒,誰也不會退讓半步。
白漣舟知道,梅莉話中所指,便是歐內斯特上校帶領的那支精銳軍團。事後想想,這支部隊並不簡單。
靈族族長,身兼上校,這樣的規格已經是帝國最高,卻在白漣舟的先遣小隊覆沒后干起了狡兔三窟的勾當。
時至如今,弗吉利亞在幫助維奧萊特帝國打贏水火大戰之後,便主動向戰敗國拋出了橄欖枝,提出聯盟。
立場跳躍之快,讓白漣舟無法理解。
按弗吉利亞帝國的傳統來說,為了避免王室大權獨攬,幾大種族在政事上都要或主動或被動的發言權,尤其是在決定戰爭立場時,必須保證靈術界與王統軍立場一致,才會進行下一步抉擇。
歐內斯特是靈族族長,靈術界最高統領,既然能夠擔任王統軍指揮官,其背後絕對歷經深思熟慮。
這跟白漣舟在新兵營看到的風向大不相同。
難道格里帝國那邊也有什麼難言之隱嗎?
「我們當然不會,殿下,」索錫誠懇一笑,畢恭畢敬說道:「短期來看,雇傭兵團是敗了,但長遠來看.……那可就不一定了。」
這句話是極其有深意的。在說戰爭結果時,他故意沒有說「格里帝國」,而是「雇傭兵團」,這是故意把功過全都歸結於西塞爾家族,也是蘭登王室最不願聽到的話語。
不出所料,梅莉臉上的表情略微不悅。
她看著索錫無辜的眼神,說道:「再光明偉岸的目的,如果是用卑鄙的手段去達成,也不是什麼值得尊敬的事。」
索錫的嘴角勾起一絲譏諷的笑意,他看著旁邊一言不發的白漣舟,問道:「殿下還是主動跟我說說,今天為什麼要來找我這位小兄弟的事情吧。」
白漣舟大概明白了索錫此行的想法。
這次救場,外加拋出的問題,對於梅莉·蘭登而言很難收場。
一時間,火靈師變成了率先想解除聯盟的那一方,而弗吉利亞人則可以站在道德高處批判,甚至索取更多利益。
不得不說,白漣舟的直覺很對,在暗中,不僅有人想要他的命,也有人等別人率先動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我懷疑他叛變,這個理由充分嗎?」梅莉直接說道。
索錫用一種複雜的眼神,半分不解半分無奈地看著對方,說道:「他是我們弗吉利亞帝國人,如果真的是叛變的話,也是先叛國,再叛離聯盟,得是我們歐內斯特族長先來問罪。」
「我不知道梅莉殿下從哪裡看出來他叛離了我們,身為一個線人,白漣舟乖得不能再乖了。」
我乖不乖自己心裡沒數嗎?白漣舟內心嘀咕了一句,這句話偏袒的成分有些過了頭。 但人與人之間的感覺總是如此奇妙,上次這占星靈使還是攬著自己的脖子,在耳邊吹著冷氣,如今已經變成了個好好先生,勸和不勸離。
除了那份對格里王室些微的忌憚以外,索錫已經把梅莉小姐逼到了死角。
梅莉·蘭登表情平靜,甚至面帶微笑地回駁道:「這種事情不容差錯,我們王室的情報絕不會出現任何差池。你是覺得我們格里帝國會做沒把握的事情嗎?」
「哦當然不會,您是高貴的帝女殿下。」索錫深深鞠了一躬,「只是.……不知道您國這份情報,能否與盟友共享?」
梅莉冷笑道:「索錫靈使,你難道不怕歐內斯特族長訓斥你自作主張,公私不分,沒有一點點大局意識嗎?」
索錫被這一句斥責喝住了,應道:「身為靈使,依命辦事,我自然不會隨便揣度靈族族長的意思。」
「即使如此,我們王室的消息,只需要跟你們靈族族長商談即可,還輪不到你一個靈使來指揮我如何辦事。」
梅莉的語氣冰冷,這時候拿出靈族族長故意壓人一頭,也算是明智的選擇。
恐怕她也沒想到,這次刺殺竟然會有這麼多岔子。
「白漣舟是我們的人,所以您最好別碰,梅莉殿下。」索錫將白漣舟攬在身後,語氣多了幾分畏懼。
梅莉挑了挑眉,冷笑道:「這不是你說了算的,他不老實,我們格里帝國也有權力管教管教。」
白漣舟微微一凜,不知道對方是真的知道什麼,還是湊巧說道了點上,立馬恭敬說道:「不敢。」
索錫剜了他一眼,道:「是嗎?你不敢幹什麼大事,倒是惹了梅莉殿下不開心罷了。」
白漣舟呵呵一笑,連忙賠禮道歉道:「駐營地里一向和和睦睦,新兵們有什麼誤會,絕對不會過了今晚。梅莉殿下既然覺得我要叛變,我們一同去新兵營里便知道了,眼下我也解釋不清。」
別看少年在二人面前唯唯諾諾,但實際上他心裡已經為自己和鋪好了路。
詹森·西塞爾是斷然不能進新兵營的,來這裡只是為了給白漣舟緩解壓力,暫時充當教官副手。過了考核,仍舊得是白漣舟一個人面對這幾方勢力的周旋。
如果不暫時把自己的身份放在明處的話,恐怕每個夜晚都要在提心弔膽中度過。
梅莉·蘭登的緊張情緒似乎是放緩了不少,她笑了笑,目光落在懷中的捧花上,說道:「我聽說今天嘉娜長官有新任務要發布,索錫靈使不想去看看嗎?」
眼下,外面的亡靈死士愈來愈多,神統軍又遲遲不肯出手,所以駐營地這幫半吊子新兵變成了唯一的廉價戰力。
只是這時候也沒什麼人願意主動請纓出戰的,所以嘉娜聽了詹森·西塞爾的建議,將一個個任務做成了懸賞令單子,變著花樣的折騰這幫新兵蛋 子。
「我就不去了吧,訓練要緊。」索錫苦笑了一下,「既然這樣,恭送殿下。」
「呵,不用這麼多禮數。」
梅莉·蘭登揮揮手,面帶微笑地走向駐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