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青期少女
遠處的新兵八卦似的看著，任誰也想象不到，樹上坐著的一男一女，不是湊在一處談情說愛，而是聊這麼深刻且嚴肅的話題。
如今經格溫德林的分析，溶魅族長的心思居然是這般……
原本在凜夜看來，白漣舟的出現，是完全打亂了占星族的計劃，而師父之所以會容許他向國王進言，大談特談新招靈使的事，目的其實很簡單。
一是能順其自然地讓發現鎮世決的少年進入自己的大局之中，讓靈族、王室、人魚族等多方勢力趁亂殺進來，把水攪渾，而占星族明哲保身，從始作俑者變成受害者。
二來，白漣舟只要能到達維奧萊特帝國，背後撐腰的一定另有其人，無論這個幕後指派者是不是統治之主，只要到了占星族手裡，溶魅族長自然有辦法從他嘴裡騙出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這麼想來，師父一直都是主動的那一方，他早早看破白漣舟星盤命運的可能性極大！
「難怪。」
凜夜回想了一下一年前的情狀，嘀咕了一句。
「所以.……我要不去問問他？」
「嗯？」格溫德林困惑地應了聲。
「就問白漣舟的事，借這個機會問問師父，看他知不知道什麼內情。」凜夜約摸著師父肯定藏著什麼秘密，又道：「萬一他什麼都心知肚明，只是不願意說，咱們的疑惑就能省去一大半了。」
可是所謂疑惑，也是這位溶魅族長親自帶來的。
如果從他那得到肯定答案，一家人還能幫他出謀劃策一番。
他總不願意相信別人的毛病，得改。
「這個.……我想，溶魅族長不會主動向咱們坦白的。」格溫德林搖搖頭，嘆息笑道：「再說了，我們現在也回不去，想再多有什麼用？」
其實她今天鬱鬱寡歡另有原因，但方才將這件事聊清楚之後，心裡壓抑的情緒被消解了。
「那就別想了，跟我回去。」凜夜拉了拉她的手。
格溫德林沉吟片刻，面露為難問道：「你告訴我，我要達到哪期才能不那麼丟人啊？」
凜夜長長嘆了口氣，鄭重道：
「無論哪期，你都不丟人。我倒是更希望你能別那麼出眾，別跟白漣舟一樣，天天出風頭，在新兵營里那麼顯眼，會招人恨的。你呀……一個女孩子家，萬一出任務的時候不在你身邊，嫉妒你的人欺負了你，怎麼辦？」
「可是我……」
「丫頭，別把靈能這東西看得那麼重。」凜夜繼續安慰說：「而且除了我和師父師娘，再沒有人知道你的靈能是什麼了，你註定是個關鍵時刻派上大用處的優秀靈術師，放寬心，上去打。」
格溫德林目光灼熱，「真的？」
「嗯，相信我。」凜夜轉頭笑了笑，認真道。
「那走吧！」
少女動作麻利地拽著鎖鏈飄了下去，實在走得有些急，為了不讓凜夜看見她現在的神情……暗自竊喜、心花怒放的神情。
凜夜只好戰戰兢兢地爬下去。
用他慣用的蛤蟆步，緩慢往下拱。
上樹容易下樹難。 ……
二人回去時，亞倫·柯克的測試也快到達了尾聲。
這小子的動作有點過於拚命，甚至讓凜夜忍不住想喊：「別砍了，再砍黑霧都要廢掉了」這樣的話。
當！當！當！
亞倫正用著一柄銀紅色的長槍，上挑下劈，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將那亡靈死士打的上下翻飛，接連在半空中僵直。
最終是一記直刺，倒懸的槍頭帶起地上的沙土一揮而至，旋即收槍后跳，完美收尾。
「時間到！」嘉娜看著表，朗聲宣佈道。
最終結果，橙期，以他年齡來看，很不錯了。
亞倫·柯克的檢測結果，將屬於火元素和格鬥術的優勢體現出來了。
雖然在此之前，除了梅莉·蘭登以外的火靈師成績都不太理想，但往後的新兵們逐漸摸清了規律，如何在最短時間內打出最快速、最密集的攻擊，才是評級的關鍵所在。
比如將一個靈術師日常攻擊的速度是一秒一次，對上這種只會挨打的實驗體時，無需對手因素，或許會更快一點，但誰的細節更多，更能利用動作的連貫和出招的先後順序打出更快的攻擊速度，最終的評級就會優於他人一些。
雖然不是慢就一定會低，但在場的各位新兵可都是頂級中的頂級，誰能充分利用這一點表現自己的戰鬥素養，誰就在第一次測試中脫穎而出了。
「師兄！」白漣舟歡呼雀躍地跑過來，「格溫德林，你回來啦。」
「哎呀，你倆可錯過了一出好戲，」他湊過來，小聲說道：「亞倫·柯克這小子可厲害著呢，那拳腳，那棍法……」
一邊說著，他一邊對著空氣給二人比劃了一下。
不遠處，那小子「呼呼」甩了幾下長槍，燦爛笑著，向他們走了過來。
「反差好大啊。」凜夜朝他揮揮手，小聲說道：「火靈師真猛，連年齡這麼小的少年都像個戰神一樣。」
「姐，你幹什麼去了呀？剛才長官還找你呢。」亞倫將長槍背在身上，眼神里似乎有些擔憂的神色。
「沒事，姐在那邊看著呢，」格溫德林拍拍少年的肩膀，「我這就去了哈，瞧著吧。」
說罷，她手上靈力一閃，拖著鎖鏈進了測試場。
實驗體身上的橙光剛剛熄滅，場上又是一片死寂的灰。
「長官，我是新兵格溫德林，遲到了，抱歉。」她做了一句多餘的自我介紹。
嘉娜溫柔笑著，善解人意地說道：「緊張是在所難免的，準備好了就開始吧，不著急。」
「就現在，可以了。」少女沉聲道。
「好，三、二、一，開始！……」
下一秒，吭啷啷幾聲脆響，是鎖鏈在地面上拖動的聲音。
格溫德林走到實驗體面前，跟她一起向前邁進的，還有一根長如蟒蛇般的金鑄鎖鏈。
一個少女，用流星錘這樣的武器，在眾人眼裡看是不可思議的，就像看到梅莉·蘭登用重劍一樣，有很強烈的反差感。
在手臂發力的過程中，鎖鏈不斷發出刷拉刷拉的響動。
突然。
砰！一聲重擊后的悶響。
地上的流星錘劃過一道弧線，直接甩在了實驗體「臉」上。
這一擊非常樸實，沒有技巧而言，全憑少女蠻橫的靈力。
白漣舟和凜夜在一旁看著，下巴頦都快驚掉了。
他倆幾乎同一時間明白了什麼叫「一錘定音」。
整片測試場的地面巨震，隨著那重鎚落地，滿天的沙塵揚在空中。
格溫德林手中的鎖鏈在一瞬間綳直，嘩啦啦一陣亂響，十幾米長的鎖鏈像游躥的銀蛇般從她身側刺出，彷彿閃電般卷裹著風聲和沙塵刺向亡靈死士的身體。
巨大的風牆之內充滿了無數金屬摩擦的聲音。
下一秒，黑霧以極其恐怖的速度，沖向天空，再被砸在地上。
伴隨著一陣詭異的哀嚎，實驗體在半空中被撕碎，「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緊接著，她抄起手上的一截鎖鏈，在半空中用力揮了揮，再一發力便將另外一端甩了出去。
「砰！」
前端的巨錘砸在被分解的黑霧上，少女的靈力同那下墜的弧線一起，轉眼破霧而出。
實驗體滿是血淋淋的傷口在緩慢復原，但它掙扎著，在一片暴戾的靈力震蕩中亮起了光。
凜夜衝上前去，趴在風牆之外仔細看著。
測試結果的表現方式略有不同，光開始從最低級的顏色開始跳動。
灰色，很顯然不是，死寂灰只閃了一下，便被一團火紅替代。
「這顏色怎麼開始跳了？」白漣舟驚訝問道。
沒人給他答案，很快，紅光開始變弱、變淡，顏色逐漸變得鮮亮起來。
橙期，不出預料。
「也不錯了.……」凜夜喃喃自語，「不過我覺得還能再等等。」
這是他們都沒經歷過的，激動的等待。
測試場內，鎖鏈在橙光的輝映下，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便再次砸了下去，速度之快，令這在旁觀看的新兵們集體倒吸涼氣。
砰砰砰砰！
一次又一次。
「這什麼仇什麼怨啊……」亞倫在一邊唏噓道。
「嘖嘖，不愧是夜哥選的流星錘。」
聲音停了。
光芒瞬息巨變，直接變成一陣刺眼的黃光。
到黃期了，情理之內，意料之中。
包括凜夜、白漣舟幾個人在內，所有人都湊過來，驚嘆地看著場中發生的一切。
一層層或淺或深的綠色夾雜在黃光里，像一縷淡淡的煙靄，又像是漫天的光箭從天而降，令人想要伸手觸碰，卻又望而生畏。
「前端的流星錘這麼重，鎖鏈還這麼長，以一個女孩子甩起來，實在是太難了。」一個新兵感慨道。
另一個新兵接話道：「這年代，用鎖鏈的不多見了呀……」
「不愧是綠期新兵啊，太強了。」
「變了.……又變了！」
一束一束的光芒之中，光譜再次后移，色澤變成令人凜然的青色，而後迅速熄滅。
無比震撼的一幕，青期少女。
這時候，那搖曳著青光的少女身影，終於在塵土飛揚的訓練場中顯現出來了。
「啊……又一個強者。」
「不愧是大靈使啊！」
場外的聲音變得激動起來，聲音蓋過了凜夜和白漣舟的歡呼。
他們早知道她可以。
最後，身影在土霧中出現的瞬間，格溫德林用維奧萊特的方言吼了一句：
「老娘才不是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