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新兵，新來的
第二天早上，全體集合。
六十四名新兵，按性別列隊，女性在前，男性在後，端正站立在天啟神樹的空地之下。
嘉娜長官站在隊首，冷冰冰地掃視著眾人。
總教官給人的感覺同昨天晚上不同，臉上的表情與清雅的容貌完全不搭調。這是要在新兵團面前立威，白漣舟昨天晚上離開營帳的時候就想明白了——
神統軍里，連個姑娘都嚴肅成熟，靈術出類拔萃，你們這群新兵不努力，只能等著被淘汰。如果連訓練兵團都進不了的靈術師，根本沒有資格站在亡靈死士面前。
但這群士兵心裡不舒服。
這種無形的心理壓迫，和外界未知的恐懼，實在太磨人心智了。
白漣舟回頭向後望去，一開始嬌生慣養、一個個傲氣衝天的新兵，此時都抱有怨念地垂著頭。
一支帝國騎兵團的滿編製為六千人，大致分為三個旗團，真正能夠直接在前線部隊作戰的士兵有四千人，剩下的兩千人負責軍隊中其他事物，後勤、運輸，情報、輜重、占卜布戰等等等等。
六十幾個人，也就能湊起一支負責偵察敵情的斥候小隊，靠他們對抗一整個大陸的亡靈死士，打個屁啊。
白漣舟回想自己唯一一次跟隨部隊，只知道在帳篷里窩著寫日記、做占星，都沒有認真觀察過整個軍隊的情形。此時看著身邊的士兵，忍不住把他們和自己在精銳部隊里見到的那些頂級靈術師作比較。
如果把精銳部隊士兵的進軍速度比作獵豹的話，這些新兵蛋 子頂多算是一隻只還沒睜眼的小狼崽子。
「師弟，來新人了。」
就在這些新兵軍團還在扭扭捏捏地排兵布陣時，嘉娜身後又多來了幾個清一色頭戴三角帽，身著古老靈術師長袍的人。
白漣舟對其中一個人稍有印象，是弗吉利亞帝國幻術族的靈使，名叫高爾德。他們在精銳部隊見過一面，當時是幻術族的族長峯胤帶隊，所以這位首席靈使一定會在隊列中輔佐。
不過現在看著，初見時的那種意氣風發，竟已蕩然無存。
此時，高爾德用猶如見鬼一般的目光看著自己。
白漣舟的呼吸不由得一窒，旋即嘆了口氣。
「你們認識？」凜夜問道。
「見過，但是不熟，我也沒在他們部隊里待幾天。」白漣舟由衷無奈地笑了笑，「風帝國來的這幾個靈術師都是大人物，看來，他們是下定決心放手一搏了。」
「各位.……」嘉娜向前一步站定，筆挺的軍服顯得她格外幹練，「立正！」
「喝！」
整個新兵團有秩序的全體立定。
「各個帝國補充了幾位靈術師，至今，我們的隊伍總共有七十人。」她面露滿意地掃了一圈新兵，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隊列中間的白漣舟和凜夜身上。
「我們的隊伍不會再擴張了。」嘉娜宣佈道，「最終，你們這七十人之中，只有五十個人能夠進入新兵營中，也就是說，你們現在看看自己身邊的弱者，他有可能會被淘汰。」
下一秒，驚呼聲在天啟神樹下炸響，多肅正的紀律也壓不住這樣的恐慌。
總共七十人，只留五十個，這個淘汰概率是很高的，如今這六個新人再加入進來，幾乎相當於每個營帳都會淘汰一個人。
包括前排的大靈使在內，聽到這句話的所有人，內心都被揪緊了。
但這還沒完。
「剩下五十個兵，跟我去新兵營接受訓練，等待畢業，由你們自己選擇要加入的軍團。」嘉娜將昨天在營帳中的話重申了一遍，但她在最後添加了一個附加條件——
「想呆在後方，加入守衛軍，可以，那就做前十名。剩下四十個，老老實實去打仗，別那麼多廢話。」
這同樣是一個令他們頗為震驚和慌亂的消息。
只有成為前十名，才能夠確保自己絕對安全.……
這令白漣舟很困惑，如果有人在諸多靈使和頂級靈術師中拿到前十的名次，這就證明他無論是在靈力把控、靈術造詣還是體能、素質等各個方面都是整個大陸最頂尖的，而最厲害的人，居然是在後方.……
為什麼不是在前鋒軍？
為什麼不是衝鋒陷陣、上場殺敵？
這不公平。
難道是嘉娜長官為了鼓勵新兵積極向上，才出此下策嗎？
「咱們不搶那個。」一旁，凜夜突然開口道。
「嗯，沒那個必要。」白漣舟聲音沉著，應道：「出來打仗了，還縮在後面當守衛軍，多沒意思。要當，我就當第十一名。」
「有志氣。」凜夜動作隨意起來，隨手指了指前面那幾個新來的靈術師，「他們六個，估計能包攬前六了，剩下的……格溫德林，蘭斯洛特，梅莉，赫盧卡……嗯，都在前排站著呢。」
白漣舟微微驚訝：「你這麼懂？」
「嘖，你夜哥是誰啊，」凜夜一臉得意，指了指高爾德左手邊的靈術師，道：「看那個人。」
之間那人穿著灰色的靈術長袍，貌不驚人，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只那麼靜靜地站在嘉娜長官身後。但明明那麼遠的距離，凜夜在嘈雜的人群中隨口一提，那人便抬起眼睛來，死死盯著他們的方向。
單單是那一個眼神，便讓白漣舟感覺極度危險。
「咳咳.……他叫狄克，歐羅蒂帝國的，跟那個高爾德是一樣的位次，都是幻術族靈使。他的靈力早已，比咱們兩個加起來還要高，恐怕在咱們這群人里，是最厲害的。」
白漣舟沉默聽著，發現自己這小師兄不單在幾分鐘之內，將那個狄克的底細打探的一清二楚，甚至認出了風帝國幻術靈使高爾德。
只是，那人鷹一般的眼睛一直盯著自己，分明帶著刺骨的殺意。白漣舟有些受不了，道：「那旁邊那個呢，你認識嗎？」
凜夜抬眼瞧了不過五秒，開口介紹狄克左邊身著素色長袍的靈術師：
「那個人叫科南，也是歐羅蒂帝國的，不是靈使，是位王子，哦，國王陛下的私生子罷了，所以穿的簡樸了點，看來平時不怎麼受人待見。」
「不過他的靈力可是比那個大靈使赫盧卡厲害多了，看見他腰間那個閃閃發亮的東西了嗎？」
「嗯，那是啥啊？」
「據說是他們地帝國的奇珍異寶吧，他那塊價值連城，是極其罕見的紅色柱石，只有最正統的地靈師血液才能激活它，獲得上古時期的諸神之力……」
「打住，越說越離譜。」白漣舟立刻叫停，「我看你瞎編的本事連上古諸神都無法媲美。」
「切，凡人。」凜夜翻了個白眼，也不搭理，依然自說自話，「我看吶，這私生子雖然過得窮苦了些，但他老爹對他還挺不錯的，竟然會把這麼稀有的紅柱石賜給他。這東西要是能讓咱師父拿到，鑲在踏星法杖上的話……嘖嘖，那可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白漣舟來精神了：「真的假的？」
「怎麼，你還想偷過來？」
「倒也不是不可以。」
「你小子，上次白挨揍了？」凜夜礙於處在隊列之中，不能有太大動作，只警告道：「那可是地靈師，別惹他們，不然，你要是再缺胳膊斷腿的，我可不救你。」
「那是之前，現在我能打過他們了。」白漣舟洋洋得意道。
學會了火元素，還愁打不過他們？
「你照著他可差遠了，之前，咱們偉大的皇魑族長可是吃過攻打歐羅蒂帝國的虧，你要是.……」
接下來要講什麼，白漣舟心裡早就知道了，他馬上攔住想繼續嘮叨的師兄，問道：「打賭嗎？」
「賭什麼？」
「三個金肯特。」
「你特么獅子大開口啊！」
「我知道你床板地下藏了不止這些。」
凜夜忍不住瞪圓了眼睛：「好小子……你跟師父背地裡老翻我東西是不是？」
「就問你賭不賭。」
「賭！」凜夜的情緒既緊張又期待，「偷竊可恥，等你拿來，我再揍你。」
接下來的畫面，卻有些恐怖。
嘉娜沒有打斷眾人的議論，而是遣退六個新兵，然後用手在眾人正前方迅捷地畫了個圈。
周圍的空氣似乎靜止了一秒鐘，繼而狂風大作，一陣透明的漣漪擴散開來，四周開始升騰起無數淺金色的幻影。
轟——
轟，轟——
接連幾聲巨響，就連天啟神樹的樹枝也跟著顫抖起來，從遙遠的彼方拔地而起一面高不見頂的透明氣牆，無數肉眼可見的柱狀氣流沿虛無的牆壁迅速向上竄動，僅僅幾秒鐘時間，她將新兵團禁錮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風之障壁里。
現場所有人都驚呆了，幾個風靈師尤甚，但拚命掩飾著，以至於背影都在顫抖。
這樣的風靈術，是他們的族長也無法做到的，這絕對不是人類能夠承受的靈力強度！
牆壁矗立，沙塵驟然停息，眾人終於能看清楚這片風牆之中發生的變化了。
一團黑霧，令無數靈術師聞風喪膽的亡靈死士，正在嘉娜身後以人的姿態「站立」著。
白漣舟咽了口唾沫，那個玩意兒，居然有點乖巧。
新兵團沒了秩序。
「來吧，我好不容易逮的，就用它，來給你們重新評級。」嘉娜勾勾手指，道：「讓我看看你們的勇氣，新兵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