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今天睡姐姐的營帳

  梅莉·蘭登……

  白漣舟十分震驚，心想剛才跟自己交手的人，居然是格里帝國王室的人！

  怪不得她敢誇下海口說，就連詹森·西塞爾都不敢惹她，不是因為她的靈力絕對強勁，而是身上帶著「王室貴女」這麼一張保命牌。

  先前在守護女神宅邸住的那段時間，他也多多少少聽過一些蘭登王室的傳聞。

  格里帝國，這個熱烈信仰太陽與火之神的民族，姓氏和家族觀念超越一切。看梅莉的年紀，不可能與年邁的桑德國王是同一輩，那.……

  莫非是帝女？是洛克·蘭登的妹妹？

  回想剛才那把重劍，白漣舟立馬聯繫到了一件事。

  前陣子只聽說王儲洛克·蘭登就要迎娶科瑞恩家族的千金大小姐萊婭，這也算是桑德國王下定決心讓王室商號掌管帝國冶鑄業的表現。科瑞恩家族世世代代壟斷帝國中的鑄鐵、鑄銅和貴价金屬，所有武器鋪都有他們的工人。誰要是娶了萊婭·科瑞恩，就相當於是帝國軍械庫的主人。

  就在剛剛的單方面挨打中，白漣舟注意到一個細節。

  那個出身工匠世家的亞倫·柯克，一直死死盯著梅莉手中的巨劍。

  他開始大膽地猜測，這柄劍的工藝是來自柯克家族的，而且絕對頂級，不然那小子的眼神也不至於三分嘲弄、七分不甘。

  由此延伸，洛克王子與萊婭王妃的大婚，一定是蘭登王室授意，將科瑞恩家族的產業下放給自己的獨女，王妃未來的小姑子。

  這一段聯想僅發生在短短几秒鐘時間，回過神來時，凜夜和格溫德林已經蹲在身側，試圖把自己架起來。

  「師弟，怎麼樣？」

  「快快快，我們去帳篷里。」

  但是梅莉卻攔在他們面前，道：「別動，你們先別碰他。」

  二人同時鬆手。

  砰。可憐的少年砸回了地上。

  「還好嗎？」梅莉蹲下身，摸了摸白漣舟的頭，問道：「才砍兩刀就不行了啊，身體素質真不行。」

  「嗯……」少年的腦袋上下動了動，像是在點頭。

  論抗揍能力，白漣舟也算是練出來了。但硬接下梅莉那幾次揮斬，他雖然沒什麼外傷，卻覺得胸口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像是生吞了一顆辣椒，後勁燒灼著五臟六腑。

  「你倆讓開，去取點溫水。」梅莉一邊指揮，一邊將白漣舟的身體翻了過來，「像個傻子一樣，我是讓你陪練，不是讓你挨打。」

  又是幅度很小的點頭，少年皺著眉頭，勉強睜眼。

  「好了，先不說這些。」梅莉站起身，對旁邊幾個看熱鬧的男靈術師道：「來，你們幾個，幫我把他抬到我帳篷里。」

  什麼？

  抬哪去？

  梅莉姐姐的帳篷？

  白漣舟馬上翻身而起，強忍著胸口的疼痛，道：「不用！我自己能動！」

  說罷立刻起身，死皮賴臉地貼在她身邊，「就是得扶一下姐姐。」

  「下流。」梅莉罵了一句，但仍然把少年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架著他進了帳篷。 ……

  白漣舟知道，在整個幻都大陸，能被梅莉·蘭登抗進自己住處的，只有他一個。

  原本自戀的認為，自己會以實力和勇氣在新兵中打出名聲和地位，可沒想到，他卻以另外一種略顯香艷的方式出了名。

  但是他外表看起來並不是一個貪戀美色、花天酒地的紈絝公子，他的眼神仍舊脫離不出小門小戶窮光蛋的怯懦樣子。在占星族過了一年「貴族」的日子，鍛鍊出了他的靈力，卻無法將他根深蒂固的氣質。

  就連梅莉都能看出來，這個弟弟心思太正了，所以要什麼給什麼。讓她打完四式掄斬，一下也不會少給。

  雖然大家都管這裡的臨時住所叫做「帳篷」，但其實比傳統的布帳篷豪華得多。有地靈師的幫助，靈術師們就地取材，將周圍能利用的土塊木頭全拿來堆房子，最終的成品像一個簡易的木板房。

  梅莉·蘭登的住所空間很大，二人一左一右，距離很遠。

  「過來，坐我身邊。」梅莉靠著身後的硬板，喚道。

  白漣舟乖乖聽話，一瘸一拐地挪了過去，坐下。

  「說說，你跟詹森·西塞爾的事。」

  「.……我？」

  「難道是我嗎？」梅莉說完，偏頭盯著白漣舟的臉，道：「也順便說說你的故事。」

  「姐姐，我能有什麼.……」

  「風火聯盟，還作數吧？」

  從白漣舟的角度來看，對方的這個問題是沒有反駁餘地的。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似的連連搖頭。

  「能跟詹森·西塞爾說的，不能跟我說嗎？」

  「不是，咱倆這不是，還沒那麼熟悉嘛.……」

  梅莉眯起眼睛，拇指和食指掰過白漣舟的下巴，迫使他跟自己湊得很近。

  「現在熟了嗎？」

  他很想親上去，但是他不敢。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不敢親格里帝國的帝女。

  「莫非，你還想再湊近點，嗯？」

  白漣舟向後躲了躲，語氣有些弱：「不不不，謝謝姐姐抬愛。」

  「算你識相。」梅莉勾唇一笑，「說吧。」

  白漣舟心裡亂了。先是被弗吉利亞帝國的索錫揪住逼問，現在又被格里帝國王室逼問，顯而易見的，不單自己、葵黛爾和小西塞爾之間風火聯盟並不穩固，就連統治之主歐內斯特那邊，也好不到哪去。

  但他明白，自己的說辭很重要。此時他必須對自己的立場有足夠的信心，並且要想方設法地套出對方思考的結果，這樣才能知道格里帝國真正的想法。

  「我知道，弗吉利亞帝國沒有給你們想要的條件。」

  梅莉一愣，拋出一個疑問：「你覺得我們想要什麼？」

  「不是錢。」

  「當然。」

  「不是某個人的命。」

  「不錯。」

  「那就是整個維奧萊特帝國咯？」

  「嗯哼。」

  白漣舟並不因為梅莉的坦誠而震驚，他早就猜到格里帝國人的野心不僅限於鎮世決之主這一個人了。

  「詹森·西塞爾在靈族呆的安分嗎？」梅莉又問道。

  安分這個詞很微妙。白漣舟之前從未接觸過火帝國王室，也對他們的態度一無所知。西塞爾家族與蘭登家族間的關係是親善和睦，還是已經生了嫌隙，就是這個問題的題眼。

  沒什麼作為，是他太「安分」；潛伏在暗處調查情報，伺機而動，也是「安分」。但白漣舟這時候要是說錯的一個字，詹森·西塞爾和他的家族，可能就要往不同的方向上發展了。

  「靈族那邊啊……」少年托著下巴，沉思道：「梅莉姐姐，維奧萊特帝國跟咱們兩國情況不一樣，水火戰爭將歇，他哪敢這麼著急為王室效力啊，有心也沒膽兒。」

  最後，他又壯著膽子，認真地跟對方互換了眼神。

  「那，你乾脆把他都查到的消息全說一遍吧。」梅莉嘆了口氣。

  這種壓倒性的套話方式，也不問問題，就讓你全招了，能用這種手段的人，簡直就是個女流氓。

  不過白漣舟被盤問慣了，可以一套說辭反覆套用好幾遍。

  「這個嘛……其實我也跟他認識的也晚，他這人外表看起來五大三粗、沒什麼文化涵養，實際上還挺會照顧人的。不然我們羽族長也不會那麼喜歡他，我師父還老吃悶醋，有氣就愛撒在我身上……」

  「你說重點。」

  「蘭登王子是你哥哥嗎？」

  「是，你繼續說。」

  「西塞爾先生是王子殿下派來的，接的你們王室派的懸賞令，就算是臨時換僱主，心也是臣服於真正的主人的。」白漣舟表情嚴肅，認真道：「他可沒少跟我炫耀，說自己跟王子殿下情同手足，與王妃是從小玩到大的義兄義妹，雇傭兵團的一切都是蘭登王室賞的，這樣一個忠誠的靈術師，走到哪都是心繫母國，心繫家鄉的。」

  梅莉聽到他說什麼「義兄義妹」時微微有些不悅，制止道：「這些我都知道，你說他在水帝國的事兒。」

  「現在這個形勢，很多事情都不能明說。」白漣舟嘆了口氣，續道：「西塞爾先生已經基本確定鎮世決之主的真正身份了。」

  「是誰？」梅莉急了。

  「他沒跟我說。」

  「你們二人早就結盟，為什麼不告訴你！」

  白漣舟目光閃爍一下，立馬明白她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雖然不能完全肯定，但肯定是葵黛爾聯繫蘭登王室在先，與洛克王子達成共識過後，將計就計，與身處聖朗德爾，消息相對閉塞的自己和詹森·西塞爾再次結盟。

  不難想象，風火兩國的目的是要牢牢拴住他們兩個間諜，兩條聞見肉味就會目露凶光的狗。

  平時鏈子栓得緊，但在某個危險關頭，鬆手不管。

  梅莉再次逼問：「告訴我理由！」

  「這是功勞，也是罪責。事情鬧得越大，到最後就越是走向兩個極端。」白漣舟誠懇地凝望著梅莉的眼睛，「姐姐，這是沒辦法的事，誰叫新兵團的人員名單上沒有他的名字呢？」

  梅莉躲開目光，她完全被少年的話迷惑了。

  因為在她自己的角度，如果只是拿無法獲知情報作為理由懷疑西塞爾家族的忠誠的話，也是無法說服哥哥和父親的。

  沒人敢動詹森·西塞爾，連梅莉也不敢。一旦她出手，萊婭嫂嫂和她背後被壓抑已久的科瑞恩家族會立刻揭竿而起。

  最可怕的是，嫂嫂的父親又是靈族族長。

  這次聯姻危險至極，根本沒人敢得罪雇傭兵。

  「所以.……」少年試探問道。

  「沒什麼事了。」幾乎快要按捺不住心中的情緒，梅莉焦躁地打斷他，「你回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

  「好姐姐，我心臟疼。」白漣舟委屈巴巴地皺著眉頭說。

  「.……」她剜了他一眼。

  「你傷了我的心，得對我負責呀，梅莉姐姐。」

  反正無論梅莉·蘭登接下來說出什麼話，少年進了這個屋，就是要在這兒過夜的。

  「行，你躺床上吧。」

  白漣舟眼前一亮，問：「那你呢？」

  「我啊.……」梅莉調皮的一笑，「過會兒你就知道了。」 ……

  夜深了。

  梅莉的屋子裡，時不時出現床板「嘎吱嘎吱」晃動的聲音。

  「哎喲！」

  「好姐姐別揍了！」

  「我沒偷著摸你啊！」

  「啊我錯了，別打了！疼著呢，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