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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下樹

  從白漣舟的角度來看,他身上的兩層關係,到此算是徹底匯聚了。

  但對於少年來說,他沒有心情去向任何一方示好,也沒有占星族那樣的興緻在一旁看戲。但當統治之主與鎮世決之主的關係出現裂縫,最難受的就是他自己。

  他現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不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的真正立場。

  實際上,他也不知道該傾向於那一方。

  一方是救命恩人和守護女神,另外一邊,對自己恩重如山的溶魅師父洗脫不了嫌疑。他若是在鎮世決之主沒有定論之前偏向任何一方,基本上都是送死行為。

  唯獨死法上有些區別。

  要麼統治之力,一擊致命。

  要麼鎮世決之力,意外暴斃。

  少年自嘲般笑著,難道這天地下還有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嗎?

  他還有兩個月才滿十九歲,年輕得很,肯定沒有詹森·西塞爾「腦袋掉了留個碗大的疤」的思想覺悟。他保住自己的生命,但眼下連這個任務都很難完成。

  「你什麼想法?」索錫又問道。

  「索錫先生,您知道我為什麼要去維奧萊特帝國找鎮世決嗎?」

  索錫板著臉,沉聲道:「你受了傷,所以要去找鎮世決之主幫忙恢復靈力。」

  「對,但你只說對了一半。」白漣舟如是說道:「是鎮世決之主將我的靈力歸零,也是他利用我的恨意,促使歐內斯特族長派我去維奧萊特帝國的。這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少年的話有些拗口,但好在索錫聽得很明白。

  「我一直暴露在他的視野之中,如果我一味地索取信息,查他真實身份的話,我早就就不能站在你面前說話了。」白漣舟頓了頓,開口說道:

  「鎮世決是占星類靈能的上限,如果他想,估計連咱們的這段對話都能占卜到,又怎麼會不知道有人想暗地裡查明他的身份呢?」

  「可是.……我仍然有件事情想不明白。」索錫皺著眉頭,問道:「這麼久了,既然你沒有暴露自己的想法,對方也沒有下一步動作,是不是代表,你已經取得他的信任了?」

  「可能吧。」白漣舟無奈地聳聳肩,「不過,你覺得歐內斯特族長相信你嗎?」

  「我……」索錫愣了一下,道:「我又不是他的靈使,只是偶爾有交集罷了。」

  「那不就得了……」少年笑容苦澀,有點委屈地說:「我跟他也只是偶爾有交集啊。」

  前面的隊伍停了下來。

  「走了啊,那幾個水靈師肯定找我。」白漣舟立馬跑上前,邊跑邊說:「有緣再聊啊,有緣再聊。」

  恰逢其時,凜夜正回過頭來尋找師弟的方向。見他急匆匆跑上前來,問道:「你小子,走著走著就掉隊了。」

  「走得犯困。」白漣舟笑笑,問道:「咱們到地方了?」

  「差不多吧。」凜夜吹了聲口哨,踢了踢格溫德林的靴子,「喂,你是頭兒,去問問啊。」

  「我打爆你的頭,閉嘴。」少女惱道。 ……

  「都過來吧。」貪婪使徒站在隊伍最前方喊著後面的靈術師們。

  一群掉隊的靈術師紛紛跑上前來,剛剛還在議論著,他們的隊伍會被帶到什麼地方去,住在哪裡,什麼時候能回家之類的事情。

  奈何行程很短,只夠互相間做個自我介紹。

  「哎,師弟,你說這個貪婪使徒原來是做什麼的呀,一直給創世神幹活嗎?」凜夜碰了碰白漣舟的手臂,用餘光掃著他們的左邊,「看他那麼瘦,估計也幹不了什麼重活吧。」

  「你小點聲,那可是神使大人,小心創世神記你的仇。」白漣舟打趣道。

  「主上那麼忙,記不住的。」

  「不過,火靈師那幾個姑娘不錯。」

  白漣舟目光所及,是靠近使徒最近的火靈師列隊。他們的隊伍里有幾個身著紅色靈術長袍,氣質火辣的女靈術師,特別抓人眼球。

  「我覺得吧,差點意思。頭髮有點短,臉上的妝太重,跟油彩似的,我說心裡話啊,還不如咱們大靈使好看呢。這樣的姑娘,也就火靈師能駕馭得住,你,算了吧。」凜夜的目光很快收了回來,低聲問道:「風帝國那邊怎麼樣,有你認識的人嗎?」

  風帝國?白漣舟在內心緊張了一下。

  不過師兄應該沒什麼懷疑他的意思。

  「剛才掉隊的時候遇到一個,」少年坦白道:「跟咱們一樣,占星族靈使,名字叫索錫。喏,那個黑衣服的,我跟他也是第一次見,之前頂替他做過事罷了。」

  凜夜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應道:「有個照應挺好。」

  「肅靜,列隊。」貪婪使徒再次命令道。

  白漣舟和凜夜立馬噤了聲,聽從安排。

  「排好隊,從這兒跳下去。」

  使徒欠了欠身體,讓出了位置。白色地磚在他身後的地方消失,與半空中的雲霧相連,但眾人依稀能看見,那裡有一段一人多寬的狹窄過道,他話中的意思,大概是讓靈術師們從這裡飛躍而下,直接跳下天啟神樹。

  「使徒大人,您沒開玩笑吧?」火靈師隊伍中那幾個女生紛紛說道,「我們又不是弗吉利亞人,隨便控制風靈術就會飛,跳下去沒命了怎麼辦呀?」

  「就是就是,您帶我們到天神殿來,就用同樣的方法把我們送回地面,跳下去算怎麼回事啊?」

  「我不跳,我娘還在家等著我呢!」

  一時間,幾個女生嘰嘰喳喳說個沒完,貪婪使徒擺擺手,道:「愛跳不跳,餓死在上面,過兩天就會有神仆過來給你們收屍。」

  凜夜的臉拉了下來,對那幾個女靈術師的好感又下降了幾分。

  「啰啰嗦嗦的,聽的人頭疼。」凜夜翻了個白眼,推了推格溫德林的肩膀,「走著,咱仨第一個?」

  「誰要跟你一起跳啊!要跳你自己跳去。」格溫德林推了他一把。

  「你現在不跟我走,我也是跟他一起下去,待會兒你還是自己跳。」凜夜露出一抹奸笑,又問:「走不走?」

  「好好好,聽你的。反正在地底下跳過一次了,不差這一回。」

  少女皺著眉看了看他,走到貪婪使徒面前,道:「使徒大人,我們三個打頭陣。」

  貪婪使徒上下打量著格溫德林,又看了看白漣舟,饒有興趣地說道:「又有你啊。」

  「啊,對。」

  「去吧。」

  凜夜咽了口唾沫,問道:「使徒大人,這下面,多高啊?」

  「幾千米吧,死不了。」

  死不了?三個人站在邊緣位置沉默了一會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沒敢邁出第一步。

  「我喊三個數,從三開始喊,喊完咱們一起,誰慫誰孫子,行不行?」白漣舟堅定道。

  「行。」

  「行……吧。」凜夜最後說。

  「那,我要數數了……」白漣舟咽了口唾沫,似乎用盡了他的畢生膽量,喊道:「三——」

  下一瞬。

  凜夜伸出手去,直接將格溫德林推了下去。

  隨著少女凄厲的慘叫,這對師兄弟在白磚之上,面白如紙。

  「她人呢?」

  「.……下去了啊。」

  「大哥,我不是說喊三個數,從三開始喊嗎?」

  「.……我,我特么緊張啊。」凜夜鄭重其事地說道。

  「咳……」貪婪使徒在一旁打斷道:「你倆可以下去了嗎?」

  「爺爺的。不就是下個樹嗎?」凜夜拽著白漣舟的衣袖,嚷道:「賭一賭,咱們跳下去!」

  「跳啊。」白漣舟轉頭看了一眼師兄。

  「.……別催,你別催。」

  「閉嘴,去你的吧。」說罷,白漣舟毫不留情面地,一腳踹在了師兄的屁股上。

  一道身影消失之後,白漣舟縱身一躍,也跳了下去。 ……

  安然無事。

  白漣舟和格溫德林站在天啟神樹之下,向頭頂仰望,等待其他的靈術師跳下來。

  起初,幾個風靈師率先縱躍而下,見先下來的三個人相安無事,立刻再次飛上去,將更多的人接下來。

  陸陸續續的,人齊了,貪婪使徒殿後,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水靈師怎麼少了個人?」他簡單清點下人數,立馬回頭問道:「最開始跳下來的那個少年,跑哪去了?」

  「那兒呢!」格溫德林指了指身後的天啟神樹。

  眾人紛紛看去。

  「我的天,怎麼掛樹上了?」

  「不會被吊死吧?」

  「那倆人打情罵俏呢,別管他們。」

  白漣舟苦著張臉,央求道:「好姐姐,差不多了吧……」

  「想的挺美,我一大堆事兒沒跟他算賬呢。」格溫德林一腔怒火,又用力拽了拽手中的鎖鏈,「要不是溶魅族長攔著,老娘五年前就把他殺了!」

  貪婪使徒無聲地飛上去,將奄奄一息的凜夜抱了下來。

  「那個靈術師,你過來。」他把那具半死不活的「屍體」交給白漣舟,朗聲對眾人道:「散開,今天晚上在這裡紮營,睡一晚。等一切準備就緒,會有神軍的長官帶你們進訓練營。」

  「來,那幾個火靈師,過來搬東西。」

  「地靈師,大靈使帶隊,弄平地面。」

  「風靈師,跟著火靈師一起幹活。」

  「水靈師……算了,沒你們的活,繼續打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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