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深不可測

  「屬下見過羽魑族長，大靈使。」靈族使者跪倒在地，朗聲說道。

  小羽細細數來，使者身後總共十七個人，紛紛跟著那使者黑壓壓跪倒一片。

  靈族使者的語氣有很大的變化，從起初的不屑，到如今畢恭畢敬，她用了一年時間改變。

  或許是首戰便拿下上古第三靈獸阿爾克斯，又大煞風頭正勁的幻術族士氣，新族長羽魑已經在族內立了威。

  不過她心裡清楚，這才僅僅是第一步，就差點把自己和格溫德林的命搭進去。

  雖然維奧萊特帝國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但內部的明爭暗鬥不斷，外部勢力暗流涌動。

  根本不是她仗著靈力出眾，逞一時威風就能全部解決掉的。

  還有無數藏在帝國往事中的謎團等待他解開，她要完成父親的夙願。

  靈族使者的聲音仍舊乾淨澄澈：

  「羽魑族長，多日不見，屬下再見到您，覺得您變了。」

  「哪裡變了？」小羽不解。

  「屬下覺得您不只是靈力變強，靈術更加精進，您彷彿是一夜之間，從一個小女孩變成了成熟、有氣魄的一族之長。」

  「屬下與靈族眾族人倍感榮幸。」

  小羽微微一笑，說道：「使者見笑了。我這次來，想知道一些故族長，也就是我父親皇魑的事情，還請您一一答覆我。」

  使者微微欠身，回頭屏退了眾人。

  「族長，您現在可以提問了。」

  小羽沉默了片刻，問道：「阿爾克斯一戰，我見到了幻術族和馭獸族的兩位族長。他們二人跟我父親關係怎麼樣？」

  「您之前應當見過，為什麼要來問屬下呢？」

  「我想知道一些細節，你不要有遺漏，全部告訴我。」

  使者略加思索，說道：

  「屬下先說馭獸族那位吧。祈夢族長曾經救過您母親，安德莉婭殿下的性命，所以靈族跟馭獸族交好，皇魑族長也對他族事宜照顧有加。」

  「您這次的選擇很正確，有的時候呢，創世神的命令也不要全聽。」

  小羽的瞳孔顫抖，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不過屬下多嘴，提醒您一句。以後的日子裡，只要馭獸族的抉擇沒有原則性錯誤，您一定要無條件的站在他們這邊。」

  小羽問：「什麼是原則性錯誤？」

  「滅靈族，滅維奧萊特帝國，或者滅整片大陸。」

  話語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使者頓了頓，繼續說道：「除此之外，都不算是原則性錯誤。」

  小羽一時怔住，下意識反問：「為什麼？」

  「目前，在這片大陸，人類的靈力遠遠落後於靈獸。掌控靈獸的種族，相當於掌控了絕對的力量。」

  使者沉聲續道：「您回想當初在術士峽谷的情形，僅僅是一個馭獸族靈使，就能喚醒整個森林.……他們能夠輕而易舉的借靈力波動，讓上古靈獸進入狂躁狀態。」

  「羽魑族長，您殺掉那些怪物用了多長時間呢？您和您的族人可不是每次都能這麼幸運的活下來。」

  小羽注意到使者的話語里用了「目前」兩個字，於是問道：

  「你剛剛的意思是，在未來，人類的力量可以超越靈獸，成為上古級別的存在嗎？」

  使者沉默片刻，答道：「可以，但是您不能寄希望於此。保險起見，按屬下說的做，這是前人的經驗！」

  格溫德林開口問道：「使者，你這樣說，是不是代表羽族長是有機會達到那個水準的？」

  「過分泄露天際會被創世神懲罰。屬下沒說過。」

  小羽點點頭，又問道：

  「祈夢族長說自己有一段記憶被無緣無故抹除掉了，你知道嗎？」

  「具體是什麼時候的記憶呢？」

  小羽不確定地說：「溶魅族長曾經告訴我，當年有很大一批靈術師被驅逐出聖朗德爾，就連有幸留下來的人也失去了記憶……祈夢是其中一員，他們之間肯定有什麼關聯。」

  「您知道祈夢族長平時的工作是什麼嗎？」

  小羽搖搖頭。

  「掌管離淵密室，帝國的核心。」

  「那段被抹除的記憶，事關整個帝國的命脈，對於現在的您來說太過危險，屬下為了靈族的安全，不能全部告訴您。」

  使者望了小羽一眼，那目光如一潭結冰的湖水。

  「離淵密室在哪？我可以去嗎？」

  「離淵密室是維奧萊特帝國的心臟。每個帝國都有『心臟』，用於記錄國家最核心的機密。您是靈族族長，水靈師的最高統帥，當然可以去。」

  小羽微微驚訝。

  「歐羅蒂帝國的心臟名為『地核』；風元素的核心地帶厄運神殿，由某位靈術師的眼球幻化而成，名為『龍血』；格里帝國名為『火炬』，與名字相對應，據點較多，沒有人知道情報究竟被傳遞到哪個節點。」

  使者又說：

  「祈夢的另外一個身份，是帝國歷史的記錄官。他被嚴格要求，按照統治者的意願來記錄歷史。」

  「歷史是勝利者的謊言罷了。」格溫德林不屑說道。

  「對，離淵密室之中藏著許多秘密，其中最重要的，就是『水源聖印』。那就是統治者對子民撒得最大的謊言。」

  小羽看了一眼格溫德林，有些茫然。

  「祈夢再一次機緣巧合下誤觸了聖印，得知了許多維奧萊特王室的醜聞。這也是後來靈術師被流放的導火索。事關上一代幾位族長，尤其是諜魅，屬下告訴您的只有這些。」

  小羽大膽問道：「當年諜魅族長為我占卜時說了什麼？為什麼父親一直不讓其他占星師占卜我的未來？」

  「因為太過危險，皇魑族長不允許屬下透露給您。」

  「你只負責說，我絕對不會做危險的事！」

  使者嘆了口氣，說道：「您可以親自去問安德莉婭殿下，她是您的親生母親，會比屬下講的委婉些。」

  格溫德林惱道：「做什麼事情都危險，使者，我們族長已經能夠殺掉上古靈獸了，她的實力四大種族有目共睹，究竟要強到什麼程度，才能算是不危險的程度啊？」

  使者冷冰冰地答道：「族長還可以更強。」

  「你不能因為皇魑族長就對她苛責！」

  「憑什麼？大靈使，您有處理危險情況的能力嗎？」使者回駁道：「族長現在的靈力水平，不如皇魑巔峰時期的三分之一。」

  小羽內心震顫，半晌又問道：

  「諜魅族長死後，應該有新的占星師為我占卜吧？那位靈術師是溶魅族長嗎？」

  「您很聰明。」

  「我跟他的婚約，也是父親為了讓他保護我才定的吧。」

  使者微微鞠了一躬，臉上驚訝的表情隱在了昏暗的光線之中。

  「溶魅族長是整個大陸最深不可測的占星師，他做族長以來，每周都會耗費大量靈力為您占卜，沒有任何怨言。」

  「屬下不懂情與愛，但您冰雪聰慧，肯定明白他的真心。」

  小羽心頭一暖，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語。

  第一次見面時，溶魅就說之前見過自己。在她的記憶里，二人素昧平生，父親卻放心的將唯一的女兒託付給一個陌生人。

  原以為只是圖個門當戶對，兩族聯盟之舉，沒想到……

  看起來年輕稚嫩的溶魅族長，竟然默默守護了自己七年。

  「族長，族長……」

  小羽馬上將自己的心神收了回來，沉聲道：

  「使者，你還沒說溟魍族長。」

  「還是由您問問題，屬下一一回答吧。」

  「好，第一個問題.……」

  小羽左思右想，想要藉此就會試探一下靈族下設的情報網路，於是故意問道：

  「溟魍族長的靈能，應該不是永生這麼簡單吧？二十年前，我軍跟歐羅蒂帝國的戰爭，他沒隨父親一同出戰，但是在背後沒少出力，是不是？」

  「溟魍族長有可能是鎮世決之主，只是在帝國中之中，除了那個靈能擁有者本尊以外，沒有任何人能確定這一點。」

  「我想知道鎮世決的事情。」小羽斬釘截鐵問道。

  「可以，但是只有這幾個辦法.……」使者頓了頓，考慮了許久才說道：

  「第一，找到維奧萊特大帝，他是下封口令的人；第二，尋求占星族的幫助，讓他們儘可能的對鎮世決進行占卜，第三，以身試法，親自找溟魍問個明白。」

  小羽問：「占卜鎮世決，獲得有價值線索的幾率基本為零吧？」

  「沒錯。」

  靈族使者語氣決絕，意圖徹徹底底斷了自己尋找鎮世決的念頭。

  溶魅這麼多年來的保密工作沒有白費，暫時不用擔心風、火兩國會利用間諜談知道鎮世決的相關信息了。

  她舒了口氣，又說道：「那麼你告訴我，溟魍對於時間的掌控能到什麼程度？」

  使者擺了擺手，閉口不答。

  吃了閉門羹，小羽只好語氣謹慎的換了問法：

  「溟魍和溶魅，是不是在隱藏著什麼秘密？」

  使者道：「是。」

  「雖然是奎恩長老收養了溶魅，但沒過多久，他就被幻術族使者接走了。溟魍在溶魅的一生之中，一直扮演著一個父親的角色。二十幾年裡，溟魍族長傾盡全部心血，教他最好的靈術，嚴厲督促他學習更多知識。」

  「正因為此，溶魅從小就比其他孩子更成熟、深沉，思考問題的方式也很理智。屬下相信，溟魍這麼做的目的是希望溶魅能早點認清這個世界。」

  「至於他們共同守護什麼秘密，羽魑族長，您應該親自去問。」

  「你剛才說，我要代表靈族無條件站在馭獸族這邊，如果遇到幻術族的事情，我該怎麼做？」

  小羽揉了揉太陽穴，使者所透露的信息太過瑣碎，她一時間無法完全消化。

  「族長，溟魍和您父親之間的關係，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您只需要記住，無論哪個種族，都不要讓他們碰那三件事……」

  「滅靈族、滅維奧萊特和毀滅大陸。」

  「至於溟魍族長未來要告訴您什麼、做什麼，您只需要少聽多揣摩就行了。」

  使者正要轉身離去，突然回過頭來補充了一句：

  「在不清楚鎮世決的真正擁有者之前，他說的話，您最多只能相信一半，這樣的事屬下幫不了您，未來的路，需要您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