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死亡之泉
格溫德林伸出左手向下一揮，沒想到靈力所到之處，水不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是更加湍急了。
「奇怪，這不可能啊.……這裡的水好像對我的靈術免疫，我根本沒辦法讓它結冰，甚至也沒有辦法把它運走……」
少女仍舊不死心，再次試探著伸手，一股靈力從她手心激射而出。
但下面仍舊沒有任何動靜，水仍舊嘩嘩的流，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
「別費靈力了，阿爾克斯蘇醒都是百年一遇，如果隨便一個靈術師就能改變這裡的環境地貌，別說什麼『占星銘文』或是『鋒矢』了，估計這兒早塌了。」凜夜也走上前來，眼眸之中再次風譎雲詭——
「這個地方，叫做『死亡之泉』。」
格溫德林疑惑道：「死亡之泉？」
「在我們占星族的古書中記載，維奧萊特帝國所有的地下水都是發源自凌元河。而這裡的地下水，也就是死亡之泉，孕育出了古老而神秘的人魚族。咱們下面的這條河道，應該會直接通往圖布里克海灣。」
凜夜手向前一指，續道：「看見遠處那些漂浮石了嗎？」
眾人隨著凜夜的手指看去，星光不斷照亮前路，他們四人身處高地，懸崖在泉水之下。而距離很遠的彼方，漂浮著許許多多一尺見方的浮石，如同圍棋棋盤上的黑白兩子，時明時暗，不甚清晰。
凜夜繼續道：「在這眾多懸浮的石塊之中，只有一小部分是真正存在的，其他的都是幻術製造出的假象。」
白漣舟謹慎地問道：「誰的幻術？」
「還能是誰那麼神通廣大，當然是天神主上的幻術！」凜夜補充道：「神在給你指路，咱們得從那些浮石上走過去。」
說罷，他看見小師弟渾身抖了一下。
「咋了？」
「師兄，我恐高。」白漣舟咽了口唾沫，鄭重其事地說道。
格溫德林鄙視道：「你一個風靈師怎麼還恐高啊？」
「大部分時候不害怕，就是這.……」白漣舟伸脖子看了看，癟著嘴說：「太……太特么高了.……我那點靈力怕是兜不住。」
凜夜扯了扯嘴角，有點想嘲笑他，但是笑不出來。
他也害怕，真的太高了。
小西塞爾清了清嗓子，問道：「如果我們走錯了路，會怎麼樣？」
「會墜崖啊.……」凜夜板著臉說。
「不是，我是說.……崖底究竟是什麼樣子？」小西塞爾凝視著黑漆漆一片的深淵，「我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盯著我。」
凜夜咽了口唾沫，沉聲道：「嗯，會面臨死神的挑戰。」
「師兄，你說的這個死神.……是那位黑暗與死亡之神呢，還是什麼咱們不知道的怪物啊？」
「肯定不是天上那位。」凜夜沉聲說道。
眾人陷入一片沉默之中。
經凜夜這麼一說，白漣舟只覺懸崖之下像是藏著一隻野獸，打開一張黑漆漆的大嘴等著四個人墜落下去，容它飽餐一頓。
恐懼已經順著地勢涌到了他的腳邊，讓他腳腕冰涼，絲毫不敢動彈。
小西塞爾沉思了片刻，道：「帝星師，試試召喚魔法吧。」
凜夜連連搖頭，道：「召喚魔法？剛才我們試過了啊，傳送不出去的。」
「我不是讓你把我們傳送出去，我是讓你把這些幻象傳送出去。」小西塞爾伸出手去，在虛無空曠的空間里劃了兩下。
「啊？」凜夜一愣，一時間跟不上小西塞爾的奇思妙想。
「我的意思是，既然格溫德林沒辦法運走真正存在的水流，那麼同理，真正的石頭也是不能運走的。」小西塞爾耐心解釋道：「在地表，只有真實存在的事物能被靈力挪動，我猜這裡跟外界完全相反，只有幻象能夠被破壞。」
巨大的洞穴空間里，只有小西塞爾點亮的那一簇微弱的火光，正苟延殘喘地閃動著。
幽暗的光線下，凜夜能隱約看到那些石塊上的粗糙紋理，很真實。
「行吧，我試試。」
黑暗之中，凜夜抬起雙手，手指尖浮現出絲絲縷縷跳動著的金色課文，無數綢緞般的靈力網路向斷崖對岸疾馳而去。
一面碩大無比的傳送門在半空之中架設而起，密密麻麻的金黃色刻紋墜落在虛無的石塊上，閃動著變成無數金黃色的細線，隨著少年的動作起伏跳動，伴隨著嘩啦嘩啦的碎石聲響消失不見。
黑暗再次席捲而上，十塊圓滑平整的石質踏板出現在眾人面前。
白漣舟激動道：「西塞爾先生，你也太機智了！你簡直就是我們的智囊團啊！」
格溫德林有些后怕地靠上前去，輕輕地用手撫摸斷崖邊最近的一個十塊。
被靈力篩選后的平面相較於之前的幻象不同，這一整塊石頭都是平整光滑的，看上去像是精細打磨過的大理石。
對面的陸地看上去遙不可及，但是浮石卻只有十塊……
需要大邁步地跨過去，或者像格溫德林這樣的女孩子，可能需要，後撤，蓄力，跳過去。
用助跑的嗎？稍有差錯，就會墜落萬丈深淵。
跨過去？萬一間距越來越大，還是得助跑。
少女的鞋尖稍往前靠了靠，碎石就零零碎碎地掉了下去。
「我們真的能過去嗎？」格溫德林回過頭來，神色緊張地看著凜夜。
「過不去，就摔死唄。」
「我沒跟你開玩笑，凜夜.……」格溫德林猶豫了一下，害怕道：「你看著浮石跟浮石之間的距離這麼遠，下面又是萬丈深淵，你確定你在『篩選』的過程中沒有出錯嗎？」
凜夜跪在格溫德林身邊，伸出手指敲了敲浮石，道：「我的篩選絕對沒有出錯，那些石頭都是實體，踩上去沒問題。在這地底下，肯定不是普通意義上的『過河』。沒辦法，就這一條路，掉下去不過就是摔成個餅……」
白漣舟、格溫德林：「.……」
見三位靈使面露難色，小西塞爾站起來說：「既然這樣，我走第一個吧。」
「不行！你瘋了嗎？」格溫德林立馬站了起來，拉住他的手腕。
小西塞爾道：「這裡我年齡最大，走第一個理所應當。」 「你不能這麼冒險，咱們還不知道前面是出口還是死路，得先找個辦法驗證一下才好。」
方覺自己的反應有些過分強烈，少女又觸電般的將手縮了回去。
「你這麼害怕我出危險？」小西塞爾低著頭，認真地看著格溫德林焦急的臉。
「沒有.……我只是不希望我們的隊伍減員。」格溫德林低著頭，小聲說道：「在咱們四個人里，就你能在關鍵時刻拿主意，如果你出了危險，我們仨也得死在這兒。」
「放心，如果最一開始我的方式就是正確的，那後面的操作也肯定都是正確的。」
小西塞爾先仔細看了看他們仨，臉上露出一種雇傭兵獨有的果敢和決絕來。
「我替你們開路，如果我掉下去了，無論下面什麼動靜，你們都千萬不要靠近，儘可能找一個地勢高的地方向頭頂發射求救信號，明白嗎？」
「你還是別說了，烏鴉嘴。」格溫德林嘟噥著。
「拿好了。」小西塞爾將戰神雙刃中的那柄雌刀遞給了格溫德林，「這把輕。」
沒等她和二位占星靈使開口，他的左腳已經踩到了第一塊浮石上面。
像是感受到了男人的魁梧身軀，浮石輕微顫動起來，並向下沉了一小段距離。
「啊！」白漣舟驚叫。
「.……」
原本那一點點微小的顫動，都讓他緊張地出了一身冷汗，白漣舟這一嗓子，差點把他心臟都喊出來。
「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老子魂都讓你嚇沒了。」小西塞爾回頭怒道。
「我……你沒事就好。」白漣舟捂著自己的嘴。
小西塞爾動作緩慢地，用了接近半分鐘的時間才將第二隻腳放平，身體勉勉強強保持平衡。
那塊浮石看起來搖搖欲墜，像是隨時都會塌下去一樣。
「屁大點事，別鬧動靜。」他回過頭來，笑著說道。
為了安撫緊抱成一團的三位靈使，他努力壓抑著自己心裡的恐懼，打趣道：「真不遠，一步就能跨過去。」
說罷，他馬上伸腿踏向下一塊——
但第二塊，遠遠比想象之中遙遠得多……
如格溫德林所說，浮石與浮石之間相距甚遠，這讓小西塞爾不得不向後猛地蓄了把力。
然後鼓起一百二十分的勇氣向前憤然一躍。
篤。
站住了。
格溫德林眼望著他奮不顧身的一躍，胸口一陣恐懼，連忙喊道：「前面情況怎麼樣？」
「你過來看看就知道了。」小西塞爾長長的鬆了口氣，站穩身體后回頭笑笑。
殊不知，從他的角度向下看，那可是黑漆漆的萬丈深淵，稍有一點不屑，便是粉身碎骨。
他雖然外表看上去魁梧壯實，但越是在這種極端環境下，越是最害怕的那一個。
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冰涼的汗珠從後背滑到腰上，每動一寸，都是從腳趾到頭頂的酥麻。
正前方，還有八個。
可沒哪個占星師說過我會死。小西塞爾心裡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