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少女心事
神壇祭司的靈力羅網被格溫德林和詹森·西塞爾這樣的橫衝直撞,亂作一團的隊伍漸漸沒了秩序。
「沒想到你還有兩下子嘛。」小西塞爾回過頭來誇讚道:「我原本以為像我們火靈師用的格鬥術,在維奧萊特帝國並不適用,沒想到你學得很快,用起來也得心應手。」
「切,還用得著跟你現學現賣嗎?自戀狂。」格溫德林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我們維奧萊特帝國人雖然專攻水元素靈術,但格鬥術又不是只有你們國家才有,我們也會!況且,你們火靈師不就是因為平時可以利用的元素太少了,才會專門深造刺殺嗎?」
小西塞爾點了點頭,將雙刃筆直的丟出,登時清出一條血淋淋的道路來。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回身收回刀刃,站在格溫德林面前說道:「格里帝國的地貌特殊,那裡氣候炎熱乾燥,有好幾座活火山。火靈師只能在滿是火焰和岩漿的地方才能釋放出大規模的靈術,就如同你們水靈師在靠近海洋的地方能發揮巨大實力,一樣的道理。」
「我當然知道!」格溫德林撇撇嘴,「說白了,就是沒什麼用處的元素罷了。」
小西塞爾並不生氣,繼續道:「物盡其用,任一自然元素,都是這片大陸上不可或缺的。在我的城市,也就是格里帝國的赤燼城,有一群專門為帝國出生入死的刺客,他們的運靈手法,可不像你這小姑娘一般溫柔。」
「你的.……城市?」
「是的,我的城市。那座叫做赤燼的城市位於帝國正中心,跟聖朗德爾差不多大。水火兩國大戰之後,這座城市便屬於西塞爾家族。所以我不僅僅是雇傭兵和賞金獵人的頭領,我同樣也是赤燼城的城主。」
格溫德林不說話,此時的表情不知是艷羨還是吃驚。
小西塞爾微微一笑,抬手擦了擦姑娘臉上的血:「不過說起來,我站在城中熵天塔的頂樓,可以依稀看到聖朗德爾的王宮。」
「那您肩膀上的擔子可真重。」格溫德林的口吻帶著一絲嘲諷。
「有空領你去看看,在高塔上看世界,別有一番風味。」小西塞爾彷彿沒有聽出格溫德林不友好的語氣,只喃喃道:「哎,任重而道遠,為整個城市負責,為種族負責,這也是我應該接任我父母繼續做下去的。」
格溫德林目光炯炯的望著小西塞爾,突然不那麼排斥他了,甚至覺得這個格里帝國的火靈師很值得尊敬。
雖然雇傭兵那種賤兮兮的拜金主義讓自己十分反感,但至少詹森·西塞爾這個人,是在認認真真的對待每一位水靈師。
有的時候,對人對事只看錢,倒也不是件壞事。
近幾十年來戰事本就頻繁,水火兩國的三年之戰,在歷史的洪流之中不值一提。原本她對這敵國的靈術師嗤之以鼻,現在反而是患難見真情,心底升起一股暖意。
「平時你們不都是和占星族一起行動嗎,你師父怎麼單派你來了?」
「操心這個做什麼,占星族礙你什麼事?」
小西塞爾臉頰上帶著一絲笑意:「說起來,占星族那兩個靈使的實力都不強,有機會可以讓他們跟我學學格鬥術,說不定有所幫助。」
眼見神壇祭司的身影再次壓了上來,格溫德林馬上沿著小西塞爾開出的那條血路向前奔跑,邊跑邊說道:「誰知道呢,這也不該是咱們操心的事情。不過跟你學習那事,你親自去問問凜夜和白漣舟吧。現在得先離開了,咱們的人已經頂不住了。」 小西塞爾向著原本全是水靈師的地方看去,那裡的確已經沒有人了,不過看情況那些水靈師並沒有戰死,而是棄格溫德林和自己在此迎戰,他們保全性命落荒而逃。
「怎麼溶魅族長找了兩個靈力迴路殘缺的人做靈使呢?真是想不通,他難道不擔心這會影響到未來占星族的實力嗎?」小西塞爾語氣謹慎。
「溶魅族長行為處事向來讓人捉摸不透,不是你這種心氣耿直的火靈師能想明白的,你關心這個幹什麼?」
小西塞爾方覺自己的意圖太過明顯,連忙解釋道:「你別多想,只是好奇凜夜和白漣舟是不是擁有什麼超乎常人的靈能。」
「就他倆?哼,你還不如說是因為愛呢。」
「因為.……愛?」小西塞爾錯愕。
格溫德林跑到道路盡頭停了下來,對他說道:「你們雇傭兵的下一位首領,一定是你兒子吧?」
「那要看看他是不是個可塑之才。」
「哦,希望他別遺傳你的脾氣性格,不然就廢了!」格溫德林輕聲嘆了口氣,「我不是歧視你們的意思,你們雇傭兵和別的種族不一樣,很難感受到族長和靈使之間那種超越生死的師徒之情。每一位族長所選的靈使,不一定是最強的,但一定是正確的,他們命中注定會遇到彼此。」
「但願如此吧。」
小西塞爾的確不明白格溫德林說的這種情懷,他的人生只有「金錢」兩個字,似乎一切都是天生註定的,他註定是天之驕子,享盡一切榮華富貴,註定掌管雇傭兵團的未來,而他註定要聽從格里帝國國王的號令,讓他決定自己娶妻和生子,而他註定與自己愛的女人形同陌路。
他發自心底的羨慕羽魑和格溫德林的生活。
詹森·西塞爾,除了姓氏、一個將領頭銜,一無所有。
「你這一刀,不會出事吧?」格溫德林用腳尖踢了踢躺在地上的莫妮卡,有點后怕地問小西塞爾。
「放心,死不了,我有分寸。」小西塞爾眯著眼睛,表情有些厭惡,「說句實話,要不是為了羽魑族長考慮,我就不會留她一口氣了。」
格溫德林蹲下來,湊上前仔細看了看莫妮卡的脖子。
小西塞爾的「傑作」可謂是巧奪天工,脖子上的刀口幾乎沒有猶豫,皮膚被齊刷刷地一刀割開,這一刀的角度和位置絕不會讓莫妮卡的喉管徹底斷裂,明顯是留了一條生路。
少女抬頭看了一眼小西塞爾,他此時一臉得意地望著自己,似乎在炫耀著自己巧妙的刺殺技巧。
「嗯,的確不錯。」
難得能從格溫德林嘴中聽到一句讚美的話語。
「承蒙您誇獎。」
格溫德林馬上翻了個白眼,道:「少來這套。神琳去哪了?」
小西塞爾遲疑了一下,說道:「死不了,不過暫時也爬不起來。」
「真有你的。」
「怎麼如此惡毒,你和她究竟什麼仇什麼怨啊?」
「要你管……」
「小丫頭,我都跟你講了我的事情,作為交換,你也得告訴我。」
「小女子的過往可沒有將軍您精彩,無非就是姑娘家鬧鬧彆扭,你若願意,我就說給你聽聽。」格溫德林有點無奈的說道:「這些話,也就只能跟你說說了。」
難得見到格溫德林放下架子,小西塞爾連忙說道:「洗耳恭聽。」
「剛才跟你交手的那個神琳伯爵,名字叫的好聽,實際上可根本不是王室出身,而是靈族人。說來羞愧,本姑娘居然與這樣一個女人師出同門!」格溫德林面容一僵,對小西塞爾這般畢恭畢敬十分不自在,「如你所見,神壇祭司這種人類武器十分變態,一旦失控,少說是一座城市,都要為它們陪葬。神琳是唯一一個能控制神壇祭司的靈術師,因為這個特殊的靈能,很早就被皇魑族長發現並收為靈使了。」
小西塞爾問道:「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皇魑只是為了控制她的這種靈能,才將她收為靈使的?」
「是的。」格溫德林認可了他的說法,「不過神壇祭司絕對不是天然存在於這片大陸上的,它們肯定是被人惡意改造出來的。不過具體是哪一方勢力主導,其中的利害,身為晚輩,並不方便過問。」
「之前倒是沒聽羽魑族長提過這些事情。」
「因為羽魑族長也不知道。」格溫德林如實回答了小西塞爾,「我的族長一直將她保護的很好。」
「你的族長,是指皇魑?」小西塞爾注意到了格溫德林的用詞。
「沒錯。我從小在靈族長大,那年我才十五歲,我父親發現我的靈力迴路與皇魑族長有幾分相似,所以請求他收我做靈使.……不過我也只跟他學習了幾個月,你們火帝國就帶兵打了過來.……」
小西塞爾無奈地嘆了口氣,低聲道:「我很抱歉。」
「我說這些又不是逼你道歉,沒你的事。」格溫德林撇撇嘴,續道:「後來呢,為了保護羽的安全,我一直在神秘湖陪著她,跟她一起長大。神琳伯爵年長,靈力精進,便跟隨族長一同前往前線迎戰。只是沒想到……他沒有回來。」
小西塞爾發問道:「所以神琳和你也就不能再繼續做靈使了?」
「其實.……我還沒來得及成為靈使,族長就去打仗了。」格溫德林淡淡地苦笑,旋即擺了擺手,「我哪裡是什麼親封的大靈使,我只不過是陪羽魑長大的玩伴罷了。」
瞧著少女那副可憐模樣,小西塞爾忍不住安慰道:「沒有人比你更適合做大靈使。」
「謝謝。」格溫德林笑笑,續道:「大戰開始的第二年.……神壇祭司突然暴動,皇魑族長認為神琳的靈能無法控制祭司之力,會威脅到帝國的長治久安,就派我暗中殺掉她。因為這件事,我便與她結了仇。」
講到這裡,她嘆了口氣,對過往的事情供認不諱,「我承認,我的族長肯定是存有私心,他知道神琳背後的秘密,我也的的確確……曾經處心積慮想要殺掉她,但是她心思狡猾,背後又有人暗中保護,所以我一直沒能得手。族長去世之後,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小西塞爾善解人意地說:「我知道你善良,靈力也比她出色,無需解釋。」
格溫德林面上一紅,躊躇道:「我可一點都不善良,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當年究竟誰對誰錯,只一味地偏袒我的族長,甚至奉他遺命成為大靈使……王室與靈族總是針鋒相對,或許這次從薩魯鎮回去,我便不用再兩頭為難了。」
「物是人非,也難怪你一時間認不出她來。」西塞爾喃喃道。
格溫德林張嘴想說什麼,但馬上搖了搖頭:「我不想跟她產生任何衝突,畢竟我們經歷了一場空前的浩劫,這麼多年過去了,真是想想都令人後怕.……」
小西塞爾皺了皺眉毛:「空前的……浩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