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冬日的暖陽明亮又溫暖,給寒冬增添了幾分暖意。

  上午第二節課下課,班裡人都在奮筆疾書地補著作業,夏楠也在低頭認真地整理錯題。

  葉楚眉頭微皺,他早上慣常起得晚,不怎麼吃早飯,胃病有些犯了。

  胃宛如一個巨大的吸盤,翻江倒海地疼,葉楚捂住腹部,咬牙忍耐。

  夏楠餘光瞥到葉楚似乎彎下了身子,她偏頭一看,發現葉楚神色痛苦,額頭上都是細密的冷汗。

  她嚇了一跳,連忙放下筆,擔憂道:「葉楚,你怎麼了?」

  葉楚面色蒼白,搖頭道:「沒事。」

  都這樣了還說沒事,真是逞強……

  夏楠發現他捂住的位置是胃部,再結合他每天早上都翹早自習,來得也很晚,大概猜到了,她試探性地問:「是胃病嗎?」

  「恩。」

  夏楠小臉微皺,她自己就有胃病,知道胃病發作得時候有多難受。她想了想,從書包的前側包里拿出了一盒鋁碳酸鎂,她常備胃藥,就怕哪一天胃病會犯。

  她站起身,到飲水機前拿出一次性紙杯,給葉楚接了一些熱水,放到葉楚的桌上,輕聲道:「喝點葯會好一些。」

  葉楚抬眸,少女逆著光看著他,他看不清她的臉,她的周身是一圈金色的光暈,安靜而美好。

  他的視線向下,落在桌上的葯和紙杯上,紙杯里的熱水還冒著熱氣。

  好像很久沒有感受到這樣的暖意了,有多久,他也記不清了。

  夏楠看他沒動,有些急:「這個葯很有效的,喝完很快就好了,你試試看。」她的杏眸里盛滿了擔憂。

  真是個傻同桌。

  葉楚有些想笑,他乾脆利落地喝完了葯,上課鈴響了,一節英語課過去,他的胃果然沒再那麼疼。

  夏楠看他神色恢復正常,放下心,她彎了彎眼:「好多了吧。」

  葉楚黑眸專註地看著她:「你怎麼會隨身帶著葯?」

  夏楠眼神清亮:「我也有胃病呀。」

  「怎麼得的?」他抽煙、喝酒、飲食不規律,得胃病活該,但她不應該有。

  夏楠有些不好意思:「初中時父母經常出差,吃飯比較隨便,不小心得了胃病。」她眉眼微彎,輕聲叮囑道:「胃病需要注意很多的,忌生冷、辣、油膩,對了,你是不是不吃早餐?」

  葉楚隨意地應了一聲:「恩。」

  夏楠肅著小臉:「有胃病不能不吃早飯,我媽有麵包狼的卡,家裡有好多餅乾麵包,吃都吃不完,以後我給你帶早餐好了。」

  葉楚眼裡不自覺地染上笑意,上次她給他蔓越莓餅乾就提過麵包狼,看來她媽真的喜歡買麵包,他唇角微勾:「好啊。」

  他說話的時候離夏楠很近,夏楠嗅了嗅,皺著眉頭:「抽煙對胃也不好。」

  他身上有濃重的煙草氣息,每當他和她的距離比較近時,她都能聞到。

  葉楚眸光微閃:「你不喜歡煙味?」

  夏楠有些奇怪:「沒有人喜歡煙味吧,抽煙對身體不好,對胃不好,對肺也不好,最好還是不要抽煙了。」

  話落,她還露出了一個溫軟又善意的笑容。

  葉楚被她的笑晃花了眼,神思微眩,隨口應下:「恩。」

  夏楠倒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反應過來后,微微彎了唇:「那說話算話哦。」

  葉楚側眼看她,不知道自己剛才怎麼莫名其妙就做了奇怪的約定。

  不過……好像也不算壞,他前段時間心情煩躁,煙癮很大,身體差了許多,現在他自己也在有意地少抽一些。

  他瞥到夏楠纖細的手指,有了主意,他眼裡染上笑意:「不信我的話,不如拉勾做個約定?」說著他還伸出手做出了拉勾的姿勢。

  夏楠正想抬手,抬眸就發現葉楚灼熱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手上,她默默地又把手縮了回去:「算、算了。」臉上還不自覺地有些發燙。

  怎麼感覺葉楚好像很關注自己的手呢……上次還誇她手生得好。

  好奇怪啊……

  葉楚低低地「嘖」了一聲,只好也收回了自己的手。

  剛才應該隱藏一下自己的眼神,差一點就碰到了。

  ……

  周四下午第三節課是體育課,對於體育課,班上的同學都既興奮又期待的。

  S城地處北方,冬天時體育課是滑冰,也算是一大特色。

  夏楠戴好白色耳罩、圍巾和手套,拿出自己的紅色冰刀,和李悅先行去了室外滑冰場,她體育不好,高一一個冬天都沒學會滑冰,期末考試也是糊裡糊塗地過的,每次上體育課都或多或少有些緊張。

  葉楚、許彥和陳穆楓也去了滑冰場,葉楚手裡還拎著昨天剛買的白色冰刀,許彥笑得有些不懷好意:「楚哥,會滑冰嗎?」

  「不知道。」葉楚之前沒學過滑冰,不清楚這個難不難。

  許彥信心滿滿地一拍胸口:「楚哥,你要是不會我教你!我滑冰可是相當厲害了。」

  在遊戲方面他們被葉楚虐得那麼慘,這下子終於可以扳回一局。

  結果到了滑冰場上——

  許彥和陳穆楓看著在冰面上滑得格外順暢、來去自如的葉楚:「……」

  不是說沒滑過冰嗎?滑得這麼好是怎麼回事?

  葉楚長款的黑色羽絨服在一眾天藍色校服羽絨服中間格外顯眼,室外滑冰場溫度低,大家都穿得很厚,葉楚也戴了黑色的耳罩和圍巾,卻不顯得臃腫。

  他在冰上滑了兩個來回后,神色散漫地滑到許彥和陳穆楓前面,挑了挑眉:「這和滑旱冰有什麼區別?」

  許彥:「……好像確實沒什麼區別。」

  葉楚在冰上宛如在平地上自在,他隨意地看了看,一眼就看到了滑冰場口,和李悅手拉手一起慢吞吞地滑冰的夏楠。

  夏楠皺著一張小臉,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滑行,她倒也不是不會滑,就是特別怕摔,從來不敢自己一個人到冰面上。

  李悅滑冰也滑得一般,她再帶著夏楠,別提多緊張了。

  兩人正滑著,眼前突然出現一個人,徑直擋住了她們的路。

  夏楠抬眸,從冰面上一點點往上看,嶄新的白色冰刀、黑色羽絨服……不對,穿黑色的好像只有葉楚一個吧。

  果然,葉楚正唇邊噙著笑,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小同桌不會滑冰?」

  夏楠又羞又窘,她誠實道:「確實不太擅長……」

  體育課剛上一會兒,夏楠的小臉已經被凍得紅撲撲的了,她長長的睫毛上帶了一些冰霜,張口說話時空氣中都是呼出的白氣,模樣有些嬌憨。

  葉楚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朝她伸出手:「過來,我帶你滑。」

  李悅對上葉楚漆黑中泛著涼意的眸子,沒義氣地直接鬆開了手:「那、那你們滑。」她轉身就跑了。

  夏楠沒了支撐力,立刻有些站不穩,她垂眸看著光滑反著光的冰面,腿沒出息地發軟,下意識地握住了葉楚伸出來的手。

  夏楠帶著毛絨的純白色手套,他沒能直接觸碰到她的手,但是看到夏楠抓住自己手的剎那,葉楚還是心情大好,他用力一扯,便將夏楠扯到了自己身邊。

  葉楚牽住她的手,笑得有些野:「是你自己牽住我手的。」

  夏楠咬住唇,一時也不知說些什麼,看上去有些委屈。

  葉楚低笑一聲:「別害怕,也別委屈,讓我帶你體驗什麼叫真正的滑冰。」

  夏楠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被葉楚拉著滑了起來,葉楚可能是怕她摔,握得極緊,兩個人越滑越快,滑冰場上只看到兩個人一圈一圈飛快地滑著。

  許彥站在滑冰場邊緣看著他倆的身影,問陳穆楓:「楚哥是不是在把妹啊?」

  陳穆楓點頭:「我覺得是,不過感覺夏楠好像都快哭了……」

  夏楠確實快哭了,與其說是一起滑,不如說是葉楚帶著她滑,她感覺是被葉楚拖著滑的,連步子都沒邁過,葉楚還滑得極快,她真的沒滑這麼快過。

  感覺下一秒就要滑上天一樣,銀白色的冰面和淺藍的天似乎連成了一片。

  她不敢鬆開葉楚的手,握得更緊了,聲音里已經帶了哭腔:「慢點好不好……」

  她從來沒覺得體育課這麼長,長到怎麼也等不到下課鈴聲。

  葉楚一邊帶著她滑,一邊隔著手套輕輕地捏了捏夏楠的指尖,他唇角微勾:「答應我件事我就慢點。」

  夏楠抽著鼻子問他:「什麼事啊……」

  「一會下課,給我暖暖手。」

  夏楠聽清了,她本來就害怕,現在更是羞窘,她小聲懇求:「你停下來吧,我不滑了。」

  「不行啊,」葉楚嗓音微啞:「剛才可是你主動的。」

  夏楠沒辦法,只能在心裡繼續祈禱著趕緊下課。

  下課鈴終於響了,停下來以後,葉楚才發現夏楠鼻尖紅紅的,她的眼裡也布上了一層水光,葉楚難得的有點無措:「別哭啊,怎麼還哭了?」

  他伸手就想幫她抹掉眼角的淚,夏楠扭頭躲開了。

  體育老師在那邊吹哨,要集合,夏楠隨便跟著一個女生就往那邊走,葉楚跟在她們後面,目光一刻也沒離開夏楠。

  許彥看葉楚過來,努了努嘴:「怎麼樣?滑冰爽不?」

  「爽。」

  真他媽爽。

  在冰上可以牽她的手,她只能全身心地信任他、把她自己交付給他,這種感覺,要比滑冰滑得飛快所帶來的感覺更加爽。

  爽得他都不想停下。

  體育老師隨便說了些注意事項就下課了,夏楠坐在滑冰場的邊緣換鞋,一節課都在室外,就算戴著手套,手也已經凍僵,夏楠脫冰刀的動作有些笨拙。

  夏楠正低頭費力地解著冰刀的鞋帶,眼前卻站了一個人,葉楚不知何時已經換好了鞋,他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托住她的冰刀,幫她解鞋帶:「我幫你,別哭了,原諒我好么?」

  夏楠羞得臉都紅了,所幸她是在角落裡換的鞋,沒人注意到這邊,她掙扎道:「你放開。」

  葉楚的手很有力,穩穩地托住她的冰刀,任她掙扎也紋絲不動:「你別動,想讓別人都注意到這邊?」

  夏楠果然不再掙扎了。

  葉楚幫她把冰刀脫下來,用紙巾擦了擦冰刀刀刃上殘留的冰渣,收好到她袋子里后,站起身道:「李悅正在門口等你。」

  夏楠沒說什麼,沉默地收拾好一切,往滑冰場門口走了。

  葉楚看著她的背影,眸子里意味不明。

  他好像很少這麼耐心地對待一個人。

  可看到夏楠哭了,他居然少見地有些慌,還很心疼。

  他剛才應該慢點滑的,嚇到她了。

  不對,他什麼時候學會道歉和認錯了,葉楚頭疼地揉了揉額頭。

  真是見鬼了。

  作者有話要說:

  直男式撩妹:來,我帶你體驗什麼叫真正的滑冰

  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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