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季聽怔怔的看著他,許久都沒回過神來,申屠川掩下眼中的情緒,平靜的開口道:「儘快跟我熟悉起來。」

  「……好。」季聽紅著臉答應完,就沒了聲響。

  他的眼神似乎有種看穿人心的力量,季聽被他這麼近距離的盯著看,一時間有些不敢抬頭。申屠川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和自己對視:「不是跟你說了,儘快和我熟悉。」

  「我已經很努力……」季聽小聲嘀咕一句。眼前這人是她喜歡的那個沒錯,他給她的感覺也非常熟悉,但脫離了小說世界,他的性格不再受男配人設影響,讓她在熟悉的同時,又忍不住覺得陌生。

  申屠川盯著她看了半晌,最終唇角浮起一絲笑意:「算了,不逼你,你慢慢來。」

  「嗯……」季聽點了點頭,小心的看了他一眼,目光又很快移開。

  申屠川撫上她的柔順的頭髮:「你壓到我右腿了。」

  季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急忙從他身上跳下來,蹲在地上緊張的查看他的腳:「你沒事吧?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沒事,現在好多了。」申屠川專註的看著她。

  季聽忙著打量他的石膏,觀察一遍后突然發現底部有些臟,她頓了一下:「其他地方都很乾凈,怎麼底上有些髒了?」

  「剛才急著去接你,就直接踩在地上了。」申屠川淡淡回答。

  季聽頓了一下:「你用傷了的腳直接踩地?」

  「只踩了一下,之後就摔倒了,所以沒傷到。」申屠川聲音溫和了些。

  季聽蹙眉:「我又沒什麼事,你這麼著急幹什麼?」

  「這段時間我沒好好養傷,他有些氣不過,就說要在你面前詆毀我,我以前以為只是隨便說說,沒想到他認真的,」申屠川目光清淺的看向她,「我怕你會誤會,所以就著急了。」

  「我還能信他一個陌生人?」季聽無奈。

  申屠川唇角揚起:「我知道你不信,但不妨礙我擔心。」

  如果不是太在意,又怎麼會擔心成這樣?季聽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頓了一下后抿唇,第一次主動抓住了他的手。申屠川眼角微微動了一下,靜靜的看向兩個人交握的雙手。

  下一秒季聽就抬起頭:「把外套脫了。」

  「嗯。」申屠川沒問她要做什麼,直接聽話的將大衣脫了。

  季聽隨手接過大衣,直接放在了旁邊的沙發上,接著低頭去解他的袖口。申屠川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絲起伏:「現在嗎?」

  「什麼?」季聽把他的袖子往上捋了一下,發現捋到小臂之後就不能往上了,於是看向他領口的袖子,想了想伸手去解。

  申屠川配合的仰起脖子,將喉結暴露在她面前,在她解下自己第三顆扣子時輕聲提醒:「我的腳還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徹底恢復,現在恐怕不太方便。」

  「所以你要少出門,少做危險的事,以後一定要多注意。」季聽面露擔憂,手指依然不停的往下解。

  申屠川看向她的眼睛,半晌用帶了一絲無奈的語氣道:「既然你這麼想要,我辛苦一點也沒關係。」

  「想要什麼?」季聽下意識的抬頭,和他對視的一瞬間,電光火石的明白了他剛才說的是什麼意思,剛因為擔心而消失的窘迫刷的一下回來了,直惹得她一張臉都是紅的。

  「你你你想多了!」季聽噌的一下站了起來,順便又往後退了幾步,和他迅速拉開了距離,「我是想著你腳踩地上摔了,胳膊上應該也會傷到,所以想檢查一下,但是你袖口捋不上去,所以我才……」

  話說到一半,她就羞得說不出來了。在小說世界時,或許心裡清楚那裡的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她很少有特別害羞的時候,如今回到了現實世界,一切都真實得可怕,她很難像之前一樣掩飾情緒。

  輪椅上的申屠川此刻襯衣已經被徹底解開,裡頭的六塊腹肌隱約露出一角,他沒有絲毫窘迫,聽到季聽的話后也只是淡定的看她一眼:「這麼說,是我想多了?」

  「當然是你想多了!」季聽瞬間有了底氣。

  申屠川點了點頭,配合的將襯衣脫了下來,接著朝她伸出雙手:「來檢查吧。」

  ……嗯,又是那種『明明是正經話,可到了他嘴裡突然變得不正經』的感覺。季聽沉默一瞬,到底還是抵不過對他的擔心,磨磨蹭蹭的走到了他跟前,仔細檢查了一下他的胳膊。

  「關節這些擦破了,你都不知道疼嗎?」季聽捏著他的胳膊,看著他肘關節上蹭破的指甲大小的傷口,不由得皺起眉頭。

  申屠川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一點小傷,沒事。」

  「怎麼就沒事了,多少還是要消一下毒的,」季聽說著,又檢查了一下他另一條胳膊,看到上頭也有細細的傷口后,當即決定,「有酒精棉嗎?我給你擦一下。」

  「有,你推我,我帶你去找。」申屠川緩緩道。

  季聽點了點頭,推著他往前走,迎面遇上幾個傭人,她不經意間抬頭,恰好將幾個傭人眼中閃過的驚訝收入眼底。她疑惑一瞬,繼續推著申屠川往前走。

  直到推著申屠川到了他的房間,季聽才意識到他們為什麼眼神那麼震驚了:因為申屠川沒穿上衣!

  設想一下,孤男寡女在客廳待了半天,出來時男方衣服都沒了,稍微用成年人的思維方式想一下,就全是馬賽克的東西。季聽一想到剛才那些人的眼神,就突然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怎麼了?」申屠川見她發獃,眼底閃過一絲不悅,但這點不悅很快隱藏了起來。

  季聽尷尬一笑:「你衣服忘穿了。」

  「我沒忘。」申屠川非常淡定。

  季聽頓了一下:「那為什麼不穿?」

  「我以為你不想讓我穿。」申屠川回答得一本正經。

  季聽:「……我忘了好么,沒事怎麼可能會不想讓你穿衣服。」也得虧宅子里有暖氣,所以溫度一直適宜,如果像外面的天氣,他非生病不可。

  申屠川看了她一眼:「我以為你更喜歡我不穿衣服。」

  「……打住,再說下去晉江就不讓播了。」季聽無語的制止他,強行改變話題,「酒精在哪,我去拿。」

  「茶几下的抽屜里。」申屠川回答。

  季聽點了點頭,剛往茶几處走了幾步就折了回來,無奈的看他一眼后問:「衣帽間呢?」

  「往右。」申屠川唇角勾起。

  季聽按照他的指示走到了衣帽間,進去后四處找尋一圈,拿了件柔軟的睡衣,出來就丟到了他懷裡:「穿上吧,雖然屋裡不冷,但也要注意點。」

  「你幫我穿。」申屠川不動。

  季聽頓了一下:「你連衣服都不會穿了?」

  「你給我脫下來的,當然要幫我穿回去。」申屠川認真的看著她。

  季聽眼睛微微眯起:「申屠川,你不要太過分啊。」

  「你不幫我,那我就不穿了,」申屠川看一眼她給自己拿的睡衣,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說完又補充一句,「待會兒出去我也不穿。」

  季聽想象了一下濕冷的陰天,某人光著膀子走在外面的畫面,不由得抖了一下,一臉不情願的走了過來,拎起衣服后對他道:「抬手。」

  申屠川配合的抬起手,像極了幼兒園的小朋友。季聽無奈的幫他從胳膊開始穿,布料簌簌摩擦的聲音中,從進入這個房間就逐漸消失的窘迫與害羞突然又回來了。

  穿衣服的時候,申屠川一直很安靜,只有一雙眼睛彷彿有鉤子一樣,盯緊了季聽一刻也不放鬆。季聽幫他套衣服時,手指總是不經意滑過他的皮膚,雖然每次都飛快躲開了,但留在指頭上的觸感卻遲遲沒有消散。

  季聽只能靠背歌詞的方式,把腦子裡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驅逐,等好不容易把衣服給穿上了,又要把扣子一個個繫上。季聽低頭系的時候,忍不住抱怨自己為什麼不挑一件拉鏈的款。

  她從下往上系,到最後一個時,申屠川如之前一樣微微仰頭,她的手指背抵在他的喉結上,他每棟一下,她都能清晰的感覺到。

  不知是因為緊張還是怎麼,最後一個扣子怎麼也系不上了,季聽清晰的感覺到申屠川如有實質的目光,整個人都開始緊張起來,結果越緊張就越系不上,越系不上就越緊張,直接惡性循環起來了。

  季聽腦門都冒汗了,半晌終於試探的看向他的眼睛:「我覺得最上面的不系更舒服,你覺得呢?」

  「我要系。」申屠川非常堅決。

  季聽嘴角抽了一下,果斷決定放棄:「那你自己來。」

  她說完就要收回手,結果被申屠川一把握住,強行放在了脖頸處:「誰做的,誰解決。」

  「……我剛才也是為了你好,所以才要解你衣服看傷口。」

  「哦。」申屠川不為所動。

  季聽和他對視許久,最終還是敗下陣來,認命的又開始幫他系,結果半天還是不行。正當她要耐心耗盡、隨時給他扒下來時,申屠川突然開口:「知道你為什麼系不上嗎?」

  「為什麼?」季聽立刻問。

  申屠川盯著她的唇:「親我一下,我告訴你。」

  「……剛才不是剛親過?」雖然小說世界倆人非常熟了,可現實世界里,他們就是兩個剛認識不到半個小時的陌生人,半個小時親兩次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申屠川微微後仰,放鬆的倚在輪椅上:「你不想親就算了,繼續幫我系。」

  「親親親……」季聽無語的俯身過去,敷衍的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然後就要離開。

  然而在她印下這個吻后,申屠川突然扣住了她的後頸,霸道的加深了這個親吻。等到他肯放開她時,她已經有些喘不過氣了。

  季聽無言的瞪他。

  申屠川適時轉移她的注意力:「現在我要告訴你為什麼系不上了,你要聽嗎?」

  「要聽!」季聽咬牙,這是她『做苦力』辛辛苦苦換來的,當然要聽一下。

  申屠川掃她一眼,悠然回答:「因為管家把睡衣買回來之後才發現,衣服有微小的瑕疵,就是最上面的扣子扣不住,我從第一次穿完發現這個問題后,就沒有再穿過了。」

  季聽:「……」

  「好了,你可以去拿酒精棉了。」知道自己再撩撥下去,某人可能真的要炸了,申屠川立刻將話題打住了。

  季聽斜了他一眼,綳起臉去茶几那拉開抽屜,看到裡面的醫藥箱后取了出來,一打開就看到裡面滿滿當當一箱子葯,大部分都是外文,她看不懂:「這些都是什麼葯啊?」

  「之前車禍后醫生開的,我不太喜歡吃藥,就全放箱子里了。」申屠川隨口道。

  季聽蹙眉看向他:「申屠川先生,你平時一直這麼叛逆嗎?」

  申屠川看向她,半晌端正了態度:「下次生病,我一定謹遵醫囑。」

  「……那你還是別有下次了。」季聽斜他一眼,翻了一遍把酒精棉找出來后,過去捋起他寬鬆的睡衣袖子,幫他清理后貼了兩個創可貼,算是任務完成了。

  傷口一處理完,季聽又不知道該做什麼好了,坐在申屠川對面和他大眼瞪小眼,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正當她努力找話題時,申屠川突然問:「要參觀一下我家嗎?」

  「可以嗎?」季聽打起精神。

  申屠川撩她一眼:「你是女主人,當然可以。」

  季聽已經習慣他時不時的直線球了,聞言也沒有了太大的反應,只是頓了一下后重新打起精神:「我剛才進來的時候就看了,你家的裝修很中式啊,好多傢具好像都很有年份了,但是有些就很新,跟這裡的裝修不是很匹配。」

  「這裡是老宅,那些有年份的傢具很多都上百年了,我一直住在這裡,後來想到你會不喜歡,所以最近一直在添置新東西,現在還沒籌備結束,你先別急著否定這裡,如果到時候裝好你還不喜歡的話,那我們就換套房子住,」申屠川說完頓了一下,「如果不是牧與之突然找你,我也不用拖著一條殘腿帶你來看沒裝好的房子了。」

  「可那樣一來,我現在就不能見到你了,」季聽想起回來后沒見到他之前的那些日子,真是半點都不想回憶,「如果說牧與之找我,我就能見到你,那我恨不得他能再提前幾個月找到我,最好是我剛回來的時候就找我。」

  「你很想我?」申屠川問。

  季聽的臉又開始泛熱了,但她這回沒有逃避他的問題,而是堅定的點了點頭:「對,非常想,所以雖然你剛才給了一個不來找我還算合理的理由,但仔細想想我還是忍不住生氣。」

  申屠川唇角揚起:「那怎麼辦,我該怎麼哄你高興?」

  「……我再想想吧。」季聽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申屠川牽住她的手,手指討好的在她手心裡摳了摳,季聽癢得忍不住笑了一聲,反握住他的手,拉著他的胳膊往後退,輪椅輕易的隨著她的腳步移動。

  她一邊拉著申屠川,一邊打量這個房間,發現這裡不知是傭人打掃得太勤快,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處處都透著一種沒有人住過的痕迹。

  「怎麼了,不喜歡?」申屠川問。

  季聽忙搖搖頭,頓了一下后道:「就是覺得你房間太乾淨了。」

  「現在家裡就剩我一個人了,管家他們的重心全在我身上,所以打掃得太精細了。」申屠川緩緩解釋。

  季聽遲疑的看向他:「你的父母……呢?」她問到最後一個字的時候,突然有些後悔,她之前沒有查到他的信息,現在可以說對他一無所知,冒昧的問他這種問題,很怕會觸到他傷心的地方。

  「他們不喜歡這座宅子,所以搬出去了,只有我一個住在這裡。」申屠川目光溫和。

  ……不像書里男配那樣、不是孤兒就是家庭不幸就好,季聽鬆了口氣,牽著他的手道:「說起來,我好像一點也不了解你。」

  「你想了解我什麼?」申屠川問。

  季聽笑笑:「所有的一切,都想了解。」

  申屠川放鬆肩膀:「隨便問。」

  「你幾歲了?」

  「還有兩個月就是二十七歲生日。」申屠川回答。

  季聽覺得跟自己猜的差不多,於是點了點頭,接著遲疑的看著他:「你……現實中沒有女朋友未婚妻之類的吧?」

  「有。」

  季聽心臟一縮,接著就聽到他補充:「你。」

  「……你再這麼鬧我,我可就生氣了啊。」季聽激動得臉都泛紅了。

  申屠川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對不起。」

  「算了,」季聽輕哼一聲,接著小聲問,「那、那你在我之前,有過多少女朋友?」

  「沒有。」申屠川認真回答。

  季聽皺眉:「你再不老實,我真的生氣了。」

  「真的沒有,」申屠川無奈,「這種事我騙你幹什麼。」

  季聽還是持懷疑態度:「不可能,你家世好長得也好,不可能沒有女朋友,為什麼之前沒談過戀愛?」

  「因為我比較難相處。」申屠川的回答頗有種理直氣壯的意味。

  季聽還真的險些被說服,但轉念一想:「難道就沒有女孩為了你這張臉,嘗試容忍你?」

  「那也得我接受她的容忍才行。」申屠川聳肩。

  季聽無話可說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求還挺高。」

  申屠川掃了她一眼:「是啊,要求很高。」

  季聽咬了一下嘴唇,才把笑意給忍了下去,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在屋裡閑逛,轉了半天后停在了一張藝術畫前,半天都沒有移開目光。

  申屠川從剛才就有節奏的在輪椅把手上敲著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認真的盯著她的背影看了許久,突然開口問道:「你喜歡這幅畫?」

  「嗯,挺喜歡。」季聽笑著回頭。畫上是斑斑點點的色彩拼在一起的,並沒有實質的內容,她不懂這些,但就是覺得這上面的色彩搭配讓人很舒服。

  申屠川聞言沉默一瞬,接著『哦』了一聲就沒有后話了。季聽有些驚訝,他竟然沒在自己說了喜歡之後把畫送給她。

  倒不是她在等著他送,能掛在他家裡的東西,估計價格上都不會低,他就算送給她她也是不敢要的。只是按照以往在一起的經驗,他應該是那種她對什麼表達了喜歡,他就會送她什麼的性格,這樣一言不發倒是頭一回。季聽覺得有些新奇,正要說什麼,就聽到他問:「餓了嗎?」

  季聽頓了一下,趕緊看了眼手機,竟然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再看窗外,不知何時天已經黑了下來。她揉了一下肚子,誠實的點了點頭。

  申屠川揚起唇:「我叫管家準備晚飯,你先吃點零食。」

  「你這裡有零食?」季聽覺得這是他又一個跟小說里不一樣的地方,一向連東西都不喜歡吃的人,竟然家裡還備的有零食。

  申屠川點了點頭:「剛才去接你的時候叫傭人買的,你要吃的話我讓他們給你送來。」

  「這樣啊……」竟然還是為了她特意準備的么,季聽忍不住對他笑了笑。

  申屠川看她一眼,掏出手機發了條簡訊出去,不一會兒管家就拎著兩大袋子進來了。季聽忙接過來道謝,管家朝她微微鞠躬,轉身就出去了。

  季聽頗有興緻的拎著袋子坐到沙發上,開始研究都買了什麼,結果翻了半天之後,她忍不住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怎麼了?」申屠川看向她。

  季聽哭笑不得:「你讓人去買東西的時候,有交代要買什麼嗎?」

  「我忙著去接你,怎麼來得及,不喜歡嗎?」申屠川的目光落在袋子上。

  季聽微微搖了搖頭:「說實話真的不太喜歡,你最了解我口味了,這裡面的每一樣東西都剛好是我不喜歡的那種。」說完她就把袋子遞給了申屠川,在他翻開的時候補充道,「當然了,你千萬別怪人家,他們也不知道我喜歡什麼,買錯了也是正常的。」

  「嗯,不會怪他們,」申屠川說完,從裡頭挑出一袋石頭餅,「這個沒有味道,你先吃一點。」

  季聽是真的不想吃,但是想到這是別人辛辛苦苦買來的,一口也不吃好像不太好,想了想還是接了過來,拆開后慢吞吞的吃著。申屠川的唇角揚起:「有那麼不喜歡嗎?」

  「……還好,味道沒那麼糟糕。」季聽隨口道。

  申屠川點了點頭,安靜的坐在那裡看著她吃,季聽獨自吃了片刻后,漸漸有些不好意思了,舉起石頭餅示意:「你要來一塊嗎?」

  申屠川想了想,一本正經的張開嘴。季聽嘴角抽了抽,無語的往他嘴裡塞一塊,他嘗了嘗之後皺眉:「不好吃。」

  「也還好,就是沒味道。」季聽說完,把剩下的吃光了。

  申屠川看著空下來的袋子,許久都沒有說話。

  兩個人吃零食的空檔里,晚餐已經準備好了,季聽去浴室洗了一下手,出來推著申屠川往餐廳走。兩個人到了餐廳之後,季聽看到桌子上的東西愣了一下,接著又是一陣哭笑不得。

  在吃完不喜歡的零食之後,她是沒想到自己又要吃不喜歡的晚餐了。申屠川看到桌子上的日料,眉頭也是微微一蹙:「換了。」

  「先生,這些都是剛空運來的,您前幾天不是說想吃日料嗎?」管家一副驚訝的樣子。

  申屠川還未說話,季聽就先驚奇了:「你喜歡日料啊?」她還以為他跟自己一樣,都不怎麼喜歡生的東西呢。

  「嗯,還可以,但你不是不喜歡么,我讓他們換一下。」申屠川還是不太高興的樣子。

  季聽看一眼為難的管家,忙道:「再準備下去就太晚了,我有點餓了,先湊合吃吧。」

  「你能吃嗎?」申屠川看向她。

  季聽笑笑:「只是平時不太喜歡,也不是完全不能吃。」

  「那好,今天先委屈你一下。」申屠川揚起唇角。

  季聽點了點頭:「沒關係的,我們吃飯吧。」

  「好。」

  兩人到桌前坐下,季聽面對一桌子豐盛的食物,竟然不知道該怎麼下手,挑了半天最後還是只能吃壽司。申屠川在她旁邊靜靜的坐著,看到她勉強往下吃東西,心底便控制不住的煩躁。

  季聽察覺到他的焦躁,夾了塊壽司喂到他嘴裡,笑著道:「不要太介意啊,就是一頓飯而已。」

  「嗯。」申屠川應了一聲,默默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這頓飯季聽吃得很少,而神奇的是,申屠川也吃得特別少,一大桌子東西根本沒怎麼動。當申屠川放下筷子時,季聽一臉驚奇:「你就只吃這麼點?」

  「嗯,一直坐在輪椅上不怎麼運動,胃口沒有太好。」申屠川平靜解釋。

  季聽點了點頭,看了眼他腿上的石膏,不由得嘆了聲氣:「等復健的時候,你可能要受苦了。」

  「沒事,我試過了,不算疼。」申屠川揚起唇角。

  季聽第一時間想到了第一個世界時,他做復健的樣子,眼底的心疼更重了:「你怎麼這麼倒霉啊,每次都遇到這種事,太可憐了。」

  「心疼了?」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

  季聽抿唇:「怎麼會不心疼,又沒做過什麼壞事,怎麼老是受傷。」

  申屠川眼底的笑意淡了一分:「誰說的,我做壞事了。」

  「你做什麼壞事了?」季聽笑著看向他。

  申屠川沉默一瞬:「我讓你吃了不喜歡吃的東西。」

  「……這也算你做的壞事嗎?」季聽哭笑不得,「又不是你故意安排其他人給我吃的,怎麼能把賬算到你頭上。」

  「是我故意的啊。」申屠川揚起唇角。

  季聽斜了他一眼,配合的點了點頭:「那好,你告訴我,為什麼要故意這麼做?」

  申屠川唇角淺淺的笑一直沒有消失,他如星河一般浩瀚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季聽:「我不想你喜歡我以外的一切,你是我的,你只能喜歡我。」

  季聽蹲在他腳邊,胳膊支在他的腿上,兩隻手捧住臉,學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道:「所以你連零食和晚餐的醋都吃?」

  「是啊,吃醋。」

  季聽點了點頭,半晌感慨一句:「不得不說,你這個玩笑如果是真的的話,確實變態得嚇人。」

  申屠川笑了起來:「所以這只是個玩笑,你可千萬別當真。」

  「我不會當真的,誰能把這種事當真啊。」她說完捏了捏他的臉,半晌突然意識到這個行為有點過於親密了,咳了一聲鬆開了他。

  ……但是跟剛見面時比起來,她已經自然多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像小說世界里一樣,對他親密無間了吧。季聽看著他的眼睛,總忍不住笑。

  兩個人吃完飯,又到院子里去散步。說是散步,其實就是季聽推著他出去呼吸一下新鮮空氣。霧雨已經停了,剛下過雨的空氣濕潤又清澈,季聽剛一出來就覺得精神一震。

  此時天徹底黑了下來,院子里每隔一段路都會有路燈照明,但不知是路燈時間太久了,還是出於節能的考慮,燈管的亮度並不高,院子里昏昏暗暗的,也就勉強能看清楚路。

  季聽推著他四處走,他不說去哪,她就隨意觀察,走著走著發現這裡的環境有些熟悉,想了想后驚訝:「你家跟第二個世界那個家好像啊。」

  申屠川頓了一下:「是嗎?」

  「嗯,剛來的時候我就隱約覺得熟悉,但是沒怎麼在意,這會兒突然想起來了,」季聽說完笑了起來,「不知道你家有沒有像那裡一樣的獨立小閣樓啊。」

  申屠川沉默一瞬:「有。」

  「真的有?」季聽驚訝。

  申屠川點了點頭,手指輕輕點了一個方向:「最後面就是,不過那邊沒住人,堆了一堆雜物。」

  「啊……這麼說,作者是按照你家寫的了,」季聽的語氣里不知不覺的泛了酸,「看來你跟小柔娘很熟啊,她這麼了解你家的環境,應該經常來吧。」

  申屠川聽到『小柔娘』這三個字,就一句話都不想說了,只想把牧與之叫過來打一頓。

  「喂,你怎麼不說話了?」季聽忍不住多想。

  申屠川頓了頓:「我跟他不熟。」至於別的,就一個字也不肯說了。

  季聽撇了撇嘴,推著他到閣樓前走了一圈,看到和小說里連細節都一樣的閣樓后,心情突然有點不爽。這個小柔娘沒事把別人家觀察這麼仔細幹什麼啊。

  申屠川察覺到她興緻落了下來,靜了半晌后停下輪椅,扭頭看向她:「吃醋了?」

  「有一點。」季聽一臉認真。

  「沒必要,」申屠川想了想,解釋一句,「他跟我有血緣關係。」

  「……你們是親戚啊。」季聽眼睛一亮。

  申屠川頓了一下,含糊道:「算是吧……」

  季聽這下放心了,剛要說話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一眼簡訊,當即表示:「太晚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申屠川眉頭皺了起來,「你要走?」

  季聽笑笑:「明天周末,我不上班,可以來找你。」

  「既然明天要來找我,為什麼今天晚上還回去?」申屠川聲音沉了下來。

  季聽安撫的握住他的手:「明天再來也是一樣的,你要是不想送我,我打車回去就好,我朋友催我了。」

  「那個季舟舟?」申屠川眼神暗了一瞬。

  季聽愣了一下:「你怎麼知道她?」

  申屠川指尖一動,平靜的看向她:「你也知道我在找你了,關於你的資料里,她總是出現,我就記住了。」

  「原來是這樣,」季聽笑笑,「改天介紹你們認識吧,今天我先回去。」

  申屠川抿唇,不情願的開口:「我送你。」

  季聽聞言眼中笑意更深,推著他往外走去。

  車子很快把她送到了樓下,申屠川坐在後座,表情不怎麼好。季聽都哄了一路了,人家就是不高興,她實在是沒辦法了。

  「我要下車了,你確定要臭著臉讓我下去嗎?」季聽試探。

  申屠川不理人。

  她咳了一聲:「你要是這樣的話,我明天就不去找你了啊,反正你之前也沒打算現在跟我見面,那就等你腿完全好了之後再說吧。」

  申屠川綳著臉看向她:「你敢。」

  「喲,肯理我了?」季聽眨眨眼。

  申屠川沉默一瞬,把人拎了過來,捧著臉吻了上去。季聽沒想到他搞突然襲擊,慌亂中忙按下擋板按鈕,等把前後座隔開后才放鬆下來。

  一吻完畢,季聽擦了一下唇角,抱怨的看向他:「哪有你這樣的。」

  「明天你幾點起床?」申屠川問。

  季聽想了想:「我想多睡一會兒,十一點吧。」

  話音剛落,申屠川的臉就暗了下來,季聽沒忍住笑了一聲:「開玩笑的,我會早點起的,到時候給你打電話。」

  「嗯。」申屠川應了一聲,目送她下車離開。

  季聽惦記著明天要見他,早早就睡下了,翌日醒得比平時上班都早,眼睛還沒睜開,就摸索手機打電話。

  電話只響了一聲就接通了,她開口時還帶著濃濃的睡意:「你醒了嗎?」

  「醒了。」手機里申屠川的聲音非常清冷。

  季聽笑了笑,剛要說去找他,就聽到他說了一句:「下來吧,我在樓下。」

  季聽愣了一下,直接清醒了,忙跑到窗戶邊往下看,看到熟悉的豪車后驚訝:「你什麼時候來的?」

  電話里某人沉默一瞬,最後如實回答:「我沒回去,在樓下等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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