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皇帝將前因後果都說了,說話的時候不小心扯到了嘴角的傷口,疼得立刻痛呼一聲。季聽忍住笑,綳著表情看他:「哎呀申屠川可真是,怎麼能對皇上動呢,簡直是大不敬啊!快隨母後進屋,母后幫你擦藥。」
「……母后,您就差把幸災樂禍寫在臉上了,能不能收斂點?」皇帝無語道。
季聽頓時也不裝了,斜他一眼冷笑:「活該,看你下次還敢不敢欺負人!」
皇帝頓時無話可說了,鬱悶的隨她進了屋。季聽在柜子前翻了許久,找出了一個看起來已經失了光澤的瓷瓶,又叫人找了些紗布過來,這才招呼皇帝到桌邊坐下。
她用熱水絞了帕子,一點一點的幫他擦傷口上的血漬,皇帝時不時疼得抽一下冷子。季聽抿唇,到底還是有些心疼了:「申屠川也真是,下太狠了些。」
「可不就是,母后,您真得好好罵他一頓,」皇帝說完停了片刻,小聲嘟囔一句,「朕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他這樣真是太放肆了。」
季聽看他一眼,沉默片刻后緩緩道:「你這些年明知我和他沒有分開,卻從來沒有提過,害我和他十年都沒有光明正大的相處過一刻,申屠川沒把你打死,已經是顧念親情了。」
皇帝小心的看她一眼,半晌微微鬱悶道:「我只是想做你們最重要的親人,而不是你們為了相守,便可以輕易丟棄的人。母后,你都不知道,每次想到你們兩個同心協力就是為了騙我,我心裡有多難受。」
「這還不是你自己作的?」季聽才不買賬他這些話,「也不知道是誰,整日里擔心後宮與宦官聯,架空了你這皇帝,我們這麼做也只是為了自保。再說我與他雖然騙了你,可自問這些年待你不薄,你但凡有一點良心,也不會阻止我們相守。」
皇帝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反駁,看著她板著的臉,便知道她又開始生氣了,於是在她把藥粉覆到自己臉上時,他當即痛呼一聲,轉移她的注意力。
這一招果然有用,季聽當即皺起眉頭:「很疼嗎?」
「有一點。」皇帝委屈噠噠的開口。
季聽看一眼他明顯還很稚嫩的臉,不由得嘆息一聲:「你忍著點,這是申屠川給我的葯,或許有一點疼,但藥效卻是出奇的好,恐怕世上也就這麼一瓶了,平日里我受了什麼傷都是捨不得用的。」
「這麼寶貝的東西,卻只有這麼一點,等把我整張臉塗完,恐怕就要用乾淨了吧,」皇帝看著她的小小白瓷瓶,心下湧起一股久違的溫暖,「母后待我真好。」
「我什麼時候待你不好了?」季聽嗤了一聲。
皇帝笑笑,半晌帶了些愧色道:「今日之事是我不對,我明日便叫人將那些男子退回去,母后不要生氣了。」
「沒事,我已經不氣了。」季聽相當大方。
皇帝驚奇:「為何?」
季聽沒有回答,但盯著他的臉一動不動,半晌露出一個頗為嘲諷的笑容。皇帝嘴角抽了抽,總算明白她為什麼不生氣了。
……惹她生氣的人都變成豬頭了,她能不消氣嗎?
兩個人誰都沒有再說話了,季聽小心的給皇帝一層一層的糊葯,皇帝就乖乖坐著。片刻之後,皇帝皺眉:「我覺得臉有些疼。」
「這葯雖然有些刺痛,但也只是在一開始的時候,後面就非常舒服了啊。」季聽不解一瞬,想到什麼后懷疑的眯起眼睛,「你不會是故意裝的吧?」
「……真不是。」雖然一開始確實裝了,但現在也是真的臉疼。
季聽輕哼一聲,盯著他的臉看了片刻:「我覺得你的臉似乎比方才更腫了些。」
「是嗎?難怪我覺得疼,」皇帝說完頓了一下,「不對啊,都上藥了,怎麼還會腫?」
兩個人面面相覷,突然一陣無言。
屋裡的燈燭有些暗了,宮女又點燃兩個燭台端來,看到皇帝的臉后驚呼一聲:「皇上,您這是怎麼了?!」
屋裡因為增加了兩個燭台,突然就亮了許多,季聽看著皇帝腫得更大的頭,頓時也驚訝了:「怎麼會這樣?難道你對這葯過敏?!」
「……先別猜了母后,還是叫太醫吧。」皇帝一陣無力。
季聽趕緊讓宮女去找人,一陣兵荒馬亂之後,太醫將皇帝臉上的葯全部卸下,又給他敷了一層自己帶來的葯,皇帝這才覺得沒那麼疼了。
季聽站在一旁,等太醫上閑下來后,立刻將瓷瓶交給他:「哀家這葯分明是最好的,為何皇上會有如此反應?」
太醫接過來聞了一下,沉默片刻后詢問:「敢問太後娘娘,此葯是何時製成的?」
皇帝立刻看向她。季聽想了想:「何時製成倒是不知道,不過是十年前得來的,應該製成至少十年了吧。」
太醫:「……」
皇帝:「……」
季聽溫和的看著他們:「有什麼問題嗎?」
「……母后,您拿十年前的葯給我用?」皇帝一臉無語。
季聽蹙眉:「皇上,非只有你我相處的時候,你要自稱為『朕』。」
皇帝:「……」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嗎?!
太醫頭大的給季聽解釋,季聽瞬間就明白他們為什麼無語了,合著是因為她這葯過期了。對此,季聽也是哭笑不得:「抱歉,我沒想過這些。」
總覺得古代世界跟『過期』這倆字不挨邊,因此也就沒在意過,沒想到今日鬧了如此烏龍。
因為這件事,鳳棲宮直到子時才安靜下來,皇帝走的時候是被抬走的,他一走申屠川便來了。
季聽看到突然出現在自己屋裡的申屠川,頓時眼睛一亮:「你何時來的?」
「皇上走後不久,」申屠川說完,不經意的看她一眼,「聽說你給皇上用了過期的葯?」
季聽哭笑不得:「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做得很對,這個獎勵給你,」申屠川說著,從懷掏出一個新鮮的果子,放在了她的心裡,「比起當初直接收下他的人,你果然是長大了,也懂事了。」
季聽沉默一瞬,果斷收回了之前的話,笑眯眯的看著他道:「主要還是你教得好。」
申屠川滿意的將人抱進懷裡,許久都沒有說話。
季聽靜了片刻,突然笑了一聲:「你在高興?」
「嗯,很高興,」申屠川沒有否認,「只是也十分遺憾,若是能直接與皇上說清楚,我們這十年也不用每日辛苦了。」
「說得也是,都怪皇上。」季聽附和。
申屠川聲音沉了下來:「一想到這件事,我就想再去揍他一頓。」
想到皇帝離開鳳棲宮時腫成豬頭的臉,季聽想想還是決定替他說句話:「也沒什麼遺憾的,就當是多一種體驗了,再說偷偷摸摸也挺好的,能一直保持新鮮感,不會對彼此厭煩,所以……」
「所以什麼?」申屠川眯起眼睛,「若是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你還要對我沒了新鮮感不成?」
季聽眨了一下眼睛,不知道她是怎麼為了幫皇帝推脫,結果把自己給繞進去的,她想了想后乾巴巴道:「那倒也不是,我只是舉個例子,你也不必介意。」
「前幾日某人剛嫌棄我老,如今又突然舉這樣一個例子,由不得我不介意。」申屠川冷笑一聲。
季聽訕笑:「那你能怎麼辦?還要將我打一頓嗎?」
「倒也可以。」申屠川說完,直接把人打橫抱起,朝著裡間大步走去。
這一晚他留在了鳳棲宮,一直到天快亮才睡去。季聽在他懷裡睡著,不多會兒突然驚醒:「你趕緊走,不要讓皇上的人發現了……」
「無事,以後都不必再躲了。」申屠川被驚醒后也不煩,將人重新抱緊后輕聲安慰。
季聽意識還未清醒,聽到他的聲音后便放鬆了下來,很快再次睡去。這一次直接睡到了晌午時分才醒來,她睜開眼睛后,看著身側空無一人的位置,眼神有些恍惚,有種昨日並不真實的感覺。
正當她發獃時,身著綉金線黑衫的申屠川走了進來,上前在她唇邊印下一吻之後,捧著她的臉低聲道:「早膳沒吃,可是餓了?」
季聽定定的看了他許久,突然忍不住笑了一聲:「原來不是夢啊。」
「什麼?」
季聽笑而不語,申屠川盯著她看了片刻,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把人拉了起來:「不是夢,你我確實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嗯!」
這日起,季聽便開始收拾自己的家當,收拾了幾日後看著堆成小山的箱子,才驚覺原來自己在宮裡這十年,原來已經存了這麼多東西。東西太多,實在不好帶,她只能儘可能的縮減,可每一樣都捨不得丟棄,皇帝最後只好又派了些人馬給她,專門幫她帶東西。
當初是為了躲避皇帝耳目,所以選隱居的地方時,總是往小山村裡找,如今皇帝已經答應放他們離開,申屠川便不願再委屈季聽,於是在養人的南方挑了一個大宅子,先一步將她的父母接了過去,等到皇帝的人馬將季聽的家當送到,他們兩個也要正式離開了。
離別那天晚上,皇帝的傷已經好了大半,一張臉又恢復了英俊的容貌,坐在季聽和申屠川間,眼眶紅紅的沒有半點帝王的威嚴。
季聽無奈安慰:「你如今也有皇后妃子了,怎麼就那麼捨不得我們呢?」
「那又如何一樣,我與她們先是君臣再是夫妻,哪像同您和川叔,本就是親人。」皇帝反駁。
季聽掏出錦帕擦了擦他額角的汗,笑了一聲道:「終有一日你也會遇到真正喜歡的人,她會將你當做家人,對你好一輩子。」
「算了吧,我才不信。」皇帝苦悶的搖了搖頭。
季聽也沒有再多言,又陪他坐了會兒后,便同申屠川一起離開了,兩個人剛出宮門,鳳棲宮便起了一場大火,接著就傳來了喪鐘的聲響。
彼時季聽和申屠川走在宮外,聽到聲響后滿臉奇妙:「我也是沒想到,竟然有一天能聽到自己的死訊。」
「真是不吉利。」申屠川沉下臉。
季聽笑了:「死遁是你和皇上一起想的辦法,怎麼這會兒又突然不高興了?」
「那又如何,總之是不吉利的。」申屠川抿唇。
季聽聳聳肩,對他的反覆無常早已習慣。兩個人無言的走了一會兒,申屠川突然開口道:「民間習俗,若是有什麼不吉利的事,只需發個紅包便能沖沖喜。」
季聽『哦』了一聲:「那你給我發個紅包?」
「我身上沒有紅紙。」申屠川淡淡道。
季聽挽著他的胳膊往前走:「沒關係,給銀票就行,反正紅包的意義也不在於包,而是在裡面的東西。」
「也沒有銀票,」申屠川頓了一下,「若你想要,這裡倒有一塊碎銀子。」
「那就碎銀子吧。」季聽隨口接了一句,接著就意識到了什麼,她剛抬起頭,一塊穿著紅繩的碎銀子就出現在她眼前。
她定定的看著已有十年未見的碎銀,一時間連呼吸都輕了。
「要嗎?」申屠川耳根發紅。
半晌,季聽揚起唇角:「要,你給的我都要。」
申屠川沒有說話,但眼卻盛滿了笑意,他抬把銀子戴在她脖子上,又牽著她的道:「走吧。」
「好。」
月光落在兩人肩膀上,照亮了前方的路。
「你方才對皇上說,他會遇到待他如家人的人,是真的嗎?」
「嗯,他也會非常喜歡對方,」季聽想到原相當甜蜜的男女主,眼神溫柔得幾乎要化不開,「就像我與你一樣,命註定,毫無抵抗之力。」
「聽起來還不錯。」申屠川捏緊了她的。
季聽在他唇上印下一吻,二人一起坐進了前往新生活的馬車。
解決了皇帝,下一個解決的就是父母了,或許是恢復了記憶的原因,季聽對此事並不緊張,反倒是申屠川,緊張得夜裡都睡不好,飯也吃不下,眼看著瘦了許多。
「你怎麼這麼緊張?」季聽對此很是無語。
申屠川幽幽看了她一眼:「不行嗎?」
「……可以是可以,但我覺得沒必要。」季聽有些無奈。
申屠川嘆息一聲,留下一句『你不懂』,便抽空去商鋪給她爹媽選禮物了。等倆人到了目的地時,馬車上已經塞滿了他要送的東西,然而臨到要進門時,他突然不肯進去了。
「你自己回去吧,我想了想,還是不去了。」申屠川綳著臉道。
季聽:「……你在這裡只買了一個宅子吧?你不回去打算去哪?」
「我先找個客棧住下。」
「別說那些沒用的,走吧。」季聽說完怕他跑了,立刻牽緊了他的,半逼迫似的帶他進了家門。
倆人一進去便撞上了出來迎接的季家父母,八目相對時同時一愣。季聽最先反應過來,落落大方的把申屠川推到二老面前:「爹,娘,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的夫婿,申屠川。」
季尚書輕哼一聲別開臉,倒是季夫人訕笑一聲:「你們兩個累了吧,趕緊進屋歇歇吧,我叫廚子給你們做些好吃的。」
「謝謝娘。」季聽說完點了點申屠川的心。
申屠川立刻跟著道:「謝謝娘。」說完他臉色一變,眼的擔憂幾乎要抑制不住。
……他怎麼能這麼蠢,竟然在季夫人沒承認他們關係時,便直接開口叫娘,這與強買強賣有何區別?
正當他緊張的想要找補時,季尚書又是一聲冷哼,季聽怕他們吵起來,忙道:「爹您別介意,他就是太緊張了,沒別的意思。」
「沒別的意思?我看他就是有別的意思!」季尚書生氣的看著自己寶貝女兒,不等她開口就說了一句:「他若不是對我有意見,又怎麼只拜見你娘,卻把我這個爹視若無睹呢?!」
季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忙推了申屠川一下,一向精明的申屠川難得遲鈍,愣了好一會兒才不自信的開口:「爹?」
「這還差不多!」季尚書勉強滿意,隨後似乎又覺得面子上掛不住,一臉不耐煩的開口,「行了行了,你們歇歇吧,我跟你們娘去廚房看看,叫廚子快些做飯。」
「好的爹。」季聽輕鬆的笑了,再看申屠川,亦是放下一塊大石的感覺。
等這倆人進屋后,季夫人斥了季尚書一句:「這麼凶做什麼,看把倆孩子嚇的!」
「……我看到申屠川那反應就來氣還不行么,好像我會吃了他一樣,也不想想,他對我季家有恩,又照拂聽兒這麼多年,我怎麼可能去拆散他們。」季尚書嘀咕一句,本來還想接著替自己辯解,但看到季夫人威脅的目光后,最後還是慫了。
等再見申屠川時,他果然態度好了不少,申屠川頗有一種受寵若驚的感覺,態度也愈發和煦,兩人詭異的相處和諧。
一家人聚齊了,日子總算溫馨順遂的過下去了,除了偶爾回京都看皇帝,季聽和申屠川很少離開父母,一直守著他們身邊。
一天天一年年,日子就這麼過了下去,申屠川的胎記色澤也越來越淺,直到某一天早上,只剩下一個淺淺的輪廓。
申屠川盯著胎記,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季聽醒來才匆匆蓋上。季聽迷糊的鑽進他懷裡:「怎麼起這麼早?」
「想起來給你做早膳,你想吃什麼?」申屠川溫柔詢問。
季聽頓了一下,來了點精神:「你親做嗎?上次你煮的麥仁粥不錯,再給我煎個雞蛋吧。」
「好,你再睡會兒,我做好了叫你。」申屠川說著,給她掖了一下被子。
季聽很快就睡了過去,等到再醒來時,申屠川已經將早膳做好了,正擺在屋裡的桌子上。
她起身簡單洗漱一番,便到桌前坐下了:「今日不跟爹娘一起用膳嗎?」
「我做好后見你沒醒,便沒叫醒你,我們已經吃過了,這些是給你留出來的。」申屠川說著,給她拿了雙筷子。
季聽笑著接了過來,一邊吃一邊與他聊天:「前幾日爹去了廟會,在那裡被騙了一兩銀子,娘聽說后可生氣了,這事你知道嗎?」
「知道。」
「咦?」季聽驚奇的看著他,「娘跟我說這是醜事,叫我不要告訴你的,你怎麼會知道?」
「娘找我訴苦了,我自是知道的,」申屠川說完頓了一下,「既然娘不讓你說,你為何要告訴我?」
「……反正你嘴巴嚴,不會出賣我,所以說一句也沒什麼吧,倒是娘,她不讓我跟你說,怎麼又自己說了?」季聽嘖了一聲。
申屠川笑笑:「一家人之間,哪能存得住秘密。」
「也是。」季聽頓時不糾結了。
申屠川靜靜的看著她大快朵頤,片刻之後突然道:「我記得你先前說過,這一世結束之後,你我便能在一起了,不管幸福或是痛苦,都不會再被印記限制,此話可是當真?」
「自然是真的,」季聽頭也不抬的說,說完停頓片刻,蹙眉看向他,「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申屠川靜靜的看著她的眼睛,許久之後才澀然開口:「我的印記,只剩下最後一點輪廓了。」
「啊,那不是很好?」季聽高興了。
申屠川抿唇:「很……好嗎?」
季聽頓的一下,終於意識到他在不安,想了想握住了他的:「你現在沒有全部的記憶,所以不清楚,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真的很好。」
雖然每次到任務的最後關頭,都是他最幸福的時候,可這些世界到底不是真的,無論如何,他們還是要回歸現實,哪怕現實可能沒那麼好,那也是他們的歸屬,是他們終將落腳的地方。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的眼睛,許久之後唇角總算揚起:「好,我相信你。」
「嗯,不必多想,我永遠不會害你。」季聽認真承諾。
申屠川:「我們會在下一世相守一輩子嗎?」
「會的。」季聽認真的點頭。
申屠川心的不安散了大半,這日起果然沒有再糾結此事,就算偶爾想起,也時刻牢記季聽所說的『順其自然』。他不再擔心,也不會再在夢驚醒,印記也因此愈發淺淡,最後連僅有的輪廓都要消失了。
這日他一大早便醒了,睜開眼睛后就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看著眼前季聽沉睡的容顏,許久之後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季聽含糊的說了一句什麼,他沒聽清,便湊了過去:「你說什麼?」
「我愛你啊……」
季聽又重複一遍,雖然還是含混,但申屠川這才卻聽明白了,唇角突然就揚了起來。只一剎那,他的瞳孔變了幾變,照進屋裡的陽光也靜止了。
季聽若有所覺的睜開眼,猝不及防對上一雙冷淡的眸子。她怔愣的看著他,下意識的問了一句:「你恢復記憶了?」
「我們要回去了。」申屠川捏著她的下巴道。
季聽看著擁有全部記憶的他,只覺得熟悉又陌生,半晌才開口問:「我還不知你住在哪裡……」
話音剛落,眼前的人便被黑暗緩緩吞噬,她終於急了:「我該去哪找你?!」
「我會找到你……」申屠川只說完這一句,便徹底消失了。
我會找到你,就像你每次都能找到我一樣,準確的找到你。
第十一卷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