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申屠川說完身體晃了一下,接著朝季聽砸了過來,季聽忙抱住他,卻因為撐不住他的體重,直接被砸到了地上。
「小川!」季聽低呼一聲,顧不上被砸得哪哪都疼的自己,急忙檢查他的狀態,確定他只是昏倒后才鬆了口氣,接著犯起了難。
他全身是傷,季聽不敢輕易扶他,生怕再傷到他哪裡,加上他剛才化成獸型,遮身的獸皮已經撐得爛成了幾節,這裡離家中還有一段距離,她就算能拖得動,也不能讓他就這麼回去吧。
為難之際,目光落在了那幾個架著小五準備走的獸人身上,她眼神當即一涼:「把獸皮給我一件,還有,過來兩個人幫我把小川抬回去。」
「憑什麼?!」夥伴受傷,其他獸人對季聽的態度十分惡劣。
季聽冷笑一聲:「不憑什麼,我一個人弄不動,如果你們不幫我,他可能會死在這裡,到時候你們覺得責任算誰的?」
獸人世界,同族相鬥可以,但一旦出了命案,那就事態嚴重了,否則原文中男配也不會在殺了小五之後,就被男主代表全族處決。
果然,季聽這麼一說,其他人頓時有些慌,面面相覷後派出兩個人,就要扶著申屠川走。
「把獸皮給他一件。」季聽皺眉。
來幫忙的獸人當即眉頭一豎:「你不要太過分!」
「如果你們不先來招惹,事情又怎麼會到現在這一步?也不知道過分的是誰。」季聽漠然盯著他們,「如果不給獸皮,就不用幫忙了,讓他死在這裡好了,反正到時候你們都得陪葬,我們不虧。」
獸人們沒想到季聽心會這麼狠,糾結半晌后一個身上裹得最嚴實的獸人,憋悶的把上衣丟給了她。這個獸人有兩米多高,加上衣裳比較長,他的上衣剛好能把申屠川的身體擋住大半。
季聽幫申屠川穿上后,便往旁邊讓了讓,叫那兩個獸人扛著,自己在後面扶著申屠川的後背,幾個人一起把他弄回了家中。
一把人扶到床上,那兩個獸人便厭惡的甩甩手,頭也不回的走了。季聽也顧不上修理他們,取了清水就開始幫申屠川擦拭身上的血。
他身上幾乎沒有一處好的地方,不是被青紫佔據,就是各種猙獰的傷口,有幾處撕咬的傷口太深,此刻還在緩慢的往外流血。季聽越看越覺得心驚,強忍住淚意幫他清洗。
清水漸漸染了紅色,她將水倒出去,又重新取了水繼續擦拭,不知過了多久,才算把他傷口上的灰塵污漬都清乾淨。在這個過程中,申屠川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還有鼻息,季聽真的以為他怎麼了。
清洗完傷口,就開始往上塗草藥,昨天的葯並沒有用完,所以季聽直接取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幫他塗抹。似乎葯中有刺激傷口的東西,申屠川悶哼一聲,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季聽急忙在他耳邊安撫:「你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申屠川似乎能聽到,指尖動了一下后就沒有再出聲了。季聽緊張的心終於微微放鬆,凝眉繼續幫他塗藥,等把葯全部塗完時,他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小綠人』。沒辦法,葯是綠色的,他從額頭到腳趾,沒有一處不受傷,她也只能像做全身面膜一樣,除了眼鼻唇都給糊上了。
做完這一切,季聽已經累得直不起腰了,原先那些悲傷也消散了不少,她捶著後背坐在床邊,盯著床上的小綠人發獃,想到他剛才喂自己嘗果子時的模樣,心臟狠狠跳動一下。
雖然嚴格說起來,她對他已經有種老夫老妻的感覺了,可當他渾身是傷一腔孤勇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她還是彷彿如第一次動心一般,整個人都好像在雲端上漂浮著。
「真是敗給你了……」季聽嘆息一聲,溫柔的聲音里滿是無奈,卻也飽含愛意。
申屠川的眉頭漸漸舒展,似乎做了什麼美夢,半晌唇角微微揚起,可惜季聽無法透過厚厚的草藥,看到他愉悅的唇角。
季聽靜靜的守在申屠川身邊許久,一直到天色漸晚,肚子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她才反應過來該吃飯了。像申屠川經常做的那樣,她到牆角里找到已經變小不少的烤肉,學著他的樣子用石片一點一點的切。
平時看申屠川切起來挺容易,可真到她了,卻變得十分艱難,石片在她手裡笨得像個木頭,鋸了半天才鋸出一點肉沫。她皺著眉頭把頭髮甩到後面,不斷變換方式切肉,終於找到了比較省力的方式,可惜鋸出來依然是肉沫。
沒有了申屠川,她在原始社會連吃現成的都困難。季聽看著眼前一堆肉沫,突然一陣喪氣。
正當她沮喪時,申屠川悶哼一聲,似乎快要醒來。季聽這才想起,他起來后也是要吃東西的,然而他此刻受著傷,顯然不適合吃烤肉,而是該找些湯水之類好消化的吃。
可現在條件非常有限,可以說除了烤肉涼水什麼都沒有,不太可能做出一頓湯水給他喝,季聽再次犯起愁來,正在思索時目光掃過平時打水的竹筒,她頓了一下,又看了眼自己鋸出的肉沫,突然有了主意。
季聽的眉頭不皺了,心情似乎也好了起來,用大樹葉包著她的肉沫,拿了竹筒就出去了。她打算把肉沫和水混在一起,再加點鹽巴用竹筒燉一下,這樣也算一碗簡單的肉粥了。
這麼想著,她便拿著東西到了屋外,怕打擾到申屠川,還特意選在離住處十米多遠的地方,然後開始學申屠川平時的樣子鑽木取火。
接下來的半個小時,她身體力行的證明了什麼叫『理論很強大,奈何人太菜』,鑽木取火搞得手累的都抬不起來了,稻草上卻只是多了一點發黑的痕迹,半點沒有要被點燃的意思。
……現在怎麼辦,總不能把小綠人叫起來生火吧?季聽再次開始沮喪。
正當她對著材料發獃時,一個女獸人帶著兩個小獸人氣勢洶洶的朝這邊來了,遠遠看到季聽就怒喝一聲:「賤女人!你沒跑就好,老娘找你算賬來了!」
季聽頓了一下,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將近一米九的女獸人,頓了一下后急忙站起來擋在她的東西前,生怕這人把她東西給毀了。
「申屠川呢?!把他給老娘叫出來,老娘今天非要撕了你們倆!」女獸人面目猙獰的叫罵。
季聽看著她和小五五分像的臉,便知道她是誰了,眼神當即冷了下來:「我還沒去找你算賬,你就先來找我了?」
「我當然要來找你,我問問你,我家小五怎麼著你們了?你們怎麼能狠心把他打成那個樣子?!」似乎想到了兒子的慘狀,女獸人眼眶紅了起來,「今天這事你們要不給我個交代,我把你們家給砸了!」
季聽見這女人一副潑婦樣,知道今天是不會善了了,沉思一秒後學著她掐起腰,也怒氣沖沖的還嘴:「我還想問你呢,我家小川怎麼著你兒子了?非要攔住我們要我們辛辛苦苦摘的果子,不給就要打我們小川,他是族長啊還是長輩啊?憑什麼這麼侮辱我們?!」
惡人還需惡人磨,對付這種女人光講道理是不夠的,還必須裝出一副比她還凶的樣子才行。
「他要你們點果子怎麼了?他跟申屠川從小玩到大,要點果子怎麼了?!就算你們不想給,也不用把他打成那樣吧?」女獸人沒想到這個純人看起來又矮又弱,竟然還敢這麼對自己呲牙,愣了一下后才想起反擊。
「玩?」季聽這回是真氣笑了,「你管他帶著朋友成天欺負我家小川叫『玩』?!」
「對啊!就是玩怎麼了?你一個剛來的懂個屁!」女獸人瞪眼。
季聽冷笑:「我是不懂你怎麼定義『玩』的,但我知道每次你兒子跟我家小川玩過之後,我家小川就一身傷。」
「小孩子家玩鬧不就是這樣?!」女獸人不由得順著她的話說。
季聽撩起眼皮掃她一眼:「是啊,小孩子玩鬧不就這樣,受點傷也是正常的,所以我家小川受傷之後,也該你兒子了。」
「你!」
女獸人被噎得有些說不出話,她帶著的兩個明顯沒成年的小獸人見狀,其中一個立刻摩拳擦掌:「媽媽,跟她廢什麼話,今天一定要給他們點教訓,替我哥報仇!」
「對媽媽,她是純人怎麼了?我還沒有成年呢,我就算打了她,族長也不會把我驅逐出部落!」另一個小獸人幫腔。
……果然,不管是現代社會還是原始社會,小混蛋永遠比正常小朋友懂未成年保護法,也更知道該如何利用規則。季聽眼神陰鬱的掃了小獸人一眼,心底滿是對他們的輕蔑。
女獸人見季聽不說話了,便以為她怕了,於是得意的看著她道:「剛才不還挺能說的嗎?怎麼不說了?」
「說什麼?說讓你們盡情欺負我、就像小五這麼多年來對小川的那樣?」季聽眼底滿是嘲諷,「你們可以試試,看欺負完我之後,等小川好了,他會不會拿把刀去捅了你們全家?」
惡人還需惡人磨,像他們這種全家素質低下又蠻橫的,必須比他們更惡毒更兇狠,他們才會怕到以後都不敢招惹她和小川。
來到這個世界以後,她似乎總用這種禍及家人的方式來威脅這些頭腦簡單的獸人,對於這點她也很無奈。沒辦法,申屠川雖然已經很強壯了,可在這裡身體素質卻並不突出,她就更別說了,在這裡跟個廢物沒什麼區別,體力上完全沒有贏的可能性。
雖然方法是卑鄙了點,但確實十分好用,再說她也只是說說而已,不像眼前這些人,嘴上沒有什麼狠毒的話,做的事卻一件比一件惡毒。
果然,女獸人聽到季聽的話,當即惱火的掐住了她的脖子,一把舉了起來:「你要是敢動我家孩子,我就殺了你!」
季聽臉瞬間漲得通紅,眼底多了許多紅血絲,突然的窒息帶給她極大的痛苦,但她還是艱難的開了口:「那你現在快點動手,記得把屋裡那個也殺了,這樣我們死了,你也就不擔心有人威脅你了……對了……可惜我們死了,你也會被部落處死,你的孩子就會沒有母親,你男人也沒有老婆了,哈……」
說到最後,季聽竟是笑了出來。
女獸人猛然鬆手,她立刻跌在了地上,撐著地面猛烈地咳嗽。女獸人看著地上小小一隻的季聽,半晌說了一句:「你真是個瘋子……」
「……所以回家以後,好好教育你這幾個孩子,不要再來招惹瘋子,否則我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季聽眼眶裡滿是淚水,鼻尖也紅彤彤的,看起來好不可憐,可當她看向女獸人時,眼神卻只會讓對方遍體生寒。
旁邊的小獸人還沒看清形勢,見自己母親放下了這女人,當即表示:「媽媽,要教訓她嗎?」
「閉嘴!」女獸人突然訓斥。
這還是小獸人從出生到現在第一次被罵,愣了一下后眼眶突然紅了,哭著就往家裡跑去,另一個小獸人忙跟了過去,只留下女獸人一個站在季聽面前。
看吧,有些人不是不會教孩子,只是當他們的利益沒有受到威脅時,他們就懶得管教,等事情真臨到頭上,便突然有了要管教孩子的意識。季聽眼底的嘲諷濃得化不開,女獸人被她看得渾身不自在,冷哼一聲後轉身就走。
「站住!」季聽喝道。
女獸人一僵,接著強裝不耐煩的回過頭,以掩飾她內心深處的懼意:「幹什麼?!」
「幫我把火生了再走,」季聽理直氣壯的要求,「我要給我家小川做東西吃,如果他今天沒有及時吃上飯,你給我等著!」
女獸人:「……」
兩相對峙許久,久到風都不耐煩吹了、星星也躲到了雲后,女獸人這才一臉憋悶的幫她鑽木取火,結果剛把火生好,季聽就要求她幫忙把竹筒固定,然後就是倒水倒肉沫加鹽巴,整個過程季聽都只動嘴,事情全讓女獸人做了。
粥開始煮起后,女獸人黑著臉問:「我可以走了吧?」
「還不行,竹筒太燙了,你得幫我端進屋裡。」季聽盯著還未沸騰的水道。
女獸人:「……」
最後等把粥送進屋裡時,女獸人的臉色已經不能簡單用『黑』這個字形容了,她放下肉粥扭頭就走,像是一輩子都不想再過來。
季聽也巴不得她從此對他們家留下陰影,然後一輩子都別再來找麻煩了,因此在她走後,乾脆利落的把門關上了。
「唔……」床上的小綠人突然傳出虛弱的聲音。
季聽忙走過去,看到他睜開的眼睛后滿是欣喜:「你醒啦?渴不渴?我喂你點水吧?」
「剛才是誰來了?」申屠川眼睛半闔,嘴巴一動就不小心吃到了苦澀的草藥。
季聽笑笑:「小五的母親。」
「她找你麻煩了?」申屠川一聽是她,眼神當即暗了下來。
季聽安撫他:「沒有,她本來是想找我麻煩的,但我多講道理啊,她被我說服之後就放棄找麻煩了。」
「怎麼可能?」小五的母親在部落里潑辣得人盡皆知,他不信季聽三言兩語就能把人轟走。
季聽無辜臉:「真的啊,她還幫我生火了呢,剛才進來也是因為我怕燙,拿不了熱東西,所以她幫忙把竹筒端進來了。」
「……她還會幫你忙?」申屠川深刻懷疑,來的根本不是小五母親。
季聽失笑:「當然了,我說的都是實話,否則她也不會這麼快離開不是?」
說完她便詳細描述了一下小五母親的體貌特徵,申屠川聽完確定她沒有認錯人,於是更加驚訝了:「竟然真的是她?!」
「都說了我沒騙你了。」季聽好笑道。
見葯汁流到了他的唇上,季聽怕他被苦到,於是幫他把唇角上的草藥擦掉了點,然後拿來水用手指一點一點的蘸在他的唇上。發乾的唇被涼水浸濕,申屠川頓時好了許多,他定定的看著季聽,感受她光滑柔軟的指尖在唇上的碰觸。
大腦漸漸恢復活躍,他的腦海里瞬間浮現昏倒前最後一個畫面,頓時所有的血液彷彿都衝到了臉上,一張臉熱得不正常。申屠川想也知道自己的臉現在紅成什麼樣,不由得暗暗慶幸有草藥糊著,她不會輕易看到。
他當時發生了什麼?否則為什麼看著眼眶紅得可憐兮兮的她,第一件事竟然是把她手裡捏爛的果子吃掉。對,肯定是果子的問題,那麼大那麼甜,他不想浪費是一,加上剛打完架急需補充體力,所以才全部吃掉的,至於為什麼親她……一定是因為果子有毒,有讓獸人吃了就想親親純人的毒。
「小川……小川!」季聽的聲音大了些。
申屠川一抖,耳朵瞬間飛了起來:「怎麼了?」
「我都叫你幾遍了,你走什麼神啊,」季聽說著看向他的耳朵,忍不住皺起眉頭。「剛才想什麼呢?」
「沒、沒什麼……你叫我做什麼?」申屠川強行轉移話題。
季聽果然不再糾結他想了什麼的事了,把外面一層燒得焦黑的竹筒端了過來:「我給你煮了些湯,你要不要喝一點?」
「湯?」申屠川疑惑的看向她手裡的竹筒。
季聽點了點頭:「我剛才已經嘗過了,不難喝的。」申屠川在烤肉的時候放了很多天然的佐料,肉本身的味道就很豐富,所以加了水之後再煮,也不顯單薄。
申屠川雖然不懂她到底幹了啥,但也隱約明白是給自己做了東西吃,心情頓時有些奇妙。
這還是姨母走後,第一次有人為他做飯,他決定不管東西有多奇怪多難吃,他也會忍著吃下去。
這麼想著,他輕輕點了點頭,季聽一看立刻笑了,然而該怎麼喂他,卻是有些犯難。他現在滿身的傷口,動一下就會疼得厲害,搞不好還要崩裂流血,所以只能就這麼躺著,而這裡又沒有勺子,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喂他了。
季聽又一次意識到器皿的重要性,決定明天開始要想辦法做些可以盛東西的工具來。
然而那都是明天要做的事,今天該怎麼喂他,還得立刻想到辦法才行。
申屠川見她遲遲不動,忍不住問一句:「怎麼還不喂我?」
「是這樣的,湯里大部分都是水,需要有個東西舀起來,才能喂到你嘴裡,」季聽為難的看著他,「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喂。」
申屠川皺眉:「這麼麻煩嗎?我起來喝就行。」
說完他就要撐著起來,結果剛一抬頭身上就到處開始疼,他又躺了回去,半晌都沒緩過來。季聽被他的突然行動嚇了一跳,急忙斥責:「你沒事亂動什麼啊!」
「我要吃飯。」申屠川每次看到她真正的發火,氣勢上就控制不住的矮一截。
季聽蹙眉盯著他,直到他再也不敢動了,才輕哼一聲:「我現在正在幫你想辦法。」
「哦。」申屠川知道自己剛才做錯了,就不敢大聲說話,乖乖的應了一聲。
季聽的注意力沒在他身上,盯著肉湯許久后突然有了主意,於是慢條斯理的掃了他一眼:「我想到該怎麼喂你了,你不要亂動,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嗯。」聽她的語氣,總覺得不是什麼好辦法,但他現在跟個廢人一樣躺著,暫時不敢違背她的意願。
他剛應完聲,就看到季聽喝了一口竹筒里的東西,當即忍不住問那不是他的嗎?結果話還沒問出來,她就突然俯身下來。
唇被堵住了的時候,申屠川眼睛猛地睜大,身體頓時緊繃起來,但肌肉緊繃的瞬間帶來巨大的疼痛,他又急忙放鬆。自己跟自己較勁的功夫,熱乎乎的肉湯便已經順著喉嚨滑了下去,味道竟然罕見的不錯。
熱乎乎的肉湯一路暖到胃裡,申屠川只覺得渾身都順暢了,他嘗出了湯里的肉是自己做的烤肉,同時驚訝於烤肉的味道竟然能這麼好。至於短暫接觸帶來的心跳加速臉上發熱什麼的,都被他刻意忽視了。
「你的嘴真苦。」季聽喂完直起身,毫不掩飾自己的嫌棄。
申屠川原本強行按捺的害羞噌的一下都出來了,結巴半天羞惱道:「不想喂算了!我自己吃!」
說完作勢又要起來,季聽急忙安撫:「雖然嘗著苦,可我心裡甜呀,我可是好不容易親到了部落里最英俊的獸人了。」
「……凈說鬼話。」申屠川嘟囔一句,他有多醜自己心裡最清楚,偏偏季聽每次都誇得認真,時間長了他都快當真了。
季聽真摯的看著他:「我說的是人話,你怎麼老是不信我?」
「……快點喂我,餓死了。」申屠川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都快把草藥烤乾了。
季聽笑笑,端起竹筒又喝了一口。
安靜的房間里,兩個人誰也沒有說話,一個人喂一個人吃,很快就把一竹筒的肉湯都喝完了。申屠川有些意猶未盡:「還有嗎?」
「沒了,就這麼多,沒吃飽也忍著點吧,你今天還是少吃點好。」季聽幫他擦了擦嘴,又在上面敷了一層草藥。
做完這一切,她便往牆角的稻草堆去了,申屠川眼皮跳了一下,急忙問:「你幹什麼去?」
「今天你睡床,我睡這裡就好。」季聽說著,直接躺在了稻草上。
申屠川皺眉:「不行,我們換換。」
不等他動彈,季聽涼涼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要是敢亂動,我就把你的耳朵擰個圈。」
申屠川耳朵抖了一下,立刻不敢動了,沉默許久后提出折中的建議:「要不你來睡我旁邊?」
「不行,我怕會碰到你傷口,」季聽想也不想的拒絕,「行了,你平時不也睡這裡么,我看還好好的,我睡幾天應該也沒問題。」
「那不一樣。」申屠川的唇抿了起來。
季聽頓了一下,有些好笑的問:「有什麼不一樣的?」
申屠川不說話了,但心裡堅持這是不一樣的。稻草堆他可以睡,但季聽不該睡在那裡,她那樣嬌貴的人,就該睡在床上。
但這些話他心裡能想得明白,真要說的話,卻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了,等把語言組織好時,耳朵也聽到了季聽沉睡的聲響。
申屠川沉默許久,最終還是沒捨得叫醒她,自己睜著眼很久,最後也跟著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是直接痛醒的,睜開眼睛就看到季聽在自己身邊坐著,手上還沾滿了綠色的草藥。
「醒啦?你等一下,我把你身上的葯換了,可能會有點疼,先忍忍。」季聽說著,又開始認真幫他清理。
申屠川老老實實的躺著,躺了半天后才意識到不對,頓時一臉驚恐的看向她:「我昨天晚上是不是沒穿衣服?」
「你不僅昨天沒穿,現在也沒穿。」季聽認真回答。
申屠川臉刷的一下通紅,忍著疼痛飛快的拉過一張獸皮,蓋在了身上的關鍵處,這才咬著牙問:「為什麼不早說?!」
「你不知道嗎?」季聽古怪的看他一眼。
申屠川一愣,這才想起自己昨天全身都敷了草藥,所以身上一直有厚重感,也就並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是果的,直到此刻她開始幫自己把草藥清理掉,才算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行啦,被看兩眼又不會掉塊肉,」季聽淡定的掃他一眼,「還有,想要什麼就跟我說,別動不動自己去拿,不疼嗎?」
申屠川頓了一下,這才開始感覺到疼,不由得輕哼一聲:「你如果不說我都忘了。」
「胡鬧,疼痛怎麼可能忘的了呢。」季聽撇了撇嘴,再次把他身上的獸皮掀掉。
申屠川頭皮發麻:「你幹什麼?!」
「幫你繼續清理啊,」季聽理所當然的說完,看到他的臉紅彤彤的,忍不住笑了一聲,「你現在是病人,不要覺得這樣很丟臉,都是正常的。」
申屠川並沒有覺得受到了安慰,反而很想閉上眼睛,假裝自己是一條死魚。而他也這麼幹了。
季聽沒有管他,清理完仔細檢查了一下傷口,確定沒有崩裂的地方后又重新敷上草藥,最後勉強拿獸皮給他搭在身上,幫忙擋住了關鍵部位。
申屠川這才將眼睛睜開一條小縫,看到季聽還在身邊陪著后,立刻閉上了眼睛,假裝沒有偷偷瞄她。
季聽好笑的捏捏他的耳朵,沒有說什麼逗他的話。
獸人的恢復能力極強,加上季聽照顧得好,申屠川簡直一天一個樣,等他傷口完全結痂時,同樣受了重傷的小五卻連床都還沒下。
「他那天雖然暈倒了,但沒有我傷得重。」申屠川聽了季聽從部落小狼崽口中套的話,一時間有些擔憂,「他是不是故意裝的,就是為了有機會去族長那裡告我一狀?」
「應該不是,我聽小狼崽說,他媽媽為了快點讓他好起來,就天天給他吃肉,別的什麼都不吃,結果傷口一直癒合的不好。」季聽聳聳肩。
申屠川『哦』了一聲,低頭繼續研究瓦罐。
前段時間季聽提出要用泥燒一些器皿,他按照她說的試了幾次,每次都燒不成形狀完好的,這幾天多加研究后,好像比之前強了點,已經有一個大的瓦罐燒製成功了。
「我聽說跟小五玩的那幾個獸人,都被家裡狠狠罵了一頓,以後應該不敢找你麻煩了。」季聽八卦道。那些獸人欺負了申屠川這麼多年,他們的家長從未說過他們一句不是,無非是覺得欺負別人自己吃不了虧,現在看到小五被申屠川打得這麼慘,估計才知道自己孩子也可能會吃虧,所以才抓緊時間教育。
想到那幾個獸人這段時間被家裡盯得門都不怎麼出,季聽就覺得很好笑。
申屠川對這種事完全不感興趣,聽了也沒有多大的反應,季聽覺得無趣,哼了一聲道:「申屠川,你是不是有點太無聊了?」
「我怎麼了?」申屠川抬頭看她一眼。
季聽兩隻手揪住他的兩個耳朵,眯起眼睛威脅:「老是這麼敷衍我,信不信會分分鐘失去我?」
申屠川頓了一下,不悅的把耳朵從她手裡掙脫出來:「你說過不會離開的。」
「是啊,我不會離開,但是會生氣,你沒聽過老婆都是要哄的嗎?」季聽抱臂問。
申屠川臉微微泛紅,眼睛心虛的瞟到一旁,嘴上卻還是將注孤生人設立到底:「胡說什麼,你才不是我老婆!」
「嘿你個白眼狼,你受傷的這些日子,是誰天天衣不解帶的照顧你?是誰每天認真給你煮肉湯?又是誰床都不睡了整天睡在稻草堆里只為你有一個好的養傷環境?」季聽掐腰問。
申屠川的目光落在她盈盈一握的腰上,突然手有些痒痒的,他偷摸摸的想,是不是季聽每次想rua他耳朵的時候,也會有這種反應。
「說話啊,心虛了?」季聽眯起眼睛。
申屠川回神,輕哼一聲道:「是你自己願意照顧的,從頭到尾我都沒說過請你幫忙的話。」
「你……」季聽被他不要臉的精神給氣樂了,半晌看到他不安晃動的耳朵,心想自己跟一人間萌物計較個啥,他萌就夠了。
這麼想著,她也就止住了這個話題,轉身出去洗沾到葯的獸皮了。
申屠川見她扭頭就走,嚇得急忙跟上去:「你幹什麼去?」
「洗獸皮,你跟過來幹嘛?」季聽奇怪的看他一眼。
申屠川嘴巴動了動,心裡開始後悔剛才胡說的那些話,可是又拉不下臉來道歉,只能看著她拿了獸皮去洗,卻沒有再看自己一眼。
……她生氣了吧?真是的,自己沒事說那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啊,明明對她感激得要死,最後卻還要嘴賤惹她傷心,真是像她說的,白眼狼一個。申屠川後悔得快要冒泡了,對一直醉心的器皿事業也不再感興趣,只是焦躁的來回踱步。
季聽很快就將一張獸皮洗乾淨了,回頭看向剛才申屠川一直來回走動的位置,結果那裡一個人都沒有,她頓了一下,又去屋裡找了一遍,還是沒見人。
奇怪了,這個時候他能跑到哪裡去?季聽眉頭皺起,非常想出去找人,但又怕他突然回來看不到自己會著急。
正在糾結時,申屠川自己回來了,他的雙手僵硬的背在身後,臉上泛著一點不自然的紅,整個人都透著一種不自在的感覺。
季聽看到他回來就鬆了口氣,並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你跑到哪裡去了?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我……」申屠川吭哧好久,才綳著臉把兩隻手舉到了她面前,手裡捧著的,是一大把各種顏色的野花。
季聽愣了一下:「幹什麼?」
「哄你……」申屠川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臉紅得快要煮熟了一般,兩隻耳朵飛快的抖動,尾巴也不停的掃來掃去,像是在煩躁,又像是別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