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搬公司和搬家的事一起忙,這段時間哪怕大部分的工作都是申屠川在做,季聽還是暈頭轉向的,一直到萬事塵埃落定,才算徹底鬆了口氣。

  她從大四實習的時候就開始上班,到現在也有個兩年多了,現在猛然間鬆弛下來,感覺出乎意料的好,整個人都精神了。申屠川看在眼裡,便提出要她休息兩個月再來公司上班,她想了想欣然同意了。

  在閑在家的時間裡,季聽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查閱有關被校園霸凌后心理修復的資料,偶爾還會約心理醫生見面,聊一聊這方面的事。

  了解得越多,就越清楚,申屠川果然沒有真正走出被霸凌的陰影,如今的他只能說是不在乎了,而非放下了。季聽跟心理醫生聊了許多,得出的結論是如今的申屠川,只能靠自愈。

  這就麻煩了,如果他能自己走出來的話,那道淺淺的痕迹又怎麼會一直在呢?季聽嘆了聲氣,閑著的時間越多,心裡就越是憂愁。

  一個工作日的早上,季聽皺著眉頭醒來,睜開眼睛的瞬間,對上了申屠川深邃的眼眸,她怔了一下:「你今天不上班嗎?」

  「嗯,不上。」申屠川伸手撫了一下她的頭髮。

  季聽不解:「是公司出什麼問題了嗎?為什麼突然不去了?」

  「想在家裡陪陪你。」申屠川輕笑一聲,把人抱進懷裡。

  季聽更加疑惑,枕著他的胳膊問:「怎麼突然想起在家陪我了,你到底怎麼了,怪叫人不放心的。」反常得簡直不正常。

  申屠川聞言沉默許久,吻了吻她帶著香氣的頭髮,低聲問:「最近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嗯?沒有啊,為什麼會這麼問。」季聽仰臉看向他。

  申屠川垂眸和她對視,半晌抿唇道:「我看到了你這段時間的搜索記錄,你在查有關抑鬱症的事?聽司機說,你之前去看過心理醫生。」

  「……」

  「聽聽,你是生病了嗎?」

  申屠川在說出這句話時,嘴唇輕輕顫了一下,明明在外面是大名鼎鼎的商業奇才,談笑間便左右了巨額項目的發展,可每次在季聽面前,都時不時會變成一個手足無措的孩子,為她每一次的細小變化感到不安。

  季聽看著他眼底的擔憂,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想了想后只好如實回答:「沒有,我是在幫你查那些。」

  「幫我?」申屠川略微驚訝。

  季聽訕笑一聲點了點頭,把她的擔憂隱去胎記那段,盡數告訴了他。申屠川聽完久久沉默,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倒不會生季聽的氣,認為她沒事找事,因為自從兩個人認識,他就有種『季聽說什麼那就是什麼』的認知。

  安靜許久,他斟酌著開口:「過去那些人,我承認曾經讓我非常不愉快,但他們不足以成為我的恐懼。」

  「我知道,你一直在很好的長大,不會讓別人真的影響你什麼。」季聽安慰的握住他的手。

  申屠川反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裡,沉默一瞬后在她手上印下一吻,沒有將自己真正的恐懼說出口。

  他有段時間頻繁做夢,夢裡自己又回到了被惡人欺凌的時候,醒來后每每后怕,卻並非怕那些人帶來的傷害,而是怕那個沒有季聽在身邊的自己。那個自己最終還是成為了惡魔,將所有加害過他的人屠戮,最終自戕於教學樓上,以自己的血給這世界上了一課。

  夢裡有多絕望多黑暗,醒來后的自己就有多介意,所以那段時間他最喜歡的事就是黏著季聽,只有多靠近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真實的活著。

  「聽聽,我好愛你。」申屠川低聲道。

  季聽輕笑一聲,在他臉上親了一下:「我也愛你。」

  「謝謝你沒有生病。」申屠川在聽到她並非生病的那一瞬,心裡是無限感激的。

  季聽低低的應了一聲,半晌開口道:「也謝謝你平安長大,可以和我在一起一輩子。」

  申屠川笑了,掀起被子把兩個人裹在一起:「我們兩個既然這麼感謝對方,哪能只用說的,不如用行動表示吧。」

  ……這一言不合就開車的毛病,到底是什麼時候養成的。

  兩個人在家胡鬧了半日,申屠川還是去上班了,他本來是不想去的,但季聽說要陪他過去,他想到可以試一下新辦公室桌子的舒適度,便欣然答應了。

  「……我怎麼覺得你沒安好心啊?」季聽換好衣服出來,就覺得他眼神怪怪的。

  申屠川一本正經的搖頭:「怎麼會,走吧。」說著,便牽著她的手去開車了,同時心裡還在思考,如果這張桌子不夠舒服,那就把舊辦公地點的挪過來,畢竟苦誰也不能苦聽聽。

  季聽坐上副駕駛后,就聽到他嘴裡嘟囔著什麼,等聽清楚內容后,一臉無語的看著他:「你就不能多想一點健康的事?」

  「運動還不夠健康嗎?我只喜歡運動。」申屠川穿西裝打領帶,眼鏡也換成了相對精英的金絲眼鏡,怎麼看怎麼衣冠禽獸。

  季聽嗤了一聲,拒絕再跟他交流這些,歪在副駕駛上便不說話了,申屠川笑著牽住了她的手,季聽掙了兩下沒掙開,只好哭笑不得的由他去了。

  最後申屠川還是如願試了新桌子,並且在過程中一臉認真的問季聽舒適度,被季聽忍無可忍的拿文件夾拍了才閉上嘴踏實幹活。等到兩個人鬧騰完,外面天已經黑了,公司里的人也走得乾乾淨淨。

  「都怪你,多大的人了,鬧起來還沒個輕重。」季聽一邊抱怨,一邊梳理凌亂的頭髮。

  申屠川坐在椅子上愉悅的看著她,沒有拆穿她明明也很喜歡這件事。等到兩個人把辦公室打掃一遍,已經是夜裡快十點了,兩人手牽著手一起往樓下走,在電梯的門板上看到對方的倒影后,沒忍住笑了起來。

  「真傻……」季聽笑完無言的捂住了臉。

  申屠川攬住她的肩膀,把人帶在懷裡往外走。等快到車庫時,兩個人和一個保安迎面撞上,看到彼此的臉后都同時一愣。

  「李文?」季聽驚訝。

  李文訕訕看他們一眼,不自在的縮著肩膀開口:「好、好久不見啊。」他當初轉學之後,沒多久就爆出他在之前學校偷東西的事,然後就輟學了,之後一直在上班,前幾年更是早早結了婚,現在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

  當初大伯給他介紹這份工作時,他心裡是抗拒的,畢竟給昔日欺負過的同學打工,怎麼想都覺得屈辱,可這份工作比其他地方的保安工資高,也是不爭的事實,他在社會上混了幾年,早就沒有了傲氣的資本,能維持生活便已經很感激了。

  季聽和申屠川對視一眼,見他沒什麼表情,便乾笑著寒暄:「你在這裡上班啊?」

  「嗯,當保安還算清閑,」李文說完,慌忙到控制室把燈打開,車庫兩邊的燈立刻亮了,他的笑裡帶了些討好,「時間不早了,你們趕緊開車回去吧。」

  「……誒,好。」季聽點了點頭,和申屠川一起開車走了。

  車子行駛在回家的路上,車廂內一片沉默,許久之後季聽才感慨:「當年那麼混蛋的一個人,現在竟然也會踏踏實實工作了。」

  「他現在說不定也很混蛋,只是家境不夠殷實父母又老去,沒有了繼續渾的資格而已。」申屠川平靜的開口。他不會告訴季聽,當年自己查到了拍他們照片的人是李文,也不會說自己用同樣的方式,將李文偷過東西的事宣揚到了他後來的學校。

  他會按照季聽期望的方式成長,也願意隨時為她揮起屠刀,只是這些都沒必要告訴她而已。她的目光所及,都該是最乾淨最好的事才行。

  季聽看著前方發了片刻的呆,這才開口說話:「其實這些人的未來大多是註定了的,他們用學習的時間去欺負別人,到檢驗學習成果時要麼輟學要麼去一個不好的學校,再之後渾渾噩噩一生,即便有能改變這種狀態的,也是要在後來花費幾倍的時間精力,才可能有一點變化。」

  「你的意思是,惡人終將有惡報?」申屠川若有所思。

  季聽聳肩:「雖然不是絕對,但也差不多吧,昔日作惡的人會為自己的惡付出代價,沉默的人有朝一日會被沉默淹沒,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終途,通往哪個方向,卻不是他們能做主的。」

  「那我們呢?會前往哪個方向?」申屠川有些好奇。

  季聽嘿嘿一笑:「當然是長命百歲白頭偕老,任他人或檸檬或詆毀,都會一直手牽手,絲毫不被外界影響,最終埋進一座墳墓,徹底相守在一起。」

  申屠川聽著唇角止不住的上揚,卻還是警告的看她一眼:「說什麼墳墓,不吉利,聊點別的。」

  「那我的申屠先生想聊些什麼呢?」季聽歪頭看向他。

  申屠川笑了:「聊聊今晚吃什麼,我現在虛得很,需要補補才行。」

  「……所以說,以後麻煩不要這麼不知節制,哪有成天都只做那種事的。」季聽瞬間無語。

  申屠川沉默一瞬,用十二分真心回答:「但凡我能控制得住,也不會成天都只做那一件事。」

  「……」自己就不該跟他聊這些。

  這天遇見李文的事,彷彿一顆小石子投進湖裡,泛起點點漣漪之後湖面就恢復平靜,再也無人提起他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季聽終於休完了她的漫漫長假,在冬至這天,光榮的成為了申屠總裁的特別助理。之所以特別,就是因為錢多事少離家近,還有總裁大人的貼身服侍,偶爾有搞不定的工作,總裁會親自下場處理,哪裡像是去上班,簡直像是去做太上皇。

  季聽起初還是有點不習慣的,漸漸的也就適應了,每天和申屠川一起上班下班、買菜吃飯,彷彿又回到了高中時二十四小時貼在一起的狀態,神奇的是兩個人不僅不覺得厭煩,反而十分享受。

  「如果知道這樣可以一直在一起,我在你實習那年就會把你挖過來,」申屠川感慨,「現在想想真是浪費太多時間了。」

  「現在也不晚,按照退休年齡來看,我們還能一起工作四十年。」季聽從他手裡搶過麵包,咬了一口后又還給他。

  申屠川也不介意被她啃過,繼續吃手裡的食物:「四十年?不好意思,我打算四十歲就退休,跟你去環遊世界。」

  「你這目標……我喜歡。」季聽笑了。

  申屠川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季聽不滿的抗議,兩個人正玩鬧間,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兩個人一秒恢復正經。

  「請進。」季聽一本正經的說,一低頭就對上申屠川帶笑的眼睛,她瞪了他一眼。

  辦公室的門開了,外間的秘書走了進來:「總裁,夫人,樓下叫李文的保安說是你們的高中同學,說是有事想見見你們。」她話里有些不確定,畢竟總裁和夫人怎麼看,也不像是能跟一個保安產生交集的人。

  季聽驚訝:「李文?他來幹什麼?」

  「不知道,他現在就在樓下,您要見他嗎?」秘書看季聽的反應捏了把汗,心想幸虧沒直接推了。

  季聽看向申屠川,等著他拿主意。申屠川沉默一瞬,淡淡道:「叫他過來吧。」

  「好的。」

  李文上樓的時候,本來就一直局促不安,等到了申屠川的辦公室,更是覺得自己的保安制服跟這裡奢華的裝修格格不入,說話時都沒了底氣。

  季聽聽了半天,才聽明白這是請他們參加同學聚會的,這還是班裡很多人的意思,她頓時有些無語。這些人哪來的臉,竟然覺得他們會完全忘了昔日的事,能毫無芥蒂的參加他們所謂的聚會。

  李文說話時,不受控制的流露出一絲討好:「之前也有想請你們的,但是你們一直在外地,就怕打擾你們工作,所以一直沒請,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怎麼也得跟同學們聚聚不是。」

  他這話說得巧,好像之前沒邀請申屠川和季聽是怕耽誤他們工作,而非因為班裡任何人都沒有他們的聯繫方式。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們到時候有空的話會去。」她微笑著開口。成年人的世界有成年人的規則,她沒打算去,但也不會直接開口拒絕,也算是給他留三分顏面了。

  李文也明白這個道理,訕訕的應了一聲出去了,算是完成了同學們交給的任務。

  他一走,季聽就嘖了一聲:「他當時不都轉學了,怎麼還跟那些人有聯繫,他走的時候可沒人幫他說話。」

  「不要嘗試去理解他們的思維方式。」申屠川起身幫她整理袖口。

  季聽仰頭看著他,半晌提議:「等快到聚會的時候,隨便找個理由拒絕了吧。」

  申屠川指尖一頓,垂眸道:「過去看看吧。」

  「?」

  申屠川看著她淺笑:「你不是總想讓我放下過去么,我去看一眼他們,看看自己的過去是什麼樣子的,然後就回來。」

  「……那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申屠川拒絕了,「我自己去就好。」那些人多看一眼都嫌臟,還是不要讓季聽接觸他們了。

  季聽不贊同的看著他,但最後還是妥協了,因為她想起心理醫生說的,只有靠他自己,才能真正從過去里走出來,而這個過程里,她似乎幫不上任何忙。

  同學聚會這天,申屠川如平常一樣出門,季聽站在門口送他,看著他身上的大衣不放心道:「要不我還是陪你去吧。」

  「不用,你在家裡休息,我很快就回來了。」申屠川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個吻。

  季聽抿唇:「每次這種時候,你都倔得讓人生氣。」

  申屠川笑了:「不要生氣,我回來的時候給你帶小蛋糕。」

  「……嗯,我讓司機送你去,你別開車了。」季聽怕那些人不安好心灌他酒,所以叫司機陪著一起過去,說是去開車的,實質上也是為了有什麼事都能跟她及時彙報。

  申屠川知道她的擔憂,也沒有拒絕她的安排,順從的到後座上坐下,跟她招了招手便離開了。

  他走之後,季聽就一直心神不寧,雖然申屠川今時今日的地位,不會有人敢再像以前那樣欺負他,可在她的心裡,他一直是一個沒有反擊之力的小白菜,稍有不慎就會著了別人的道。

  ……在想這些時,她完全忽略了申屠川本身也是食人花的事實。

  在家待了多久,季聽就不安了多久,最後乾脆換了衣服出門了。

  在聚會上的申屠川也十分無趣,看著面前一張張討好激動的笑臉,難得有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雖然已經轉眼這麼多年了,可由於他和季聽一直沒怎麼變,所以並未有時間流逝的感覺,如今再一看這些人,剛畢業兩三年就發福的發福,長皺紋的長皺紋,他才恍然時間其實一直是有跡可循的。

  酒桌上原先欺負他的周揚等人也會主動給他敬酒了,在他說了自己不喝酒後,便主動將杯子里的東西一飲而盡,卻大方的讓他以茶代酒。原先看不起他忽視他的女同學們,今天也會盛裝打扮,要主動坐在他身邊了,不過被他以季聽不喜歡為由拒絕了。

  整個同學聚會都因為他熱鬧異常,也因為他多了一絲小心,申屠川看著眼前這些人,突然笑了起來。其實外表雖然變了,這些人的心卻是沒變的,這麼多年來趨利避害,似乎早就成了他們的本能,哪怕知道自己不會提攜任何人,也忍不住的討好自己。

  原來自己以前自認為的恐懼和地獄,都是這麼不堪一擊的東西組成的。申屠川笑完,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好好,你事比較忙,趕緊回去吧,需要我送你嗎?」李文立刻問。

  申屠川看他一眼:「我有司機。」

  「……」

  這句話一說出口,包廂里的氣氛稍微凝滯一瞬,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他們和申屠川之間的差距,在他們還在溫飽線上掙扎時,申屠川已經遠遠抵達了羅馬。

  申屠川懶得去理會他們的心情,說完話便轉身出去了,一到門外便看到了等候的司機,沉默一瞬后叮囑:「你回去吧,我散散步,等一下自己打車。」

  「好的先生。」司機得了吩咐,開著車便離開了。

  申屠川安靜的走在路上,仰頭看著天上點點星光,此時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路上沒什麼人,他的身上沾了點包廂里的煙酒味,久久不能散去。

  他最終還是忍不住把外套脫了下來,拿在手裡慢悠悠的往前走,冷風吹在身上,他瞬間清醒不少。

  「讓我看看是哪個小朋友大半夜的不回家。」

  身後突然響起熟悉的聲音,申屠川驚訝的回頭,下一秒身上就被丟了件外套,自己手裡那件則被拿走了。季聽得意的看著他:「我就知道你出來肯定會不好好穿衣服。」

  「你怎麼來了?」申屠川心裡有點小驚喜。

  季聽瞪他一眼,等他把外套換上后,這才笑意盈盈的舉起手裡的烤紅薯:「噔噔!怕你沒吃飽,所以來送外賣了。」

  「謝謝。」申屠川把袋子接過來,用紙巾裹著剝開一個后遞給她,這才又拿一個自己吃。

  兩個人慢吞吞的往家的方向走,熱氣騰騰的紅薯到了嘴裡,讓人忍不住哈出白色的氣來,申屠川一晚上不知道該往哪裡落的心臟,突然有了安放處。

  「都說不讓你來了,還非得來,是不是一點意義也沒有?」季聽掃他一眼。

  申屠川笑笑:「也不是完全沒有意義。」

  至少他如惡夢裡一樣走近那些人,才能發現原來少年時恐懼的事是那麼不值一提,而他一直真正擔心的事,永遠也不會發生。

  夢裡的少年或許永遠等不來他的季聽,可是他卻一直牽著季聽的手,將毫無意外的一直往下走。他的季聽,永遠不會離開他。

  申屠川側目看向身邊的小姑娘,眼底的深情毫不遮掩。季聽呼著氣咬了一口紅薯,心口突然顫了一下,接著一片枯葉旋轉著從樹上落下,在落至她眉眼的高度時突然停下。

  季聽指尖一頓,怔怔的看向身邊人,申屠川已經凝住,眼底滿得溢出的感情也跟著變成永恆。

  「這就……成功了?」季聽瞳孔微顫,在問出這句話的瞬間,身後出現一個漆黑的洞,下一秒申屠川動了一下,伸手將她眼前的枯葉拿開。

  「季聽。」他緩緩開口,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下一秒季聽眼前一黑,再無任何人。

  第六卷世界六:被上神師父厭棄的小徒弟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