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季聽沒想到申屠邇這個時候會出來,不過自打來了這個世界,幾乎每天都要受到驚嚇,她在短暫的不知所措后逐漸冷靜下來:「對不起,剛好你出來了,我們把事情說清楚吧。」
「你說。」申屠邇的聲音摻雜著一絲漠然。
季聽定定的看了他半晌,然後隱去了申屠翌這一段,將自己如何腳踏兩隻船的事說了一遍。
「你也說了,只要我們守口如瓶,就不會有人發現秘密交往的事情,所以我想同時跟你們兩個交往,估計也沒人發現,所以就這麼做了。」季聽故作輕鬆道。
申屠邇勾起唇角,笑意卻不達眼底:「我這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不知道算不算是,反正沒有你提醒我,我根本不會跟你們中任何一個人交往,」季聽說完輕笑一聲,別開臉繼續道,「抱歉,雖然你們是不同的人格,可我不能完全把你們當成獨立的人看,我喜歡的是申屠川這個人,而不是他碎出來的一二三四。」
申屠邇眼神暗了一分:「可我們就是獨立的人。」
「你們不是,你們只是一個身體里不同的人格,」季聽目光堅定了一分,「你是申屠川,小寺也是申屠川,你們每一個都是申屠川,哪怕你們不承認,你們也只會是一個人。」
「夠了!」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種論調,畢竟你們四個是少有的能和平共處的人格,可這就是事實,沒有誰的身體會真的有四個獨立人格,你們之所以能相處這麼和諧,無非是因為誰都不是誰的衍生,而是一個主人格平均分成了四個。」
她之前以為申屠翌的保護者身份,是主人格衍生給他的,可相處的過程中發現並非如此,現在這具身體,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主人格,因為主人格已經直接被分成了四個。
申屠邇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想讓我去找心理醫生治療,然後把我們溶為一個?」
「我沒有要改變你們生活的意思,我只是對申屠川這個人短暫的動心之後,發現自己忍受不了精神分裂一樣的戀愛,明明男朋友是同一個人,卻要偷偷摸摸的,我很不喜歡這樣。」
「所以你決定攤牌分手?」
季聽毫不猶豫:「是。」
申屠邇靜靜的看著她,許久之後嘲弄一笑:「季老師說戀愛就戀愛,說分手就分手,好像所有事都能你一個人決定一樣。」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想怎麼懲罰我都可以,只是希望你不要太難受。」季聽垂眸。
「女朋友突然說接受不了這樣的我,還跟我弟弟搞在了一起,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別太難受?」申屠邇眼底一片漠然。
季聽抿唇,低聲說了句:「抱歉。」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申屠邇看著她消失的方向,一坐就是一整夜,期間他打了個電話,有人連夜送了什麼東西過來,他拿到東西后,靜靜的坐在之前的沙發上看著,只希望不會有走到那一步的時候。
天光即亮時,外面走廊里行李箱車輪碾過地板的聲音,輕而易舉的從沒關的門口傳了進來,申屠邇指尖動了一下,攥著東西冷著臉大步走了出去,正對上要走的季聽。
「你怎麼醒這麼早……」季聽怔怔的停下,看著他熬得通紅的眼睛,突然意識到他或許根本沒睡。
申屠邇聲音有些沙啞:「你要去哪?」
「我現在的狀態已經不再適合給申屠寺當家教,過幾天我會聯繫申屠翌提解約的事。」季聽鎮定下來。他的臉也有些紅,整個人狀態都不太對,或許是氣的了。
「你要走?」申屠邇突然笑了出來,「在把我們攪得一團糟之後,你拍拍屁股就要走?」
「抱歉……」
「我不需要你道歉!」申屠邇的聲音突然高了一度,接著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忍了忍面無表情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
「那你想我怎麼做?」
「跟小寺分手,這件事我當沒發生過,我們繼續交往。」申屠邇淡淡道。
季聽想也不想:「不可能,我說了,我忍受不了只有四分之一個男朋友。」
「你跟我交往,我全部都是你的,如果找別的男人,你能保證他把所有時間都用在你身上?」申屠邇冷淡的問。
季聽頓了一下,臉冷了下來:「你會把時間都用在我身上?你的摩托車你的比賽呢,都不要了?」
「都不要了,我只要你。」申屠邇有些不耐煩。
他的這句話說出口后,兩個人突然都安靜下來,許久之後季聽勉強別開臉,苦澀的笑了一聲:「對不起。」
說完,她拉著行李箱轉身離開。
申屠邇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表情突然有些莫測:「一定要走?」
「一定要走。」背對著他的季聽看不到他危險的眼睛。
申屠邇的聲音淡了下來:「你應該知道,我不會輕易放你離開。」
「現在不是什麼舊社會,我也沒簽賣身契,你沒有權利唔你想幹什麼……」季聽話說到一半突然感覺後頸一點刺痛,她驚愕的回過頭,就看到申屠邇面無表情的拿著一個袖珍的針管,而針管里的東西已經盡數注到了她的脖頸里。
她來不及質問,就一陣天旋地轉,接著落入一個滾燙的懷抱里。徹底失去意識之前,她終於恍然為什麼他的臉會紅了,原來不是氣的,而是發燒了。
黑。
周圍是一片純正的漆黑。
季聽愣神許久,才意識到之所以是漆黑的,是因為自己的眼睛還沒睜開。她努力想睜開眼睛,可無力的感覺從四肢到眼皮,每一塊肌肉都不是她能調動的,她好像整個人只有靈魂是自由的,其他的都不再受控制。
慌亂的感覺油然而生,可她卻連掙扎都做不到。當她以為自己要往黑暗中越陷越深時,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乖,別怕,藥效過了你就能醒了。」
只這一句,季聽突然安定下來,不再去逼迫自己掙扎,而是適應這股黑暗。漸漸的困意襲了上來,她很快再次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時,她下意識的動了一下手指,發現雖然還是有些無力,可也算能支配自己了。季聽緩緩睜開眼睛,發現目光所及之處還都是黑暗時愣住了。
「醒了?」
耳邊突然傳來夢中聽過的聲音,季聽頓了一下看向聲音來處,隱隱看到他的輪廓后鬆了口氣。還好,她以為自己被困在夢裡醒不過來了。
「那葯看著厲害,其實對身體沒什麼損傷,你不用害怕。」申屠邇又開口道。
季聽頓了一下,才算想起昏迷前的事。她沉默片刻,再開口發現嗓子已經啞了:「現在幾點了?」
「晚上九點多,你先把眼睛閉上,我開燈。」
季聽順從的閉上眼睛,下一秒就感覺到燈光亮起了,她適應片刻,緩緩睜開眼睛,正對上申屠邇的深沉眼眸。
兩個人無聲對視許久,申屠邇再次開口:「怕嗎?」
「……」說怕那是假的,一連幾世都這個套路,她已經膩了。
當然這話她是不敢說的,只是停頓片刻后換了話題:「這是哪?」這間屋子堆滿了東西,也就她這邊放床的位置空當些,地上還連地板磚都沒有,是光禿禿的水泥地,不像是家裡。
「以前是傭人房,減員之後這裡就空下來做庫房了,平時家裡放不下的東西都在這裡,這張床還是以前老三買的,大哥嫌太女氣,就給丟到這裡來了。」申屠邇見她沒有應激反應,微微放鬆了些。
季聽沉默一瞬:「你要把我關起來?」
申屠邇不說話了。
季聽皺眉:「你真是這麼想的?」
「還有別的辦法嗎?」申屠邇勾起唇角,眼眸一片平靜,「不想分手,也不想讓你走,更不想跟別人分享你,除了把你藏起來,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了。你放心,我會告訴大哥他們,你已經辭職走了,今天開始,沒有人會知道你還在別墅里。」
「……」
「睡一天了,應該餓壞了吧,起來吃點東西。」申屠邇說著,朝她伸出手。
季聽默默盯著他的手看了片刻,最終還是把手遞了過去。申屠邇嘴角噙笑,溫柔的把她拉起來,然後打開保溫餐盒,小心的給她喂粥。
「你打算關我多久?」季聽吃了一口后突然問。
申屠邇垂眸:「不知道,興許就是一輩子呢。」
「申屠邇。」季聽聲音里透出一分警告。
申屠邇似笑非笑的抬起頭,盯著她看了半晌后又覺無趣:「不要想逃走,也別想離開我,雖然這裡只是庫房,可安全性也非常高,你一個人逃不出去……也最好別指望有人來救你,這裡隔音很好,不會有人發現你在這裡。」
「所以我就註定被關了唄?」季聽聲音中透出一分無奈。
申屠邇輕笑一聲沒有說話,季聽的精神還沒恢復過來,也乾脆不再說什麼。
兩個人一個喂一個吃,很快一餐盒的粥和小菜都吃光了,申屠邇放下餐盒時微微鬆了口氣:「季老師胃口沒變就好,我真怕你不吃東西。」
「……放心,我沒功夫虐待自己。」季聽斜他一眼,撐著床躺好,突然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想問,「這裡有洗手間嗎?」
「有,左邊位置有獨立的衛生間。」申屠邇道。
季聽順著他的指示看了過去,果然看到那邊有一道門,只不過跟牆壁顏色差不多,所以之前沒有發現。有洗手間能上廁所能洗澡就行,不然她可能真的要跟他拚命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季聽說著閉上了眼睛。
她以為申屠邇這就該走了,誰知下一秒身側的床墊陷落,接著一股溫熱貼了過來。她怔了一下,側過頭看向躺在自己身邊的男人:「你躺下幹嘛?」
「想抱抱季老師。」申屠邇說著,伸手抱住了她。
季聽古怪的看著他,心裡說不出的彆扭,這人是怎麼做到一臉平靜的給自己打鎮定,打完鎮定關起來之後,又以這種哄女朋友的語氣說話的?
「我不該查你的。」申屠邇突然道。
季聽皺眉,不太懂他突然間說這些是什麼意思。
「我不該查你,你也不該告訴我,你腳踏兩隻船的事,這樣我們就能毫無心理負擔的繼續戀愛了,」申屠邇眼睛閉著,抵住她的額頭蹭了一下她的鼻子,「現在假裝一切都沒發生過還來得及嗎?」
「……申屠邇,不要自欺欺人。」
申屠邇笑了:「季老師可真不留情,還好意思說喜歡我,如果真的喜歡我,又怎麼捨得我傷心呢?」
「我沒看出來你有多傷心。」季聽無語的看著他的臉。
申屠邇的眼睛瞬間睜開了,裡面半點戲謔也無,只剩下沉沉的認真:「季老師再認真點看。」
季聽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睛,心頭頓時漏了一拍。他和之前相比好像換了一個人一般,眉眼中滿是沉鬱,那些一直積壓的負面情緒彷彿破了一個角,通過這個角讓她窺視到了其中萬一。
「季老師還覺得我不傷心嗎?」申屠邇淡淡問道。
季聽說不出話來。
申屠邇自嘲一笑,把人抱進懷裡重新閉上眼睛:「睡吧季老師,今天一整天你也該累了。」
「……嗯。」
季聽閉上眼睛,卻強撐著不敢睡,只等他轉變人格以後,讓換來的人格帶她出去。沒錯,她這次從一開始就不著急,只是因為這具身體不止申屠邇一個人做主,既然之前可以隨時換人格,那現在也可以,總會有剛好在她面前就換了的可能存在。
心裡雖然一直想等人格切換,可季聽卻越來越困,還未全部消散的藥物再次發力,她很快睡了過去。
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沉,申屠邇突然睜開眼睛,眼底一片清明,完全不像困了的樣子。他盯著季聽看了許久,這才緩緩起身下床,無聲無息的走到門口出去,在外面把門鎖上后隱沒於黑暗當中。
季聽直到第二天早上醒來,才感覺藥物的影響徹底消失,她按了按因為長期睡眠而發昏的太陽穴,起身在房間里轉了一圈,確定申屠邇沒有騙她,這裡還真就是一間庫房。
看著庫房窗戶處的防盜窗,季聽輕輕嘆了聲氣,重新回到床邊坐下發獃。申屠邇很快就來了,只是給她把早餐放下后就轉身要走,季聽急忙叫住他:「你不打算陪我?」
申屠邇聞言勾起唇角,似乎很享受她對自己的依賴。他挑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個吻:「馬上要切換了,我暫時不能過來,飯盒是兩頓的量,晚上我再來看你。」
「……你還知道什麼時候切換啊?」季聽有些無語。
申屠邇慵懶的起身:「只要不是情緒或者身體狀態不穩,一般還是有一點感覺的,不說了季老師,你吃完飯就在這裡看電視吧,我昨天過來時給你安了一個,我等晚上再來找你。」
他說完毫不留戀的轉身就走了,季聽看著他的背影嘆了聲氣。如果情緒和身體狀態一直很穩定,那他應該能控制自己不要在她面前切換吧。
這就麻煩了,如果自己一直不被發現,不知道申屠翌會不會把她告上法庭。季聽想到那張冰山臉,終於覺出了一絲憂愁。
申屠邇果然一整天都沒來,直到傍晚門口才傳來開鎖的聲響,季聽急忙跑過去,門開的瞬間對上了他的眼睛,頓時一陣無語:「你眼睛怎麼了?」
「看不出來嗎?哭的。」申屠邇淡定的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一手拎著給她帶的飯盒,直到進屋后把門鎖上,這才鬆開她。
季聽皺眉看著他腫得只剩下一條縫的眼睛:「我當然看出來是哭的了,就是問你為什麼哭?」
「不是我哭的,我把你離開的消息說了,這是小寺和老三哭的,最主要的還是老三哭的。」申屠邇說完面色有些不好,「季老師果然討人喜歡,我們兄弟四個竟然有三個栽在你手裡了。」
「……」
申屠邇拉著她到床邊坐下,將飯盒打開后,這間大屋子裡瞬間充滿了土豆燉牛腩的味道。季聽咽了下口水,伸手去端飯盒,卻被申屠邇躲開了。
「季老師不打算解釋一下老三的事?」申屠邇下巴微揚,終於將自己的不愉暴露出三分,「老三很久之前就拿自己當小姑娘了,大哥掰了多少次都沒掰過來,怎麼季老師一來,他倒是想做男人了?」
「……」這個問題她哪知道,雖然她喜歡『申屠川』這個人沒錯,可心裡卻是拿申屠衫當小姑娘的,誰知道他怎麼突然想不開就要百合了。
申屠邇定定的看著她,半晌嗤了一聲:「算了,老三說風就是雨的,不一定在抽哪門子瘋,等他這股勁過去就好了,至於小寺……見不到你,他應該很快就死心了吧。」
「你說這話自己信嗎?」季聽無奈的看著他。這人和其他人格共生,應該最了解他們才對,如果真的能很快死心的話,申屠翌也不會讓她下場逼他們死心了。
申屠邇沉默一瞬,似笑非笑的看向她:「不然呢?和他們共享你?」
「……」
「其他的讓給他們也就算了,季老師的話,我還是想獨佔的,」申屠邇表情意味不明,半晌目光落在了她的領口處,「如果我讓你懷孕了,他們是不是就會徹底死心了?」
「……」
季聽抓住自己的衣領,默默往後退了退。申屠邇笑了:「放心吧季老師,咱們的第一次怎麼也不該在這種破地方。」
……所以她應該感謝他的挑剔?季聽無語的看著他,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申屠邇也意識到這麼關著並非長久之計,心情也一直煩躁不安,但他沒表露出來半分,像之前一樣打趣:「季老師吃飯嗎?我親自喂的那種。」
「我自己吃。」
「那還是別吃了。」
「……」
空氣里突然安靜下來,季聽和他對視半晌,認命的張開嘴:「啊——」
最後肚子還是被申屠邇一口一口餵飽的,等飯盒裡被吃得乾乾淨淨后,季聽心滿意足的打了個嗝。
申屠邇面上的笑意淡了些:「看來季老師比我想象的要適應這種環境。我把你關起來,季老師真的就一點都不生氣嗎?還是說在季老師心裡,我申屠邇一點都不重要,所以才不會因為我做了什麼而動怒?」
「……我不生氣還不好?」季聽無言以對。
申屠邇沉默一瞬,伸手捏住了她的臉:「不是不好,只是你表現得越正常,我心裡就越不安,總覺得好像要抓不住你了一樣。」
……所以適應能力強還怪她了?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會兒,申屠邇便離開了,然後等天亮就再次過來,這麼重複著,竟然也過了三四天。
又是一日,季聽看著申屠邇打開飯盒,實在忍不住了就問:「你真打算關我一輩子啊?」
「之前覺得挺難的,可現在覺得還算容易,」申屠邇說完,溫柔的笑了笑,「這樣跟我在一起,季老師覺得不好嗎?」
季聽被他笑得打了一個激靈,訕訕的沒說好也沒說不好。按理說她現在被他關著,他心情應該還不錯才對,怎麼看起來好像更偏激了?
「大哥一直在追問我,」沉默片刻后,申屠邇突然開口,「他似乎篤定你在我這裡,一直在追著我要人,這還是我第一次見他為一個女人著急。」
季聽眼皮一跳。
申屠邇輕笑一聲,舀起一勺粥吹了吹,輕輕送到她唇邊,等她吃下去后才緩緩道:「季老師,你究竟有什麼魔力呢?」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我只能告訴你,你誤會了,申屠翌對我沒有一點那方面的意思,他現在找我是因為別的。」估計是怕她把合約的事說出來破壞兄弟感情,所以才這麼著急。
申屠邇勾了勾唇角:「是嗎?」
「絕對是。」季聽一臉篤定。
申屠邇安靜半晌后輕輕笑了一聲:「好,我信你。」
……你愛信不信,季聽斜他一眼,又吃了一口粥。
申屠邇覺得她氣鼓鼓的樣子很可愛,忍不住笑了一聲,然後笑意突然凝固唇角,他放下粥就要走,卻突然停頓了一下。
季聽看到他的變化,怎麼會不知道他發生了啥,當即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等看到他先是怔愣、然後就是要哭不哭的樣子后,當即驚喜道:「衫衫?」
「你不是走了嗎?!你還回來幹嘛?!」申屠衫回過神后開始嚶嚶嚶,「你是不是因為噁心我才走的?你怎麼這麼壞,怎麼可以討厭我嚶嚶嚶……」
「我沒討厭你,是你二哥把我關起來了,你快帶我出去,不然等他切換回來,我就走不了了。」季聽一臉著急。
申屠衫沒想到這是申屠邇的手筆,愣了一下后遲鈍的被季聽拉著走,等到了門邊時聽到她催促:「鑰匙在你身上,快拿出來開門。」
申屠衫立刻去找鑰匙,在手指碰觸到冰涼的鑰匙后突然停下了。
季聽等了半天沒見他動,忍不住看了過去:「你還等什麼呢?」
「我如果開了門,你是不是就要走了?」申屠衫認真的問。
季聽沉默一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如果能出去的話,為了在女主到來時及時阻止,肯定是要先躲起來的,而解決了女主之後,她更是不會留下了。
「看來你果然是要走,」申屠衫的眼角又紅了,「你這個壞人,我剛喜歡上你,你就要走了。」
「……對不起,我會回來看你的,我們永遠是好姐妹。」季聽強調了最後三個字。
申屠衫盯著她看了半晌,突然開口道:「我想當你男朋友。」
「?」
「你要是不答應,我就不放你出去。」雖然不是第一次威脅人了,可申屠衫卻是第一次這麼緊張的威脅。
「……」
申屠衫不敢看她的眼睛,別開臉強裝硬氣道:「你考慮一下吧,二哥說不定馬上就要回來了,到時候別怪我沒有救你。」
「……」確定了,她果然是上輩子欠他的。
申屠衫還想再說什麼,臉色突然空了一瞬,接著目光就變成了隱忍又委屈的樣子。
季聽:「……」這麼快?
「你、你不是走了嗎?」他眼睛通紅,腫得不像話,可還是透出一股特有的倔強。
季聽嘆了聲氣:「我沒走,是被你二哥關起來了。」
「我以為你走了。」他聲音有些顫。
季聽抿唇:「先幫我開門吧小寺,等你二哥換過來,我就走不了了。」
申屠寺定定的看了她許久,最終輕輕點了點頭,垂眸幫她把門給開了。季聽鬆了口氣就要往外走,卻被他牽住了手:「跟我走。」
「?」
沒等季聽問他去哪,他就牽著她朝外狂奔而去,季聽在後面追問幾句,卻什麼答案也沒得到。
跟著他跑著跑著,季聽覺得路線有些熟悉,愣了一下后突然想起,這不是去後山的路么,他帶自己去那邊幹什麼?!她一肚子疑問,可這會兒氣都喘不勻了,張嘴也說不出話來,只能被他像扯風箏一樣往後山扯。
等到兩人停下來時,季聽立刻扶住旁邊的樹,彎腰嘔吐起來。她剛吃完飯,又經歷了這麼一場,胃裡的東西盡數都吐了出來。
申屠寺沒想到她會這麼嚴重,當即擰緊眉輕拍她的後背,聲音里滿是懊悔:「你沒事吧?對不起,我、我沒想到……我該慢點的。」
季聽吐完,臉色慘白的看向他:「你先告訴我,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申屠寺心虛的別開臉,一點都不敢看她,但剛才幫她拍背的手卻抓住了她的手腕,大有怕她逃走的意思。
季聽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沒等她問,申屠寺就攔腰將她抱起,大步朝小路走去。
「你想幹什麼?」季聽吐完一陣,已經沒力氣掙扎了,只能有氣無力的問。
申屠寺抿唇:「我帶你去休息。」說著,腳下的速度又加快了一分,很快二人眼前就多了一間小瓦房。
季聽:「……」不好的預感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申屠寺綳著臉把門打開,然後抱著她到屋裡。瓦房裡床書桌什麼的都有,像是護林員住的地方。
等把季聽放在床上后,申屠寺才坐在旁邊定定的看著她。季聽沉默片刻:「你也要把我關起來嗎?」
「……我沒有別的辦法。」申屠寺聲音沙啞。
季聽閉上眼睛輕笑一聲:「我該說你們還真是同一個人嗎?竟然連想的辦法都是一樣的。」
「我不會永遠關著你,我只是……想多擁有你一段時間,」申屠寺看著她不喜不怒的表情,終於有些慌了,「就一段時間,之後我就會放你走,好不好?」
「你都把我關起來了,還問我幹嘛?」季聽無語的睜開眼睛。
申屠寺不敢跟她對視,別開臉沉默半晌后吶吶問:「你現在好些了嗎?」
「……嗯。」
申屠寺鬆了口氣:「那就好,如果還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然後呢,你打算叫家庭醫生?還是騎山地車載我去醫院?」季聽揚眉。
申屠寺臉憋得通紅,半晌說出一句:「雖然我想關著你,但你的身體肯定更重要。」
言外之意就是會叫心理醫生過來了。
季聽盯著他看了半晌,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於是閉上眼睛繼續休息。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她能感覺到申屠寺在自己臉上流連的目光,可惜此刻身體太不舒服,就沒管他。
天色徹底黑下來后,申屠寺像是終於看夠了,拘謹的站了起來:「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來看你。」
「……」都說他們是同一個人格了,連說的話都一模一樣。
她目送申屠寺離開,輕輕的嘆了聲氣。
第二天申屠寺果然如約來了,手裡還拎著給她帶的飯盒,季聽一看忍不住笑了,好么,還是之前那個。
無言的吃完飯,無言的大眼瞪小眼,等到時間差不多了,申屠寺就狼狽而走,然後就是重複以上的步驟。
一連三四天過去了,季聽也習慣了自己被換個地方關的事實,而這個時候卻沒人再來送飯了。
起初她也沒有在意,畢竟由於他身體特殊性,想來送飯必須趕到切換到他的時候,所以季聽吃飯的時間也沒那麼准。
可餓了一頓兩頓之後,她突然慌了起來,之前一連幾天不切換的時候也有,如果這次切換到另外三個,然後好幾天不再切換,她是不是要餓死在這裡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季聽的頭皮都要炸了,她努力安慰自己,告訴自己這種概率也是挺小的,所以可以忽略不計,都將近一天沒見到申屠寺了,想來很快就會切換到他。
她這麼安慰著,漸漸的自己都信了,也就沒有之前那麼慌亂了。
然而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她餓得一點力氣都沒有了,眼看著一直沒等來申屠寺,再這麼下去可能就是活活餓死,她終於強撐著聯繫讀者怨念,想要放棄這個世界,卻發現根本聯繫不上,死亡的恐懼終於籠罩了她。
哪怕知道自己死後會自動跳轉下一個世界,可此刻要被餓死的恐懼還是差點讓她崩潰,只能眼巴巴的等著大門打開。
可又等了一天,卻什麼都沒等到,她虛弱的躺在床上,眼角有淚落下。在她絕望的閉上眼睛瞪死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踹門聲,下一秒就是門打開的的聲響。
林間特有的新鮮且涼爽的風,隨著大門的敞開不要錢一般往屋裡灌,季聽不可置信的睜開眼睛,在看到來人後眼眶瞬間紅了:「申屠翌……」
申屠翌表情冰冷的走到她身邊,看到她此刻的樣子后抿緊了唇,一言不發的將她抱了起來,轉身朝門外走去。
「是你嗎?」季聽虛弱的問。
申屠翌頓了一下,冷聲回答:「是我。」
她這才放下心來,用最後一點力氣揪住他的襯衣,頭一歪在他懷裡睡了過去。後面的事她什麼都不記得了,只知道自己得救了。
不知睡了多久,她的眉頭輕輕皺了一下,然後就聞到一股特有的消毒水味,沒有睜開眼睛的她恍然,原來她是來了醫院啊。
掙扎許久,她終於睜開了眼睛,在眼睛收到光的一瞬間,就看到了床邊的申屠翌,此刻的他也在盯著自己看。
「你醒了?」他輕聲問。
季聽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麼溫柔的跟誰說話,忍不住勾了勾唇角,下一秒就想坐起來回答他的問題,結果被他一把按住,一臉不悅的開口:「還在輸液,別亂動。」
季聽愣了一下,這才遲鈍的揚起臉,看到了上空的輸液瓶。難怪現在一點都不餓,原來是因為輸了營養液的緣故嗎?
「你現在的身體不太適合吃東西,先輸營養液,等身體恢復些再吃。」申屠翌的聲音再次響起。
季聽微微點了點頭,但怕他沒看到,於是又輕輕應了一聲。
申屠翌看她一眼,垂眸把她的手放到被子下,又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截,幫她蓋好。他在做這一系列動作時,季聽都緊緊的盯著他,到最後實在忍不住笑了一聲,小聲道:「你不用這樣,我不會追究責任的。」
申屠翌還要幫她調整點滴的手一頓,接著幫她把點滴調得慢了一點——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