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什麼叫倒霉?季聽曾經以為,在捏僱主四弟臉的時候被抓包,已經算是倒霉了,可直到今天才發現,跟此刻的狀況相比,那都不算事。

  季聽看一眼這幕天席地的場景,看一眼自己身上申屠邇的短袖和皮衣,再看一眼對面只有腦袋穿了衛衣、其他地方什麼都沒有的男人,就連聲音都虛弱了:「我可以解釋的……」

  「已經第二次了季老師,我不覺得你的解釋能說服我。」申屠翌面無表情。

  季聽沉默一瞬,訕訕:「那先不解釋,你先把衛衣穿上行嗎?」

  申屠翌低頭看一眼印了卡通形象的衛衣,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這是你的衣服。」

  「……對,我本來沒打算換的,只是二少爺受傷流血了,怕他身體受不住,我的衣服多少暖和點,就想跟他換一下,二少爺也答應了。」季聽趕緊趁解釋了。

  申屠翌冷淡道:「不需要,換回來。」

  「……」

  申屠翌見她遲遲不動,便冷著臉要自己來,結果試圖抬了一下,卻發現整個人都有氣無力的。

  「申屠邇又去比賽了?為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申屠翌臉色不太好。

  季聽乾巴巴的笑了一聲,見他上半身大多還暴露在空氣里,怕真給凍出個什麼毛病來,於是不顧他危險的目光,硬著頭皮幫他穿衣服。

  申屠翌本來以為她要給自己脫,於是雖然不高興她的靠近,但還是勉強配合了,結果下一秒她就把自己的塞進了袖子里。

  申屠翌:「……」

  察覺到殺人的目光快要化為實質了,季聽一邊不為所動的幫他穿另一隻胳膊,一邊解釋今晚的事,等言兩語解釋完后,衣服也穿好了。

  雖然身上縈繞著陌生的味道,但申屠翌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排斥,彷彿這種味道他已經聞過很多次一樣。穿上衣服后,快要凍僵的身體果然暖和起來,他雖然不想穿女人的衣服,但也沒有再堅持要脫。

  季聽見他這個時候沒有跟自己犟,當即鬆了口氣,坐在他身邊等天亮。

  申屠翌沉默一瞬:「為什麼不報警?」

  「二少爺怕我告密,所以沒把給我,我們現在不能跟外界聯繫」季聽說完沉默一瞬,試著跟他商量,「我告密的事,大少爺能幫我保密嗎?」

  雖然申屠邇把身上搞出一堆傷這件事,註定今晚來比賽的事是瞞不住了,可季聽覺得自己都答應他不說了,現在還是說了,這樣挺言而無信的。

  ……雖然言而無信,但她不想被申屠邇發現自己的言而無信,就是申屠翌這人對她有點排斥,恐怕不會幫她保密。

  果然——

  「沒什麼可保密的,這個家裡你只需要聽我一個人的就行,」申屠翌說完抿了抿唇,有些不悅的開口,「以後把心思放在給小少爺補課上,不要再摻和其他兩個少爺的事。」

  「……」喲,我救了你弟弟,你還嫌我不務正業多管閑事是吧?季聽心想得虧自己脾氣好,不然說不定借著天時地利人和,直接把他幹掉埋樹林里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山林的夜裡雖然冷,但也不算難熬,就是這種環境實在沒法睡,勉強倚著樹歪一下,也很快被硌醒。

  申屠翌身體已經疲累到了極點,但卻一點睡意都沒有,只是倚著樹安靜的坐著,這樣一來,只要睜著眼睛,就不能避開對面那個靠著樹、嘴唇微張歪扭八的女人。

  她似乎睡得很不舒服,時不時往地上歪時都會驚醒,然後又很快睡去,重複幾次后,乾脆換了個方向,直接抱著樹開始睡。

  看起來……挺蠢的。

  如果不是她履歷很好,又有教學經驗,且能尊重每個人格的獨立性,他此刻肯定會立刻辭退她。

  申屠翌眼不見心不煩的閉上眼睛,渾身冷得幾乎要掉冰碴。

  這樣坐了許久之後,天邊微微泛起光亮,他看了眼對面已經徹底躺在地上的女人,冷著臉拿旁邊的枯枝戳了戳她。

  季聽輕哼一聲,一臉睏倦的幽幽轉醒,看到他的臉后迷茫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在什麼地方。她趕緊坐起來,獃滯的擦了一下唇角不存在的口水:「大少爺?」

  「嗯。」申屠翌冷淡的看著她。

  季聽確定了身份,就不說話了,哈欠連連的歪在那裡。她頭髮有些亂了,身上的皮衣也被小石子劃出點點痕迹,到處都沾著灰塵和草屑,看起來像個狼狽的小乞丐。

  申屠翌聲音清冷道:「那些人應該已經走了。」

  「……是嗎?那我們也出去吧。」季聽又打了一個哈欠。從昨天那頓早飯之後就沒有吃飯的她,加上一夜沒怎麼睡,此刻是一點應付申屠翌的精神都沒有了,聞言也只是本能的站起來。

  跟她相比,申屠翌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他臉上的血已經乾涸,變成一塊塊的凝結在皮膚上,沒得到良好照顧的身體此刻昏昏沉沉,剛一站起來眼前就一陣發黑,不受控制的往前方倒去。

  季聽一驚,急忙過去扶住他,兩個人力氣的懸殊還差點把她帶倒,好在最後總算是穩住了。

  申屠翌眼前能看清東西后,第一件事就是冷著臉要把被季聽攙扶的抽回來,季聽皺著眉頭制止了:「大少爺,你現在的身體狀態隨時有可能暈過去,這裡都是些碎石頭,要是摔在上面了可能會很危險。」

  「所以呢?」申屠翌抿唇看著她碰觸自己的,心裡十分不耐煩。

  季聽嘆了聲氣:「所以還是讓我攙著你吧,哪怕不舒服也請忍忍,不然你昏過去了,或者換了少爺的人格出來,我可能都沒辦法帶你出這片林子。」

  他要是真暈過去了還好,大不了自己先一步出去求救,如果是那位嬌氣任性的少爺出來了,少不得要哭天搶地,萬一再誤會是她把他帶來的,要殺人滅口就不好了。

  申屠翌沉默一瞬,似乎也想到了這種可能,於是雖然渾身的氣壓像冰凍了一樣,但沒有再推開季聽。

  季聽鬆了口氣,攙扶著他慢慢往外走。此刻天還未亮,四周安靜得連風聲都沒有,一時間只剩下兩個人的腳步聲。

  山林間的空氣實在是好,尤其是這種接近天亮的時候,空氣濕潤且清新,置身其彷彿連自己都跟著清新起來。季聽偷偷深呼吸幾次,專註的攙著申屠翌往前走——

  「大少爺小心,前面有個小坑,注意別崴腳。」

  「大少爺慢點,這邊碎石子太多,小心滑倒。」

  「大少爺別動!那裡有一隻蝸牛,千萬別踩死了。」

  ……

  在她叨咕半天后,申屠翌終於剋制不住了,冷著臉打斷她的話:「閉嘴。」

  「……我怕你摔倒,所以才提醒的。」季聽覺得自己這麼費心費力,他卻叫自己閉嘴,一時間有點委屈。

  申屠翌冷眼看她:「不需要。」

  「……」

  一分鐘后,申屠翌踩到一個小坑,腳一軟差點摔下去,季聽及時摟住了他的腰,才算避免了一個悲劇。

  只是一個不那麼平緩的動作,申屠翌的腦子就好像要炸開了一樣,傷口處發出陣陣的疼痛。他微微喘息一瞬,一低頭就看到季聽真誠的臉:「大少爺,我都說了吧,你會摔倒的。」

  「……」天涼了,想辭退個員工。

  兩個人磕磕絆絆的,總算走出了山林,回到了昨天逃跑時那條路上。那些人果然已經走了,只有路邊一小片煙頭,證明他們曾在這裡蹲守過。

  「在山林里抽煙,這些人不僅沒有公德心,還又蠢又壞,」季聽有些不高興,暫時鬆開申屠翌朝煙頭走去,仔細檢查確定沒有餘火后,才用樹葉將這些包著丟到垃圾桶里。

  申屠翌平靜的看著,暫時收起了辭退她的想法。雖然這女人話多了點,但看著卻像個有責任心的,在教育方面,責任心有時候比能力更重要。

  季聽做完這一切才回來,看到申屠翌白得像鬼一樣的臉,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啊大少爺,讓你久等了。」

  申屠翌看她一眼,轉身沿著路朝前走去。他身上的衛衣穿在季聽身上時,顯得又大又寬鬆,可到了他身上卻有些緊巴巴的,但好在他身高腿長比例優越,穿上之後依然很合適。

  ……嗯,就是跟氣質不太匹配。

  季聽忍住笑意追了過去,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到了昨天的修車行,來到了他們的摩托車前。

  申屠翌看著上面掛著的兩個頭盔,寒涼的眼眸微微一動:「這個頭盔是你的?」

  季聽看一眼,他指的是後座放的那個,確實是申屠邇買給她的,於是自然的點了點頭。

  申屠翌沉默一瞬,半晌淡淡道:「看來他很喜歡你。」

  「誰?」季聽這會兒越來越餓,注意力也跟著渙散起來,一時間沒聽清他說的什麼。

  申屠翌看她一眼,傻獃獃的一點都不聰明的樣子……申屠邇的眼光有毛病?

  「沒什麼,走吧。」申屠翌的臉色不太好。

  季聽疑惑的看著他,總覺得他剛才眼神里好像表露出一絲……嫌棄?不對啊,這裡就他們兩個加一台摩托車,他嫌棄誰呢?

  季聽的目光落在摩托車上,嚴肅的點了點頭。嗯,他果然是在嫌棄摩托車。

  「好,我們現在就走。」季聽呼了口氣。

  然後兩個人就都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動。片刻之後,季聽遲疑的開口:「你沒帶鑰匙?」

  「帶了。」申屠翌面無表情。

  「那你開車啊,還等什麼?」季聽不解。

  申屠翌看向她:「我不會開摩托車,所以你來。」

  「?」不是,你其一個人格都是摩托車比賽的冠軍了,其他人格還不會開嗎?

  或許是季聽眼神的質疑太明顯,申屠翌沉著臉淡淡道:「如果擅長的東西也能共享,那小寺也不會是個學渣了。」

  「……」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季聽看著申屠翌拿著鑰匙遞給自己,遲疑片刻后還是接了過來。

  「你會開吧?」申屠翌問。

  季聽不太有底氣:「應該會吧,這東西和電動車看起來區別不大。」

  申屠翌沉默一瞬,面無表情的把鑰匙拿了回去。

  「……」

  於是兩個人圍著摩托車站了半天,最後還是先進修車行休息了。

  當進到屋裡后,季聽立刻癱在了長沙發上,全身舒展的同時嘟囔著:「不管了不管了,大不了我給沙發清理費,我必須睡一會兒才行。」

  她說著話,就看到申屠翌往洗間走,一時間沒有在意,只是當聽到那邊傳來水聲后才猛地坐起來,想也不想的過去把水龍頭關上了。

  申屠翌本來正要洗臉,見她闖進來關了水,當即臉色冷了一分:「季老師,你做什麼?」

  「大哥……不是,大少爺,您還受著傷呢,不能用水洗,萬一發炎了就不好了。」季聽無奈。

  申屠翌神色冷淡:「我會在發炎之前去醫院處理。」

  「?」這樣也可以?

  眼看著他又要開水,季聽忙按住水龍頭,半晌無力的妥協:「我之前在櫃檯那邊看到了醫藥箱,我來幫你處理吧,保證給你弄得乾乾淨淨的。」

  申屠翌不語。

  季聽見他油鹽不進,只好從別的角度勸說:「你如果洗的時候切換了人格,那個肯定會很疼,你也不想自己弟弟受苦吧?」

  不得不說這個勸導方式很有用,雖然申屠翌的臉色更臭了,但還是乖乖坐在了沙發上,任由她幫自己清理乾涸的血跡。

  季聽拿著浸滿雙氧水的棉球幫他擦臉,很快旁邊的垃圾桶里就多了一堆沾了血跡的棉球。

  她在做這件事時貼得極近,兩個人能感覺到彼此的呼吸,申屠翌渾身緊繃的看著她,雖然有些排斥,但並不覺得有那麼難以忍受。他對自己的反應有些驚訝,畢竟這麼多年從來沒有這樣過。

  不自覺的,他開始打量起眼前這張臉,發現離得這麼近了,依然從對方臉上找不到任何瑕疵。她的眼睛很漂亮,帶著天生的侵略感,可由於眼神太過乾淨無雜質,並不見有一點攻擊性。

  季聽幫他擦完臉,就開始輕輕處理他額頭上的傷。因為不知道傷得多重,所以只敢把周圍的血跡清理一下,等做完這一切準備抽身時,突然發現申屠翌在盯著自己,眼眸帶著一絲莫名其妙的認真。

  季聽:「……」這是又換人格了?

  她沉默一瞬,還沒等開口說話,對方就淡淡道,「你眼睛鬥雞了。」

  「……」哦,沒換。

  季聽面無表情的回到自己的長沙發上,瞄他一眼閉上眼睛:「大少爺休息一下吧,再等一會兒應該就有人來了。」

  申屠翌沒有半點睡意,可最終還是抵不住身體的乏困,很快就睡著了。

  兩個人一直睡到有人聲傳來才醒來,季聽看到是申屠邇的朋友胖子后,急忙過去求幫忙,說完話才想起看看男配有沒有切換人格。

  答案是沒有,她面前的這位,仍然是申屠翌。

  正當她擔心胖子會看出不對時,申屠翌已經主動跟胖子打了招呼,言兩語后讓他幫著叫了輛出租,跟季聽一起坐了上去。

  計程車駛出山林時,季聽偷偷瞄了申屠翌一眼,想到這種突然切換人格的事肯定沒少發生,他們才會對彼此的朋友這麼熟悉。

  兩個人去了趟醫院,申屠翌處理完傷口又一起吃了點東西,這才往家裡趕。等快到家時,遠遠就看到周怡一臉焦急的等在門口,旁邊還放了行李箱。

  似乎意識到這輛計程車里是誰了,等車一停她就迎了上來,看到男配的神情后頓了一下,這才焦急開口:「大少爺,您頭上是怎麼了?」

  「申屠邇弄出來的,沒什麼事,你這麼急要去哪?」申屠翌下車后淡淡問道。

  周怡嘆了聲氣:「我想跟您請個假,我母親今天身體出了點問題,現在在醫院躺著,我愛人已經過去了,我可能要離開一段時間去照顧她。」

  季聽聞言立刻看向申屠翌,果然看到他皺著眉頭。她記得原,男配不喜歡別人打擾,所以搬到別墅后只帶了周怡這個從小照顧他的人,家的各項事宜都由她經,現在周怡突然要走,估計別墅里會有一段時間亂糟糟的。

  雖然這裡不能沒有這個管家,但是遇到這種大事,申屠翌也沒什麼猶豫:「你回去吧,我會叫公司給你打一錢,算是對老人的一份心意」

  周怡感激的道完謝,又開口吩咐:「我已經安排好鐘點工,叫他們等少爺睡了之後再來工作,廚師那邊也是,保證他們不會突然出現打擾您的生活,至於別的部分,如果有什麼需要我的,直接給我打電話就行。」

  季聽在一旁老實待著,周怡突然看向她:「季老師,這段時間就暫時麻煩你了。」

  「我?」季聽一臉莫名其妙。

  周怡點了點頭:「嗯,麻煩你了。」

  「……哦,好。」雖然周怡走了,但是為這座房子工作的人們還都在,應該沒什麼問題,於是季聽欣然同意。

  等周怡走後,她跟著申屠翌回別墅了,一到客廳就和他分開、直接往房間走去。

  她急切的背影在申屠翌看來,好像很沒有出息的樣子,但他最終什麼都沒說,沉著臉也回自己卧室了。

  季聽一回到屋,第一件事就是去沖個澡,熱氣騰騰的擦乾后倒在她柔軟的大床上,這才舒坦的喟嘆一聲。

  剛才雖然在修車行睡了會兒,可沙發到底不如她的床,只有像現在這樣躺著,她才有種真正放鬆的感覺。

  放鬆著放鬆著,再次有了困意,她迷糊找到窗帘遙控器,按了一下后遮光簾便自動合上了,整個房間里瞬間暗了下來,她神色放鬆的睡了過去。

  一直睡到下午,她才勉強醒來,一睜開眼睛就覺得渾身酸疼,想來是昨天在野外蜷了一晚的原因。

  每次睡醒都有些迷糊,她獃獃的躺在床上,還沒等徹底清醒,就被外面的一聲尖叫嚇醒了,接著就是『砰』的一聲推門聲,對方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季聽!」

  「……」卧槽,老怎麼又跑出來了?

  季聽忙腳亂的要坐起來,然後就被申屠衫一個泰山壓頂壓在了身下,不是什麼床咚,是真實的壓住,他的體重和慣性加起來,季聽瞬間有種五臟六腑都要被擠壓出來的感覺。

  無聲慘叫之後,感受著身上沉重的負擔,季聽一臉生無可戀:「你想幹嘛?」

  「我還想問你幹嘛呢?!為什麼我在你這裡睡了一晚之後就有傷了,是不是你趁我睡著給我打的?」申屠衫怒問。

  季聽:「……大兄弟,我閑著沒事了打你幹嘛?那是你二哥跟人比賽完被揍的,他沒告訴你嗎?」

  「大哥不準二哥比賽,他怎麼可能會告訴我這種事,」申屠衫本來聽到她的解釋已經不生氣了,可一聽她對自己的稱呼,突然又憤怒起來,「你叫誰大兄弟?!好啊,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這麼羞辱我!」

  「……那只是個語氣詞而已,要不我叫你少爺?」季聽問完看到他不滿的樣子,當即改口,「叫小姐吧,你這麼漂亮又女人,肯定叫小姐更合適。」

  申屠衫微愣,雖然他每次都逼別人稱呼他為申屠小姐或者小姐,可從來都沒有成功過……這女人怎麼回事?上來就這麼改口,果然段位很高,知道怎麼討好人。

  雖然對她不屑,但聽到她對自己的稱呼,心情還是愉悅了,勉為其難的開口:「算了,看在只是個語氣詞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不過下次如果再敢叫我什麼大兄弟,我肯定不會饒了你!」

  ……這人竟然意外的好哄,季聽感覺自己好像摸到了一點竅門,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立刻接話道:「下次絕對不會了,我也覺得這個詞對小姐來說,像是一種侮辱,畢竟小姐那麼嬌俏可人,皮膚像雪一樣白,頭髮像烏木一樣黑,眼睛如黑珍珠,嘴唇如血,簡直是人間尤物。」

  申屠衫聽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憋出一句:「你還挺會誇。」

  「我這不是誇,是真心這麼覺得的,畢竟我這個智商,也不會撒謊對不。」季聽一臉認真。

  申屠衫一想也是,當即滿意了:「你這個奴隸雖然心眼多,可確實不像會撒謊的。」

  「您說得對……現在您能從我身上下去了嗎?」季聽一臉含蓄。

  申屠衫隨口問:「為什麼?」

  「好重哦。」

  申屠衫:「……」

  季聽:「……」他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難道她說錯話了嗎?不對啊她啥也沒說啊?

  沒等她反應過來,一陣怒吼穿透她的耳膜:「季聽!你竟然說我重!果然你之前讓我吃蛋糕就是故意的,只是為了有朝一日像今天這樣嘲笑我!」

  季聽:「……」行吧,她知道自己說錯什麼了。

  申屠衫持續暴躁,甚至決定親自給她一點教訓,於是使出小時候學過的柔道絕技,打算給她一擊致命。

  季聽還沒道歉,就被他的招勢纏住了,當即臉刷的一下紅了:「、小姐……」

  「知道錯了吧?沒用,我今天非教訓你不可!」申屠衫說著,把人揪抱得更緊了些,兩個人就這麼親密無間的貼在一起。

  季聽簡直要瘋了,這貨雖然覺得自己是個女的,可身體卻實打實是男的啊,現在兩個人從頭到腳連體娃娃一樣,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身上的每一塊肌肉和部件。

  ……讓她死吧!

  季聽生無可戀的求饒,並且答應了吃八塊蛋糕,這才換來他的鬆綁。申屠衫下了床,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我現在去給你拿蛋糕,今天你必須吃五塊以上,否則就繼續接受我的虐待。」

  剛被『虐待』過,此刻滿面通紅的季聽,衣冠不整的跪坐在床上,身上的睡衣肩帶也跟著落下,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一雙眼睛泛著水光盈盈的看著他。

  申屠衫眨了一下眼睛,突然慌張的別開臉,半晌意識到自己的動作有些突兀后,又不高興的看向她:「真是狐狸精!」簡直到了男女通殺的地步,太可怕了。

  他說完就黑著臉走了,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季聽。

  知道他還會回來,季聽嘆了聲氣把窗帘打開,等房間里明亮許多后,一臉無奈的換了件衣裳。

  這邊衣服剛一換好,申屠衫就空著回來了,一臉不高興的問季聽:「周管家呢?」

  「大少爺沒告訴你們嗎?周管家家裡有事,需要回去一段時間。」季聽溫和道。

  申屠衫皺眉:「難怪我沒見到她人……算了,你自己去廚房拿蛋糕,我不知道蛋糕放在哪。」

  「……」所以上次是周管家幫忙拿的嗎?那這位大小姐還真是嬌貴到一定程度了,連家裡冰箱在哪都不知道。

  季聽嘆了聲氣,認命的下了床,剛要問申屠衫拿幾個才行,結果一抬頭就看到他亮晶晶的眼睛。

  季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下一秒,申屠衫就證實了她的想法:「也就是說,現在這個房子里只有你跟我了?」

  「……是。」

  「太好了!」申屠衫一臉興奮的往外跑,跑到一半的時候又折了回來,惡狠狠的威脅她,「現在這個家裡只有你跟我,如果我的事被大哥二哥他們知道了,肯定就是你告的密,到時候小心我對你不客氣!」

  ……您什麼時候對我客氣過啊?四個人格個都曾經要求她保密,季聽只覺得心好累,但礙於眼前這個非常的不講理,只能無奈的點了點頭,但想了一下后又補充:「先說好哈,你如果做什麼事的途突然切換了,被抓包可不能怪我。」

  「哪有這麼巧?」申屠衫不屑。

  季聽一臉憔悴:「真的相信我,就是有這麼巧。」每次都被這種巧合折磨,她真的累了。

  「行吧,如果是因為我的問題,我肯定不會怪你,誰讓我善解人意呢。」申屠衫相當大方的承諾完,轉身就離開了。

  季聽耳邊終於清靜下來,不由得長長的嘆了聲氣。

  然後一直到晚飯時間,季聽都沒有看到申屠衫,一時間有些好奇他在搞什麼。不過好奇歸好奇,她可沒心思去招惹他,於是老老實實的去餐廳吃飯了。

  廚房的人把飯送到桌子上,就像往常一樣離開了,季聽一個人坐在那裡吃飯,不知道有多自在。

  只是她剛吃到一半,這種自在就被眼前突然落下的陰影打破了。季聽頓了一下呆愣的抬頭,看到穿著一條拖地紅裙的申屠衫后,勺子都嚇掉了。

  「怎麼樣,是不是被本小姐美呆了?」申屠衫得意的問。

  「……」美呆倒不至於,但真心受到了驚嚇。

  平心而論,他穿著這種長長的紅裙並不難看,優良的身材被紅色絲裙裹著,反而透著一股不變性別妖冶的美感……就是這張臉啊,實在是太難看了。

  季聽很難想象,自己有一天會用難看這個詞形容眼前這張臉……那都是什麼啊!過重的腮紅讓臉變成了紅屁股,眼線彎彎曲曲的像一條蟲子,假睫毛還粘在了眼皮上,一張嘴塗得紅彤彤,就這還得意的要死,她合理懷疑他的審美有問題。

  「……小姐,你是不是沒學過化妝?」半晌,季聽艱難的問。

  申屠衫臉色一變:「什麼意思?你覺得我丑?」

  「……那倒不至於,只是覺得這個妝容配不上您的美貌。」季聽現在感覺跟申屠衫說話,就像是在哄自己任性不講理的女朋友,每一個字都要斟酌半天。

  果然,她這麼一說申屠衫就舒坦了,別彆扭扭的到她旁邊坐下:「你以為我想嗎?誰讓我那些化妝品都快過期了,大哥二哥又不准我買新的,我只能勉強用一下。」

  季聽近距離看他,只覺得更辣眼睛了,想了想提議:「我那裡有東西,不如你把臉上的妝卸了,我幫你化吧。」

  申屠衫眼睛一亮:「那還等什麼,趕緊走啊!」

  「……我還沒吃完呢。」

  「吃什麼吃!對自己要求高的人從來不吃飯!」申屠衫怒道。

  「……」那是因為每次都有其他人格幫你吃,所以你一點都不餓吧?

  季聽實在是拿他沒招,一臉無奈的被他拖回了房間。

  等她把自己的化妝品都拿出來時,申屠衫眼睛都亮了,一臉期待的坐在梳妝台前,腳規矩的並在一起。

  季聽:「……」她也是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跟男配以姐妹的方式交流。

  季聽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的幫他化了個淡妝,考慮到『小姐』的個人愛好,她把妝容化得女性化了些,原本英朗的五官被刻意柔化,申屠衫整個人的氣場好像都變了。

  申屠衫怔怔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角突然濕潤了,顫著嗓子道:「這、這就是我夢的自己。」

  「……」那你夢裡的自己確實漂亮。季聽看著鏡子女性化的他,一時之間也有些失神。

  不得不說,好看的人不管性別是什麼都是好看的,只要別在臉上亂搞,他就能一直好看。

  季聽心裡剛感慨完,申屠衫就一臉激動的抓住了她的:「姐妹!從今天開始,我宣布你就是我的姐妹!」

  「……我不是奴隸嗎?」季聽看著這個反覆無常的傢伙,感覺半邊臉都要抽搐了。

  申屠衫瞪眼:「不準提這兩個侮辱人的字!」

  「……」合著您還知道這倆字侮辱人啊?

  申屠衫繼續聲情並茂:「我以前總覺得,你這種女人除了心什麼都沒有,現在一看,你還有藝啊!今天起我們就是親姐妹,我太需要一個會化妝的姐妹了!」

  季聽被她一句一個姐妹繞的頭暈,在即將就範時警惕的問:「那你之前給我那五十萬,還要回去嗎?」

  「要什麼啊,親姐妹給對方花錢,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申屠衫義正言辭。

  季聽沉默一瞬,突然聲情並茂的握住了他的:「姐妹!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

  倆人互相姐妹了半天,申屠衫又拉著季聽去欣賞自己的衣帽間,還給她看各種自己偷偷藏起來的少女心用品,一玩就是到大半夜。

  季聽打了個哈欠,昏昏欲睡的聽他介紹他的沐浴球有多神奇,泡在水裡會變換成星河的模樣吧啦吧啦。她敷衍的跟著應聲:「嗯……嗯……」

  「我覺得我們太投緣了,之前真是偏見蒙蔽了我的眼睛,以後我肯定會對你好的……對了,你那些化妝品能賣給我嗎?」申屠衫說了半天,終於蠢蠢欲動的露出了自己的心思。

  季聽現在只想回去睡覺:「姐妹之間說什麼買賣,我送給你了。」她給自己那五十萬,估計能買幾百套了。

  「謝謝姐妹!」申屠衫一臉驚喜。

  季聽敷衍的點了點頭:「那……我先回去?」

  「等一下,」申屠衫急忙拉住她,在她不解的看向自己時,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還有想做的事。」

  「……想幹嘛?」

  「姐妹,我們一起泡澡吧,我的浴缸又大又圓。」申屠衫一臉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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