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季聽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一臉『你是不是瘋球了』的表情:「牧與之你有毛病吧,為什麼這麼大的事不跟本宮商量?!」
「不過是為殿下找幾個小玩意打發時間,這有什麼可商量的,」牧與之笑容不變,「再說殿下不就是喜歡容貌姣好之人嗎?這次與之定當給公主找些好的。」
「我不要,我沒精力應付他們。」季聽皺眉,她就想把男配送走之後,安安穩穩的享受幾天生活,閑著沒事了才給自己找一堆麻煩回來。
再說妻四妾什麼的,一點也不符合她現代人的世界觀,找一群男人回來還不夠給自己添堵的。
牧與之臉上的笑容淡了些:「殿下這麼抗拒,可是因為申屠川?」
「我因為他做什麼?就是我自己不想而已,別什麼事都牽扯到人家。」季聽一臉不耐煩。
牧與之微微頷首:「既然如此,那便挑兩個留在家裡也無妨。」
「……你有沒有聽到我說話啊。」季聽稍微來了火氣。
牧與之嘆了聲氣:「殿下不是打算讓申屠川詐死脫身嗎?」
「本宮現在在跟你說娶小男人的事,你老扯到申屠川做什麼?」季聽一臉不高興。
牧與之輕笑一聲:「殿下準備叫申屠川如何詐死?」
季聽不想理他,但看到他臉上一派篤定之色,想了想道:「自然是不能有屍身的,否則不就露餡了,本宮打算在他別院放一把火,再尋一具新鮮屍體放進去,來個李代桃僵。」
「殿下可是要為這一場火尋一個縱火凶?」牧與之追問。
季聽瞪眼:「怎麼可能,哪可能為此搭一個人進去,反正世人皆知他厭惡本宮,就當他不堪凌辱自盡身亡吧。」
「可若是打算自盡,以申屠川的性子,恐怕在入了公主府的門后就會自盡了,為何要等上好一段時間才自盡?」牧與之問完,看到她皺起的眉頭,滿意的笑了笑。
季聽試探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再買上兩個人回來,假裝他受了刺激,所以才自盡的?」
「殿下以為如何?」
「……當然不行,都知道他看不上我,怎麼可能會在乎我找多少男人,一聽就有些假了。」季聽嗤了一聲。
牧與之微笑:「他看不看得上您,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
季聽一愣。
「公主府內都喜歡傳閑話,可出了這道門,便沒有一人在外胡說,所以申屠川表現如何,都只有府人知道。再者您和他當初在風月樓里那場戲,估計皇上早已經相信申屠川對您動心,若您這個時候領新人進門,而申屠川自盡,皇上定然會信。」
季聽怔怔的聽牧與之說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可又說不出來,半晌憋出一句:「那本宮不就成負心人了嗎?」
「這場戲是為了給皇上看,又不是演給其他人的,只要皇上信了便行,而以皇上對您的同胞之情,定然不會允許此事鬧得滿城風雨,反而會幫您把此事壓下,到時候申屠川是死是活,便不是太重要的事了。」
季聽遲鈍的眨了一下眼,聽完只覺得非常有道理,想了想又問:「那為啥非得進新人,你和扶雲褚宴還不夠把申屠川氣死的嗎?」
「殿下,」牧與之有些無奈,「向來只有新人氣死舊人,哪有舊人氣死新人的,既然要演好這場戲,那便遵循規則不好嗎?」
「……說得也是哦。」季聽撐著下巴,有種神奇的被說服感。
牧與之微微前傾,一臉認真的看著她:「本來此事與之已經為殿下安排妥當,覺得沒有必要再和您說清緣由,但沒想到您如此反對,我也只能一一解釋了。」
「是……是我魯莽了,只是任誰聽到年紀不小了,找幾個男人嘗嘗這種話,都會忍不住炸吧?」季聽一臉無語。
牧與之輕笑一聲:「是與之說話冒失了,還請殿下見諒。」
季聽大人不記小人過,朝他擺了擺示意算了,但有一件事還是得說清楚的:「納人的事可以做,但提前說清楚,我沒興真的收了誰啊。」
「自然不會,納的人選是從褚宴暗衛挑的,他們知道自己的使命,」牧與之說完嘆了聲氣,「不過本來以為可以順便讓殿下感受一下人間極樂,既然殿下不願意,那……」
「那是肯定不願意。」季聽一眼嫌棄的看著他。
牧與之也並不怎麼遺憾,想了想道:「殿下,此事最好是別跟申屠川說。」
「為何?」
「沒有必要啊,他是君子,若是知道你為了他勉強納人,或許會不配合。」牧與之微笑道。
季聽一想也是,於是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很快要納新人的消息就傳遍了公主府,小廝丫鬟做得最多的,就是不五群聚在一起,討論這次殿下會選個什麼樣的。
「定然是要找個成熟穩重的,大上個幾歲就更好了。」一個丫鬟歡快道。
立刻有人反駁:「男人哪能要年紀大的,當然是年幼些才可愛,像咱們殿下那般天真的性子,自然要找個能玩到一起的。」
「胡說!歲數大些才可靠!」
「公主殿下就是自己最大的靠山,找那麼可靠的男人幹什麼?!」
幾個人熱熱鬧鬧的吵了起來,誰也沒有注意到,角落裡一道青影走出,等意識到的時候,那人已經到了跟前。
「申屠公子好。」一行人屈膝行禮。她們雖然伺候這位申屠公子已經有些時日了,可卻和他依舊生分,見到他出來后頓時不敢言語了。
申屠川平靜的看著他們,雙在袖內死死握成拳:「你們在說什麼?」
幾個丫鬟面面相覷,其一個膽子稍微大些的上前一步:「回申屠公子的話,是殿下近日要納幾個男妾入府,奴婢們一時好奇……」
「你公主府的教養,就是讓你們嚼主子舌根的?」
幾個人登時不敢說話了,申屠川冷著臉轉身離開,一直到回到卧房才停下。
……她竟然又要納人,已經納了幾個了還不夠嗎?申屠川呼吸有些急促,眼底升騰著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怒火。
許久之後,他突然垮了肩膀,面無表情的坐到地上,盯著自己心裡的傷痕一動不動的看著,許久之後苦澀一笑。
……他無法與人分享,所以如今要趁還未徹底深陷、該及時離開嗎?申屠川死死抓住自己的衣領,面上流露出痛苦之意。
聽到申屠川來見她的消息時,季聽還在跟牧與之假模假樣的選男人,讓她有一種自己是選秀節目導師的感覺。雖然感覺有幾個優秀的,但由於最終人選已經定下,就各種找理由淘汰別人。
總之就是又雷又爽。
正在忙碌的季聽聽到申屠川來的消息愣了一下,當即讓人請他進來。
申屠川進來時,便看到季聽坐在正堂之上,牧與之在她身側坐著,下面則是一群年輕周正的男子。雖然來時就知道她在做什麼了,可申屠川還是心一痛。
「申屠公子可是有事?」季聽一臉認真的問。
申屠定定的看著她,半晌淡淡道:「殿下,草民有話要跟您說,不如先讓這些人退下吧。」
「哦,你們都先下去吧。」季聽說著朝牧與之揚了一下眉,牧與之含笑帶著其他人出去了,臨出門前還意味深長的看了申屠川一眼。
申屠川額角青筋微微凸起,但還是克制住了體內洶湧的火氣,等到所有人都離開只剩下季聽后,這才放緩了神色。
「找本宮什麼事?」季聽隨捏一個點心吃。
申屠川沉默一瞬,半晌才開口:「家父來了信,說甚是思念草民,草民想問問公主,何時能送草民與高堂團聚?」
「原來是這事啊,你放心吧,也就是這幾日了。」季聽一聽他問的正是自己這幾天準備的,當即笑了起來。
申屠川卻覺得她的笑很是刺眼:「草民要走了,殿下很高興?」
「……那倒不是,只是替你高興而已。」季聽臉上的笑下意識收斂了,半晌又覺得他在挑刺。
申屠川別開臉:「殿下要納新人,草民該為殿下高興才是。」
「都高興都高興,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季聽思索要不要笑,想了想還是笑了一聲。
結果換來申屠川冷哼一聲。
季聽:「……」他是不是心情不怎麼好?
房間里瞬間安靜下來,半晌,申屠川終於忍不住開口了:「殿下,請恕草民逾矩,有句話還是想與殿下說。」
「……申屠公子但說無妨。」
「殿下歲數還小,本就是需要休養生息的時候,可殿下不僅不控制,還不斷往後院添人,當心年紀輕輕虧了身子,以後會有苦說不出。」申屠川努力控制,卻還是有一絲憤怒被泄露出來。
季聽眨了一下眼睛:「申屠公子此言差矣,只有累死的牛,沒有梨壞的地,一向只有男子會虧了身子,哪有女子也會虧的。」
「那別的女子有像殿下這樣『妻四妾』嗎?」申屠川冷眼看她。
季聽嘴角抽了抽,突然無話可說了。
申屠川嗤了一聲:「所以啊殿下,今日這人最好還是別納了,這也是為了您的身子著想。」
……可是不納了怎麼有理由把你送走?季聽嘿嘿一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申屠川的臉色瞬間就黑了:「就剛才那幾個歪瓜裂棗,也配算作牡丹花?」
「人家長得挺好看啊。」這怎麼還人身攻擊上了?
「有我好看?」申屠川脫口而出。
「……」這個還真沒有,但你沒事這麼激動幹嘛?
申屠川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冷靜一瞬垂眸:「殿下好歹是天下最尊榮的女子,既然要選男人,就該挑最好的,何必用那些亂八糟的人來污了眼睛?」
「那你這不是也不願意么。」季聽忍不住玩笑。
申屠川冷著臉看向她。
季聽秒變正經臉:「本宮開玩笑的,申屠公子莫要動怒。」
「既然殿下已經在準備草民離開的事,那草民便放心了,至於別的,還請殿下自己做決定。」申屠川說完,一拱便離開了。
季聽伸著脖子盯著他的背影,直到他身影消失才鬆了口氣,讓丫鬟招呼牧與之等人進來,繼續選人。
於是當天晚上,申屠川便聽說了季聽納了兩個人的消息。當時他正在練書法,聞言腦子空白一瞬,接著心傳來一陣劇痛,再看的狼毫,已經被他生生折斷,而斷處扎進他的掌心,原本就有傷口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
他彷彿感覺不到痛一般,平靜的走出卧房找到小廝:「去找些金瘡葯來。」
「是!」
小廝急忙往外走,剛走了沒多遠就聽到身後申屠川道:「站住。」
小廝回頭:「申屠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殿下那邊今晚在做什麼?」申屠川目光深冷。
小廝頓了一下,訕笑:「聽說今晚留了周公子,至於別的,小的並不知情。」
他口的周公子,便是今日季聽納下的二人之一。
申屠川雙握拳,血滴順著流了下去,小廝大驚:「公子?」
「去給我找些酒來。」
「那金瘡葯……」
「我只要酒。」
「是,是!」小廝急忙轉身離開了。
申屠川靜靜站在院子里,許久之後小廝送來了幾壇上好的酒,然後便匆匆離開了。
申屠川面無表情的打開,想用酒將自己灌醉,省得去想季聽此時在做的事。可是他喝得越多,腦海季聽的臉就越明顯,而與她做那事的人也變成了自己。
……真是醉糊塗了。申屠川嘲諷一笑,隨又打開一罈子酒。
申屠川這邊凄風苦雨,季聽那邊也好不了多少,本來想叫今日納下的人住一晚外間,誰知道此人是個不安分的,竟然想就此攀龍附鳳,季聽喝了一口他倒的茶后,感覺味道不對就立刻吐掉了,當即惱怒的把人扔了出去。
本來想著自己沒喝下去多少,就沒打算叫人醫治,結果一直到躺到床上,季聽心裡還是煩躁不堪,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后,惱得將所有人都趕出去了,獨自一人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那茶她明明沒喝下去多少,但此刻心燥熱,只著一件裡衣也非常熱,正當她思索要不要泡個冷水澡時,門外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她怔了一下,冷著臉走了過去:「又是哪個不長眼的過來煩……」
話音未落,門就打開了,外面站著的是申屠川。
她皺起眉頭:「申屠公子這麼晚了來幹嘛?」
「我有事找你。」申屠川靜靜的看著她。
季聽瞬間聞到一股酒味,不由得有些頭疼:「你喝酒了?」
「一點點。」申屠川忽略了院一地的酒罈。
季聽不悅:「既然喝酒了,有什麼事就改日再說。」說著就要把門關上。
申屠川一把抓住門板,目光黝黑炙熱:「我有話要跟你說。」
「……」季聽怒氣剛要升起,就看到他上的血跡,當即皺起了眉頭,「進來吧。」
說完她轉身回了房間,申屠川在她身後將房門關好后,這才跟著過去。
二人面對面坐著,申屠川始終一言不發,季聽的身體越來越不對勁,她胡亂拿了杯水喝,喝了幾口之後才意識到喝了什麼,當即呸了出來。
「不成體統。」申屠川皺眉。
季聽斜他一眼:「有什麼事你就直說,說完趕緊走。」或許是藥物原因,她現在非常心浮氣躁,猶豫要不要叫牧與之請太醫過來。
「殿下今日說的還算話嗎?」申屠川問。
季聽一愣:「什麼算話嗎?」
「若是我願意,殿下就不找那些亂八糟的人了,這句話還算話嗎?」申屠川指尖微微發顫,他似乎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又似乎不知道,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願為天下人所不恥,只為做她裙下之臣。
季聽身體越來越不適,眼也多了一層水韻,她深吸一口氣,剋制住不舒服緩緩道:「本宮那只是開玩笑的,申屠公子不必介意。」
「若我介意呢?」申屠川追問。
季聽悶哼一聲趴在桌上,咬牙道:「那本宮跟你道歉行了吧,你趕緊走!」不然她也不能保證,自己要做出什麼禽獸不如的事了
「殿下怎麼了?」申屠川蹙眉。
季聽實在受不了他這磨嘰樣了,忍無可忍道:「本宮今日剛納的人給本宮下藥,本宮現在需要男人,如果你再不走,休怪本宮對你不客氣!」
申屠川愣住了。
「還不快滾!」季聽頭疼的說完,又哼了一聲,臉上愈發紅了。
申屠川下意識的起身往外走,剛走了幾步,就聽到身後人咬牙道:「叫牧與之過來。」
申屠川猛地停下,攥緊了拳頭問:「殿下叫他做什麼?」
「廢話!」當然是讓他去找大夫!
申屠川喉結動了動,冷著臉轉身回來了。季聽無語:「還不去?」
「我也是男人。」申屠川啞著嗓子道。
「?」
「他能做的,我也能。」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季聽剛要開口,就被他打橫抱起,奔著她的雕花大床去了。
季聽心裡一驚,剛要推拒,下一秒卻被今日多喝的那口茶給控制了。
一件衣裙落地,床帳跟著緩緩落下,遮住了一室的春光。
窗外彎月朝西沉去,天邊露出了魚肚白,身邊的人才沉沉睡去。
季聽看著他熟睡的臉,沉默一瞬后無聲尖叫,想起他醉酒後那句他能做的我也能做,只恨不得掐死這位枕邊人。都什麼跟什麼啊,喝完酒攀比心這麼重嗎?都會拿她試法了!
季聽顧不上自己的腰酸背痛,一邊往身上套衣裳一邊往外跑,這個過程還不敢吵醒申屠川。
她心煩意亂的到牧與之門前,哐當哐當砸了幾下門,不一會兒門便開了。
牧與之沉著臉出來,看到季聽雙頰泛紅眼睛水潤,愣了一下意識到有什麼不一樣了,不由得挑眉:「殿下不是說不打算用那二人嗎?」
「用個屁!你找的什麼狗東西,竟然敢給本宮下藥,本宮昨晚就叫人把他扣起來了。」季聽惱羞成怒。
牧與之臉色瞬間黑了:「怎麼回事?」
於是季聽巴拉巴拉把昨晚的事都說了,在說到和申屠川發生的事後,牧與之眉頭皺了起來。
「殿下這麼早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牧與之直接問。
季聽深吸一口氣:「還能有什麼事,有沒有那種迷煙一類的,把申屠川迷暈了送回他房間,這件事就當沒發生過。」
「殿下捨得?」牧與之心情不太好,就好像自己巴巴養大的孩子,娶了自己最不喜歡的對象。
沒想到他費盡心,竟然變相把申屠川跟殿下撮合到一起了。
季聽斜他一眼:「這有什麼捨不得的,你現在就去做,這兩日把他送走,不可節外生枝。」
只要男配回到父母身邊,心的不甘才會更快消失,而她如果這個時候摻一腳,那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費了。
牧與之又看她一眼,確定她沒有什麼傷心失意之類的,頓時感到欣慰了:他拿錢養出來的女兒,果然不是一般男人能拐跑的,如此大度當真有大將風範。
「……牧爸爸,你的眼神暴露了你的心。」季聽無語的看他一眼。
牧與之輕笑一聲,轉身去幫她收拾爛攤子了。
半個時辰后,季聽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卧房,躺在已經換了被褥的雕花大床上,一臉疲憊的沉沉睡去。
一直到了下午,她才勉強醒來,撐起身子起床吃飯。
正吃著,突然聽到丫鬟來報:「申屠公子求見。」
季聽噎了一下,本想說不見的,可是又怕他會生疑,猶豫一瞬淡淡道:「讓他進來。」
「是。」丫鬟出去了,不一會兒申屠川走了進來。
他換了一件月白的衣裳,腰間玉帶輕輕一扣,便掐出了窄窄的腰。季聽突然想起昨夜她在那裡留下的痕迹,默默別開了眼睛:「申屠公子有事?」
「草民昨夜似乎做了一個有關公主的夢,夢境好像真的一樣,可是草民睜開眼睛,才發現假的就是假的,永遠不可能成真。」申屠川靜靜的看著她,漆黑的眼眸叫人猜不出他在想什麼。
季聽頓了一下,像是生了一分興:「什麼夢?」
「說出來便有些冒犯了,」申屠川輕輕一笑,整個人彷彿明亮了一分,「所以草民還是不說了。」
季聽耳朵發燒,咳了一聲淡淡道:「你也真夠無聊的,為了一個夢還特意來一趟。」
「是啊,我真夠無聊的。」申屠川垂眸。
季聽瞄他一眼,冷靜的問:「看來你這夢做得挺真實啊,不過還是得分清現實和夢境的好。」牧與之做事她放心,所以這人醒來時,應該是毫無異樣的躺在他的卧房,加上他前一晚喝了酒,很多事應該都不真切。
「這是自然,」申屠川輕嘆一聲,「草民告退。」
「等一下!」季聽見他轉身就走,急忙叫住他。
申屠川眼底燃起一絲希望,剛要回頭,就聽到她在身後開口:「你回去收拾一下,今日本宮便送你離開。」不能再讓他留下去了,再留出事來可就不好了。
「這麼快?」申屠川啞聲問。
季聽笑笑:「不算快了,申屠丞相應該等得很著急了。」
「……是。」眼底的光滅了,申屠川面無表情的出去了。
等他一走,季聽便將牧與之和褚宴叫來了,商議這次把人送走一事,褚宴進屋時一臉凝重,看到季聽后的第一句話便是:「宮劉公公來了。」
季聽一愣:「來做什麼?」自打小命保住了,她都快把皇帝男主給忘了,怎麼這會兒又蹦出來人了?
「還不知道,殿下去一趟前廳吧,劉公公在那裡等著呢。」褚宴冷著臉道,每次皇上找殿下都沒好事,估計這次也不例外。
季聽看向牧與之,見對方朝她點了點頭,這才嘆了聲氣往外走,牧與之二人對視一眼,也跟著去了前廳。
劉公公正在前廳等著,看到季聽進院后遠遠就迎了上來:「奴才給公主殿下請安。」
「劉公公今日怎麼有空來本宮這兒了?快快坐下歇歇,與之,叫人備茶。」季聽微笑著到主位坐下。
劉公公的臉笑得開了花:「不用麻煩牧公子了,奴才這就要走了,來公主府只是幫皇上給殿下帶個話。」
「什麼事呀,還值得勞煩劉公公?」季聽笑了起來。
劉公公輕拍一下腿:「嗨,這不是皇上惦記殿下,多日未見,想讓您進宮陪他說說話兒。」
「這個容易呀,本宮這就隨公公進宮。」季聽說著就要去更衣。
劉公公急忙攔住她,四下看了一圈疑惑:「這、這怎麼沒見申屠公子呀?」
「劉公公找他有事?」季聽挑眉。
劉公公看一眼牧與之二人,有些為難。季聽掃了他們一眼,他們立刻退下了,劉公公這才開口:「皇上想讓您帶著申屠公子一同過去。」
「皇上此是何意?」季聽心下一沉。
劉公公抿了抿唇,有些不好說,季聽輕笑一聲,將腕上的玉鐲脫了下來:「這鐲子是與之前些年走南闖北的時候帶回來的,說是和南山那尊玉佛是一塊料子雕成的,本宮不信這些,戴著可惜了,聽聞公公一心向佛,想來你才是有緣人……」
「不敢當不敢當,這麼貴重的東西,奴才怎麼敢要。」劉公公急忙拒絕。
季聽笑笑:「劉公公就收下吧。」
「奴才是真不敢當,申屠公子早年救過奴才的命,就算殿下不給東西,奴才也是要知會一聲的,」劉公公嘆了聲氣,「貴妃娘娘這些日子一直在跟皇上鬧性子,怨皇上罰申屠公子罰得太過,皇上便想讓您帶申屠公子去宮裡一趟……您明白嗎?」
「知道了。」合著就是王八蛋男主搞不定事逼女主了,所以想讓她帶申屠川秀一趟恩愛,一來告訴女主他沒有苛待申屠川,二來叫女主對申屠川死心。
……男配上輩子掘了這倆貨的祖墳嗎?都淪落到這地步了還不被放過!
季聽含笑將鐲子放到劉公公:「這個您就拿走吧,若公公不要,那本宮這便摔了,反正這世上除了公公,也沒人配得上了。」
「殿下你可真是、可真是……」劉公公笑容滿面,「得嘞,那奴才就收著了,以後日日將此物供在佛前,替殿下祈福。」
「多謝公公。」
「奴才先行告退,殿下梳洗一下便入宮吧,皇上還想今日能與殿下一同用晚膳呢。」
季聽笑著把人送出去,等人一走臉就耷拉下來了,牧與之和褚宴從偏廳走了過來,季聽垂頭喪氣的把這事告訴他們了。
「看來今日申屠川還不能『死』,否則時太巧合了。」牧與之滿臉遺憾,他還挺想把人攆走的。
季聽比他還煩:「今日不行就明日,把狗皇帝這關熬過去就不管了。」
「……你叫皇上什麼?」牧與之無語。
季聽沉默一瞬,假笑:「我叫他什麼了?」
「狗皇帝。」褚宴平靜的回答。
季聽:「……」不說話真沒人把你當啞巴。
跟褚宴鬥了幾句嘴,季聽便垂頭喪氣的去別院找申屠川了。申屠川已經收拾好了行李,看到季聽后沉默一瞬,眼底流露出淡淡的自嘲:「殿下這麼著急讓我走?」
「……你今日走不了了,皇上要見我們。」季聽嘆了聲氣。
申屠家如今兩地分離便是因為皇上,聽到皇上要見他,申屠川的臉色微冷:「皇上?」
「你你你到時候可千萬別這個表情啊,萬一讓皇上覺得你對他有意見,說不定我也要被你連累。」皇權社會就這點麻煩,動不動就要被上位者搞死。
申屠川微微一頓,這才反應過來不止要見他一人:「皇上為何突然要見我?」
但凡是瑪麗蘇古早,里沒有人會不愛女主,如果有,一定是因為他死得太早還沒來得及描寫……所以申屠川現在是愛女主呢還是只對女主有好感呢?
季聽覺得自己操碎了心,小心的問:「申屠公子,你可是喜歡過什麼不該喜歡的人?」
申屠川一愣,整個人突然緊繃,啞著嗓子問:「殿下為何問這個?」
「本宮也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而已。」季聽嘆了聲氣。
申屠川別開臉:「殿下以為呢?」
「……都這個時候了,就別跟我兜圈子了,我就實話跟你說吧,皇上這次叫咱們過去,是因為吃醋了。」季聽雙叉腰。
申屠川頓了一下:「吃醋?」
「對,貴妃娘娘幫你求情惹到皇上了,所以皇上吃醋了,所以不管你對貴妃娘娘是什麼心思,都請你收起那份心思懂嗎?畢竟今日之後……」
「殿下!」申屠川的臉漲得微紅,雙眸似有火山噴發,整個人都在微微發顫。
季聽嚇了一跳:「怎、怎麼了?」
「殿下若是真的不懂,就請少來揣測草民的心思,你這是對草民的侮辱。」申屠川氣得恨不得將她抓過來,狠狠的揍一頓。
季聽求生欲極強的後退一步,乖乖的點了點頭:「知、知道了。」
「時辰不早了,殿下去更衣吧。」申屠川逐漸冷靜下來,聲音恢復了清冷。
季聽咽了下口水,急匆匆的跑掉了。申屠川好可怕,她一點都不想待在這裡了嗚嗚……
等到梳妝結束,已經是一個時辰后,季聽和申屠川一同坐進馬車,馬車緩緩朝宮裡走去。
旁邊是鐵青著臉的申屠川,季聽一時間有些坐立難安,瞄了他幾次后,季聽嘆了聲氣道:「今日是我不好,不該沒問過你就亂想,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申屠川沉默不語。
季聽放緩了語氣:「就算生氣,也不要表現出來,皇上想看咱們秀恩愛,以證明他的決定是正確的,你要是甩臉子,到時候皇上就算不為貴妃,為了我也會發火的,到時候你不就危險了?」
申屠川還是不說話,季聽勸了兩句后,發現人家怎麼都不理自己,一時也跟著氣了起來——
她這昨晚剛被烙餅一樣烙過來烙過去的,今天補了個覺就往宮裡趕,現在還要哄這狗男人,也是可以發一次脾氣的吧?
季聽故意哼哼一聲,告訴申屠川她也生氣了,然後就別過臉不理人。
一直到宮裡,倆人都沒有說話,季聽看一眼申屠川漠然的側臉,心裡又開始沒底了……算了,見了皇上再說吧。
季聽嘆了聲氣,馬車停下后剛要下去,申屠川就先她一步出去了。
季聽:「?」這都要跟她搶?
正當她糾結要不要生氣時,申屠川的遞了過來,清瘦的腕骨節分明,指纖瘦修長而有力道:「殿下當心。」
「?」
季聽愣了一下,這才趕緊將搭在上面,借著他的力下了馬車。
她下馬車后便要往前走,結果被申屠川牽住了。她疑惑的看向他,申屠川淡淡道:「不是要做恩愛夫妻?」
「……」她說的是秀恩愛,什麼時候說做恩愛夫妻了?
「怎麼,不要?」
「……要。」
季聽憋屈的任他牽著,申屠川快她一步走在前面,嘴角泄露的笑意這才沒有被她看到。
從下馬車的地方到皇上此時所在的後宮,要先走過外牆處長長的迴廊,再經過御花園才行。兩個人牽著走了一路,心都出汗了。
經過小路時,季聽看一眼周圍,小聲嘀咕一句:「這裡沒人也要牽著嗎?」
「萬一皇上派人盯著呢?」申屠川反問。
季聽一想也是,剛要點頭突然又想到另一個問題:「不對啊,皇上閑著沒事盯咱們做什麼?」
「聖意也是你我能揣測的?」
……這句話的意思他也不知道吧?季聽睨了他一眼,決定還是順著他點吧,別到時候又生氣了,平白給自己找麻煩。
這麼想著,便放鬆下來任由他牽著了,於是在拐彎處猝不及防和男女主對上時,倆人的還沒鬆開。
「咳,像什麼樣子!」皇帝假意斥責,不經意瞄了貴妃一眼,看到她眼底對申屠川的擔憂后,當即有些不滿。
季聽和申屠川向兩人行了禮,起身後她笑道:「就許皇上和娘娘恩愛,不準皇姐找個心儀之人了?」
「朕可不敢不準,」皇帝見申屠川始終目光在季聽身上,心情還算不錯,看向貴妃道,「朕這個皇姐,從以前便厲害得很,朕可不敢欺負她。」
……信你個鬼哦小王八蛋把老子兵權還回來!季聽輕笑:「還不都是因為皇上護著。」
「朕可不敢不護你……」皇帝笑了起來。
貴妃跟著笑笑,看向申屠川問:「申屠公子近日可好?」
她的問題一出,氣氛頓時冷了下來,季聽默默罵一句傻嗶,含笑看向申屠川等他回答。
申屠川沉默一瞬,朝貴妃行了一禮:「多謝娘娘挂念,許久未見,娘娘的頭風好些了嗎?」
貴妃臉色一僵:「你說的那個,或許是周婕妤吧。」
申屠川一頓:「請娘娘恕罪,草民除了公主,不太記得女子的臉。」
貴妃沒想到自己多日來揪心的男子,竟然連她的臉都不記得,不過也是,當初他護送秀女進宮時,又不止送自己一人,即便忘了也是正常的。
皇帝最厭煩看到她這副為別人失魂落魄的樣子,頓時什麼心情都沒有了,季聽也有些頭疼,還未等說話,就聽到皇帝冷聲道:「貴妃累了,今晚便不一同用膳了,不如皇姐今日在宮留宿一晚,明日再離開如何?」
「……」她倒是想拒絕。
由於不會說話的貴妃娘娘,晚飯從大餐變成了小餐,季聽和申屠川在偏殿用了些膳食后,被宮女們簇擁到了寢房,兩個人看著面前唯一的一張床,不由得對視一眼。
季聽咳了一聲,對其他人道:「本宮休息時不喜旁人多打擾,你們都下去吧。」
「是。」宮女們陸續退下。
等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時,季聽稍微放鬆了些,笑笑道:「此情此景倒像是風月樓那晚了。」
說完她才覺得這話冒失,不由得看了申屠川一眼,見他不甚介意,這才鬆了口氣。
她坐到銅鏡前,看著滿頭的珠花,正猶豫要不要再叫進來個宮女給拆一下時,申屠川站到了她身後:「殿下又要像那晚一樣隨扯下嗎?可是會將頭髮扯斷的。」
「那叫宮女吧。」季聽想了想還是放棄自己動了。
申屠川卻不動:「不如我幫你如何?」
季聽一怔,正要拒絕,他便已經上了。本以為他肯定法生疏會扯疼她,沒想到他做事小心,珠花一個個被拆下來,愣是沒有扯斷她一根髮絲。
這份小心來得毫不遮掩,季聽瞬間就感受到了,心裡因此越發古怪起來,等他把珠釵都拆下來,立刻跑到床上閉上眼睛,佯裝不經意道:「本宮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外間有軟榻,你湊合一晚……」
話沒說完,身邊的被子里塌了下去,季聽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身側的申屠川后驚道:「你跑這裡來做什麼?!」
「噓,」申屠川皺了一下眉,壓著聲音道,「隔牆有耳。」
季聽嘴角抽了抽,也跟著用氣聲說話:「給本宮下去!」
「殿下,外間有宮女在,我若是去了,定然會被人知道咱們是假裝的。」申屠川側過身面對她,一雙眸子說不出的清明好看。
季聽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下縮了一下,咳了一聲道:「那就找一床被褥,在腳踏上打地鋪,申屠公子該最懂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才對。」
「男女授受不親,可昨夜的公主纏著我要的時候,卻不是這麼說的。」
季聽猛地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申屠川自嘲一笑,一雙眼眸暗了下來:「殿下當真以為,申屠川蠢得分不清現實與夢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