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9 夫人的錄像
從首領那裡，梅倫獲得的很多信息和之前拷問所得都很貼近。
而對方「投誠」的內容，他也並沒有瞞著坐在近前的切爾西夫人。
「沒有任何反應。」
夫人回答。
這是不感興趣？
梅倫因此挑了挑眉。
還是說認為一切盡在掌握。
或者乾脆就是沒見到？
霍奇森·賽門之前說過，時代原因，覺醒后的聖靈正常時間無法保持清醒。
只有在面臨緊要關頭時，才會代替副意識進行活躍。
但這種情況的限制其實沒那麼強。
保持清醒，只不過會讓聖靈感到一種越來越嚴重的壓力罷了，而通常情況下，這種壓力是可以抵禦的。
比如說首領，目前已經以主體意識活躍了十多個小時，卻仍舊堅挺的在等待著梅倫的回復。
與此同時，沉睡在身體內的聖靈對外界並非毫無感知。
起碼來說，遇到嚴重事故，或者感興趣的事情時，他們會有所感應，繼而復甦現身。
有時候，甚至可以保持半清醒的狀態，在身體內冷眼旁觀副意識的行為舉止。
所以說，夫人體內那位看似因某種原因昏迷了過去，實際上她目前可能就在默默旁觀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畢竟，她才剛剛從不知多少年的沉睡狀態中蘇醒，總不至於還想繼續睡吧？
「尋找她身體這件事，接下來你不用理會。」
有這麼一個隱藏電燈泡，切爾西夫人就不好和梅倫多商量什麼了。
但她說起一些話時，倒是不見有什麼猶豫的。
「關於魔潮重啟和黑色太陽，你也用不著去深入摻和、將繼承人的權力抓到手，然後安心在學校里鑽研巫師之路，才是你接下來應該做的。」
「那麼，關於那個被囚禁的聖靈？」
「是聖格蘭特堡校方要求你提供的幫助，放不放人要看他們怎麼想。相關的責任與後果，當然也要由他們來承擔。」
梅倫聞言點了點頭。
老師的意思很明確，不論外面風雲如何變幻，置身事外總歸沒有壞處。
這當然不是說什麼都不做，而是說只做該做的事。
免得卷進一些對他來說毫無意義的麻煩當中去。
對於梅倫來說，該做的事情其實沒多少。
配合校方度過這次危機自然是其中之一。
原因很簡單，他收了「錢」的。
那滴天國之泉的泉水還安靜的擺在手提箱里呢，所以梅倫當然不會在這件事上置身事外。
於是眼見老師面容疲倦，沒打算再說什麼的樣子，他也就沒再繼續呆在這裡，而是復又鑽進了手提箱中，忙碌這件事去了。
除此之外，他還有別的需要考慮。
比如說，艾麗莎命運的改變，讓他收穫了一枚命數。
那滴泉水，也需要進行研究。
與此同時，在拷問過後，梅倫發現自己的太陽騎士呼吸法，在體內「運行」時似乎莫名發生了一些奇妙的變化……
仔細想想，他需要忙的事情其實不少。
與之相比，坐在沙發上的金髮夫人就沒有自家學生那麼忙了。
或者說，她現在並沒有再去關注旁的事情。
她目前考慮的，只有一個。
……
纖細食指抬起，敲擊身前一張木質小桌。
一陣漣漪過後，桌子表面浮現出了一面泛著水色的「鏡子」。
夫人低頭看去時，一張與她外表相同，但卻更顯聖潔的面孔隨之映入眼帘。
這張臉初時雙眸緊閉，滿頭金髮整齊披散著，華貴絢麗，彷彿在發著神聖的光。
而當她察覺到切爾西夫人的目光，並緩緩睜開雙眼看去時，一股攝人心魄的威嚴登時傳遞而出。
雙方對視良久，始終沒有說話。
直到鏡子中的「夫人」緩緩開口。
「你的身體充滿了污濁，你的靈魂也早已經墮落。你與你學生的無恥行徑除了將會給你們帶來麻煩之外，不會有任何好處。」
「就算你們不做這件事，我其實也會主動告訴你想要的一切。」
「因為你很骯髒，不配與我進行融合。」
她的敵意不加掩飾，似乎完全不在意切爾西夫人接下來會不會配合她去做某些事。
話語間，甚至聽不出什麼心機與城府，給人的感覺，彷彿一位鋒芒畢露的年輕人，而非一個位高權重的審判長。
然而面對這種態度，夫人卻並沒有生氣。
「看來你還沒有翻遍我的所有記憶。」
「那隻會髒了我的眼睛。」
略有不同的沙啞聲音這樣說著，其中充滿鄙夷情緒。
只是切爾西夫人聞言反而淡淡一笑，繼而翻手拿出一枚看起來晶瑩剔透的藍色寶石。
屈指一彈，將它彈到半空中后，一幅動態的景象就瞬間誕生並擴散開來，如同虛幻的海市蜃樓般飄蕩在了小屋內。
其中的一切，卻充滿了真實性。
因為那是不久之前剛發生的某件事。
「說不說？」
「你到底說不說？」
充滿囂張氣焰的話語隱約傳出。
伴隨著的，還有一陣微弱的悲鳴。
聲音當中，威嚴不再，滿是哀羞。
注視著那景象，鏡中的「夫人」震驚的瞪大了雙眼。
繼而再看向自己的轉世體時，不自覺就充滿了憤怒。
「你這該死的賤人！」
「只是以防萬一。」
切爾西夫人緩緩道：
「你其實也沒資格生氣，這本來就是我的身體，你只不過是個莫名其妙蹦出來的強盜罷了。我願意讓自己的學生怎麼玩弄，那是我的事，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這話聽起來還挺有道理，然而如果考慮到畫面中傳出的那些斷斷續續的交談，傻子都能分辨得出，這裡面那位金髮碧眼的高挑身影，真實身份到底是誰。
「你想要什麼？」
瞬間的憤怒過後，鏡子中的存在反而冷靜了下來。
「我只想確保艾麗莎和梅倫的安全。」
夫人道：「我知道你不能撒謊，所以你只要向我保證，永遠不會對我的兩個孩子出手，這件事你就不用擔心被外人知道。」
「你女兒可以，你學生不行。」
對方毫不猶豫地回應，「他必須要死，這點沒有妥協的餘地。」
「就算我對外公開這一切？」
「你既然知道我不能撒謊，那就沒必要再問這種廢話。」
夫人聞言眼帘低垂。
思考片刻后，她拿出一柄色澤血紅的匕首，對準自己的心口。
「那麼，再加上這個呢？」
「你——」
鏡子中的存在見此很錯愕，「你瘋了？」
「我當然沒瘋，我現在很冷靜。」
切爾西夫人淡淡道：「想來你也應該能感受到，我這是在嚇唬人，還是真有這個打算。」
雙方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心意相通。
於是鏡子中的「夫人」沉默了起來。
半晌后，她才略顯艱難地說道：「可以，但除此之外，你還需要答應我兩件事。」
「什麼事？」
「在你的記憶里，有一個被你們稱之為神秘騎士的存在。」
她語氣凝重地道：「替我調查出他的真正身份，並且找到他。」
「沒問題。」
夫人很乾脆的應承了下來。
「另一件事呢？」
「弄清楚那個命運之子到底宣講了什麼。」
鏡中的夫人道：「然後，推動真理教徒展開第二場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