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一群累贅
梅倫感覺事情似乎變得有些奇怪。
他剛剛在那處精神世界解決了一個莫名竄出來的敵人，結果一轉眼，就發現自己並沒有回到試煉中去，反而出現在了一間密室當中。
密室光線昏暗，空間很狹隘，頂多也就十平方。
周遭被灰暗的岩石牆壁所圍繞，不見有出口存在，踏步來到牆壁邊緣抬手敲了敲，能夠感受到上面極強的硬度。
梅倫於是將目光看向了這裡僅有的擺設。
那是一張古樸乃至於簡陋的黑色隔板桌，擺放在密室中央處，上面堆積著大量的稿紙與書籍。
一根白蠟燭此刻正靜靜燃燒在桌角，是這裡僅有的光源。
走過去后，梅倫捏起桌上一份稿紙看了看，詫異的發現，這些稿紙上記載的，竟然都是一些涉及到魔法知識的問題。
換句話說，這是一張張「卷子」。
「什麼意思？答完卷才能離開這裡？」
上面記錄的並不是什麼難問題，然而仔細觀摩過後，梅倫卻不自覺皺眉。
【請詳細描述獅身鷹首獸的原產地與生存所需，並舉例有哪些咒語組合在一起，能夠人工製造出該神奇動物從繁殖到孵卵所需要的相應條件。】
……
【骨骼縮小咒能夠被用來進行微調一位巫師的外表與形象，但使用它的後遺症卻有不少，有什麼辦法能夠避免那些後遺症的出現？】
……
【能量穩定是附魔學中較為常用的一條符文序列，而如果把該序列中的冰霜內核轉變為泥沼，將會對整條序列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
【督尼語中，哈巴卡克的含義是？】
……
身具魔藥學教授傳承，這些問題對梅倫來說很容易回答，但如果是正常的巫師學徒站在這裡，只會感到抓瞎。
因為上面涉及到的知識點，很多都是高級別巫師才能觸及到的。
也就是說，這裡根本就不是巫師學徒能夠進入的試煉場地。
梅倫對此很篤定。
可如果不是巫師學徒的試煉地，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難道我觸發了什麼隱藏機制？」
他很自然就懷疑起了這點。
……
這邊梅倫正因為莫名其妙的遭遇而深感困惑。
那邊，察覺到不對勁的三位副院長，已經將消息上報給了學校高層。
於是原本在忙碌各種事情的一些人，不得不放下他們當前的工作，匯聚在了一處會議室內。
一個個表情或不解或嚴肅。
「什麼意思？」
「新生測試變成了尋主測試？」
明亮的會議室內，一共有十二位身著各異的身影圍繞在長桌周圍。
其中一個帶著夾鼻眼鏡的中年人在看了看複製好的學生檔案后，表情很詫異地問道：「聖格蘭特堡的繼承人？他成了繼承人，我們是什麼？家僕？」
「有誰能告訴我，聖格蘭特堡什麼時候成了某個人的私產了？」
「在督尼王朝時代，這所學校的確是有繼承人與主人一說的。」
有人回答了他的問題，「那個年代，魔潮尚未褪去，個人實力遠比集體力量強大。」
「所以這是時光倒流了？我們回到了巫師尚受壓迫的年月？」
「應該是出現了錯誤。」
另一個人在仔細看過手頭檔案之後，語氣沉吟地道：「艾格·威爾遜這位學生很特殊，想來大家都有關注過。他在一些方面的確很優秀，但沒可能擁有擊敗一個位格為6的巫師的能力。」
「所以我認為，這可能是觸碰到了試煉之地的危險應對機制，規則自行反擊襲擊者。結果卻因為某種未知原因，觸發了已經被廢棄的繼承人試煉……」
「那太巧合了。我反而覺得，艾格·威爾遜可能是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隱秘，所以這條規則才會被他觸發。」
有人提出了另一種觀點。
「與其相信偶然，我更願意信這種必然情況。」
「能有什麼隱秘是我們都不知道，而一個混血知道的？」
「不太好說，但學校內部有許多特殊之處，這點大家都清楚，所以誰能肯定我們就完全了解一切？」
「就不能是他真的殺了那敵人，所以才觸發的嗎？」
「你在開什麼玩笑？」
……
試煉之地出現了特殊情況，雖然令人感到詫異，但仔細想想，這似乎也沒什麼可意外的。
畢竟試煉這條規則已經停用了百年時間，現在重啟，能夠正常「運行」才叫不正常。
那畢竟不是真正的世界規則，而是利用大量魔法機械與儀器等人為製造出的「幻境」。
然而，雖然能夠理解，但現在擺在這些學校高層們眼前的事情，卻急需進行處理。
「繼承人一事不用多考慮。」
坐在主位旁的是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他開口之後，會議室內嘈雜的議論就紛紛停止了下來。
「在督尼王朝時代，聖格蘭特堡的每一任繼承人都是需要從小進行培養的，這涉及到許多正常巫師很難擁有的特質。所以就算有人進入了試煉，也不會成功奪得繼承人的身份。」
「而關於繼承人規則到底是如何觸發的，我們大可以等這位艾格·威爾遜脫離試煉后仔細詢問。」
「我認為現在首先要考慮的，是潛入學校的內奸。」
如此說著，他的語氣趨向於嚴肅。
「我們現在已經能夠確定，內奸的身份是羅伯遜教授的助手昆蒂娜·布尼安，她已經死了，但她是如何被聘用的，以及這場聘用涉及到的相關人員，必須要進行緊急調查。」
「這似乎查不出什麼。」
最開始說話的那人推了推臉上的眼鏡后，道：「據我所知，昆蒂娜是五年前以學生身份直接應聘的教授助手，流程上是沒有問題的。」
「沒有問題也要查。」
老人說道：「包括她背後的家族，以及相交好友，都需要仔細問詢。我們學校既然同意接收了那些混血，就絕對不能讓一些人陰謀毀了聲譽。」
「這種事情，也堅決不能再讓它發生。」
「我看很難吧。」
坐在老人對面的一人聞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這還沒正式進入學校呢，就出了這種亂子，等他真到了學校里，誰能保證他一定不會遭遇別的意外？」
「哪天吃飯噎死了，我們也需要擔責任？」
這話說的很不客氣，卻引得會議室內許多人紛紛點頭。
對於聖格蘭特堡這種頂級學校接納混血學員一事，以前在巫師界是從未發生過的，如此行徑也必然會受到各方注視。
這帶來了很多壓力。
比如說，在許多純血家長看來，混血基本都是一些由私生子聚在一起形成的底層群體。
以血統論，他們就會認為既然父母輩能做出在外生出私生子女的舉動，那麼其品性當然不可能有多好。
父母輩的品性不行，遺傳到子女身上來，當然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而現在，他們的孩子，卻需要和一些品性差勁的混血在一所學校內上學，這當然會惹來抗議。
又比如，大部分混血巫師的天賦實際上是並不好的，如何教育他們，才能讓外界覺得學校並沒有藏私以及區別對待？
和往常一樣的正常教育？
那以混血們弱勢的天賦，肯定比不上純血學生。
資源往混血身上傾斜？
這又會惹來純血們的不滿。
試煉之地的開啟，其實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
然而有的事情可以應對，有的卻沒辦法避免。
類似於這種被刺殺的現象，誰能保證在學校里不會繼續發生？
畢竟這其實是整個巫師界的大環境影響，不受他們一所學校掌控。
而當刺殺再次發生，乃至刺殺成功時，外面會不會認為這是學校有意放縱兇手在行兇？
或者校方不作為？
總而言之，這次吸納一群混血的做法其實非常敏感，學校中的很多人都對此感到十分不滿。
沒人能否認，這種開先河的舉動會給學校帶來一定的名望，但相對壞處來說，這點好處簡直太微不足道了。
「已經通過的提案，就不用再浪費心思的去顧慮後果了。」
面對這些人不滿的情緒，頭髮花白的老人表情嚴肅地道：「我們需要做的是應對，而不是覺得這批混血學生是累贅，不願意去想辦法。」
「但在這之前，我們難道不應該先討論一下，」
坐在這些人當中，之前始終在用密語之書與人通信的朱莉安娜突然說道：「如果艾格·威爾遜真的成了聖格蘭特堡的繼承人，我們應該怎麼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