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廢墟中的小妖精
記憶傳承相關的儀式，是在公寓樓下一間密封的地下室裡布置的。
地下室密封性十分良好，四周都是暗銀色的金屬牆壁，上面存在著大量淺金色的神秘符號，密密麻麻，卻又像是在互相勾連。
它們糾結纏繞，從四面八方緩緩延伸至牆壁下方的金屬地表，最終匯聚在中央一個黑漆漆的深井周圍。
這種繁瑣的布置顯然不是臨時就能做到的。
所以梅倫猜測這間地下室原本就是為了記憶傳承而準備的，現在動用，不過是「啟動」罷了。
不過身為一個巫師學徒，梅倫倒是沒有什麼心思去琢磨這種儀式到底是什麼運行原理。
因為來之前已經了解過具體用法，所以在抵達地下室后，背著亞麻袋子的他沒有猶豫，直接縱身跳進了核心的深井當中。
一陣如紙灰被風吹起般的藍色光點隨之從深井內噴涌而出，漂浮四散，將昏暗的地下室照耀的一片深藍。
「我們還剩幾次使用機會？」
注視著梅倫的身影消失在深井當中，老考核官側頭看向雅克會長。
「還剩四次。」
老會長說道：「不過其中一次我已經應給別人了，所以我們能用的，還有三次。」
「還是太少了啊……」
一旁的維克多說道：「如果我們能無限次進去，豈不是只需要花錢，就能批量生產合格的學徒了？」
這地方如果用來培養學徒，才叫浪費……
老會長聞言瞥了這位禿頭副手一眼，沒說什麼。
傳承所在的廢棄圖書館，說是廢棄了，實際不過是沒了主人罷了。
而就如許多知情者猜測的那樣，那座圖書館，和魔鬼以及地獄有關，藏有許多秘密。
但人們不知道的是，圖書館，其實也和聖靈與天國有關。
或者可以說，那座圖書館，和魔潮褪去前的世界有關。
去探索其中隱秘，去兌換一些高深的學問乃至隱藏的歷史，才是使用正途。
用來兌換那些基礎巫師知識，其實屬於非常浪費的行為。
……
雅克會長與副會長緊接著就離開了地下室，各忙各的去了。
留下老考核官坐在門口一張椅子上，等待梅倫的返回。
而梅倫這邊，在經歷過一陣彷彿掉進水裡般的洶湧衝擊后，腳下突然一輕，就發現自己已然來到了一處光線昏暗的環境當中。
這裡存在著大量霉味，四周坐落著一排又一排高聳書架。
它們就彷彿巨人建造的，高到一眼望不到頂，正常人如果沒有梯子，根本就夠不到這書架上的大部分書籍。
只是稍微仔細的看了看，梅倫就發現，這些書架中雖說塞滿了書籍，但卻灰塵密布，蛛網遍及，蟲蛀的痕迹四處都是，很多書都已經沒法看了。
抬手從身旁書架上抽出一本名叫《諾頓王室血脈譜系》的破爛書籍后，梅倫翻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竟然還不是用他熟悉的語言書寫的。
「這裡顯然是個老掉牙的地方。」
梅倫暗想，卻也沒有駐留探索的興趣。
或者說，面對周圍這種古老且神秘的未知環境，他覺得還是早辦正事早離開的好。
於是在辨認了一下方向後，梅倫果斷朝著左側書架長廊盡頭的方向走去。
這條路很長，但之前老會長有提到過，只要順著路一直往前走，就能找見那枚用來兌換知識的水晶球。
所以梅倫目標明確。
不過他顯然低估了這裡的面積範圍，走了十多分鐘，都還沒抵達目的地。
而此時，如果從高空俯瞰，就能發現，梅倫現在就像是一隻螞蟻，正緩緩於一座由書架構成的龐大迷宮中前行，前途漫長。
不過儘管面積龐大，但總不至於無窮無盡。
大約半個小時后，挪動的「螞蟻」終於來到了一處被層層書架圍繞著的小廣場中。
並毫無意外的，在廣場中央的深井上方，見到了一顆漂浮著的藍色水晶球。
「看起來也沒什麼特別的？」
踏步來到水晶球近前後，梅倫稍作打量，就得出了這個結論。
於是他也沒去耽擱時間，先將背著的袋子放在腳邊，然後攤開，拾起其中一個魔法口袋，就扔向了水晶球下邊那口深井中。
如同石子入水的聲音在這處寂靜廣場內響起，因周圍太過空曠，甚至還泛著些許迴響。
不過緊接著，更大的響聲就突然從頭頂虛空中倏然響了起來。
「你貢獻了有效財富物品17件，知識類物品5件，特殊物品1件，無效物品3件……請注意，博學之井非垃圾桶，請不要往裡亂扔垃圾。」
這聲音似乎有智慧？
梅倫聞言一愣，但還沒等他試探的回一句話，他就見到那井裡突然噴出兩柄黃銅色的鑰匙，和一件黃色內褲。
他見此啞然。
因為這兩枚鑰匙，代表著的其實是在巫師銀行內存著的兩千克幽靈粉塵。
顯然，這東西並不認這種「銀行卡」。
但這反而是好事，因為之前梅倫已經從老會長那裡了解過這個規則了。
而袋子中這些被前主人封存的魔法口袋，也不是短時間內就能破解開的。
所以梅倫剛才的舉動，其實是一種試探。
試探這口井能不能無視口袋上的封存魔法，直接將裡面的東西吞掉。
結果現在不僅吞掉了，還把「垃圾」給噴了回來……簡直太符合梅倫的預期了。
「你總共獲得了173點貢獻，是否進行知識兌換？」
聲音復又響起。
梅倫沒回應，而是繼續朝裡面扔了一個魔法口袋。
「你貢獻了有效財富物品21件，知識類物品7件，無效物品7件……請注意，博學之井非垃圾桶，請不要往裡亂扔垃圾。」
類似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聽不出什麼情緒，有種機械化的既視感。
但它往外噴吐鑰匙的「力道」，似乎更大了一些。
「你總共獲得了457點貢獻，請問是否進行知識兌換？」
梅倫還是沒回應，而是往裡扔了第三個，第四個……
不斷扔下去，鑰匙落地的叮噹響動連綿不絕，越噴越遠。
而除了老會長給他的那個口袋貢獻了兩千所謂的貢獻點外，其他的大致在100-500之間浮動。
然而，價值雖然相對低，但量大。
於是這所謂博學之井的聲音當中「怒氣」越來越盛，噴吐的力道也愈發兇猛，但卻始終沒有出現什麼「懲罰性」舉動。
就像是，被人用一摞摞鈔票啪啪在打臉，屈辱並幸福著。
亦或是，它乾脆是被某種規則「捆綁」在原地，根本無法動彈？
梅倫對此若有所思。
不過，它雖然能「忍耐」，有人卻忍不住了。
或者說，梅倫這種頻繁往井裡撒錢繼而引發一陣陣「噪音」的舉動，已然將某個在老會長口中不一定見到的存在吸引了過來。
「來了一頭小肥羊？」
於暗處觀察良久，它不自覺咧了咧嘴，目光興奮。
但等它走到梅倫近前時，表情卻變得很是惱火。
「該死的人類，你就不能把這些東西一起扔進去？非要一個個往裡扔——製造噪音很好玩嗎？！」
……
因為呆的時間久了，梅倫對周圍的陌生感有所減退，拘束與敬畏感也弱了許多。
因此他目前姿勢很隨意。
正坐在地上，一隻手不斷拾起身旁袋子中越來越少的口袋往井裡仍，另一隻手則不斷利用第三隻手，把那些噴涌到周遭的鑰匙隔空撿回來——
除了鑰匙之外，還有一些衣物書信等雜物，梅倫覺得可能會有用處，所以也就一併將它們堆積在了一起。
這是一個比較無聊的過程，就像是在干一件機械流水線工作。
所以當一道尖細聲音突然從身旁響起時，梅倫被嚇了一跳。
側頭看去，他發現對方是一個大概不足半米高的「怪人」，此刻正叉腰站在眼前，一幅怒氣沖沖的模樣。
「這就是會長說的那個好賭的小妖精？」
梅倫見此挑了挑眉。
他覺得這玩意長得有點像地精，身上的黑馬甲雖然穿的十分整潔，但如此紳士著裝，反而將它原本長相襯托的特別滑稽。
於是儘管擺出一副兇狠模樣，但梅倫反而沒感覺到對方身上有什麼威懾力可言。
不過梅倫倒也沒小覷了它，因為這傢伙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如果我全都倒進去，這些垃圾我就撿不過來了。」
梅倫歉意地道：「還請再忍忍，這裡也沒剩多少了，我馬上就能結束。」
「有些事情可不是忍忍就能算了的。相反，越忍就會越憋氣。」
地精如此說道，湊近的醜臉在昏暗環境下，顯得格外猙獰。
「你既然能來到這裡，那麼就一定是那個窮鬼老頭的晚輩了，他有沒有教你在這裡應該遵守什麼規則啊？」
「說倒是說過。」
梅倫點了點頭，「但他說這種事情是自願的。」
「自願不自願，都是我說了算！」
地精聲稱道：「以前是自願，現在就不是！」
「這不太好吧？」
梅倫聞言有些猶豫，「或者，你可以等我忙完了再說？」
「可現在，你已經忙完了。」
地精咧嘴道，露出一口大黃牙。
事實也是如此。
隨著梅倫抄起袋子底部最後一個魔法口袋扔進井裡，他之前搬來的一袋子東西，已經被扔了個精光。
「你貢獻了有效財富物品14件，知識類物品1件，無效物品2件……請注意，博學之井非垃圾桶，請不要往裡亂扔垃圾！！」
那聲音似乎已經憤怒的有點變音了，但憤怒之餘，它還是什麼都沒做。
顯然，這裡是個規矩森嚴的地方。
「你總共獲得了35782點貢獻，請問是否進行知識兌換！？」
……
一袋子東西就這麼沒了，除了所謂的貢獻點之外，梅倫還收攏了總共價值在47萬的銀行鑰匙。
這些鑰匙沒辦法在這裡進行兌換，但梅倫發現，身旁「地精」看向它們時的眼神，卻隱隱存在著貪婪。
「現在已經忙完了，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見梅倫看過來，地精迫不及待的問。
「這個，嗯……」
梅倫有所意動。
他剛才聽到那三萬多所謂貢獻點時，還想著是不是有點少呢。
所以如果能從這位身上賺點外快……似乎也不錯？
「可以是可以。」
梅倫於是道：「不過你得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這裡有廁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