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好人有好報的梅倫
今天的夜晚格外漫長，四處充滿了喧囂。
等梅倫好不容易擺脫那群熱情的同齡巫師時，發現亞瑟已經悄然離開了這裡。
這讓他心頭有點複雜。
不過緊接著，他就想到了對方之前說過的一句話——
交易到此為止，他可以去取那枚救命用的項鏈了！
「希望別再出現別的奇葩死法了。」
抱著這種期待的心情，梅倫拎著之前凱文送給他的手提箱，匆匆朝著氣象協會駐地趕去。
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等他抵達目的地后，很容易就把項鏈與配套魔法拿到了手。
「本來以為你只是外表優秀，沒想到，能力也如此不俗。」
替亞瑟保管家傳項鏈的，是當初在街道上和馮考核官搶奪梅倫的那位中年巫師。
將裝有項鏈和魔法書的鐵盒子交給梅倫時，他一臉感嘆地道：
「菲利克斯家族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能搭上關係的，我們之前有專門研究過好久，最後定製的幾個方案全都被放棄了。」
他顯然也聽聞到了宴會上發生的事情。
「可惜，如果當初我再多下點力氣，也許你現在就是我們的人……」
「大家都是混血巫師，用不著區分你我的。」
內心激動地將救命之物拿到手中，梅倫表面上朝對方笑了笑。
「我才接觸巫師界沒幾天，往後有什麼困難，還需要像您這樣的前輩多多幫襯。」
「我反倒覺得，哪天你會反過來幫襯我們也說不定，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名叫愛德華的中年巫師笑眯眯地回答，對梅倫如此謙遜感到十分受用。
「對了。」
客套了幾句后，梅倫將之前趕來路上用手帕包好的物件遞給對方。
「這是我和亞瑟提前說好的價錢，就勞煩前輩幫忙交給他吧，我剛才沒見到他人。」
「說好的？他可沒提這碼子事情。」
中年巫師擺手說道：「所以如果你想要付錢，還是收——」
話語戛然而止。
注視著梅倫將手帕攤開，露出裡面的三枚藍色鑰匙后，名為愛德華的氣象協會導師一雙眼睛不自覺瞪大。
「你哪來這麼多的……這麼多的……」
他的話甚至都有些結巴了，讓梅倫看得有點詫異。
三枚鑰匙，代表三十萬克幽靈粉塵，他覺得這錢就算不少，可也不多吧？
好歹也是一位協會導師，怎麼眼前這位彷彿從沒見過這麼多錢似的？
昨晚他訛了凱文五十萬克，也沒見「老馮」激動成這樣啊？
「是菲利克斯家族的凱文給我的報酬。」
內心奇怪，表面上梅倫則解釋道：「您收著吧，亞瑟回來后可能會用到。」
「那孩子又遇到麻煩了！？」
一聽這話，中年巫師豁然抬起頭來看向梅倫，表情瞬間變了。
「嚴重嗎？」
「我不是很確定。」
梅倫遲疑地說道：「所以如果他想要跑路的話，這些錢當路費應該足夠了。」
亞瑟似乎又捲入了某種事故當中，具體會怎樣，他也不好說，還要之後與切爾西夫人聯絡探討。
但起碼，先把那倒霉鬼的跑路費用準備好是沒錯的——
今晚賺到的一共六十萬克封口費，雖然是他試探凱文之餘順便訛來的，但如果沒有亞瑟，這錢他可賺不到。
所以分一半給對方，梅倫倒也沒什麼不舍的。
事實上，他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這種幽靈粉塵的購買力到底有多少，也沒遇到什麼需要用錢的地方。
甚至於，想要搬照之前撒錢大法賺取命數，都還不知道該去哪裡撒。
所以可以毫不客氣地模仿傑克馬那句話，梅倫對錢沒有興趣，他對錢沒有概念。
如果需要用錢了，隨手再去賺點不就行了？
……
梅倫做這個決定很隨意，但對別人來說，意義卻完全不同。
名叫愛德華的中年導師聞言沉默了片刻，然後也沒再說什麼。
將手帕里的三枚鑰匙仔細收好后，他朝梅倫深深鞠了一躬。
「自從那件事之後，就沒人願意與亞瑟交朋友了，你是僅有的幾位還在關心他安危的人，我替那孩子謝謝你。」
「這其實沒什麼。」
梅倫邊說邊拍了拍被他夾在腋下的黑色鐵盒子，「這裡的東西，對我來說要更重要。」
他這話的確，但中年巫師可不知道那枚項鏈對梅倫有什麼重要性可言，更不認為那項鏈能抵得上如此巨款。
所以他還以為這不過是個說辭，聞言反而更加感動了。
「如果有人要針對你，那他必然是會遭報應的。」
注視著梅倫離開的背影，中年巫師腦海中默默閃過這個念頭，隨後臉上表情嚴肅，腳步匆匆地朝著協會深處趕去。
亞瑟是他們協會的重點培養對象，雖然因為之前那件事名聲壞了，心氣也沒了，但整個協會上下其實還是很關心他的。
畢竟無數人曾經對他報以厚望，眼下態度冷漠，不過是怒其不爭，惱火他遭遇挫折就頹廢罷了。
所以眼下聽說亞瑟可能會出意外，身為亞瑟童年導師的中年巫師當然不可能當做沒事發生，第一時間就準備去彙報給協會會長。
「據說混血協會的會長明天就能抵達格雷厄姆，我們最好還是先聯絡一下那位大人，以防萬一。」
他邊走邊默默地想，「絕對不能再讓亞瑟受到傷害了。」
……
另一邊，匆匆離開氣象協會的梅倫已經叫了一輛四輪出租馬車，朝著混血協會歸去。
不過在路上，他並沒有干坐著，而是先將凱文送給他的手提箱放在腳邊，然後略顯激動地把那個鐵盒子打了開。
一枚精美絕倫的藍寶石項鏈隨即映入了他的眼帘。
而在這枚項鏈之外，一本手抄魔法書正靜靜被壓在盒子底部。
先將這項鏈戴在自己的脖頸上，梅倫隨後翻開魔法書看去。
有相關消息隨之浮現——
【是否消耗一點命數，學習技能——卷水咒？】
心中默念是，綠色命數對應的數字隨即從34變成了33。
一股相關記憶悄然浮現於梅倫腦海中的同時，命數一欄中，也跟著出現了一點變化——
【5、33、1】
梅倫見此一怔，隨即大喜。
這最後一點命數和前兩種的顏色不同，是純黑色的，顯然比綠色和灰色更高級。
但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這個命數的出現，似乎就能證明，他已經成功改變了自己未來的命運！
「改變他人命運會獲得命數，改變自己同樣可以。」
他現在對此已經可以確定了。
「可惜，現在沒有鏡子，沒辦法去確切看見自己未來死劫到底有沒有消失……」
如此嘀咕著，梅倫卻並沒有遺憾什麼。
現在看不見，等下回到協會裡不就能看見了？
也不急於一時。
至於這個黑色命數到底什麼用處，梅倫也沒打算現在就用，同樣打算等回去再使用。
不過……
注視著命數欄中那被夾在中間的33點綠色命數，梅倫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破壞了那些未知敵人的陰謀襲擊，改變了一些年輕巫師的命運，相對應的，應該也會改變那些敵人的命運吧？」
「怎麼不見這裡有反應？」
「老師不是說，他們已經死的死抓的抓，沒跑掉幾個嗎？」
「難道他們原本的命運，就是死的死抓的抓？」
因為之前被人上門碰瓷，所以梅倫也沒來得及將宴會上所有人的命運都看一遍。
現在察覺到此事，就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於是他想了想，將隨身魔杖掏出，然後塞入第三隻手，讓自己進入巫師視界中。
周圍環境由此變得陰沉了許多，身側一張慘白潮濕的女性幽靈臉正與木質車廂融為一體，表情獃滯，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盯著梅倫。
那神色，顯得既陰鬱又詭異。
每次進入巫師視界，都能看見這些幽魂，但距離如此之近到還是第一次。
梅倫側頭瞧了瞧它，隨後抬起手中魔杖捅了捅對方彷彿在滴水的鼻孔。
一股有如真捅到了某人鼻孔的阻塞與摩擦感，通過魔杖悄然傳遞到了手部，讓他有些驚訝。
「抱歉。」
梅倫隨後乾咳了一聲，朝這張臉說道：「我以為你是死的，壓根碰不到呢。」
沒獲得回應，女幽靈表情仍舊獃滯。
只是那雙泛黑的眼眸始終在緊盯梅倫，彷彿一顆死不瞑目的死人腦袋被人強摁到了車廂中似的。
配合外面車軲轆碾壓地面的咕嚕聲，顯得十分驚悚。
梅倫因此有些不自在，於是乾脆轉過頭去，不再理會對方。
再然後，他的目光就看向了自己的左手。
改變了某人的命運，他是可以通過一種神秘絲線去「偷窺」這個人的。
這點梅倫當初在混血協會時就發現了，他還利用這個能力瞧見了自己那位老師在游泳。
而現在，他打算利用這種能力，去查看一下自己在之前，到底有沒有影響到那群敵人中的某位。
只是這一看，卻讓梅倫有點詫異。
那根對應切爾西夫人的暗金色絲線，仍舊靜靜系在他的左手小拇指上。
而在左手前的虛空處，一「群」綠色絲線如同被纏繞起來的毛線球一般緩緩滾動著，似在不斷靠近梅倫的左手。
但每逢這團毛線球挪動靠近，都會被被那根暗金色絲線給彈開，彷彿在排斥。
又或是……覺得它們不配和它並列？
這種現象有點奇妙，不過這個能力本就讓梅倫摸不著頭腦，所以他也懶得去研究這種沒有絲毫線索的東西。
抬起魔杖捅入「毛線團」中扒拉了幾下后，他就看見了裡面有幾根棕紅色絲線隱隱存在著。
「所以，之前的數字已經包括了我對某些敵人命運的改變？」
棕紅色絲線明顯比綠色要高級，梅倫由此確定了這點。
於是他伸出自己無形的第三隻手，去觸碰其中一根，打算對這敵人進行一番偷窺。
這本來只是梅倫隨手而為，倒是沒想要獲得什麼有效信息。
畢竟這能力受到位格限制，他其實看不清級別比自己高的巫師。
然而，接下來傳到他腦子裡的畫面，卻讓梅倫有點始料未及。
……
「我們才剛逃過追捕，就又要出去搞什麼埋伏，這是把我們當驢一樣用啊！」
一間昏暗的卧室內，一個人形「馬賽克」正坐在書桌上，用手中羽毛筆在密語之書表面寫著一段話。
梅倫看不清他的樣子，但這段文字信息，看的卻是清清楚楚……
「沒辦法，現在不趁著切爾西家那位夫人抽不出人手，過了今晚咱們就徹底沒機會了。」
對面傳來一句回應。
「難道你不想報復那雜種？」
「想倒是想。」人形馬賽克回復道：「但我其實更想報復那個凱文……」
「你就做夢去吧！」
對面毫不客氣地道：「菲利克斯家族的嫡子，哪是你說報復就能報復的？
「人家身上隨便掏出個寶物，恐怕都能直接打死你！」
「那我們報復那個雜種，難道就能成功了？」
「起碼幾率更大。」
「我認為不見得。」
人形馬賽克回復道：「先不說人家可能已經回去了，就算他還在半路上，我們可能也很難報復他。」
「為什麼這麼說？」
「我總覺得那雜種，有點像我們之前碰見的那個，砍掉馬克腦袋的獵人……」
「像就是像，不像就是不像，什麼叫有點像？」
「當時天色那麼黑，那傢伙的劍又在閃強光，我能瞧見個影子就不錯了！」
「那也只是像罷了，那小子的底細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才多大？怎麼可能是個中級獵人？」
「也對……」
人形馬賽克明顯被說服了，「真要是中級獵人，就算是老大碰上，估計也討不到好處，就更別說叫咱們去埋伏那傢伙了。」
「不一定，這次老大也會跟著咱們一起去埋伏。」
對面回應道：「基本上殘餘的人全都會去，我們爭取一擊建功。」
「老大也會去？」
人形馬賽克見此動作一頓，隨後在書頁上緩緩寫下一段話。
「你知道的吧，咱們的人死了大多數，可在執行任務之前，未免意外，他們可把大部分家底和有身份標識的東西留了下來。」
「那可是一筆龐大財富，如果有人趁著咱們去埋伏，而跑去把東西給偷了……」
「你的意思是……」
對面瞬間就明白了過來，「語氣」明顯心動。
「可就咱們兩個，不太可能辦成吧……」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辦不成？」
人形馬賽克回復道：「基本全員出動，就算留下幾個看守，那也根本不是咱們的對手。」
「這可是個天大的機會！」
「可是，頭那邊，如果事後追殺起來……」
「他不被那位切爾西夫人抓到就不錯了，哪還有餘力追殺咱們？」
「而且這垃圾組織，把人當驢用，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呆了！」
「嗯……」
對面那人一時沒有回應，顯然在沉吟。
梅倫也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人形馬賽克書桌旁邊的那張窗戶。
窗外景色漆黑，但隱約的，還是能夠看出有點眼熟來……
接下來就沒見有什麼有用信息了。
退出這種視角后，梅倫回味著之前所見畫面，又看了看腳邊那個裝有巫師界某盜賊成名之靴的手提箱。
腦海中，突然就閃過一個念頭。
雖然急著回去處理一些東西，但那句話怎麼說來著？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老天爺賞你這個機會，你不去利用……是不是有點不給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