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幻境：師傅

  “我不會去離宗境的，你賴著我我也不會去。”葉瀟之前沒給花衍一個明確答複，但現在她想通了，花衍對她的確不錯，去了離宗境可能還會直接給她個長老或者護法之類的當著。


  但是，一旦入了宗門，便要肩負起發揚宗門和保護弟子的責任，這不是她想再做的。而且，她還要去找雲落山的人複仇，最終會踏上血染仙宗的道路。即便十二宗與三山一直是敵對的關係，她也不想拉著離宗境去趟渾水。這是屬於她自己的仇恨，不能牽扯到任何勢力範圍。


  “看在我這麽誠心誠意的份上，也不能再考慮考慮？”花衍一雙桃花裏裏浮出了受傷的神色。


  “不考慮。”葉瀟直接忽視掉花衍那道目光，直接拒絕。


  “好吧。”花衍視線微抬，看了一眼前方的人兒，微微歎息：“小葉子，修煉也就這麽回事，選擇一個靠山，不會讓自己那麽難過的。”


  “我懂，可我不需要。”


  葉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花衍話裏的意思，前世，她自己還沒拜入雲落山時，其實也不是一個平凡人，她有過一個師傅，跟著那人學了些偷雞摸狗的東西，在散仙界其實混得還不錯。


  隻不過，有風光的時候，也有挨打的時候。有時候一不小心惹到了有點背景的人，就會被打得跟爛泥一般，爬都爬不起來。


  所謂“人在散仙界飄啊哪能不挨刀啊”，說的就是這麽道理。


  後來，被流觴發現特殊的靈根，破格收入雲落山，剛進去那會，其實也不好過的。人家一座擁有數百年曆史的仙宗大山，收弟子也不是沒有規矩的，剛開始遭受白眼不說，私底下還要遭遇大弟子們的欺負。還記得有一次，是被人按在水缸裏，差點就淹死了。


  回想起這些來，葉瀟反而覺得散仙更輕鬆自在。


  花衍見她臉色堅決，也不好再勸，可俗話說得好，“多個朋友多條路”，不能成為同門，如果能成為紅顏之交，生死之交，那也蠻不錯的。很快地，他就退而求其次，打算隻是交接葉瀟這個朋友了。


  “有空來我們離宗境坐坐也好啊，小葉子。”花衍習慣性地搖著折扇，眼底魅惑地看向葉瀟。


  “這個可以有，我對你門前那些鶯鶯燕燕很有興趣。”葉瀟幾乎能想到花衍門前那站在一條長龍，每日都等著要見花衍一麵的美女們。場麵何其壯觀，如果自己能有那福分……哈哈哈，不知不覺，竟想歪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突然，有一團迷霧朝他們飄了過來。


  腳下突然變得飄忽起來，花衍很快地封閉了五識，隻靜靜地跟到葉瀟的身後。他這時沒有提醒葉瀟危險已至，他想要看看，她的意誌力會如何。


  葉瀟走著走著，突然發現身後的人不見了，這時她才緊張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圈，朝四周都看了一遍，發現了詭異。


  四周種滿了樹，林子裏霧氣彌漫，遮住了視野。可隻要留心觀察，就會發現裏麵的景色沒有什麽差異，而且他們走了這麽久，竟然也沒發現一道人煙，或是一聲蟲鳴鳥叫，這裏像是一個死寂的地方，完全封閉。


  葉瀟知道，這是真的進入了試煉。


  第二種試煉，心魔的試煉。


  她沒有特別的封閉自己的五識，她知道這個時候如果封閉五識，是可以避開一些危機的，但她沒有。


  大著膽子又往前走了幾步，突然間，從迷霧中突然走出了一道人影。


  看著那人，她眯了眯眼，嘴角露出一抹久違的笑意。虧她剛剛還念叨著他呢，竟然就真的出現在她的眼前了。


  那人極瘦，穿著一身白色的修仙袍子，黑色頭發黑色長須，一幅仙風道骨的樣子。無疑地，正是葉瀟前世的師父。


  “徒兒，你看為師今日扮得可想仙山上那些男修道不？”


  聞言，葉瀟又笑了笑，眼底隱約有些淚意，“像，像個瘋老頭。”


  那人聽到她說像本來還挺開心的，可又聽到她說像個瘋老頭，一下子就皺起眉來。他板起臉來，“胡說，我明明就是一個仙者，一個佛者。”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先是做了一個甩拂塵的動作，後麵又做了一個雙手合十的動作，表演得跟真的似的。


  “噗……”看著他做出這些動作來，葉瀟忍不住笑出聲來，可她嘴角像是捏著笑意，鼻尖卻是酸酸的。


  “死老頭，都死了還想要來騙我嗎？”她說道，吸了吸鼻子，眼底掠過一道堅定的光芒。她心裏清楚得很，那個在她三歲時撿起她，陪伴了她兩年的老頭，早已死去了。


  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離開人世，自己也不會跟著一群散仙佯裝著要去攻打雲落山，在雲落山底下被揍得半死，為了活命偷偷趴在一個死去的屍體下麵，然後被路過的流觴給撿起來的。


  “騙你？徒兒，老朽沒有啊，你再看看我是不是你師父，不信你過來看。”那人對著葉瀟招了招手。


  “聲音很像。”葉瀟莞爾一笑，麵上無狀，朝他走了過去。可就在兩人距離有一步之遠時，一道靈光突然從她手中浮現，砰地一聲擊向對麵的人。


  就在她出手之時，她也看到了那人手掌微微揚起，看似是要拉住她，可手掌心裏卻有一點兒魔氣在聚集。她就知道，他已經死了，這個人不是她的師父。


  將曾經最親近之人的鏡麵，一點點的擊碎，看著那人的麵容如蒲公英一般飄散在風裏，葉瀟內心如被一道石頭給壓住，悲痛起來。


  當那人的身體完全化為泡影之時，她愣愣站在原地，凝視著虛空，有那麽一刻，像是真的回到了多年前他死前的一幕。


  當年，修煉界極亂，三山、十二宗裏都出了許多事，再加上那時候十年一次的逐鹿賽召開，大賽上因為訂製的規矩不合，各大宗相繼動手，死了不少人。之後，有宗門將此事的因果怪罪到散仙身上，散仙因此受到排擠和追殺，性命受到要挾。連葉瀟師父那般渾水摸魚之人，都被破退居到山野林裏。可是名門正派畢竟是大派，他們要殺盡所有散仙，根本不費吹灰之力。葉瀟和她師父被那些人找到，趕盡殺絕。


  那一天，似乎是察覺到什麽不對，葉瀟的師父將她塞到了屋裏的地板之下，自己去山口查看情況。這一去，便沒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