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節
道老友的性格,將杯子的水一飲而盡之後,猶猶豫豫道:“我發現的不是沈宴的問題,而是孟惑。”
“孟小姐?怎麽會?”李烈最先質疑道。孟惑陽光活潑,連沈宴少爺那種不愛說話的人都可以相處愉快,怎麽會有不對勁?
“李烈,你先聽王老說完。”沈泰雙手杵著身前的拐杖,十分冷靜地開口道。隻要手臂上的青筋,顯露了他同樣的憂慮。
王川也不賣關子,直白道:“其實我前幾天就發現了點端倪,直到今天我才能真正確定下來。”
“孟惑的心理層麵上,也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怎麽說?”孟惑可是沈宴現在的救命稻草,沈泰自然憂心她的問題。這段時間,孟惑時常來家裏找沈宴玩耍,沈宴現在跟他們偶爾都能說上兩句話,這叫沈泰如何不重視她。
王川搖了搖頭,遺憾道:“身體上的問題都得需要經過檢查,心理上的問題更是複雜,難以判斷。不過我確信的是,隻要了解她的過去,我一定就能夠找出她的問題。”
聽完王川的話,沈泰一敲拐杖,在地毯上發生一聲悶響。
“李烈,快去查查孟惑的過去,還有孟程程跟趙衡的事情。”
李烈恭敬地站起身,“是。”
而這邊的孟惑還不知沈泰已經去了解她的過去,她正閉著眼睛靠在沈宴的肩膀上睡著了。
原先隻是不忍心吵醒沈宴,可看著他熟睡的臉,孟惑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也睡著了。
一睜開眼就是沈宴如雕刻般的側臉,孟惑還有刹那的晃神,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你怎麽不喊我起來?”孟惑一邊坐直身子,一邊將沈宴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取了下來。
“你身體不好,感冒了怎麽辦?”孟惑將外套披在了沈宴身上,半天不見他抬手穿上。
孟惑彎了彎嘴角,像是給娃娃穿衣服一樣,笑著說道:“先抬左手……非常好,現在該抬右手……”
孟惑這才反應過來沈宴這是肩膀麻了,她半是不好意思半是說不上來的開心,嘴硬道:“叫你不喊醒我吧,看,肩膀都麻了,活該!”
沈宴也不生氣,笑盈盈看著孟惑,讓她什麽情緒都沒有了,隻有滿滿的暖意。
“沈宴,我好喜歡你呀!”孟惑忍不住喜悅,開心地一把撲進了沈宴的懷裏。
孟惑從來沒有喜歡過誰,也並不懂男女之間的愛情。她隻是瞧著沈宴的臉,像是看見了那個憨態可掬的布偶娃娃,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擁抱,還有親吻……
所幸孟惑還有幾分理智,知道沈宴並不是布偶娃娃,才矜持地沒有親上去。
饒是這樣,沈宴還是一秒僵直了身體。
從來沒有人會對他做這樣的事情,就連對他很好的沈泰也隻是偶爾握握他的手,而不會這樣整個人撲過來。
沈宴不知道,自己的耳尖和臉頰都起了淡淡的淺粉,隻是覺得自己像是變成了一個木頭人,不知道是該抬起手抱住孟惑,還是伸手去推開她。
“少爺,孟小姐,該吃飯去了。”胖乎乎的張姨走了過來,管家被辭退後由張姨操持著沈宅的瑣事。
“走啦,吃飯去。”孟惑開心地站起身,蹦蹦跳跳像個小蝴蝶。
沈宴有些鬱躁,覺得剛才的情緒來得莫名其妙,還沒有想明白就被打斷了。
“呆子,還愣著幹嘛?”
沈宴抬頭看去,紮著丸子頭的女孩背著陽光,看不清麵容,周身卻像是被鍍上了一層聖潔的金光,正召喚著他的淪陷。
沈宴心髒咚咚跳了兩下,很急,很響亮。
荒蕪的世界好像一瞬間龜裂,無數的花朵從縫隙中鑽了出來,然後開滿了漫天的鮮花……
第 24 章
A市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當初孟氏千金逃婚,李家公子隔周宣布另娶他人的事情許多人都記得,李烈隻是稍微打探一下,很快就將孟惑的身世摸得一清二楚。
“老爺,這是我根據孟家先前的傭人還有一些旁支的說法整理出來的,你請過目。”李烈雙手遞過來一疊文件,清楚地記錄了孟惑的前半生。
沈泰顫巍巍接過,猜想孟惑可能小時候也經曆了一些東西,可所有的猜疑在這一刻都顯得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沈泰越往後翻越心驚,尤其是看著照片裏的女孩子眼裏的光越來越暗,像是被切斷羽翼的蝴蝶。
李烈早就不忍心地偏過頭去,顫抖的聲線暴露了他的不忍:“孟老太太十分不滿孟惑的出身,覺得都是因為她才害得孟氏和李家的聯姻失敗,對她們母女倆都很苛刻。孟程程生了孟惑之後精神狀態就不好,打罵是經常的事情,甚至傭人還看到小孟惑脖子上經常有青痕……”
“那孟家其他的人呢?”沈泰匆匆看了一遍立馬合上了文件,蒼老的心經不起這樣的刺激。
“孟老太太強勢,孟老先生應該跟她是一樣的看法,尤其是孟老太太失足死後,孟家更是對孟惑母女憎惡,就連傭人都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辱孟小姐。”
“荒唐!簡直是荒唐!”沈泰自謂也不是多稱職的父親,可孟家這幅嘴臉著實可笑。不僅把子女的婚姻當成利益,就連有著血緣的外孫女都如此踐踏。
可笑孟成安還覬覦著趙氏,若是沒有趙氏,孟惑現在指不定還得被蹉跎成什麽樣。
沈泰早已把孟惑劃到了自己的保護範圍,想到這麽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所遭受的經曆,心髒就像是被人用拳頭攥緊了一般難受。
李烈同樣一臉的憤怒,從身後又摸出了一份病曆。
“老爺,你看看這個。”
沈泰戴上老花鏡,臉上的皺紋猶如核桃的紋路。
“孟小姐的病曆書。”
沈泰接過,眉頭緊緊鎖著,翻動病曆的手指都開始有些無力。
“怎麽會這樣……”
“我也十分震驚。明明孟小姐是如此的活潑俏皮,仿佛天之嬌女的存在,可她居然……”李烈的聲線顫抖,後麵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
是啊,誰能料到坐擁趙氏的天之嬌女孟惑,居然是在這麽畸形的家庭環境中長大,哪怕脫離了家庭,她的心理創傷都無法消失,甚至……
病曆書上清晰加粗了一句話:過分依賴藥物,會食欲不振,記憶減退,動作遲緩,直到損害神智。
沈泰一瞬間又蒼老了幾歲,最後歎息一聲:“將王老請過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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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雪下得比往些年要早一些,不過一月初就開始飄飄揚揚下起了小雪,過了午飯路麵都已經積雪了幾厘米厚。
沈宴從沒有見過雪,知道這個詞語還是通過書本。這個又名未央花的美麗結晶體真那麽神奇,可以帶給人快樂?沈宴不知……
此刻的他正裹成了一個大黑熊,被一臉興奮的孟惑拉到了屋外,冰冷的天氣凍得孟惑鼻頭紅紅的,可對方仿佛感受不到寒冷,笑得十分燦爛。
“沈宴,是雪耶~”孟惑仰著頭,任雪花飄落在臉上,還有手上。指尖的雪花很快就消融,化成了一滴水。
孟惑樂此不疲地張開雙手去迎接,然後為它短暫的美麗失神。
沈宴一把走過去,用溫暖的手掌製止了她頑皮的動作。
孟惑先是一愣,後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快樂。
“我們來打雪仗吧!”孟惑開心地提議道。
“打雪仗?”一個陌生的詞匯,沈宴難以理解。可他很快就理解了,因為孟惑已經把小雪球砸了過來。
雪球砸在身上並不疼,可沈宴還是舍不得將它們落在孟惑的身上。為了哄孟惑開心,他也學著她認真地將積雪捏成一個個小球,然後故意被孟惑搶走自己的武器。
“哈哈,這些都是我的啦!看招~”孟惑忘了有多久沒有這麽開心過,她尖叫著,大聲笑著,盡情綻放屬於這個年紀的光芒。
等到張姨來喊他們進屋的時候,沈宴的外套上濕漉漉的,孟惑的卻幹幹淨淨。耳邊還能聽見孟惑俏皮的笑聲:“沈宴是個大笨蛋,連打雪仗都不會。”
張姨看見一向沉默寡言的少爺微微笑著,滿眼都是寵溺。隻見他伸出白淨修長的手掌,牽起身側嬌小少女的手,然後緊緊捂住。似乎是覺得這樣不夠溫暖,他輕輕抬起手,將孟惑的手貼上了臉頰。
張姨有個上高中的女兒,做完作業就喜歡守在電視機前麵看韓劇。前幾天張姨跟著瞅了一眼,裏麵的男主角也是這樣牽著女主角的手。女兒驚呼出聲,連聲說:“好甜。”
張姨不懂年輕人的喜好,隻覺得這種應該叫什麽傻白甜。可如今不小心瞄到沈宴的動作,她倒是難得理解了女兒的萌點。
確實蠻唯美的。
屋子裏有暖氣,一進屋沈宴就幫著孟惑脫下了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