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好像耳朵被針扎了一樣，文瀟瀟捂著耳朵退開兩步，瞪著眼睛，連呼吸都有些顫抖：「你……你怎麼……」
「你真的覺得穿得寬點厚點就沒人看得出來了？不止我有這種懷疑，後面那群人，應該早就知道了吧。」
陳梓兒抱起手臂，兩個女孩之間的對峙，吳炘御撓著頭不明所以。
「我可以忍耐，但是你們不能觸及我的底線。」陳梓兒想起吳炘御受傷那些天，每晚疼得睡不著，白天還要裝個樣子不讓自己擔心……
不過是停課而已，要是陳梓兒真的沒了同情心，可以把事情鬧得更大。
陳梓兒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孩，忽然覺得讓吳炘御繼續待在這會特別尷尬，於是拉了一下吳炘御的衣服：「你先走，我一會就趕上你。」
吳炘御不太放心地看了眼陳梓兒，被回饋一個淺淺的笑容：「那你小心點。」
說罷，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陳梓兒看吳炘御下了一層樓，這才轉回身淺笑著說：「憐香惜玉的道理我還是知道的，可你們要是再碰吳炘御一根頭髮，下場會更慘，請相信我說到做到。」
剛下了一個台階，後面的女孩宛如瘋了一樣，面目猙獰，尖叫著向她衝過來。陳梓兒是可以把她推開的，但看見文瀟瀟微微隆起的小腹，她愣了一下。
文瀟瀟本就不似陳梓兒那般有忍耐的品格，更何況這會是真的氣瘋了，也不顧陳梓兒身後就是樓梯，更沒發現她根本就沒有阻攔自己的動作。
雙手狠狠在陳梓兒的肩膀上推了一把，陳梓兒不曾想她的力氣可以那麼大，左腳下意識的往後想保持平衡，卻踩了個空。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陳梓兒夠不到樓梯上的扶手，手掌無助地在光滑的牆壁上劃過，並不能改變結果。
「玩大了啊……」陳梓兒呢喃到，肩膀磕在樓梯上，緊接著就是頭部，後腦勺傳來劇烈地疼痛，連眼前的景象也因為這疼痛而有些模糊。
吳炘御不放心陳梓兒，下了一層樓后就在原地等著陳梓兒下來，聽見尖叫和重物落地的沉悶聲響，心臟似乎都漏跳了一拍，等他跑上來，只有樓上震驚的一群人，和一個倒在樓梯上的女孩子。
「梓兒！」吳炘御只是愣了一下便反應過來剛剛大概發生了什麼，他跑到陳梓兒身邊，扶起女孩，搭在她頭後面的手卻感受到一陣暖意。
那是！
吳炘御只祈禱著不是，可手上沾染的分明就是陳梓兒的血。
陳梓兒只覺得呼吸都慢慢變得困難，暈過去之前看見的最後的畫面，是吳炘御一聲一聲大喊，可為什麼聽不見他的聲音了……
好想和以往一樣，抬起手摸摸吳炘御的臉頰，告訴他自己沒事，可為什麼手臂那麼沉……抬不起來了……
炘御……
「梓兒！梓兒！清醒一點！別睡！」吳炘御拚命地叫喊著陳梓兒的名字，伸手輕拍她的臉頰，可女孩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文瀟瀟雙腿一軟，如果不是程錦眼疾手快衝上來接住她，她那高傲的身子就會跪倒在地。
「叫救護車。」常常打群架，也見過幾次這種場面的程錦算是一眾人最冷靜的，他一手扶著文瀟瀟，一邊看了一眼後面嚇傻了的小弟。
男孩這才反應過來，顫抖著手打通了120。
好黑暗……好冷……這是哪裡？陳梓兒恍惚間彷彿感覺到自己身處一片極寒之地，這裡只有無邊無際的黑暗和寒冷，就連腳下的地方也是一片虛空。
那黑暗的世界里，不斷有人從她身後出現，卻彷彿看不見她一樣，一個接一個從她身邊走過，慢慢消失到黑暗中。
在她最愛的奶奶也無視了她的存在離她而去后，陳梓兒終敗給了自己的恐懼，無力地雙膝跪地，雙目無神地盯著黑漆漆的地面。
「梓兒？陳梓兒！」熟悉地聲音讓陳梓兒驚愕地抬起頭。黑板……課桌……這裡是教室？可怎麼會……吳炘御還如往常一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吶，都上課了，你發什麼呆啊。」
「不是放寒假了嗎……」陳梓兒牽住吳炘御的手，可就在觸碰的一瞬間，他的手化作黑色的粒子散在空氣中。
「你傻了吧，還沒有考試呢。」吳炘御的笑容就如窗外的暖陽，是他的出現驅散了自己內心的黑暗啊。
可窗外卻忽然風雲驟變，一道閃電落下之後，吳炘御暖洋洋的笑容也變得陰森恐怖，陳梓兒往周圍看去，所有人的眼裡都帶著寒光，露出詭異的笑容。
「你真的覺得我會喜歡你嗎？怎麼不照照你自己那副樣子，你配嗎。」
「永遠沒人會和你做朋友的，你可別覺得我們是朋友啊，我嫌噁心。」
「連父母都會拋棄你，你還指望誰能和你親近。」
惡魔！這些人不是她的戀人，她的朋友，這是她心底里的噩夢！陳梓兒能意識到這一點，可她依舊無法反抗，這是她的恐懼，她無法直面的恐懼。
「我不是…….沒有！」陳梓兒捂著耳朵，大聲叫喊著，可她的聲音在嘲笑聲中根本微不足道。
教室的場景宛如冰塊般融化了，陳梓兒又回到了那暗黑之地，一個空洞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里：你永遠改變不了別人對你的看法，沒有人會真心對你好，陳梓兒，你累了，只要睡著了就可以逃離這一切，睡吧……
好像在不停的下墜。
不想去掙扎，那些傷害過她的，愛著她的，都忘了吧，已經沒有意義了不是嗎。
吳炘御紅著眼眶，心急如焚地在急救室外來回踱步，在校門口看見了救護車的段謙，怎麼也沒想到這車是來接自己的學生的。
「吳炘御。」段謙叫住他，男孩停下腳步，回頭看他。段謙站起身，把吳炘御拽到椅子邊讓他坐下：「你再急也沒有用，你只能相信她，陳梓兒是那麼堅強的女孩，會沒事的。」
「我剛才，就不應該離開她，都是我的錯。」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吳炘御一想到自己明明說過要好好保護心愛的女孩，卻三番兩次的讓別人傷害她……眼淚就控制不住的落下。
段謙側過身子，把肩膀借給吳炘御，一邊安撫著他的情緒：「你和陳梓兒都是好孩子，不是你們的錯。」
「男人流血不流淚啊，等陳梓兒出來不會看你笑話嗎？」
吳炘御低著頭，用雙手擋住眼睛：「如果流血的是我，我保證一滴眼淚都不流。」
男孩做了幾個深呼吸，總算是把眼淚止住了，可急救室的燈依舊亮著。
梓兒……千萬不要有事……
「對了，我再問你個事。」段謙本不想打擾吳炘御獨自消化情緒，可他剛才給陳梓兒的父母打電話，一個手機關機，一個沒有人接，這算怎麼回事？
吳炘御抬起頭，最後的淚痕也被他用手抹去。
「梓兒父母的電話都打不通，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吳炘御抿著嘴唇想了想，他好像也不太清楚陳梓兒家裡的事情：「我知道她父母離婚了，爸在國外，應該是因為時差才沒接電話，她媽媽……我不知道。」
「她沒有別的親人嗎？」
「我不知道，我沒有見過，也沒聽她說過。」
段謙嘆了口氣，難怪陳梓兒身上總是展現出同齡人不該擁有的成熟和思想，要是不逼自己長大，她該怎麼生存下去。
就在這時，手術室的燈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