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2)
一聲抱著兒子越過他往屋裏去了。
客廳裏坐滿了人，說著笑著，其樂融融。
見到多日不見的葉玄，先叫了聲“小叔”，又對著眾人挨個叫了一遍。
看向君老太太時葉木心裏還有些打鼓，不過老人家隻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什麽也沒說。
望眼欲穿的曾孫抱到手裏了，其他的對老太太來說也就不那麽重要了。
有兒子保駕護航，葉家一行人離開的時候兒子他媽果然被留了下來，計謀得逞的君醫生心情格外舒暢，一晚上高高揚起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
哄睡了小家夥放進一旁的小床，葉木關掉房裏的大燈隻留了一盞柔和的床頭燈。
側靠在床上拿起手機鎖屏尚未解開便被後頭突然伸來的一隻修長大手給抽走。
下一刻那人挨了過來從身後攬住她的腰，下巴輕擱在她的肩膀上。
一聲喟歎傳來，葉木扭過頭去看他。
男人則是趁機欺上她的紅唇，綿長的一吻結束，兩人額頭相抵平複著呼吸。
把那隻作亂的手從睡衣裏扔出去，葉木抬手捏住君梵的臉頰，粗魯地□□了番，哼道：“腦子轉的挺快呀，連兒子都用上了？”
君梵得意地勾唇一笑，拉下葉木的手擱在唇邊親了親，幽深的眸子直直看進她眼底，“現在的天到了晚上真挺涼的。”
“嗯，是有點，所以？”
“所以……”他流裏流氣地挑了挑眉，慢慢湊到葉木耳邊，壓著笑用一種孟浪的語氣又輕又緩地道：“你忍心讓我半夜想你想的睡不著，孤孤單單爬起來去衝冷水澡？”
葉木：“……”
她究竟是為什麽要配合著接他那句話？
露骨的話，毫不意外讓她紅了臉，“咳！君醫生你還是維持高冷的人設吧，我覺得那樣比較有味道！”
“有味道？”君梵皺了皺眉，煞有其事地抬起胳膊左右聞了聞，“嗯，確實有味道，挺香的，不信你聞聞？”
葉木：“……”
見他當真敞開睡袍爬過來作勢要讓她聞，葉木忙伸手推著他的臉使盡渾身力氣把他推去了一邊。
盤腿坐起來瞠目結舌地看著一旁慢條斯理整理好睡袍又斯文矜貴起來的男人。
麵對葉木的錯愕他一臉坦然，似乎剛才那個耍流氓的其實是別人。
“就說你不喜歡這樣直白的。”他波瀾不驚道。
葉木：“……”
談不上喜歡或者不喜歡，隻是斯文敗類這四個字在他身上她是看慣了前兩個的。
所以他突然不要臉起來，她太不習慣了。
“不是不喜歡，就……你這樣奇奇怪怪的，正常點好不好？”葉木覺得自己的脖子都快燒了起來，眉眼低垂著愣沒好意思再往那人臉上看。
君梵點點頭，床上得像個浪子什麽的，果然不能瞎聽旁人指揮，他也別扭的慌，不過這丫頭被逗得麵紅耳赤的樣子，他看著卻是賞心悅目的很。
“以前天天跑來撩我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能害羞？”
這個……
葉木怔了下，抬手捂著臉隻露出一雙澄亮的眸子在溫柔的燈光裏忽閃忽閃。
她小聲嘀咕，“不是帶著麵具麽？”麵具下的那張臉已經紅成什麽樣子，大概就隻有她自己知道。
“……對了，麵具，麵具上的臉自然不會紅。”君梵突然眯了眯眼，意味不明地盯著葉木看了半晌兒，一字一句補全後麵的話，“怪不得每次都要把燈關掉。”
葉木：“……”
這下她窘得連腳趾都紅了，她這是又被內涵了嗎？
為了不讓那人繼續吐出什麽讓她無地自容的話，葉木怪叫一聲奮力把人撲倒。
＊
影樓經季繁星和《華夏手藝人》節目這麽一宣傳生意果然更火爆了，一半拍照的，一半專門前來找葉木做木雕人像的，幾乎要踏破了影樓的門檻兒。
柯苒被緊急召喚了回來。
連前台的周璐都覺得自己被累的人仰馬翻，直嚷嚷著讓小老板給她加工資，一個人當幾個人使，那麽大個影樓上上下下的跑，她腿都快跑斷。
葉木忙到什麽境地就更不用說了，每天其他員工都下班了，她仍泡在工作室裏埋頭雕刻人像，且樂此不疲。
好在一般情況下君梵每個星期隻排一個大夜班。
白天的時候小家夥有太奶奶，太公公和外婆哄著，晚上有他爸爸。
葉木回去的時候小家夥瘋玩一天已經累的睡著了。
時間長了，沒能好好陪兒子的葉木內疚的不行，好在大家也就是喜歡跟風湊熱鬧，天昏地暗地忙了一階段後，熱度慢慢就降下來了。
雖白天仍舊忙得腳不沾地，晚上卻能按時下班了。
柯苒和季繁星出去給人拍夜景，葉木收拾完便獨自步行去了北城醫院。
在停車場後麵的花壇上坐了會兒，終於看見她家君醫生從門診部走了出來，眉眼舒展，步履輕鬆，神采飛揚。
等他坐進駕駛室，葉木悄咪咪摸過去，趁著那人扣安全帶的功夫扒著車窗半個身子探了進去。
感覺到窗外有人君梵偏過頭，葉木瞅準時機迅速湊上去用力親在他唇上。
之後又迅速退開，看著男人擰著眉一臉懵逼的樣子，葉木覺得這次偷襲來的格外成功。
“葉木？”
作戰成功的人愉快地彎起唇，“不然你希望是誰？”
葉木哼了一聲，繞去副駕駛，拉過安全帶扣好，偏頭笑意盈盈地看著身側的男人。
“怎麽突然跑來了？今天不用加班？”君梵驚喜道。
“嗯。”葉木點點頭，“這不是怕時間長了你就成了深閨怨夫嘛，所以還是得抽空來陪你呀！”
深閨怨夫，君梵深以為然，立刻作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說起來你陪著那堆木頭的時間確實比陪著我的時間多多了。”
葉木不免想笑，不過為了安撫君醫生的小情緒，她抬手捧住他的臉，討好地笑，“知道你這段時間白天忙著治病救人晚上還要帶寶寶辛苦啦，所以我特地來補償你呀，定了燭光晚餐，賞不賞臉？”
“榮幸之至！”君梵扯下葉木的手，拉至唇邊親了親，發動車子。
＊
愛麗絲西餐廳地方不算大，但在這裏也是小有名氣的。
葉木和君梵才進門，服務員立刻笑著迎了上來將兩人帶至三樓預先定好的位置。
暮色四合，華燈初上。
從明淨的落地窗看出去，五彩斑斕的霓虹將城市裝扮成了另外一幅景象，華麗絢爛。
餐廳裏樓梯一側的表演台上，一名年輕的男孩子正在拉小提琴，微微閉著眼睛獨自沉醉其中。
相互坦誠後兩人各自忙碌著，也是第一次吃這種功夫飯，見葉木聽著音樂一臉享受的樣子，不時朝那年輕人看上兩眼，君梵眉頭深深皺起。
抬手扣了扣桌子，待葉木看來，他忍不住“嘖”了一聲，不滿道：“你就這麽明目張膽地當著我的麵兒盯著別的男人看？”
葉木：“……”
她哪有盯著別的男人看？那小提琴手怕還沒大學畢業吧！
再說她欣賞的是音樂，是才華！
“行，我就看你！”葉木嗔怪地瞪了君梵一眼，還想說什麽，服務生推著牛排和紅酒走了過來。
“親愛的君醫生，生日快樂！”葉木笑眯眯地朝君梵舉起酒杯。
君梵一怔，有些詫異。
“你……今天是我生日？”
“就知道你會忘記。”葉木哼了一聲，又朝他舉了舉杯，君梵彎唇一笑，抬手跟她輕碰了下。
這時一旁用完餐的小情侶突然走到他麵前，在君梵不解地抬頭看去時，突然變戲法似地一人拿出一朵紅玫瑰，笑著對他說：“君醫生，生日快樂！”
君梵愣了一瞬，在葉木的提醒下，才道了謝接過玫瑰花。
“你準備的？”他錯愕地問。
葉木笑著點頭，“怎麽樣，夠不夠驚喜？”
君梵看看那嬌豔欲滴的紅玫瑰又看了看對麵巧笑盼兮的人，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麽，隻覺得胸膛裏有一股熱浪在不停地湧動著。
父母常年不在身邊，他從來是不過生日的。
平時有同事過生日，聚會什麽的，他也很少參加，有空的話，提前準備個小禮物，沒時間就幹脆直接發紅包。
到了這會兒才發現原來過生日的感覺，這麽好，幸福的腦袋裏都放起了煙花。
看著那人一副傻了吧唧，受寵若驚的模樣，葉木掩唇笑了笑，拿起刀叉切了塊牛肉遞過去。
君梵配合地張開嘴，半晌兒一邊嚼著牛肉，一邊含糊地說了聲：“謝謝。”
之後每隔一會兒又就人來贈送鮮花及生日祝福。
一份牛排吃完時，桌子上的玫瑰花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鼻尖縈繞的全是花香。
“葉木，你沒必要花這麽大的心思，不過……”君梵從那一堆玫瑰花裏挑了朵最豔的，“我很開心，謝謝。”
葉木接過他遞來的玫瑰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她今日穿了身連體褲，跟那玫瑰差不多的顏色，卻襯得她比那玫瑰花更嬌媚。
衝著君梵眨眨眼，她道：“不客氣，我還有禮物要送你呢！”
“什麽禮物？”君梵笑問，深邃的眸子望著她，滿滿都是情深。
葉木一手掩唇清了清嗓子，然後故意賣了個關子，“你把眼睛閉上，快點。”
君梵依言閉上眼睛，把右手伸了過去。
葉木卻搖著頭，在他攤開的手掌上重重地拍了下，“換另外一隻。”
君梵收回右手，又伸了左手過去，眼睛雖閉著看不見，卻能感覺到葉木握住了自己的手，把一個東西套進了他的無名指。
君梵的身體明顯一震，在被允許睜眼之後，呆坐了許久才緩緩撩開眼皮看向自己的無名指。
一枚木質的戒指，頂端雕著一片樹葉，樹葉上則刻了他們一家三口的頭像，溫馨生動。
看著那枚用心雕琢出的戒指，君梵隻覺得胸間有綿綿不斷的感動在恣意流淌，眼睛不免有些濕熱。
“葉木……”
“嗯？”
“你……”
他動了動唇，心底明明有許多話要說，卻又覺得說什麽都多餘，隻能用一雙蓄滿深情的眸子一眼不錯地看著她。
葉木卻粲然一笑，用同一種眼神回看著他，鄭重到：“我在跟你求婚呀！”
然後她傾身，盯著君梵微微泛紅的眼底看了看，詫異地扣著下巴，“你，該不會是感動的準備哭鼻子了吧？”
君梵：“……”
被葉木這麽一鬧，那點微妙的氛圍突然就淡了，君梵氣得笑起來。
伸手在那意義非凡的戒指上婆娑了會兒，他又抬頭看向葉木，“感動歸感動，可求婚這種事應該讓我來，你不能把這唯一一次機會都給我剝奪了。”
說罷他站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著裝，一步一步朝葉木走去。
來真的，這麽巧大家都準備了……
葉木驚訝地雙手捂住臉，隻露出一雙眼睛眨巴眨巴地看著男人高大的身軀慢慢在自己麵前單膝跪下。
君梵莊重地拉下葉木的左手，又往自己西裝內襯口袋裏掏了掏，果真拿出一枚戒指來。
款式不算太新穎，看上去還有些舊舊的也不夠閃亮，表麵甚至有淺淺刮痕。
葉木卻是猛地一怔，盯著君梵手中的鑽戒瞧了會兒，抬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問，“這個是……”
見她猜出來，君梵點點頭，“這個的確是那時買來準備跟你求婚的戒指，這兩年我一直帶在身上，因為我知道它總有一天還能再派上用場，所以葉木……”
他將戒指舉起，飽含愛意的眸子專注地看向她，一字一句緩慢又莊重地問：“愛你，不曾一刻停止，你願意嫁給我了嗎？”
葉木拚命地點頭，內心太過激動，出口的話有些哽咽，“我願意，太願意了，我也一樣，即便是離開的兩年裏也沒有一刻停止過愛你！”
君梵終於咧嘴笑起來，握著葉木的手動作輕柔地將戒指推入她無名指中。
兩人笑著緊緊擁抱在一起時，周圍掌聲雷動。
他們卻絲毫不受影響在彼此耳畔低語，傾訴刻骨柔情。
“我愛你，親愛的君太太！”
“我也愛你，從第一眼開始，親愛的君先生！”
＊
惦記著家裏的小家夥，兩人離開餐廳直接驅車回家。
還未進門便聽見一連串咯咯的笑聲從窗口傳出。
陽陽正樂此不疲地跟柯苒玩著你追我跑的遊戲，兩隻小短腿兒搗騰的還挺快。
見葉木和君梵回來，柯苒一屁股坐在地上任陽陽怎麽拉也賴著不起來了，“我天，你們這當人爸媽的總算是浪漫完回來了，可憐我這條小命都快搭上了，趕緊的，給我弄走！”
“兒子！”葉木朝裏麵喊了一聲。
陽陽聽到聲音回頭，見爸爸媽媽站在門口，立馬鬆開柯苒的衣服噔噔噔跑過去撲進葉木懷裏，敞開了嗓門兒，“媽媽媽媽媽……”
寶貝兒子在懷葉木心頭軟得一塌糊塗，連著在葉陽紅撲撲的小臉蛋兒上親了幾口才抱著他往裏走。
“奶奶她們睡啦？”
柯苒拍拍屁股站起來沒好氣地白了葉木一眼，“你兒子今天是玩興奮了，差點沒把房子給翻過來，老太太早累的撐不住休息去了。”
說著抬手捏了捏葉陽的臉，“臭小子，折騰你爸媽去吧！”
柯苒說完打折哈欠有氣無力地朝著樓上去了。
“今天精力這麽旺盛呢？”君梵從葉木手裏抱過兒子，伸出兩根手指輕輕戳了戳他圓滾滾的肚皮。
陽陽怕癢，嬉笑著左躲右閃，被撓得急了幹脆抱著君梵的手啊嗚一口咬了下去。
君梵“嘖”了一聲反應迅速地往後撤，一大一小就這麽嘻嘻哈哈地鬧騰著。
被葉木催了，君梵才將兒子往頭頂一舉，擱在自己肩膀上，一顛一顛地上樓去了。
見兒子絲毫沒有睡意，葉木索性放了水給他洗澡。
陽陽喜歡玩水卻非常討厭洗頭發，被脫得光溜溜時還覺得好玩，肉乎乎的小手在自己肚皮上拍的砰砰響。
被媽媽放平了架在腿上瞬間不幹了，閉著眼睛直嚎。
葉木迅速給他毛茸茸的小腦袋濕了水，抹了點洗發露，胡亂搓了幾下，待搓出泡沫後用手沾了往自己鼻尖抹了點，小家夥才破涕為笑，指著媽媽的鼻子，“泡泡，多多的泡泡。”
這溫馨的畫麵雖不止看了一次，仍覺得頗具喜感，君梵蹲在一旁笑個不停，一邊安撫兒子，“陽陽最乖了，洗完了我們就去床上蹦蹦跳跳好不好？”
一言既出，兩個成年人曆盡艱辛給小朋友洗完澡，便陪著他瘋魔了般在軟彈的床上直跳到十一點。
陽陽實在累得睜不開眼，才自己爬到葉木的枕頭上呼呼大睡起來。
把兒子放回小床上，葉木累得一個手指頭都不想動。
見她一動不動地趴在那裏像個缺水的魚，君梵心疼得不行，坐過去抬手在它肩膀上輕輕按揉著問：“陽陽以前就是這麽鬧你的？”
葉木睜開眼看了看君梵有氣無力地點點頭，“男孩子，皮。懷著他的時候孕吐的很厲害，睡覺都難受，總想快一些生出來，真生出來半夜不停的起來喂奶換尿片更睡不好，又巴不得再把他給揣回去，不過……”
她半閉著眼彎唇一笑，“累歸累，看著他一天天開開心心地長大，幸福也是真幸福。”
這些話她從來沒有對他說過。
本來錯過了她孕育小生命的全過程深覺遺憾，君梵還打算過些時候再給陽陽添個弟弟妹妹，這會兒突然就不想了，他舍不得再讓她辛苦一次。
“辛苦了！”君梵低頭在葉木額間印下一吻，“以後都有我了。”
那聲音溫柔繾綣，好聽得不行，葉木忽地就鼻尖一酸，使勁吸了吸鼻子才把那種莫名其妙想哭的衝動給壓了回去。
最難過的時候都已經過去了！
“那你以後要對我很好很好。”她開始得寸進尺。
君梵沉聲笑了笑，點頭承諾，“嗯，很好很好。”
葉木才又笑起來，“我也會對你很好很好的！”